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對方拎着一箱牛奶, 也算是帶着年貨上門了，杜以寧便收拾了下客廳，與媽媽一起招待鄰居。
但招待着招待着、杜以寧就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了。
哪有人去鄰居家拜年, 十句中, 九句不離自己兒子, 還一個勁誇優秀的？尤其被拜訪的人家裏也有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單身女兒，這怎麽看都不合适吧？
但杜以寧又覺得自己和這個鄰居見面次數加起來沒到一只手, 感覺不至于，可能只是單純想來炫耀, 便強按捺住耐心地聽。
只是一分鐘、兩分鐘還好，出于禮貌, 杜以寧能忍，關鍵陳母一直在說，沒完沒了，直接在她家客廳坐着說了二十多分鐘，還話裏話外撮合杜以寧和她兒子，說什麽兩個孩子年齡差不多, 又都是自己創業, 肯定非常有共同語言，非要趁着兩個孩子過年都在家加個微信, 做個朋友也是好的，平時能互幫互助。
互幫互助？這不是典型的以處對象為名讓女方扶貧的套路嗎？
杜以寧忍不住借着拿橘子的動作悄悄翻了個白眼。
就算她綁定了系統，确實沒能成功薅羊毛，但在外界眼裏起碼也是個公司穩定月入千萬的成功新秀。
樓下這個呢？據說去年發展得還行, 結果今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已經到了需要找親朋好友借錢才能勉強維持功公司運營的地步。
她是傻, 還是瞎, 才會看起來像是能同意這種事的人？
大過年的……大過年的……
再大過年的這舉動也是真的離譜！
本身就只是鄰居，情分壓根沒到那個地步。看了眼媽媽同樣逐漸僵硬的面容，杜以寧斂了斂眸，面上笑容不變，只是從禮貌傾聽變成了陳母說一句她就接一句。
微微彎唇，陳母笑得驕傲：“我兒子100多萬買了輛車。我們一直說20、30w的就夠用了，他就不聽，非要買，說一分價錢一分貨。”
杜以寧狀若不經意地把玩了下自己的車鑰匙：“确實，一分價錢一分貨。我媽也說讓我省點錢，但我還是花300多萬買了輛蘭博基尼。”
蘭博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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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母眼前一亮，又道：“我們都說了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會留給兒子，讓他不用買，他還是自己買了一個。三室一廳，首付直接付了一半呢。”
杜以寧往嘴裏塞了瓣橘子：“我也買了。是棟三層別墅，全款打九五折。不是很大，也就9室5廳2廚6衛。”
陳母面上笑容愈盛：“我兒子開了個動漫工作室！是工作室的一把手！”
杜以寧眉眼彎彎：“我也開了個公司，是公司董事長。”
陳母沉默了。
見狀，杜以寧松了口氣，心說話趕話到這份上了，這個鄰居可得消停了吧？
正當她準備起身送客，就聽陳母又開口：“既然小杜你也是開公司的，要不你收購我兒子的公司吧！”
杜以寧：？？？
等等？這個鄰居不是來炫富/炫兒/炫家産的嗎？怎麽猝不及防變成了來求收購的了？？？
不等杜以寧反應，全程一句話沒說只是沉着張臉的陳祥直接沉不住氣了。
“媽！你來時只說幫我想辦法籌錢，沒說要賣掉我的工作室啊！”
他唰地站起來，滿面怒紅。
“你怎麽能這麽做！那是我的夢想！”
“夢想？夢想能當飯吃嗎！”
方才還和杜以寧言笑晏晏的陳母眼眶瞬間紅了，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直接把手旁的包砸到兒子身上。
“家裏幫你貼了好不容易攢的六十多萬進去，還和親戚們借了三十多萬，再加上你的存款，怎麽都得有一百萬了吧？當初信誓旦旦能賺，現在一年多過去了，你賺到錢了嗎？啊？我就問問！你賺到錢了嗎！除了剛開始的那個動漫，你連本錢都砸進去了！”
很顯然，陳祥并沒有賺到錢。
幾乎瞬間，他的氣勢就軟了下去，扭過頭，聲音滿是倔強：“反正我不賣。那都是我的心血。”
…………
陳姓母子還在吵。
蔣梅左看看、又看看，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調解，尴尬得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給他們開門了。大過年的，跑別人家裏自說自話就算了，還吵架！這叫個什麽事啊。
苦惱地将視線投向女兒，蔣梅正想求助，卻見女兒看着這對母子，滿臉不知道從何而起的興奮。
主要也怪他們來得太突然，說話也容易讓人誤會，杜以寧以為他們是想和網上被吐槽的那些鳳凰男似的，“賣身”找女方扶貧，非常不喜。
但現在聽他們這番對話下來，她很快意識到這是誤會，并靠着對虧錢的滿腔熱切迅速在裏面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新“財富密碼”！
好家夥，一整年下來，不僅一分錢沒賺到，甚至往裏面倒貼了一百多萬！
即使是賺了錢的第一年，最主要的功勞也是工作室有個已離職的員工眼光獨特，低價買到了一個沒兩個月就爆紅的大熱漫畫。那個員工在完成這本漫畫的改編後就被別的公司挖走了。
也就是說，這個動漫工作室僅有的一次成功和這人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反倒是後面的失敗都因為他眼光垃圾！
再者，工作室如今越幹越潦倒，可見留下來的員工都不是什麽能力特別好的。要真有能力，肯定老早找個有潛力的工作室跳槽，又或者帶着工作室稍微起來點兒，不至于混到這個地步。
工作室制作動漫能力不行√
挑選ip眼光也很差√
留下來的員工全都不是什麽水平很高的人√
越分析，杜以寧看着陳祥的眼睛就越亮。
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竟在樓下住！
這不就是她一直在找的虧錢項目和最合适的人才嗎！
只是過年給鄰居禮貌性地開了個門，居然直接雙喜臨門，她今年的運氣也太好了吧？開門紅啊！
和兒子吵了半天，陳母總算稍微冷靜了點，看向杜以寧和蔣梅，起身，鄭重道了句歉：“真不好意思，大過年的……給你們添麻煩了。”
蔣梅本就心軟，又自己女兒也事業有成，非常同情陳母和兒子因為創業吵起來，聞言連連擺手：“沒事沒事。”
長舒一口氣，畢竟給別人添了麻煩，陳母便把事情原委解釋了遍。
做動漫和游戲差不多，都燒錢，萬一不受歡迎，沒人看，那就直接涼涼。
家裏的錢都給了兒子，親朋好友能借的也都借了，現在真的是一家三口都咬着牙在過日子。樓下那個房子已經找了中介，準備賣掉，車子也二手賣了，可滿打滿算也最多只能幫兒子堵工作室的那個大窟窿一年。
一年後呢？還賺不到錢的話，全家都去喝西北風嗎？
正如蔣梅得知了陳母兒子在創業并且似乎不太順利的事，陳母也知道了她女兒自己開公司并且蒸蒸日上的事業情況。
本來陳母沒想那麽多，只是今年春節，兒子提到又看中了一個IP的事，還說這次絕對能火，以前都怪自己不敢出手買貴的ip……那副進了賭坊出不來似的孤注一擲讓她怕了。
她不想都快五十歲了還要苦苦賺錢，一把年紀還要過提心吊膽怕喝西北風的日子。
無奈之下，她只好騙兒子說找人給他投資，厚着臉皮來敲門，還特意借着房車試探杜以寧的金錢能力及大方程度，也明知道會被誤會鳳凰男還故意說那些“撮合”的話。
這就是為什麽，杜以寧分明在拿自己的房子和車子怼她，她面上的笑容反而越盛。
“終歸還是我太自作主張了，既沒顧慮到兒子的感受，也讓你們覺得為難了。”從頭到尾理完原委，陳母嘆了口氣。
嘴裏說着知道為難她們了的話，卻還是沒忍住懇求地看向杜以寧：“小杜，如果你有收購動漫工作室意願，可以先考慮我兒子的工作室嗎？我們也不要多，100萬可以嗎？他的工作室叫創夢，還是有過一本很火、很成功的作品的，光那本的版權賣了好幾百萬呢！”
小杜買了別墅，車子還是蘭博基尼的，事業是顯而易見的成功。100萬的話，對小杜來說應該不是什麽特別大的負擔吧？
她不是想道德綁架，就算小杜不收購或者收購了別的動漫工作室也能理解，畢竟錢是人家的。她只是想争取一下。
生活艱難，能回本一點是一點。
“媽，我都說了，我不可能賣掉工作室的！”被自己媽媽一而再說要賣掉自己工作室，還是這麽丢人主動送上門地求收購，陳祥只覺難堪極了。
注意到杜以寧注視着自己蹭亮的眼眸，抿了抿唇，他半帶歉意又很堅定地重複：“對不起，我只是想來找你投資的，沒有想賣工作室。今天和我媽媽打擾的你們，非常抱歉，下次請你們吃飯。”
杜以寧：……
說得好像她很想收購他那個小作坊似的。
開玩笑。就他那一年多都沒出過成功作品的動漫工作室，收購起來能要多少錢？就算她再在這方面沒經驗，也知道最多不可能超過200w，何況陳母自己都說了只想要100w。這麽點小錢，對她目前的系統資金緊張來說，花了和沒花一樣，簡直花了個寂寞，她根本懶得在上面花心思。
按照她的想法，收購動漫工作室當然是越貴的越好，這樣能虧出去更多的錢。問題是收購價格越高的工作室，成功作品越多，工作室裏的人才也越多，太容易翻車了。
考慮到未來的可持續發展虧錢，遲疑地在心裏幾番對比，杜以寧還是比較中意陳祥和他的那個虧錢工作室。
不過，見他那麽抵觸收購，她也懶得為了多花還是少花100w和他倔，腦中靈光一閃，便決定以投資的形式虧錢。
“等等！”
眼見陳祥母子已經出去了，房門也快被關上，杜以寧一個箭步沖過去抵住了門，目光炯炯地看着陳祥。
“我不收購你的工作室！我投資！起步1000w！你覺得怎麽樣？”
“你真的願意……給我們工作室投資？”
陳祥一陣恍然，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剛剛沒聽到嗎？我們工作室今年一直在虧錢制作動漫，你投資了很大可能會打水漂。”
“沒事，我有數！”
杜以寧心說你不虧錢我還不找你呢，聞言愈發笑眯眯。
“我們公司正在放春節假，規定假期不談工作。這樣，你這個月20日去‘敗家子’公司找我，地址等會兒微信發你。到時候，我和你詳細聊聊投資的具體事宜。”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杜以寧：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竟在樓下住！
後來的杜以寧：我錯了。財富密碼主動找上門這種好事怎麽會輪到我呢T-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