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預感
英迪娅被吓了一跳，下意識轉身用手肘狠狠一擊。
但卻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擋了下來。
等看清了來人，女生才舒了一口氣。
“洛基，你又來幹什麽？”
等她喊出對方的名字，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向後一退，警覺起來：“這裏不會是你的老巢吧？這是什麽地方，通往仙宮的道路嗎？”
“看來你對阿薩神域很了解？”洛基似笑非笑地說，“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我是跟蹤一個男人來這裏的，怎麽，那些人是你的下屬？”英迪娅眯起眼，“誰被他們關起來了？”
她看看男人，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兩個人用德語講的話，又覺得哪裏不對：“他們喊你洛基？不是應該喊你BOSS嗎？”
“我并不認識他們。”洛基回答道。
“那艾迪森呢，一個銀色頭發的女生，你認得她嗎？”
洛基看了她片刻，微笑道：“從嚴格意義上說，中庭人我只認識你。”
英迪娅聽着洛基這副腔調就來氣，她撇撇嘴，否定了那兩人是洛基的手下的這件事。
轉過身，女生惡狠狠地看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一點的男人，問他：“那你來這裏做什麽？又來羞辱我？一個神，居然沒完沒了STK一個少年犯，你是不是圖謀不軌？！”
洛基揚眉一笑：“我是來看你有沒有被抓起來的。”
“你！”英迪娅剛想瞪眼，但轉眼又換了一副冷笑的表情，變臉似的，伸手就要推開對方，“看到我還在外面胡作非為，你開始為我們的世界感到擔憂了？”
“不，九大國度裏，我唯獨不關心中庭的死活。”洛基微笑道。
“幸好你不關心，”英迪娅回敬他，“那除去什麽中庭之外的其他八大國度是不是已經被你關心得毀滅了？”
洛基看着女生，勾起嘴角，充滿惡意地說：“其餘八大國度，可不像你曾經的家庭那樣容易被毀滅。”
英迪娅聞言全身一震。
她擡起頭，咬牙切齒地說：“你調查過我？”
“無需調查，”洛基笑得多少有些得意，“我想知道什麽都很簡單。”
“卑鄙——”
“卑鄙？這并不卑鄙。”洛基背着手，繞着女生走了兩步，饒有興趣地說，“不過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麽在你父親死後，你們要改掉名字和姓氏，搬家到一個充斥着犯罪和濫用藥品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呢？”
女生死死咬着嘴唇，因為過度的驚訝而慌亂起來。
那些不能提及的、不能對旁人訴說的事情，居然被眼前這個男人像是講故事一樣随便談起。
在他看來不過是在他所謂的中庭發生的小小的一件事，可對于她的家庭和她來說，那是滅頂之災。
女生覺得心口上那個壓了很久的血窟窿再度被揭開，血淋淋的，裏面長不好的肌理骨骼就直接裸露在了日光之下。
她臉色蒼白，雙手微微顫抖。
“你閉嘴。”
“我說了錯誤的信息嗎？”洛基摸了摸下巴，很是享受對方現在的樣子，“我看到了你父親的死亡證明，那應該沒有錯，你們長得很像。而你的母親是一位很美麗的女性。不同于上次我見到的那樣，那天的她實在是太憔悴了。”
她幾乎攥不住自己的刀：“別說了……”
“為什麽不說？你們人類都是如此脆弱嗎？希望可以借助堵起耳朵，以不聽到任何聲音來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從未發生過？”
“混蛋！你懂什麽——”
英迪娅直接拔出刀向男人刺了過去！
洛基沒有躲，他抓住女生的手腕，将她的動作硬生生地止住了。
英迪娅驚恐地發現，她無論再如何用力，刀尖都已經不能再前進一寸。
洛基十分滿意，他慢慢地靠近女生，專注地看着對方因為自己的靠近而越來越驚慌不已的眼神。
“認識你可真開心，”他說，“美麗而可憐的人類。”
女生慌亂地幾乎要爆炸在洛基面前，可聽到他這麽說，英迪娅一瞬間又冷靜下來，她惡狠狠地看着眼前這張完美又英俊的臉，盡她所能地譏诮。
“您這是來比慘的嗎？洛基大人。”
最後兩個詞她極盡冷嘲熱諷，眼神像是她那把随身攜帶的銳利小刀。
聽到這句話，洛基松開了英迪娅。
“我為什麽要和區區蝼蟻比些什麽呢？”
英迪娅立刻遠離了這個危險的男人，她揉揉被攥痛的手腕，随便附和道：“是啊，誰知道您為什麽要和我這樣的蝼蟻比較呢？”
洛基挑挑眉，竟然沒有再反駁。
看起來，他對于英迪娅這幅狼狽的樣子十分滿意。
“是我救了你，”終于，洛基轉入正題，“你以為那個男人沒有發現你麽？自以為是的小姐。”
英迪娅咬了咬嘴唇，決定說實話。
反正假話在對方面前就猶如裸奔。
“我在酒館的時候聽到他們提起你了，還說一個人被關起來，還說什麽……原罪大人，這些人和你有關系嗎？”
洛基微笑着搖了搖頭，忽然，他俯下身，碧綠色的眼中滿是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十分認真地問：“那這些人，和你有關系嗎？”
言外之意就是，為什麽聽到了洛基的名字，你就要跟來呢？
英迪娅明白過來，她惱怒回敬他：“你懂什麽！我還不是怕你在籌劃毀滅世界的計劃嗎？”
“哦，這就有趣了，我恰好有這個意思。”洛基優雅地颔首，“難得會有中庭人贊同我。”
他笑得有點暧昧，不過更多的是戲谑。
“不顧同伴的生死反而這麽在意我，中庭人，你的感情還真令人捉摸不透。”
英迪娅咬了咬嘴唇，沒找到回擊的話，她發現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會被這個巧舌如簧的家夥帶的偏了題。
于是她煩躁地打斷對方：“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這些人關住了誰？”
“為什麽一定要知道？”洛基好奇地問。
“我覺得很不對勁，”英迪娅說，“有一個我認識的人，在警局……她忽然找到我，像是為了确認我是不是還活着一樣。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說到這裏，她懷疑地看了洛基一眼：“難道是你真的要毀滅世界了？”
“那奧丁是不會同意的。”洛基聳聳肩，還不忘解釋，“他是個嚴厲的父親。”
英迪娅懶得理清奧丁和洛基到底是什麽關系，她眉頭擰得死死的，又問：“為什麽你會覺得我被發現？如果那些人在裏面等着我，那我們在外面的動靜早就足以驚動他們了。”
洛基終于換掉了他那似乎永恒微笑着的表情，變得無奈起來。
“我是個神。”他說。
“所以你剛剛是真心想救我？為什麽？”
“有趣的問題，”洛基摸摸下巴，贊許地說，“也許是不想看到你愚蠢地送死吧。”
在這句話結束的下一秒，英迪娅發現他們身邊的景色變化了。
兩個人從那條僻靜小巷回到了紐約的鬧市區。
“只是個小小的幻術。”洛基說，“那個人永遠也無法發現在門外的你，因為他根本看不到你。”
英迪娅意外地揚起眉，忽然冒出一句毫無關聯的話：“你是活了很久，太過無聊所以拿我尋開心嗎？”
“嗯？”
“你又喜歡戳人痛處，又救了我一命，不可思議。”英迪娅說，“你們神也會分裂出第二人格嗎？”
洛基思索了片刻，忽然說：“不過，沒有第二次了。”
“什麽意思？”英迪娅立刻問，“喂，能不能別這麽快消耗我對你建立起來的好感？”
“中庭人的好感……”洛基慢悠悠地說，語氣中的不屑顯而易見，但就他在吐出“敬謝不敏”這個詞時，洛基一瞬間就消失在了女生面前。
英迪娅咬了咬牙，拼命忍住粗口，想要轉身離開。
忽然，女生遠遠地看到幾個男人從巷口追出來，她立刻躲到信箱後面，心想，這剛好驗證了洛基的話的真實性，他沒有騙她。
北歐神話中，洛基是個滿嘴跑火車的謊言之神，英迪娅下意識去懷疑這個騙子所說的一切，但是令她意外的是，這幾次見面，洛基所說的好像都是真話。
這讓英迪娅愈發覺得不安。
不過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貼着牆根，女生慢慢退到另一條馬路上，緊接着一扭頭，飛似的跑了。
剛剛如果沒有洛基，她大概必死無疑。
英迪娅想，她得弄明白這些人和艾迪森到底是什麽關系。
趁着白天，那個男人和自己母親還沒回家，女生在街邊偷了一輛汽車準備回家去看看。未滿十八歲的她很早就學會開車了，并且也會偷車，這些都是她爸爸教會她的。
英迪娅一腳油門踩到底，不管不顧地一路狂飙。
果然，屋門大敞，她家徒四壁的所謂的家裏，一個人也沒有。
那男人白天不知道去什麽地方逍遙快活，晚上要去打拳掙錢，才沒空管這個空屋子。
而自己的媽媽，白天不是找個地方喝酒，就是嗑藥。
被這七年時間磨砺得早就不知傷心失望為何物的英迪娅迅速跑上二層。
看到自己的房間被毀得一團糟，被子和床鋪不知被誰翻了個底朝天，桌子被砸了，化妝品全部都被扔在地上，瓶瓶罐罐碎了一地，一看就知道一定是那個該死的庫倫進來發洩了一通。
女生小心翼翼地邁過這一地碎渣，身手利落地爬到櫃子頂，掀開上方夾層，從夾層裏拿出一些現金和一張卡，放在了貼身的兜裏。
她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小書包，裏面有一把匕首，一些藥，換洗的衣服。除此之外，還有一把武士刀。
英迪娅将匕首拿出來，撬開了她房間靠近窗戶那邊的一塊地磚，從下面取出了一把袖珍手槍和六發子彈，她把子彈裝入彈夾，然後把手槍塞進了書包裏。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英迪娅從抽屜裏掏出一把剪刀，對着鏡子揪住自己的紅色長發，想也不想，直接剪了下去。
從十歲之後，她就一直給自己剪頭發，所以剪得很快，也很熟練。
火紅的長發在地上越積越多，女生很快變成了利落的短發。
她長得很漂亮，英迪娅一直很清楚這一點。
自己取了父母雙方長相上的優點，英氣又美麗，而相對應的，父親和母親的性格她也或多或少遺傳了一些，比如她對于異常事件的敏銳和多疑，就是遺傳自父親的。
而反複遲疑地态度，是遺傳母親的。
一把火燒了自己的頭發後，英迪娅很快發動車子，踩下油門，頭也不回地開離了這片她生活了七年的貧瘠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