第26章

很快, 蘇弈又露出了熟悉的笑容。他記起了那晚江喬冷冷的眼神, 她還說過，讓自己不要僞裝下去。

蘇弈明白極了, 江喬很聰明, 她能輕易識破他的僞裝。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很難對付。

蘇弈牽了牽唇角：“江喬, 我會幫你的。”少年的态度認真, 但無人知道, 他的神色是真是假。

“蘇弈，你不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吧？”江喬倚靠在牆上, 擡眼笑着, “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封弈的事情都告訴我？”

蘇弈：“你就這麽想了解封弈？”

江喬看着少年心性的蘇弈, 點了點頭。

“既然你這麽講, 我也只能實話實說。”蘇弈眼中幾點懶懶的笑意，“其實, 我沒有那麽了解封弈。”

江喬的語氣有些可惜：“是嗎？”她在心底笑了笑，蘇弈的話确認了她的猜想。這兩個人格之間，沒有過多交流。

什麽原因導致了他們的疏離？會不會和日後封霆的死，甚至她的死有關聯？

“雖然有些可惜，但是……”江喬說, “蘇弈, 別忘了我今晚說的話。”

江喬一邊說, 一邊轉身往家中走。她在想, 如果查清楚封弈和蘇弈的事情, 很有可能找到關鍵線索。

蘇弈回了家後，先做了一會自己的事情，末了，他才想到江喬的話。

他随手找到一張紙條，往上面寫了一句話，江喬讓我轉告你，她很喜歡你。

蘇弈細想一番，又覺得自己何必要對隔壁那個女人言聽計從？

蘇弈薄唇一勾，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一個新的想法。他随意翻看了一下封弈的書桌，找到了一個黑色的筆記本。

蘇弈把這張紙條夾進了筆記本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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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蘇弈看着那個筆記本，笑意漸深，思緒漸沉。

他已經把江喬的話帶到了，封弈能不能看到，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

江宅。

陽光清淺，安靜地落下。卓曼茵坐在桌前，雪白的長桌上，擺着一杯茶和幾碟點心，樣式精美。

這時，一個人走了過來，他在卓曼茵身側停下了腳步。卓曼茵瞥了他一眼，然後收回了視線。

卓曼茵聲音平靜，“事情查得怎麽樣了？”她緩緩地拿起茶杯，放在嘴邊喝了一口。

先前卓曼茵與江喬接觸的時候，她認為江喬性子有些變化，便讓這個男人去國外調查江喬。

他為卓曼茵工作多年，替她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事情。

男人：“我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卓曼茵動作一滞，她放下杯子，杯子擱在桌上。她扭頭看向男人，似笑非笑：“怎麽可能？”

江喬性子變了，這絕不可能是一朝一夕造成的。她在國外留學回來後，才出現了這些改變。

也就是說，江喬極有可能在國外經歷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卓曼茵眼神冷了幾分，江喬越來越不受她控制了，這種感覺她很不喜歡。

男人：“江喬就和在國內一樣，她性子驕縱，和人相處時，有時候會起一些沖突，但都是一些小事。”

“江喬的成績也很一般，最後畢業的時候，大家給她的評價也是平平。”

“這些年她參加了一些學校活動，但是我已經查過了，這些地方都沒有異常。”

就和江喬在所有人印象中那樣，除了一張美麗的臉，還有江家的背景，她一無是處。

看上去沒有任何疑點。

卓曼茵冷冷地開口：“你忘了，越沒有破綻的地方，看上去就越可疑。”

卓曼茵眉頭微皺，一定是有哪些地方遺漏了。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空氣靜默。

卓曼茵忽的問了一句：“江喬在國外念書的時候，有沒有認識什麽朋友？”

“她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離……”男人頓了幾秒：“不過，有一個人看上去和江喬關系不錯。”

卓曼茵擡眼看了過去：“是誰？”

男人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卓曼茵。卓曼茵接過照片，擱在桌上，低頭看了過去。

陽光落下，映亮了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樣貌清秀。

男人的聲音繼續響起：“她叫方景，上學期間經常和江喬一起出入。”

男人又拿出幾張照片，照片上，江喬和方景站在一起，兩人臉上都帶着笑。

卓曼茵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她們兩人看上去倒真像是好朋友。”

卓曼茵清楚得很，江喬這人不好相處，能容忍江喬性子的人，心思一定不簡單。

卓曼茵眸色平靜，她只關心江喬為何會變了性子。至于這個人為什麽會接近江喬，這并不在她的關心範圍內。

她伸手拿起照片，目光落了下去，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麽說來，她一定很了解江喬。”

如果讓方景試探江喬，一定可以知道江喬在國外發生了什麽。

卓曼茵：“把方景的聯系方式給我。”

男人輸入了一個號碼，然後把手機遞給卓曼茵。卓曼茵撥通了那個號碼。

過了一會兒，手機那頭響起聲音：“你是……”

卓曼茵聲音溫和：“你是方景吧，我是江喬的母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然後開了口：“伯母你好。”

卓曼茵：“江喬和我說過，你是她的朋友。江喬回來後，有沒有聯系過你？”

方景：“她并沒有找過我。”

卓曼茵：“你們好久沒見了，這樣吧，過幾天你到我家來，你們兩人見一面。”

方景頓了幾秒：“好。”

卓曼茵挂了電話，嘴角浮起冷笑。等到方景來了，她就能知道江喬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

封弈沉思，這段時間，蘇奕出現得太過頻繁。蘇奕出現的時候，他在沉睡着，當他蘇醒時，并不會知道蘇奕到底做了什麽。

這會給他帶來很大的困擾。

封弈眉頭微皺，思緒飄遠，腦海裏不由地浮現了江喬的面容。江喬就住在隔壁，她和蘇弈免不了會有些接觸。

雖然江喬目前表現得很正常，但是他仍有些懷疑，江喬是否發現了些什麽。

封弈目光沉沉，他有雙重人格這件事情，江喬到底知不知道。

封弈沉吟，他撥通了吳岱山的手機：“吳醫生，我有事情要找你。”

吳岱山：“他又出現了？”那個他自然指的是蘇弈。

封弈沒有否認：“最近他蘇醒的次數變多了。我能去慶城見你嗎？”

找吳岱山治療的人，都會找吳岱山預約。封弈要确保自己去的那一天，吳岱山沒有其他病人，他不想碰到其他人。

吳岱山頓了幾秒：“近段時間我有些事情，這幾日我都不在慶城。”

封弈心下微沉。

吳岱山：“這段時間你要保持好心态，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再聯系你。”

封弈眸色微動：“恩。”

封弈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漆黑，月光清冷寂靜，周圍聲響輕微。許久，封弈收回了視線，眸底沉靜一片。

翌日。

封弈開車前往慶城，他有一樁生意要談，已經約好了人。

封弈停了車，走進了咖啡廳。對方還沒來，封弈靜靜地坐在那裏。他随意往周圍看了幾眼，目光忽的滞了幾分。

有一個人映入封弈的眼底，那個人帶着帽子，帽檐壓低，頭微垂着，大部分面容被掩下。

即便如此，封弈仍是認出了這人，他的身形熟悉極了，正是吳岱山。

封弈眯了眯眼，吳岱山分明說他這幾日不在慶城，為何他現在會出現在這裏。封弈不由得起了幾分疑心。

吳岱山沒有看到封弈，他徑直往前走去。

這時，和封弈談生意的人來了，他坐在封弈對面。

封弈看向他，開了口：“剛才公司來了電話，有一件緊急的事情要我去處理。”

“這樁生意我們明天再談。”封弈的語氣不容置喙。

那人怔了幾秒，随即說道：“既然封總有事，那我們以後聯系。”

封氏集團願意和他合作，本就是他的榮幸，他自然會配合封弈。

封弈起身，往吳岱山離開的方向走去。吳岱山一邊走，一邊會注意周圍的動靜。

他似乎約了人，但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

封弈看着吳岱山的背影，眸色微暗。然後，他撥了吳岱山的號碼。

走到包廂前，吳岱山剛要推門進去，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吳岱山停下腳步，接起手機。

封弈看着吳岱山的背影，緩緩開口：“吳醫生，昨晚他又出現了。”

吳岱山語氣平靜：“可能是什麽事情刺激了他，所以近日出現得比較頻繁。”

封弈仍看着吳岱山，目光有些晦暗：“吳醫生，你現在在哪裏？”

吳岱山：“我不在慶城。”

話音落下，封弈目光頓時沉了幾分，他的語調卻沒有任何變化：“我過幾日再去找你。”

吳岱山挂了手機，進了包廂。

封弈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吳岱山為何要騙自己，他是否在隐瞞什麽事情。

從童年到現在，都是吳岱山在治療他，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吳岱山。但如今，他心頭卻湧上了疑慮，被濃重的霧氣所包圍。

封弈注視着那裏，神色晦暗不明。過了一會，他冷笑了一聲，緩緩轉身，離開了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