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殘影
決賽現場,衛衡搖、洛辭之和闵珊珊排成一排,給喬枕煙加油助威。
原本只有衛衡搖在喊,但似乎是覺得輸給第一名不丢人,總比輸給第二名要好,很快洛辭之和闵珊珊也加入了,真心實意地希望喬枕煙能贏。
他們這邊喊得熱鬧,帶得更多的弟子一起喊了起來,“喬師姐加油”、“喬師妹加油”的聲音不絕于耳。
喬枕煙看到衛衡搖和洛辭之高舉着加長版橫幅,擡起手揉了揉額角。她這師弟喜歡整活也就罷了,沒想到洛師兄也……看上面矯若驚龍的書法,不是洛師兄寫的還能是誰。
她這次的對手,據說是一位外門弟子。
“一個外門弟子為何能進決賽,莫不是帶藝拜師?”
“誰知道呢,我看古怪得很。”
“就是,就是,我看也奇了怪了。”
弟子們紛紛議論起來。
這外門弟子相貌平平,走上臺以後,朝喬枕煙拱了拱手。
“我認輸。”
喬枕煙:???
弟子們交頭接耳道:
“他定然是自知并非喬師姐的對手,這下主動認輸,便不會被師姐暴打了。”
“喬師姐之前那一劍之威,他想必也見過,這是怕自己出醜吧。”
“這人的心理素質不行啊,身為修士豈能不戰而退。”
喬枕煙臉上猶自帶着些許驚愕,看向那外門弟子,卻發現那弟子站得筆直,眼眸明亮,不像是因恐懼而認輸的樣子。
“你為什麽要認輸?”她好奇地問。
那弟子搖了搖頭,縱身從高臺掠下,壓低帽檐,消失在了人群中。
“真是奇怪……”喬枕煙眨了眨眼睛。
雲道君和謝蒼筵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旁,舉起了她的手,宣布道:“第九千兩百三十四屆宗門大比,喬枕煙獲得第一名!”
看到這一幕,衛衡搖和洛辭之高舉起手中的橫幅,賣力地搖晃着。
喬枕煙:“……”
洛師兄你變了。
雲道君為她頒發了第一名的獎勵,是耳墜模樣的護身法器,可以抵擋化神期以下的全力一擊。
很快便到了出發的日子,謝蒼筵帶着喬枕煙、衛衡搖、洛辭之、闵珊珊等前十名的弟子,再加上嬴千闌和嬴淺月,向雲掌門辭別。
喬枕煙發現之前向她認輸的那名外門弟子,站在人群的角落裏,便走過去搭話:“你當時為何要……”
那弟子擡起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師姐,我自有苦衷,請莫要再問。”
喬枕煙又悄悄溜到了謝蒼筵旁邊打聽:“師尊,那個外門弟子有什麽來頭?”
謝蒼筵答道:“和嬴家兩位小友差不多,也是雲山道祖的故人後裔。”
喬枕煙:懂了,是關系戶。
這就大概可以解釋,他不願意搶她風頭的事了,畢竟日後一起進入秘境,還要仰仗雲舒宗的衆人。
說話間,雲獸已經解除了封印,緩緩飛到與主峰的廣場齊平的位置。衆人來到這巨獸的背上,好奇地四處張望着。
雲道君交代闵珊珊:“為師便送你們到這裏,之後還需要你來操控雲獸。”
“放心吧師尊!”闵珊珊的表情很是躍躍欲試,“之前你總不讓我騎着雲獸四處雲游,這次定不負師尊所托,保準三日的路程兩日就到!”
雲道君擡起袖口抹了把汗,有些擔憂地看向這不靠譜的徒弟。
謝蒼筵适時開口:“有我在旁邊看着,掌門師妹不必擔心。”
雲道君微微颔首,“有勞師兄費心了。”
眼看着大家都說完了話,闵珊珊在雲獸背上一跺腳,做了個急轉彎的動作。
然後碩大的巨獸便在雲舒宗的山巒之間漂移起來!
勁風呼嘯而來,有一位弟子甚至沒能站穩,差點飛了出去,喬枕煙連忙搭了把手,才将其拉了回來。
謝蒼筵輕嘆一聲,拔劍出鞘,在虛空中閑閑地劃了兩下,雲獸背上便出現了一道結界。勁風這才消失,也不必擔憂掉下去了。
這時,雲獸已飛出宗門的地界之外,沒有山巒的阻礙,這巨獸越飛越高,速度也越來越快,向前狂飙了起來!
喬枕煙望着闵珊珊不停做着各種手勢的背影,“雲道君的擔憂果然不無道理。”
衛衡搖擡手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能站得更穩一些。
“照這個速度,明日黃昏便能抵達殘影城了。”
殘影城是北方第一大城,位于兩座高階靈獸時常出沒的山脈之間,地勢險要,是前往冷照山秘境的必經之道。這次秘境開啓,想來各個宗門的勢力都會雲集于此。
縱然是修士全力禦劍,從雲舒宗趕到殘影城也不過這個速度,還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
喬枕煙感嘆道:“希望一路平安。”
路上倒是沒遇到什麽危險,卻遇到了隔壁宗門的靈舟。隔壁駕駛靈舟的也是個性情中人,和闵師妹對視一眼之後,竟開始比誰飚得快。
然後第二天中午就到了殘影城。
比衛衡搖原來預計的速度還快了半天。
闵珊珊操縱着雲獸縮小了些,将其寄養在了殘影城的獸欄中。之後衆人便在謝蒼筵的帶領下去住店,秘境還未開啓,謝蒼筵意下便是在殘影城駐留一段時間,也好和其餘宗門的弟子切磋交流。
喬枕煙躺在旅店的大床上,睡了個午覺,才算是把快要散架的身體複原了一些。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暗,她懶洋洋地下了樓,沒看見什麽同伴。
同行的修士都已辟谷,不需要用晚餐,此刻都已早早地躺在床上歇息,或是在房間裏盤膝打坐。
正百無聊賴之際,喬枕煙看見墨發白袍的少年背着劍,斜倚在店門口,一雙狹長清透的眼眸含笑注視着她。北地的月光灑落在他挺拔的肩上,發尾在風中微微拂動,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邊。
喬枕煙走到衛衡搖旁邊,問他:“師弟這是在做什麽?”
衛衡搖掀起長睫,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師姐要出去逛逛麽。”
喬枕煙點了點頭,“要不要先跟師尊說一聲?”
“我留了紙條。”衛衡搖歪了下頭,“就不必叨擾他老人家了。”
既然留了紙條,喬枕煙也沒再多說什麽,她和衛衡搖一同走出旅店,來到了店門口的小巷之中。
擡眸向上看去,整座殘影城華燈初上,座座高塔寺廟籠罩在晚霧月影中,獨有一番韻味。殘影城本就是修士之城,由仙修、魔修、佛修、妖修共治,維系着微妙的平衡,在這裏也無須隐藏身份。
最近幾日,各個宗門前去參加秘境試練的弟子,從四面八方而來,聚集在此,争端自少不了,卻也被限制在了合理的範圍內——小輩打鬧生死自負,長輩不出手幹預。
是以殘影城裏顯得分外熱鬧,最常見的便是用靈石壓勝負的擂臺賽。喬枕煙和衛衡搖散着步,看到一座擂臺,立時間便被勾得心癢癢,忍不住想要下注試試。
“師姐最近不是手頭有點緊嗎?”衛衡搖笑吟吟地看向臺上,那裏站着一位連勝十一場的劍修,“将你的靈石全部壓我。”
“師弟要去比試嗎?”喬枕煙倒是對衛衡搖頗有自信,只是有點好奇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衛衡搖朝她眨了下眼睛,擡起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當然是為了靈石啊。”
他說完便取出一包靈石塞給她,“我的也全都在這裏了。”
擂臺上,那劍修環視四周,“怎麽,沒人敢上來比試了嗎?”
“我來。”清朗悅耳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白衣少年縱身掠至臺上。
衛衡搖今日的打扮偏文弱,再加上他面容本就精致昳麗,倒像是哪家偷溜出來的公子哥。圍觀的修士紛紛笑道:“喲,這是誰家的貴公子啊,擂臺上刀劍無眼,一會兒傷着了可別哭啊!”
有人吆喝道:“來來來,開始下注了!”
“我當然還是壓司空澤道友。”
“我也是,畢竟他一連勝了十一場,之前沒壓他的都賠慘了。”
但也有人壓衛衡搖勝:“這位小友頗有膽識,背景大抵也不淺,萬一有什麽法寶和絕招呢?”
于是衛衡搖這邊也多了些許靈石和籌碼。
衆人正讨論間,擂臺上名叫司空澤的劍修已經和衛衡搖打在了一起。劍刃相擊,竟是不分上下,打得極有觀賞性。
漸漸地,衛衡搖的臉色略有蒼白,揮劍的動作也有些遲緩,顯然是靈力不支了。
原本還在猶豫的大多數人,一股腦地将靈石全壓在了司空澤那邊。這時他們注意到,一位紫裙少女從人群中走來,将手中的兩袋子靈石都壓到了衛衡搖那一邊。
堆積如山的靈石和幾小袋靈石比起來,就顯得對比分外鮮明。
衆人當然樂得多幾個冤大頭,自然沒有勸喬枕煙的意思,反而隐晦地交流起眼神,低聲道:“她這麽漂亮怎麽是個傻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小子必輸無疑啊”。
“誰是傻的還說不定。”喬枕煙笑眯眯地示意他們看向臺上。
只見處于下風的白衣少年,竟然絕處逢生,以極其詭異的一劍奠定了勝局。月色如洗,劍光雪白,這一劍快得甚至将光也裁成了碎片,環繞着長身玉立的少年翩然飛舞。
衆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我的靈石……”
“哼,想拿走靈石,沒那麽容易!”一道粗啞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這少年和那個女修,明顯就是一夥的,這是故意來砸場子呢。”說話間,幾位拿着武器的大漢便從人群中冒了出來,看熱鬧的人們連忙讓出了一塊空地。
“不肯願賭服輸嗎?”衛衡搖将握劍那只手背在身後,在清冷月色中從高臺上飄下,“那位司空澤道友也是你們的人。舊⑩光zl如果我沒有出現,下一場你們就會安排其他人,将靈石全部贏走。”
清隽俊美的少年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大家用的都是一樣的套路,便用拳頭大小來說話。”他随手挽了個劍花,月光在劍刃上流淌如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