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中午的事暫且不提,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下了天臺，上完課，我去參加社團活動。
活動室內，閑聊的時候,我興奮道：“我今天要送男朋友回家！”
田中望支着下巴,停頓半晌：“你男朋友是路癡嗎？”
菊池茜擺擺手：“你好意思說別人。”
鷺宮詩織照常面無表情地看書。
菊池茜想了想：“梨花,你男朋友住哪兒啊？”
我搖頭：“不知道,今天就知道了。”
鷺宮詩織翻開下一頁。
田中望伸手拿一塊薯片,湊近，小聲哔哔：“話說，你怎麽脫單的？給我說說……是不是一個小混混攔住你，結果被越前君的網球打了！英雄救美！或者是你和他對打，産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感！或者……”
我默默聽她編出無數的狗血故事集。
菊池茜抽嘴角：“行了吧,白癡麽你。那是電視劇的情節吧。”
我：“其實就是普通的認識,就慢慢喜歡,就告白交往了。”
田中望頓了頓,不死心道：“那他有沒有對你說，你真有趣？”
“或者有趣的女人？”
“……”我想了想,“沒有。”
菊池茜：“如果說了,就太遜了吧……”
鷺宮詩織再翻開下一頁。
田中望皺眉,抱着後腦靠在座椅背上：“什麽啊,為什麽學校這麽有名的情侶會一點刺激感都沒有。”
刺激感……
我歪頭：“什麽刺激感？”
菊池茜瞥她一眼,總結道：“運動系和學習系,傲嬌和半犬系,彎彎繞繞和打直球，網球高手和網球白癡，直男和更直女……糟糕,好像是很有搞點的人設cp。”
我：“……”
總之，社團活動就在吵吵鬧鬧中結束，只有鷺宮詩織同學在面無表情地看書。
我收拾好東西就告別她們去樓下。
龍馬一如既往地等在那裏，不同的是他似乎來得早，就無聊地用網球拍颠球中。
我走近，看了看：“有沒有更炫酷一點的颠球方法？”
龍馬動作不變，琥珀眸瞥我一眼，淡淡的表情。
下一秒，網球拍一轉，竟然用了狹窄的側面颠球。
我贊嘆一聲：“哇哦。”
我數了一會兒，數他颠到一百下，一直沒有掉。
眼睛跟着上上下下的黃色的小球轉。
我剛數到一百，球拍停住，黃色的網球就穩穩地停在球拍的側面，像是長在上面似的。
龍馬看向我，黑色的校服，他微微側頭，聲音平靜道：“看完了？”
我這才擡頭望他：“嗯。好厲害，怎麽做到的？”
“就颠，完了。”龍馬漫不經心道，他收起網球拍和網球，背上背包。
我還在思考他說的話，深覺是在敷衍我。
但應該不是，因為龍馬好像沒有怎麽敷衍過我，就算是網球相關，也會簡略正确地糾正，也就是說……他是真的這麽覺得。
“發什麽呆，走了。”龍馬看我一眼，先走了。
我：“诶你等等我……！”
我跟上他：“對了，今天要送你回家，你以前走哪兒的？”
龍馬：“今天的話，走近路。”
我無所謂：“可以哦。”
跟着他左拐右拐，街邊的車笛聲不斷，過馬路時我下意識要拉住他的背包帶。
結果背包被少年極其自然地換到肩膀另一側，我的手剛好落空。
我一愣，還沒來得及放下，龍馬就側頭，手擡起握住我的手腕。
手腕一圈都熱起來。
我看他，他還轉頭看向紅燈，掩飾一樣加一句：“你習慣拽背包帶，我可沒有習慣天天背這個。”
确實，放假出去玩他就不會背背包。
我低頭，他的手就只是輕輕圈住，甚至沒有碰實。
我眨一下眼，沒說話。
等綠燈亮起，虛虛圈住的手才握實，很輕易地使力。
我只好跟在他後面走，走過斑馬線。
到了另一邊，龍馬沒有看我，抿了一下唇，松開。
我反手握住他手心，他不明顯地驚了一下，貓瞳看向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握住了，明明牽手好熱的。
我看着他：“嗯……牽手可以嗎？”
“……”龍馬瞬間轉頭，琥珀眸望向遠處的電杆，“……別問我。”
什麽……？
我疑惑了，我問是尊重他的意見啊？
但龍馬又沒有掙脫，面上別扭得緊，神色更兇了更像野貓了，手倒是反握住我的。
我明白了：“那我不問了。”
繼續走，只是手牽着。
“……”
奇怪，氣氛沉默起來了。
手好熱，但龍馬的手更熱，溫度源源不斷地傳到我手心。
和普通的熱不一樣……是奇奇怪怪的熱，像直接熱到腦子裏。
看街邊的店面都不能專心看了。
我呼口氣，側頭，龍馬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麽變化。
我企圖挑起一個話題：“我們牽手多少次了？”
“……”龍馬直勾勾望着路面的眼轉過來，似乎對我的問題感到無語，“太多了，又沒有計數。”
我點點頭：“牽了好多次。”
我繼續問：“那你習慣了嗎？”
龍馬挑眉，這次是他把皮球踢給我：“那你習慣了嗎？”
我頓了頓，誠實搖頭：“沒有。每一次牽手都像新的一樣。怪怪的。”
“你這家夥……”
龍馬聽懂了，甚至擅自領悟到更深層次的東西，耳朵紅了一圈，但面上不顯，停頓幾秒，依舊淡淡道：“等習慣再說吧。”
我：“好叭。”
又安靜下來。
我想說話，過幾分鐘就沒話找話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習慣了嗎？”
“……習不習慣又怎樣？習慣了然後呢。”龍馬沒有正面回答，說道。
我想了想：“習慣了就……就……”
就像我習慣了每天疊被子，就沒有一開始好玩的心态，有時候甚至覺得厭煩。
我：“就膩了。”
就習以為常了，就不會心動了，就會在意別的不好的東西了。
比如疊被子其實好麻煩，對我來說。
龍馬一哽，似乎沒想到我說這個答案：“那你習慣了？”
什麽啊，我剛才明明回答了的。
我不滿意道：“我說了沒有啊。”
“……忘了，”他撇開頭，低下眸，快速說道，“反正我沒有，你以後最好也沒有。”
我哦一聲。
一路莫名其妙的沉默。
龍馬停住腳步的時候，我才回過神，望了望：“到了？”
“嗯，你快回去。”龍馬沒有推開門，頓了頓，松開手，微微颔首。
我向他身後的宅子門口看了看：“……這不是寺廟麽？”
“我就住在這裏。”
我送他到家的目的達到了，就滿意了，正要告別，沒關緊的門縫裏就擠出來一只貓，跟流水似的。
“喵”
它蹭龍馬的褲腳，龍馬低頭，彎身把它抱起來：“卡魯賓。”
他露出一點笑意。
那只貓舔了舔龍馬的下巴，藍色的圓溜溜的眼睛就莫名盯着我，和我好奇的目光對上。
龍馬舉過來：“要抱嗎？看起來卡魯賓很喜歡你。”
是嗎？
我：“要。”
我接過，一團毛絨絨，貓咪的尾巴一碰到我的手臂就纏繞住，卡魯賓的爪子扒在皮膚上癢癢的。
我撸了一下卡魯賓的下巴，它立刻眯起眼睛，整只貓都舒服地縮進我懷裏。
“喵喵”
突然，門那邊傳來喊聲：“喂！卡魯賓！……龍馬你是不是回來了！快進來跟老爸打一場網球！……等等，你不會帶人回來了吧！”
龍馬先是垂眸盯着我，我一聽到可能是他父親的聲音，下意識就想走人。
不管怎樣，不想現在就和男朋友的家人見面。
龍馬眨眨眸：“沒有，我就進來了。”
門那邊的腳步聲停止，聞言又拐彎，沒有再走向門口：“那還不快點！比賽比賽！”
我望向他，龍馬反而低頭只看着卡魯賓：“你以為是什麽，只是送到家而已。”
我：“唔，我還以為你要說的。”
“現在？”龍馬視線上移，對上我的眼睛，貓瞳奇妙地比我懷裏的卡魯賓還要像有野性的貓。
龍馬：“你不是不想麽。”
“嗯。”我承認了，“但是仔細想想也沒關系，只是交往的關系……而且還沒有成年。”
沒有成年的交往，可能只會笑呵呵見面，但像我老爸和我媽交往的時候，見外公是完全不一樣的。
可能只會當做國中的交往游戲，又不是高中，笑笑，調侃調侃就過了。不會當真的。
龍馬皺眉：“什麽意思？”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貓瞳都眯起來，不高興道：“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會當真……不就是結婚嗎？”
我一驚：“怎麽能說不就是結婚嗎……這種話！”
“……”龍馬這會兒倒是不別扭害羞了，看我臉紅他就不再彎彎繞繞的，“這種事情，又有什麽關系。我們不是說過要一直在一起麽？”
确實……但我是在我們一直這樣相處下去的情況下想的，完全沒想過結婚。
我說道：“……不一樣的。結婚不只是在一起啊。”
龍馬挑眉：“那是什麽。”
“是……”我也暫時說不出完整的解釋，“是……是組成一個家，就是…要認真。”
龍馬看着我，我頂着他的視線，硬着頭皮繼續道：“反正就是，要覺得自己能擔任責任了，才能結婚。不只要喜歡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龍馬抱過卡魯賓，琥珀眸低垂：“知道了。”
他要進門，半晌，停在門口，轉頭，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不得了的話：“所以不是高中畢業就結婚。”
我：“當然不是啊！你那時候才剛剛開始不是嗎？職業網球。”
“……又有什麽關系。”他第二次說這話。
我一頓，猶豫道：“……不知道，學校裏和外面，好像很不一樣。我怕你反悔了。”
“不會……嗯，現在說這個也沒用。”龍馬摸上卡魯賓的耳朵，他側身，“那就二十五歲好了。”
我：“什麽？”
“因為我肯定能在那之前登上頂峰。”他對未來的勝利輕描淡寫，自信心寫滿了臉，“到時候你就只需要在場外等我就行。”
我一愣：“為什麽是場外……萬一是夏天，好熱的。”
“……那就場內。”
由于明天放假，今天其實社團也放得早，估計龍馬也是因為這個才同意的。我回去的時候天都還是亮堂堂的，雖然感覺走了好久。
晚上我躺在床上都迷迷糊糊的。
好像定下了很大的一個約定。
大概。
但感覺還好遠好遠，可能到最後都忘記了。
[龍馬：到家了？]
[梨花：對哦。]
……
[龍馬：睡覺，晚安。]
[梨花：晚安晚安！]
唔……等等，好像他家離得好遠，以前怎麽這麽快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