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犯（下）
像個木偶一樣死去的內森，在夜晚醒了過來。
街上靜悄悄的，路燈的燈泡壞了一個，半明半暗地伫立在路邊，像是瞎了一只眼的巨大怪物。
他剛一睜眼，就看見了坐在一旁的紅發女生。
“英迪娅？”內森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這讓他還未恢複血色的青白面孔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掩蓋不住他開心的表情，“怎麽了，擔心我啊？你可能是第一個陪我死而複生的人。”
聽到聲音，英迪娅看向他。
“反正我有家回不去，不如在這裏等會兒你。”女生仔細看看對方，然後輕輕笑了一下，“怎麽樣，有沒有覺得什麽地方不舒服？”
“沒有，神清氣爽。”內森說，“如果你想來打一炮我都能奉陪。”
見他沒事，英迪娅便沒理他，站起來要離開。
“哎哎哎，你要回家了？”
“是啊，看看我那個□□拳的後爹回沒回家，如果沒回我就去睡覺。”女生打了個哈欠，顯然，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了，她在這裏呆了不短的時間，“洛基殺了你之後也差點殺了我，吓得我都沒和他解釋你其實死不了，”她輕蔑地切了一聲，“這個可怕的傻逼。”
她想了想，仍然很不高興。
“北歐神話一定是他自己寫的。”
還沒走到家門口，女生就聽到了沿街傳來的哭喊聲和吼叫聲。
年紀只有十七歲的英迪娅，生活中除了犯罪、夜店、酒精、尼古丁外，還有一項令她無所遁逃的罪惡。
當她看到繼父再一次把她親生母親打得滿臉是血時，女生拿起了扔在門前雜草中的割草刀，朝着那個高大健壯的惡魔走了過去。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只顧着一拳又一拳的發洩，竟然沒注意到身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下一秒，英迪娅舉起了那把割草刀。
然而在男人身下掙紮哭喊的女人卻忽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她尖叫道：“英迪娅，不要！別這樣做——”
女生在心裏罵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躲開，就被警覺轉身的男人發現，然後被推了個踉跄，腳下不穩，跌坐在地上。
“小崽子，”養父庫倫露出了殘忍的笑容，“把你的刀放下。”
“你先放開我媽媽。”英迪娅利落地翻身站起來，舉着刀步步後退。
這就是她家的日常。
一個有暴力傾向的養父、一個最喜歡壞她事情的親媽。
“你媽媽不聽話，我就要打她。”庫倫說，“倒是你，拿着刀要做什麽？”他慢慢逼近少女，“你要砍了老子嗎？！”
“砍死你又怎麽樣？！”英迪娅狠狠拿刀向前揮了一把，露出惡狠狠的笑容，“我先殺了你，再把你當肥料埋在院子裏，你以為我不敢嗎？！”
英迪娅的媽媽爬起來，捂着臉嗚嗚哭泣。
“英迪娅……你不要這麽說……”
庫倫冷冷地笑了一下，冷風之中，他的醉意去了不少，盯着女生的眼神也愈發貪婪。
英迪娅察覺到對方不懷好意的神情，像是被癞□□舔了一口一樣，立刻反胃起來。
她着自己媽媽的樣子憤怒極了，
她簡直恨透了這個惡心的養父和她不争氣的媽媽。
像是知道女生在想什麽似的，庫倫惡心的馬臉上一片得意：“你媽媽她離不開我，你嘛，遲早也離不開我。”
英迪娅沉默着，表情憤怒，但轉瞬，她轉轉眼珠，低下了頭。
男人見她這樣，滿意地笑了，然後走上前來，看着似乎已經失去了反抗心思的女生，抓住了她手中的刀。
也抓住了她的手。
英迪娅垂下頭，肩膀微微抖動，似乎有些害怕。
庫倫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得意極了，他立刻摸上了讓他朝思暮想了很久的手，那細膩柔軟的觸感令他滿身健碩的肌肉都因為興奮而緊繃了起來。
然後，他一把揪住女生的頭發，靠近了她。
“我就說，你早一些聽話——”
“不——庫倫——”英迪娅的媽媽還在哭喊着，她爬過來，拽住了男人的褲腿，“你不能……那是我的女兒……”
庫倫回過頭，打算一腳将女人踹開。
就在這時，英迪娅忽然擡起頭，目光如電般冷徹，她迅速擡起膝蓋，穩準狠地直接磕上了男人的□□。
洛基是神，但這個惡心的男人不是。
所以他無法抵禦這一擊。
在重擊之下，男人松開手，嚎啕着倒下了。
“操！你這該死的□□——”
他的臉漲得通紅，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崩潰哭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庫、庫倫……”英迪娅的媽媽驚恐地看着自己的女兒，“英迪娅，你怎麽能這樣？”
英迪娅面無表情地插着兜，臉上半分哭泣過的痕跡都沒有。
顯然，剛才那一切是她裝的。
“閉嘴吧媽媽，你已經夠懦弱了，除了會被打還會幹什麽？”
女生臉上露出不屑的桀骜的表情，她冷冷看着自己的母親，從地上拿起了那把砍刀。
“如果你恨他，就趁着現在把他殺了，不然等他緩過來，會繼續打你。”
母親嗫嚅着，像是被吓壞了，完全沒有要伸出手的意思。
這個結果女生并不意外。
她的母親，一個曾經連家務都不會做，被她的父親嬌慣得如同公主一樣的美麗女人，現在卻被迫嫁給了一個□□拳的男人當續弦，還要日日遭受暴打和辱罵。
不僅如此，那個禽獸還看上了自己。
想到這裏，英迪娅嘆了口氣。
“這是你自己選的，記住了不要後悔。”
她淡淡地留下一句話，再度朝着不斷翻滾的男人頭上狠狠踹了一腳。
男人渾身一挺，暈厥過去。
“我走了，大概要過一陣再回來，你小心點，別被他打死了。”
英迪娅囑咐道。
“知……知道了，不過，英迪娅……”
女人忽然低低地開口，語氣裏有幾分懇求。
“什麽？”
“我沒有錢了，英迪娅。”
母親的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女生倒退了半步，露出不可置信到發笑的表情。
“你又想要錢，拿去喝酒，拿去嗑/藥，是不是？”
她看着自己媽媽的臉，一時間悲痛和無奈一起湧上來，她咬着牙，竟然無法拒絕媽媽的這個要求。
對方原本白嫩的雙手現在滿是褶皺，臉也瘦得有些凹陷了，頭發枯黃亂糟糟地綁起來束在腦後，穿着皺巴巴的衣服，婦人的樣子比她實際年齡至少老了二十歲。
英迪娅沒拒絕，也沒有答應，她看着眼中滿是渴求的女人，忽然很悲傷。
“庫倫到底有什麽好，你非要和他在一起？就因為爸爸死的時候——爸爸死的時候他曾經幫過你嗎？！他是有所圖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女生沒控制住情緒，聲音揚了起來：“我爸爸如果看到你現在這幅鬼樣子，一定會後悔的——”
“啪”一聲！
英迪娅的媽媽忽然站起身，朝着女兒的臉上狠狠揮了一巴掌。
“你不配提起你的爸爸！”
女人忽然聲色俱厲起來，她身上的病态與羸弱消失了幾分，臉頰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紅。
仿佛只有提到上一任丈夫，她才會有除了悲傷和怯懦以外的其他情緒出現。
英迪娅的長發被打散，落了下來，遮住了她額頭上明顯的疤痕。
“那你呢？你就配嗎？”
她低聲問。
女生的目光裏有火也有血，她用自己清澈的眼睛照出了對面女人狼狽的模樣。
“你才不配。”
說完這些，她拎起自己扔在地上的橘色連體服，轉身離開了貧民區。
……
十歲之前，英迪娅自認為自己是很幸福的。
她有英雄一樣的爸爸，美麗的媽媽和美滿又平凡的家庭。
爸爸雖然工作很忙，但是周末的時候總會開車帶着自己和媽媽外出郊游野餐，她會給他們将在學校裏遇見的事情，會為了成績和測驗發愁。
那時候她擔心的事情，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
“我要一桶汽油。”給了老板一些錢後，英迪娅露出燦爛的笑容，表情天真，像是個沒多大的小姑娘一樣，“是爸爸叫我來買的，如果晚回去了，他會說我的。”
後來一場以外的變故，她失去了一切。
曾經的家，高大英俊的父親，還有當年溫柔美麗的母親。
以及——她們的身份。
“今天我可要玩一票大的了。”英迪娅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昨晚和後爹吵了一架，那老家夥還是想上我，如果不是我廢了他下身，現在可能就得和我媽以姐妹相稱了。”
“厲害啊英迪娅，”內森說，“需要我改口喊阿姨嗎？”
“閉嘴吧，傻逼。”英迪娅冷笑，“等着看新聞吧，”她頓了一頓，“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哦！九頭蛇萬歲！”
她滿嘴胡說着，臉上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挂斷電話後，女生一邊回憶着曾經的事，一邊拎着那桶分量不輕的汽油走到了一個地下室的門前，卷簾門落着，顯然不是營業的時間。
她旋開蓋子，将整桶汽油全部倒了下去。
然後，英迪娅先為自己點了一支煙，再将打火機扔了下去。
鋪天蓋地的火光被轟得一聲引燃。
熱浪幾乎掀了女生一個跟頭。
不過她很開心，勾起了嘴唇，笑得像個只有十歲的孩子。
“我真幸福。”她輕輕哼着歌，站在不遠處參觀了一會兒。
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家地下拳館。
——這是她養父庫倫的全部産業。
正當女生做完了這一切，準備去市中心開始新生活時，她看到了不遠處一道挺拔的身影。
男人一直看着她，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容，在等她走過去。
而英迪娅真的走過去了，她有些無語地面對着洛基，嘆了口氣，詢問：“你們神都喜歡STK嗎？”
“你燒了別人的店鋪？”洛基沒有回答她，表情顯得高深莫測。
英迪娅冷笑一聲，不在乎地越過男人向前走：“和你有關系嗎？這是我繼父的地下拳館，每天都要在這裏打死人，我燒了它算是做好事了吧？”
她回過頭，惡狠狠地說。
“作為一個少年犯，為自己曾經的罪行贖罪難道不對嗎？”
“當然正确，”洛基微笑，“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
“什麽叫STK？”
英迪娅一怔，噗一聲笑了出來：“啊？哈哈哈哈哈哈！STK就是變态跟蹤狂的意思啊，怎麽樣是不是很襯你？”
而洛基沒有笑。
女生瞬間警覺起來。
下一秒，男人擡起了手。
這次英迪娅學聰明了，她躲開對方的攻擊方向，然後掏出小刀直接刺了過去。
——但卻刺了個空。
眼前的男人漸漸消失，女生看到洛基露出惡劣的笑容：“愚蠢。”
明白自己被對方的幻象耍了，英迪娅跺腳大罵：“變态！偷窺狂！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前期妹子和基神相殺的情節比較多（。）
後面戀愛起來啊我和你們講那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