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就是不能不要我

也不知該說是酒杯太薄還是靳泰的額頭太硬,酒杯一砸上去就碎了,碎玻璃劃傷了他的額角,一絲鮮豔的紅順着發鬓緩緩流了下來。

氣氛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仿佛是比剛才看見靳泰出現還要可怕的場面。

有人居然用酒杯砸了靳泰,還将他砸傷了。

時間仿佛被靜止了,空氣中彌漫出一種可怖的壓抑來,目睹這一幕的人神情呆滞,眼神恍惚,渾然有種看不見明天的太陽的錯覺。

靳泰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摸了摸額角,手指攤到面前時上面是一抹刺目的紅。

他低頭定定看了那血跡幾秒,再擡起頭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眼神直直地,就看向了秦逸舟。

他的動作很快,但落在別人眼裏就像被放慢放大了一樣。見他直直地盯向了某個方向,所有将焦點放在他身上的衆人也驟然醒悟般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下意識想知道是誰這麽大膽,連靳泰都敢砸……

雖然知道玻璃杯是從哪個方向扔過來的,但要在烏泱泱的人群中一眼就将其辨出來還是有些難度的。然而有些人,你一眼看過去,就是能立刻就将他同衆人區分開來。

青年人的黑發幹淨利落,劍眉英挺,臉部的輪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長高大卻又不顯粗犷,被人尤其是靳泰盯着也表現得不慌不忙,甚至眼神裏還帶着點漫不經心。

秦……秦逸舟?

幾乎所有人都怔了怔,是了,秦逸舟還在這裏。

還是有人不怕靳泰敢同他杠上的。

有些人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但更多的人是懸起了心,畢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正這樣想着,離得事件中心稍微近點的人一把就被靳泰的保镖們粗魯地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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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見靳泰被砸,還沒反應過來是誰砸的之前只能自動地往前走一步為靳泰形成一道防護圈,當發現罪魁禍首是秦逸舟後,便肅着臉,冷硬且訓練有素地從靳泰旁邊拉開步子作勢要呈扇弧形朝秦逸舟包圍上去。

“滾回去。”靳泰沉着臉呵斥了一聲,腳上更是毫不留情地一腳踢在了最前面的那個保镖身上。

那保镖生得人高馬大,但在靳泰的動作下硬生生地被踢跪到了地上。

其他保镖見此,忙冷汗涔涔地退了回去,跪在地上的保镖也爬起來灰溜溜地縮到了後面。

靳泰仰頭左右來回扯了扯衣領,額頭上的傷口和臉上的血跡讓他的面部看上去有些猙獰,他卻好似渾然不覺,豁然大步朝秦逸舟走去,他腳上蹬着的锃亮的皮靴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像開戰時氣勢洶洶敲響的擂鼓。

被他的氣勢所攝,他路過之處自動有人退讓,為他和秦逸舟之間的距離空出了一條路來。

走向秦逸舟的路暢通無阻,到臨近的時候卻有人攔在了他面前。靳泰瞧着江明辰,面色有一瞬扭曲。

雖然早就已經聽說了江明辰今天寸步不離地跟在秦逸舟身邊,可是聽說的哪有親眼所見的沖擊力大,瞧他一副以惡心的保護者姿态擋在秦逸舟面前,靳泰心底瞬間升起了一股無盡的破壞欲。

衆人只見他飛快地揮出了拳頭,一臉狠戾地擊向了江明辰的面門。

不過打斷鼻梁打落牙齒的預想場景并沒有出現,江明辰看着弱不禁風,實際上卻穩穩當當地攔下了靳泰的拳頭。

靳泰頓了一下,面色越發難看,陰鸷的神色同他臉上一縷血痕襯得他似從地獄而來的修羅。

如果說剛才他只是想打爛江明辰的臉,那麽現在便是切切實實想要他的命了。

不過還不等他付諸于行動,秦逸舟冷淡的嗓音就響起了:“還沒鬧夠?”

他這話是對靳泰說的,江明辰聽了抿了抿唇識趣地退站到了一旁。

靳泰見秦逸舟開口同他說話,立即将想弄死江明辰念頭暫抛到一旁,摸着額角傷口處一臉委屈地對秦逸舟說:“好疼啊~”

他說這話時臉上哪還有什麽陰鸷,同樣一張臉,同樣的傷口和刺目的紅還在他的面部,卻像一個不小心受了傷的稚氣未脫的孩子一般,剛才那種給人的修羅的感覺蕩然無存,仿佛只是一陣錯覺。

見此情景,周圍還以為他們會打起來的人頓時一臉微妙。

提起的心要落未落,只覺事情變得比剛才還驚悚了。

靳泰說完,見秦逸舟一臉無動于衷,面上浮起的委屈自動散去,盡管心中猛地一陣刺痛,仍是笑嘻嘻地問:“秦逸舟,你怎麽不說話了?”他轉過頭,随意地掃視着四周,“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興了?我替你教訓教訓他。”

他不會對秦逸舟下手,自然會挑旁的人來緩解他的情緒。他的目光極有侵略xing地看向人群,開始笑嘻嘻地挑選待宰的羔羊。

都是有錢有閑見過不少大場面的公子哥,在這目光下竟硬是吓昏了幾個。

靳泰撫掌哈哈笑了起來:“好沒用的廢物。”說完他手臂一擺,吹了聲口哨對身後随時待命的保镖說,“把暈過去的廢物們都拖出去喂狗。”

他說的喂狗,就是真的拖出去喂狗。

“夠了,靳泰。”秦逸舟皺着眉,冷着臉警告了靳泰一聲,便看也不看他就擡腳朝外走了。

靳泰守在門口的保镖不知是清楚他在靳泰心裏的地位還是被他的氣勢所攝,皆不敢出手攔他。

靳泰本就是因為秦逸舟才來,見秦逸舟走了,自然是連忙跟了上去。他一走,他的保镖也一呼啦跟着離開了。

大廳裏頓時空出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場地,衆人一從那股窒息感強烈的桎梏中解脫出來,便紛紛同路猶請辭。

只有那些同路猶交情較深的人留了下來。

“靳泰那個瘋子不是在國外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鬼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的。早知道他回來了我出門肯定看看黃歷。”

“靠,我突然想起來前兩天我在帝都體育館看打球的時候,在觀衆席看到一個人很像他,我當時還以為是我眼花了,現在想來是他沒錯了。”

“我前幾天好像也在帝都體育館看到過他,我也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幾個同以為自己當時是眼花的人面面相觑。

“話說那家夥好好地待在國外怎麽突然回來了?”

“不知道。但他去帝都體育館……”有人猶疑了片刻弱弱地說,“或許是因為秦逸舟?我瞧見秦逸舟參加比賽了。”

“是嗎?說起這個我忽然想起來……”像是觸及到什麽比較隐秘的事一般,說話的人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靳泰原先就是因為和秦逸舟發生了什麽沖突,所以才被強行送去國外的,這事兒是真的嗎?”

“嗨,哪是什麽沖突,其實……”其實什麽,這人也不說了,他像是知道一點個中緣由,但對此卻又諱莫如深。無論別人怎麽好奇,都不肯再說。

實在被人逼急了,就嚷道,“行了,別問了,舌頭還要不要了?要是靳泰知道我們在這兒議論他,不知會幹出什麽瘋狂地事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個瘋子……”

經他這麽一說,大家不禁回想了一下靳泰的一貫作風,呃……光是想着,便覺頭皮發麻了呢。

但是當中也有人梗着脖子不服氣地說:“靳泰欺人太甚,好好的宴會被他鬧成這樣,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嗎?”

“不然還能怎麽樣?”有人反問,“難不成你還能将人揪過來打一頓或者報jing把他抓起來?”

“想打他一頓或者把他抓起來當然不可能,我又不是不知道靳夫人律師事務所裏的那群人,黑的都能給你說成白的。到時候怎麽都能被他們抓到漏洞說是我們的錯。”

“那你說個屁。”

“不是還有他爸嗎?外界都傳他爸鐵面無私,幫理不幫親,咱們鬧到他爸那兒去還怕整治不了他嗎?”

“你瘋了。你想死可別拉着我們,我們要是敢這樣做,到時候被靳泰知道了這事,鐵定怎麽死的我們都不知道。”

“你們真是……”提議的人一臉憤憤,“一群膽小鬼。”

“軍子,算了。”路猶郁悶地吐了一口濁氣,他暫時由醫生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打算等會兒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路哥,你……唉!”那個被路猶叫做軍子的人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仿佛認命了般,只是心底到底是否就這麽算了就不得而知了。

***

靳泰跟着秦逸舟追了出去,江明辰比他還快一步,先追上了秦逸舟。

“你先回去。”秦逸舟撩起眼皮看了江明辰一眼後說。

“可是……靳泰他……”

“多管閑事。”

秦逸舟冷不丁地打斷他的話,定定地看着他:“江明辰,我讨厭不聽話的人。”

江明辰身子驟然一僵,抿了抿唇低聲道:“好,我先回去,秦逸舟,你別生氣。”

秦逸舟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看了一眼,氣不氣的不說,反正江明辰前腳剛走,靳泰後腳就追了上來。

“秦逸舟,生氣啦?”他笑嘻嘻地跑上來拉住秦逸舟的手,似乎絲毫不在意他的冷臉。

秦逸舟擰着眉,使出一個擒拿将他的手反剪在背後。

“靳泰,別試圖去挑戰我的耐心。”

靳泰雙手被扭在背後,秦逸舟将他的手腕捏得死緊,令他稍微動一下就覺得發疼。

但他好像毫不在意,仍是笑嘻嘻的:“秦逸舟,這是新zi shi嗎?我很樂意同你試一試。”

秦逸舟實在佩服自己,不僅能對靳泰的滿口sao話淡定無比,甚至還能面不改色地“恐吓”他:“你真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看我cao你?”

“只要你高興,”靳泰躬着脊背,撅起辟月殳!諧音,在秦逸舟身前蹭了蹭,“我都可以。”

他的保镖們很有默契地轉過了身子。

秦逸舟:“……”是他低估了他不要臉的程度。

“瘋子。”秦逸舟低罵了一聲推開他,走到自家車前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靳泰跟過來拉車門沒拉開,因為車門被秦逸舟從裏面鎖了。

他拍了拍窗戶:“秦逸舟,讓我跟你一起。”

秦逸舟沒理他,淡淡地吩咐自家司機:“別理他,開車。”

司機得到吩咐,立馬啓動了車子。

秦逸舟透過車窗,看見靳泰追着他的車子拼命跑了幾步沒追上,隔得老遠都能感覺到靳泰當時的神色可怖地陰郁了下來。

秦逸舟極少見靳泰出現那樣的神色。

但由于見慣了他的喜怒無常,所以根本沒将其當回事兒放在心上,甚至還有心情看會兒手機,回回別人發過來的消息什麽的。

直到車尾被靳泰開着追上來的車有意地碰撞着才不得不重視起這事兒來。

“秦少爺,後面那輛車似乎是想逼我們停下來。”司機躲閃不及,導致車身又被撞了一下,額頭忍不住滲出豆大的汗珠來。

盡管感覺對方那撞車的力度不至于傷到人,他開的凱佰赫又結實,可是他還是戰戰兢兢魂都要吓出來了似的,原因無他,坐在他車上的可是秦家的少爺,傷一個指甲蓋他連拿命去賠都賠不起的人。

對方意在讓他們停下來,可是秦少爺又根本不準他剎車……

“嘭……”

靳泰沒有坐他常坐的那輛房車,開的不知是從哪臨時搶來的一輛超跑,他的車或許還是結實,但要想同秦逸舟坐的這輛相比,還是差上許多。

幾個碰撞下來,車身外殼早就被撞得七零八落,可他似乎是鐵了心,好像哪怕是把自個兒給撞死也要讓秦逸舟停下來。

“停車。”

如他所願,秦逸舟最終還是吩咐司機停了下來。

秦逸舟打開車門,靳泰的車就跟着停在後面,他走過去,靳泰剛好打開車門出來。

“秦逸舟~~~”

“啪……”

靳泰臉上還沒來得及挂上慣常的笑容,就被秦逸舟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偏到了一旁。

他額上的傷還在,臉上的血跡沒有清理,嘴角又出了血,以秦逸舟那一巴掌的力度,他那半邊臉不出意外還會很快腫起來。

可他仍是毫不在意似的,扯了扯嘴角笑嘻嘻地問:“秦逸舟,生氣了?”

“啪……”又是不由分說地重重的一耳光。

靳泰耳裏一片轟鳴,鼻下一陣溫熱,他一摸,原來是流鼻血了。

他揚着嘴角仍是帶笑:“秦逸舟,出氣了嗎?”

見秦逸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說話,靳泰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卸了笑,盯了他半晌說:“秦逸舟,你對我怎樣都可以,就是不能不要我。”

秦逸舟聞言嗤笑了一聲,猛然伸手揪着他的衣領将他cu暴地拖起往自己的車前走。

他将靳泰塞進副駕駛的位置,又讓司機下車自己坐了上去。

然後猛地一封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飙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被評論笑死了。有趣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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