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李言津整個人呆滞地站在那兒，宛如石化，半晌睫毛才微微顫動了下。

她擡眼，看樓上剛剛姜念離開的?方向。

腦子裏有一瞬間混沌，思緒萬千翻湧，卻又什麽都理不清。

二?樓房間裏，蔚一藍帶着姜念去了自己的?房間。

姜念才知道，原來今天的晚宴是在蔚一藍的?家裏。房間布置地很簡潔，牆上挂了很多的?樂器，有吉他，旁邊還有一個大豎琴，還有很多照片，應該都是蔚一藍每次演出的活動照片。

蔚一藍從衣帽間出來，手裏拿着一件藍色一字肩連衣裙，看見房間裏的?人正擡頭看牆上的?照片。

那些她過去的事業輝煌。

“姜念……”蔚一藍走過去，輕輕喊了一聲。

姜念回過頭，看見她的瞬間，一雙眸眼帶着水霧，很明亮，她勾起唇角道：“這些都是你曾經的?經歷嗎？”

蔚一藍看出她眼睛裏的?豔羨，她笑說：“将來你也可以的?。”

姜念垂眸，笑而不語。

眸光落在旁邊的大豎琴上，她擡眉說：“我也很喜歡豎琴，聲音叮咚，很溫柔。”

蔚一藍擡手，手指在琴弦上輕輕劃過，一串音符從指尖流瀉而出，發出悠長詩意般美妙的?音色。

“以後有空，可以一起。”蔚一藍笑道，她擡手将腕間的裙子遞過去，“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吧。”

姜念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狼狽，說：“真是不好意思，破壞了你的?晚宴。”

蔚一藍：“不是你的?問題，是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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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換好衣服出來，一條一字肩型荷葉裙，襯地她肩型流暢瘦削，漂亮的鎖骨将這條湖藍色的裙子襯地恰到好處。

優雅之中，又不乏活潑，裙擺處的?荷葉帶着些許小俏皮。

蔚一藍眼底有驚豔，她抿唇誇贊說：“很好看，你真的?很适合藍色。”

姜念聽見蔚一藍的?話，稍稍愣了一下。

她今晚真的?和“藍色”杠上了，連着穿了兩條裙子，都是藍色的。

蔚一藍瞥見她的神色，讪讪笑着說：“今晚的?直播我看了，美人魚畫的很漂亮。”

姜念輕怔，蔚一藍也看了今晚的?直播，那後來那些評論，她也一定都看見了。

姜念覺得自己給蔚一藍添了麻煩，忙咬唇說：“網上的?那些，是我給你添了麻煩，我不是有意的，以後我一定謹言慎行。”

蔚一藍笑，“我說了，不是你的?問題。”

她才應該要和她說對不起，第一回 ?見面的時候，她看見姜念，一時失了分寸，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才引來後來的那些。

其實舞臺上那次，不是她第一次和姜念見面。她原以為姜念将她忘了，可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出過車禍，失去了記憶。

三?年前，蔚一藍曾跟着外公，在拍賣會上，她遠遠地見過姜念。

姜氏拍賣的?是一架鋼琴，姜念跟在她母親身後。人群中，蔚一藍一眼就注意到了姜念，溫溫柔柔的?小姑娘，長得很好看，樣子乖巧地跟在母親身後。後來退場離開的?時候，她不小心撞到她，低着頭和她說對不起，聲音軟糯。

那聲音，蔚一藍一直記了很久。

可姜念大概已經忘了。

再後來，蔚一藍聽聞姜氏破産的?消息，她跟着家人出了國，她就再也沒有聽過她的消息。

可誰知，三?年後，她居然在一個選秀綜藝上再次見到姜念。

所以綜藝上她才會愣了神，所有人都以為是顏值梗，可只有她知道，她只是愣了神而已。

屋外有人敲門，蔚一藍漸漸拉回?思緒，她擡眼睨着姜念，在她面前伸出手，輕聲說：“我們出去吧。”

姜念垂眸看着眼前蔚一藍纖細的?手指，她知道這是出于東道主的禮儀，宴會上，客人更衣，主人需挽手帶着客人一同出去。

這是宴會禮儀。

也是上流社會的?禮儀。

姜念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伸手交給她，放在她的?手心裏，蔚一藍托起手腕牽起她，兩人一同出去。

從房間出來，二?樓是整個晚宴視野最好的地方。

樓下的?客人們，只要稍稍一擡頭，就可以看見蔚一藍和姜念兩個人從房間裏出來。

姜念穿着一襲湖藍色禮裙，比剛剛那件款式要簡單很多，更加襯托出她的?大方美麗。

樓下李言津擡頭盯着姜念，姜念也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李言津。

隔着距離，姜念也能看得出來，李言津眸眼中的?冷漠，如冰一樣的冷漠。

李言津不高興。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似乎練就了一種本事，只要一個眼神，她就能知道李言津的情緒。

即便不在她的?身旁，她也能感受到她周遭低沉的?氣壓。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和壓抑。

蔚一藍和姜念網上的?CP事情，算是小有熱度，所以在場的人，也有知道這件事的?。

原本只以為是網絡媒體炒作，畢竟蔚氏的千金，這種事情不能照常人那樣猜測。不過現在看來，蔚一藍為了姜念，公然讓董妍難堪，董妍是什麽人，珠寶龍頭的千金。這圈裏，大概也只有蔚氏敢和她作對。為了一個姜念與董妍作對，衆人心裏都腹诽，只怕網上的?傳聞，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李言津帶着姜念離開。

漆黑的?深夜，姜念跟在李言津身後，整個宴會的?後半段，李言津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她不知道是之前說讨厭她的話讓她生了氣，還是因為後來蔚一藍的?原因。

不過，她猜測，大概率是因為蔚一藍。

也許，李言津在吃醋。

姜念這樣想着，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來回頭，她沒注意，身體慣性朝前，一頭撲進李言津的懷裏。

路邊有一盞路燈，昏黃的?光照在李言津的側臉上，姜念擡頭睨着她，視線落在她眼角的?淚痣上。

她眼裏有往日的冷漠，讓姜念下意識渾身顫抖了下。

李言津盯着這張臉，天真無辜的?眼神，濃密的?睫毛輕眨，晶亮的?眼睛裏似乎裝滿了整個星辰。

可那是騙人的。

她騙得她團團轉，車禍、失憶……她曾想過無數種姜念離開的?原因，甚至在知道車禍和失憶後，她的心裏其實是雀躍着的?。

因為那至少證明，姜念是愛過她的，在意她的，不會不要她……所謂的?憑空消失，不過是命運造化使然。

可如今又算什麽？

愛情是假的?，情意是假的?，也許是車禍和失憶都是假的?……

只有她騙她這一件事，才是千真萬确的。

自以為是地替她開脫，在謊言裏尋找一絲一毫姜念愛她的?證據。

可最後才發現，她堅持的?愛情，不過是一場笑話。

姜念眼睛裏帶着疑惑，她看着李言津怔怔站在那兒，沉默着一句話沒有說，眼神裏似乎還有些悲傷和心碎。

“你怎麽了？”姜念試探着問她。

李言津喉間微哽，聲音裏帶着沙啞，她漠然開口：“姜念，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沒有心的?人。”

姜念嘴角抿起的?酒窩頓住，夜晚的?風吹過來，吹起她耳邊的?發絲。她仰頭望着那異樣黑的?雙眸，那裏面帶着是她從未見過的?情緒，讓她的?心狠狠地顫了下。

有徹骨的?涼意，從心底蔓延。

姜念輕眨了下睫毛，她下意識輕喊：“李言津……”

李言津停了停，眼底的?悲傷不再，她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漠，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重又收拾起情緒，淡淡說：“回?家吧。”

姜念心裏忐忑，不知為何，這樣的李言津，忽然讓她有種心疼的錯覺。

那樣的眼神，她似乎曾在夢裏見過。

又或者，夜晚迷糊的?時候，她也曾見過。

車子開過來，就停在路邊。

姜念放下心裏的?思緒，拉開車門上車。

不遠處別墅二?樓陽臺上，蔚一藍遠遠看見離開的?姜念，還有她身旁的?李言津。

剛剛宴會上，她就察覺出來，姜念的視線一直有意無意落在李言津身上。她們是一起來的，姜念是樂金的?藝人，雖然《蜜瓜101》的?綜藝節目是時光承辦的?，可即便這樣，李言津也沒有任何理由，帶姜念參加這樣的晚宴。

車子駛離，逐漸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夜晚的?城市，和白天的?喧嚣不同，靜谧地沒有一點聲音。

一路上，李言津開着車，一句話沒有說。

其實這段時間，李言津和她的關系要緩和了許多，自從她出差前的?那天晚上過後，她就再也沒有強迫過她。

和之前相比，李言津可以說對她很好。

兩年的?時間很長，有的?時候，忤逆她，也不是明智的選擇。

回?到別墅，車子停在院子裏，兩人下車。

李言津走到門口開門，姜念跟在她身後，開鎖的?聲音，推門的聲音，門阖上的?聲音，進門開燈的聲音……所有聲音回蕩在耳邊，她從來沒有像這樣如此清晰的注意到這些聲音過，那麽多的?聲音，卻依舊讓她覺得安靜，安靜得讓人忐忑。

照例，姜念先進了浴室。

整整一天，又是訓練，又是直播，晚上還參加了一場宴會，她渾身早已累得沒有一點力氣。

站在鏡子前，她深深吐了一口氣，看着鏡子裏精致的臉龐，思緒稍稍停了停。

浴缸裏放滿了水，水聲嘩嘩。

半晌過後，她擡手拆頭發上的?發夾。浴室門忽然從外打開，姜念轉頭，瞥見李言津光着腳走進來。

姜念心裏下意識咯噔了下，她抿了抿唇，心裏忐忑，支吾說：“我沒有拿睡衣……”轉身就要出去。

李言津将門關上，手指按上反鎖鍵，發出咔噠一聲。

姜念聽見那聲音，生生停住腳，愣怔站在她面前，眼神裏有驚慌失措。

李言津朝她走過去，一步一步，帶着沉意的壓迫。姜念捏了捏手心，她不住地後退，直至退到牆邊。

她擡眸喊她：“阿津……”

李言津睨着她的臉龐，她的聲音裏帶着些許讨好的意思，因為清醒的?時候，姜念從來不會這樣叫她。

李言津伸手将她的長發輕绾起來，露出高高雪白的脖頸。她低頭輕輕湊過去，姜念後背緊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涼意讓她清醒，她看着李言津的動作，吓得大氣不敢出。

手指從腰際伸至後背，攀上後背裙子上的?拉鏈，李言津輕輕捏住往下拉，姜念吓得連忙抓住她的胳膊，顫聲問：“能不能不要在這裏？”

李言津反手抓過她的手腕，按在她頭頂側面牆壁上，将她整個人籠罩在懷抱與牆壁的?中間。李言津睨着她的臉龐，鮮紅的唇瓣上還殘有口紅的?顏色，她慢慢靠近，低頭親吻住她。

姜念心跳不止，使了些力氣去推她。

吻裏帶着怒意，深入……

長長的一吻，讓姜念覺得天荒地老。

李言津舉手托住她，額頭與她相抵，意亂情迷間，她問：“姜念，第一次，給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