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餐廳裏，因為人數衆多，所以幾乎是包了整個場子。
汀湖邊上擺了很多的小座位，姜念一個人坐在餐桌上，李語溪還沒有回來，她看着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對面有一個巨大的摩天輪。
餐桌上手機忽然響了，她接通。
“喂，溪溪你在哪裏？”
李語溪站在路邊，聲音裏還有些微啞，她道：“姜念，我臨時有點事，不能回去了。”
姜念聽出她聲音裏的不适，略微擔心道：“怎麽了溪溪？”
姜念坐在環形湖邊，從這裏正好看見不遠處站在路邊的李語溪，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兒。
“沒事兒，你不用擔心我，我就是有點不舒服，我姐姐過來接我了。”李語溪道。
姜念這才放下心來，她抿唇嗯了聲，“那回去就好好休息，知道麽？”
溪溪比她小，這麽多天的相處，她早就将她當做小妹妹一樣。
更何況，她是她來到汀城，第一個對她這麽好的人。
姜念挂斷電話，忽然擡頭瞥見不遠處熟悉的身影。
站在溪溪旁邊的是……
李言津。
李語溪，李言津……姐姐……姜念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溪溪是李言津的妹妹，怪不得溪溪總是随意進出時光大樓，恍若無人。
姜念抿了抿唇，心裏微微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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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溪溪知道了她和李言津的關系……
姜念擡手執起桌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仰頭的瞬間，她瞥見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視線，也同樣在注意着她。
即便隔着一條馬路，她也能感受到李言津那道眼神，冷漠地讓人忍不住顫栗。
馬路旁的李語溪也見到自己姐姐眼神忽然愣怔，她擡手揮了揮，問：“姐，你怎麽了？”她又回頭，順着視線正好看見坐在湖邊的姜念，她又問：“姐，你認識姜念麽？”
李言津瞳孔微眯，瞥見姜念身後走過來的人，臉上看不出情緒，她收回視線，将外套披在李語溪身上，淡淡說了句：“不認識，走吧。”
說完，李言津帶着李語溪上車離開。
“姜念，姜念……”
姜念還在剛剛李言津那個冷漠帶着狠厲的眼神中沒有反應過來，絲毫沒有聽到身旁的人在叫她。
她知道，李言津生氣了。
“姜念……”耳旁突然傳來聲音。
姜念一愣，轉頭就看見蔚一藍微微彎腰湊近在她身後側叫她，回過頭的瞬間，視線兩兩相撞，她腦子裏恍惚愣怔住，忙道：“怎麽了？”
蔚一藍瞥見她純澈的眸眼，有片刻的愣怔。剛剛在臺上，她隔着距離看她，依舊覺得她美得像仙子，可現在這樣近距離下，她皮膚透白通徹，才發現她的眼睛竟這樣純澈，她眉骨偏高，顯得一雙眼睛很深邃，不摻雜一絲雜質，就像老電影裏國外皇室中的高貴公主。
蔚一藍垂眸，不看她的眼睛。
她直起身體，道：“剛剛焦老師提議，要不要去合唱一曲？”
姜念這才恍惚返過神來，她看了眼不遠處的焦嘉其，請問：“和焦老師？”
蔚一藍笑，不覺語氣變輕，她說：“不用擔心的，焦老師是音樂圈裏前輩，他人很好，對你很看重。”
姜念抿唇，又看了眼蔚一藍，才點頭說好。
焦嘉其挑了一首老歌，問姜念會不會唱，姜念想了想，說：“有點印象。”
這是他最成功的成名曲，她居然只說有點印象。
焦嘉其笑問道：“只是有點印象？”
姜念讪讪地笑，解釋說：“我幾年前出過車禍，撞壞了腦子，有很多事情不記得了，但只要聽見旋律，只要我從前聽過，我還是會唱的。”
旁邊蔚一藍聽見她說起過往事情，她瞥見姜念，眉頭輕擰了下。
樂隊停下，焦嘉其和姜念上臺，兩人合唱了一首《櫻花式》，是焦嘉其最出名的歌曲。
所有人聽見懷舊的歌曲，全場沸騰。
賀映撐頭看着坐在湖邊的姜念，暖黃的燈光照在她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層舊色的柔軟，她感嘆道：“姜念唱得好好聽啊。”
旁邊趙倩子哼了一聲，諷刺道：“第一場公演還沒開始，就着急傍上導師了，真是不簡單啊！”
賀映聽見趙倩子的聲音，默默閉上了嘴沒有說話。
鄰桌的段子璇也聽見趙倩子的話，故意諷刺道：“人家姜念有真本事，自然不簡單！”
趙倩子目光盯在段子璇臉上，“以為得了個A被導師誇了兩句，就能橫着走了，就憑你，也想出道？！”說完，趙倩子直接撂下場子，留着賀映一個人離開了。
持歡默默聽着這幾個人的對話，沒有插嘴。她自己這一期破天荒地從A一下掉成C，一向不如她的段子璇又一下蹿升到了A，還被蔚一藍誇獎有潛力，她心裏一直不是滋味。
第一場的公演，她還不知道和誰組隊呢？
同公司的向來抱團，但是要和段子璇一組，肯定會遭別人對比，萬一要是她還不如段子璇，反差太明顯……第一場公演就會淘汰百分之五十的人，她不确定自己會不會第一場就被刷下來。
所以，她決不能找段子璇。
剩下的人裏，就只有趙倩子還上得了臺面。
聚餐結束，大夥兒離開。
姜念肚子不太舒服，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人都已經走光了。
李語溪不在，她好像就沒有別的朋友了。
原本嘈雜歡樂的餐廳裏，頓時人走茶涼。
她拿起椅子上的包，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也不知道李言津有沒有回去？
她忽然覺得疲憊，鋪天蓋地的孤單感朝她籠罩而來。
想起李言津，讓她覺得壓抑和害怕。
她甚至開始後悔，和李言津做這種決定，是不是錯的。
姜念恍恍惚惚一個人走到路邊，打算打車回去。
這個點不好打車，半天也沒有看見有一輛出租車。
肚子裏隐隐發涼，她有些站不動，緩緩彎身下去，就那樣一個人抱着膝蓋蹲在路邊。樣子有些可憐。
忽然有一輛車停在她眼前，有人喊她：“姜念——”
她擡頭，看見是蔚一藍。
“蔚一藍老師，你還沒有回去嗎？”她臉上有些蒼白，沒什麽力氣地說道。
蔚一藍察覺出來她臉色難看，她忙開車門下來，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姜念奮力站起來，嘴角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來，笑着說：“沒事，生理痛。”
蔚一藍抿了抿唇，說：“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姜念搖頭，說：“不用，我打車就好了。”
“這裏不好打車的，沒事我不忙，你住哪兒，我送你一程。”
姜念又四處望了望，路上空蕩蕩地，這裏是打車盲區。她無奈，只好說了一個地址。
距離李言津別墅三百米開外的一個小區門口。
蔚一藍驚訝了下，又問：“是紫城小區嗎？”
那裏住的人，非富即貴。
姜念點頭，說是。
蔚一藍：“好。”
上車後，蔚一藍将車裏空調冷氣關了。
她瞥眼看見靠在車窗旁閉目養神的姜念，她能感覺到，她不太舒服。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紫城小區門口。
姜念醒來，和蔚一藍道謝後，下車。
蔚一藍見她離開，忙又叫住她：“姜念……”
姜念回頭，聽見蔚一藍問她：“你還好嗎？”
姜念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道：“我沒事，謝謝你蔚老師送我回來。”
姜念看着蔚一藍開車離開，她看了眼時間，快要十二點了。
希望李言津今天帶着溪溪，去別的地方了。
三百米的距離，姜念走了十多分鐘。
走到院子，遠遠看見別墅漆黑一片，沒有燈亮着。姜念稍稍緩了口氣，緊張的心情緩了下來。
還好李言津不在，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應付她，這樣的日子她覺得疲憊，害怕。
姜念掏出包裏的鑰匙開門，門鎖咔噠一聲打開。
推開門，她渾身沒有力氣，整個人慢慢滑下去，關上門。
她直接坐在了玄關處地上。
“回來了。”漆黑寂靜的房間，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吓得姜念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栗。
燈光一瞬打開，整個房間立刻亮堂了起來，刺得她眼睛有些不适應。
姜念微眯着眼睛，她坐在地上，仰頭看見李言津邁腿走過來，她身形高挑，一步一步朝她籠罩過來，有種壓迫的沉意。
姜念心裏砰砰地，咽了下喉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記得晚上那個眼神。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居然學會了看她的眼色，來猜她的心情到底好不好。
李言津走過去，走到她身側蹲下來，與她視線持平，仿佛在打量一只路邊沒人要的寵物。
她湊過去，伸手勾起姜念下颌。因為距離過近，她聞見姜念呼吸間帶來的酒氣。剛剛站在二樓，她看見小區門口，蔚一藍送她回來。
李言津呼吸微重，輕垂眸眼睨着她一張布滿濃妝的臉，拇指輕蹭掉她唇瓣上紅豔的口紅，那鮮豔的顏色立時在她指腹處暈染出一片緋紅。
想起視頻裏那抹明媚的笑容與酒窩，李言津微微用了力，猛地勾起姜念的下颌，發狠着說：“這麽濃的妝，化給誰看？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