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譚小妾害玲珑失金算盤 (1)
“你怎麽來了?”老朱急切的說。
那女子低着頭,刻意壓低嗓子說:“我擔心……”
“任何事情都不是你該擔心的,趕緊回去,莊主他是個聰明人,稍微一點蛛絲馬跡,他都會即刻調查出來,以後沒事不要來我這裏,快走。”老朱說罷,便一把将那白衣女子推出門,并指着她罵:“小賤人,下次再敢打我夫君的主意,殺你全家。”
街坊鄰居都知道,老朱是個大醋缸子,好死不死老朱的丈夫又是逍遙莊賬房的管事,一表人才不說,還位高權重,自然有數不清的桃花。
看到這一幕,大家都笑。
白衣女子“羞憤欲死”的跑走了。
老朱一把大刀丢在菜板上,立得穩穩的,殺氣騰騰的樣子,讓人不敢再笑話她。
回程的路上,玲珑在一起撇下秦道非,獨自走進鳳記錢莊,沒進去多久,掌櫃的就帶着幾個夥計走了出來。
“秦莊主,好久不見……這……大小姐要我們去府上将她的嫁妝盡數兌換成現銀,您看這……”掌櫃的“為難”的看着秦道非。
秦道非眸色深深的看了玲珑一眼,淡聲說:“那是她的東西,随她吧!”
“那,得罪了!”
“得罪什麽?那是我的嫁妝,是我爹給我的!”玲珑把玩着骰子,不緊不慢的踱步過來,睨着掌櫃的說:“以後別叫什麽大小姐了,鳳家大小姐死了,我叫玲珑。”
“大……大夫人,這……”掌櫃的為難得很。
玲珑無奈的說:“掌櫃的,你也算從小看我長大,叫我玲珑吧?”
掌櫃的還想堅持,但是秦道非幾不可查的對他搖頭,掌櫃的只能從善如流的拱手:“玲珑姑娘!”
“走吧,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價格給我開高點喲?”玲珑眯着眼,仰頭看着天空,背着手往逍遙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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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道非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玲珑單薄的背影,一路無言。
玲珑閣。
玲珑讓錢莊的掌櫃清點財物,畫兒見狀,撲上去護住箱子,哽咽着說:“小姐,當初項王害死老爺,鳳記快要倒閉的時候,您都舍不得拿出嫁妝來拯救鳳記,現在怎麽能典當了呢?”
玲珑看着背對他們站在門口的秦道非,幽幽的說:“那時候蠢啊?我要是一輩子都這麽蠢,還不知要死多少次,對不對?”
“話是沒錯,可是這嫁妝還是不能賣!”畫兒很堅決。
玲珑指着畫兒問:“掌櫃的,這丫頭能值幾多銀子?”
噗!
“大……玲珑姑娘啊,您要是舍得賣畫兒姑娘,我倒是一點不介意買下她,不過您這嫁妝,當年老爺可是費盡心思替您備下的,您真要賣啊?”
“對啊對啊,您把我賣給掌櫃的,不要賣嫁妝。”畫兒心疼的摸着那些嫁妝,眼裏已經有了淚光。
玲珑蹲下來,輕輕的摸了摸箱子,柔聲說:“畫兒,留着它們,我難受。”
“小姐……”若是玲珑說難受,畫兒就沒轍了,玲珑以前從來不說難受,可是這次回來,她說了多少次難受,想到她這兩年受的罪,畫兒猶豫了。
“乖,我從老朱那裏搶了個大肘子,可好吃了,去吃肘子。”玲珑瞬間有好像變成了沒事人,笑眯眯的同畫兒說話。
畫兒知道,玲珑是真的難受!
她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玲珑深深的看了那些嫁妝一眼,淡聲說:“你們清點吧,到時候把銀票給我送過來就行。”
“哎!”掌櫃的嘆息。
玲珑背着手手輕快的走出去,拍了拍秦道非的肩膀說:“我要去欺負一下人,你允許不?”
“誰?”秦道非問。
“就是跟在你身邊那個不正經的小混蛋!”玲珑指的是疾風,可秦道非卻好似沒聽懂一樣,淡聲叫:“唐力,得罪了大夫人,讓她好好欺負回去。”
呃!
唐力苦着臉,我什麽時候得罪大夫人了?
“好吧,那我就去欺負譚小妾!”玲珑說罷,便咚咚咚下樓去了。
唐力看着秦道非問:“莊主……”
秦道非沒說話,一個鹞子翻身,穩穩的落在剛剛下樓的玲珑面前,擋住她的去路,“我承認,答應給你的十萬兩銀子,是我叫人搶走的,你不想賣嫁妝,我把十萬兩還給你,你不用賣嫁妝。”
呵呵!
玲珑笑着伸手:“早知道譚小妾好用,麻煩秦莊主銀票十萬兩!”
“唐力,給大夫人取十萬兩銀票來!”秦道非給玲珑十萬兩,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玲珑嘟囔:“譚小妾還真是值錢,多謝了秦莊主!”
秦道非眸色深深的看着玲珑,這個眉目笑容與以往一樣的女子呵!
“畫兒下來,我們逛街去,掌櫃的,記得清點好後,把銀票給我送來!”玲珑說完,眯着眼搓着手,財迷的說:“秦莊主這樣大方,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秦道非将玲珑的手拉過來,放在手心裏,一根根的将她的手指掰開,與他十指相扣,“欠你的,我會還給你。”
“秦莊主這樣煽情,我害怕!”玲珑狠狠的将自己的手指從秦道非的手裏抽出來,見唐力拿着銀票過來,她笑着接過去,拉着畫兒的手就走。
雲外樓。
畫兒看着玲珑點的一桌子好菜好酒,心裏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玲珑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只是她吃起來一點享受的感覺都沒有,狼吞虎咽的一口口的往口中塞。
“小姐,你別這樣!”畫兒拉着玲珑的手,想要阻止玲珑。
玲珑笑着說:“這兩年都沒有機會好好吃一下雲外樓,怪想念的,難道你不想麽?”
說罷,玲珑塞了一只南海醉蟹給畫兒。
畫兒将螃蟹給玲珑剝好,玲珑眯着眼笑,自己吃了一口,還不忘分畫兒一口。
“雲外樓的梨花白,配南海醉蟹,簡直就是人間絕配,啧啧!”玲珑喝完,還砸吧一下嘴巴。
畫兒頓了一下,柔聲說:“小姐喜歡就好!”
到最後,畫兒陪着玲珑吃了不少,可那兩壇子酒,卻落入了玲珑一個人之口。
醉眼迷蒙的玲珑搖晃着畫兒的手,斷斷續續的說:“畫……兒,你,你別晃……我,我頭都暈了!”
“小姐,你喝醉了!”畫兒扶着玲珑說。
玲珑搖晃着腦袋思量了許久,“哦,我可能是真的醉了,畫兒,不要讓別人看到我這樣子,任何人都不行。”
“好!”
“尤其是……他!”玲珑說完,就直接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畫兒托着玲珑的頭,将她放在軟墊上。
哐!
雅間的門被人推開,畫兒提着裙擺走出去,剛伸出手想阻攔,就看到秦道非眸色涼涼的從外面走進來。
“莊主!”畫兒躬身行禮,而後還是伸出手攔住他,“我家小姐說了,今日她……誰也不見,還請莊主體諒。”
秦道非對待下人,自來都是不怒自威的,他只是淡淡的掃了畫兒一眼,畫兒便覺得手腳發軟,忍不住給他讓出一條路。
畫兒的手臂收回去後,秦道非便走進去,淡淡的掃了一眼桌子上的空酒壇,而後沉聲說:“膽子是真不小!”
好像除了玲珑,還沒見秦道非氣急敗壞的吼過誰!
“姑爺,小姐她心裏苦……”有了秦道非之前對譚惜音的維護,畫兒又摸不準她家這位姑爺的心思了,便沒敢接着說下去。
秦道非輕松的彎腰把玲珑抱起來,就在他把玲珑抱起來的瞬間,巨大的落差驚醒了玲珑,她擡起迷蒙的醉眼,剛好看道秦道非迷人的側臉。
“秦道非……混蛋!”玲珑心情不郁,啪一掌拍在秦道非的臉上,畫兒見狀,吓得渾身一抖,卻不敢上前阻攔。
秦道非倒是沒與她計較,抱着她就朝樓下走。
“我不跟你走,我要去……我要……我沒有家了,該死的承項,他殺了我爹爹,該死的秦道非,該死的譚惜音,該死的你們殺了我的孩子,你們都是混蛋,你們才是殺人犯!”玲珑揪着秦道非的衣襟哭。
酒樓的人聽見玲珑的哭聲,紛紛側目。
可秦道非寒眸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想一探究竟的好事之徒,無不噤若寒蟬。
玲珑兀自哭得驚天動地,駕着馬車的唐力看到這一幕,不禁想起兩年多前,鳳玲珑的父親過世那日,她也是喝了許多的酒,哭了莊主一身的眼淚鼻涕。
那是唐力看過秦道非最狼狽的一次,原本以為,這樣的事情,此生見一次便已經是天大的幸運,沒想到歷史竟然重演了。
秦道非冷凝的眸子,面無表情的将玲珑放到車廂裏面,淡聲說;“回府!”
啊!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去住客棧!”玲珑揪着秦道非的衣襟,因為眼淚模糊了視線,便将眼淚連同鼻涕一起蹭在秦道非身上。
秦道非明滅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異樣,似無奈,似痛惜,似悲傷,可最後他的手卻堅定的圈着玲珑的腰,他湊到玲珑耳邊,無奈的說:“你什麽都不懂,你什麽都不懂!”
退回來時,秦道非的眼睛,泛着一絲絲的血紅!
“你是壞人,我再也不要……唔……”玲珑的話,被吞沒在兩人相依偎的唇齒之間。
迷迷糊糊中,玲珑品到了絕望的滋味!
在馬車行走的過程中,玲珑感覺到強烈的搖晃,她拼盡全力推開還在占她便宜的秦道非,秦道非不甘心,伸手又去拉玲珑一把。
這一晃,悲劇就發生了。
嘔!
玲珑伏在秦道非腿間,将這一天暴飲暴食吞下去的各色美味佳肴,全都吐在秦莊主昂貴的雲錦衣袍上。
“鳳玲珑!”秦道非咬牙怒道。
跟唐力坐在馬車外面的畫兒聽見動靜,害怕秦道非失手掐死她家小姐,便要進去幫玲珑處理,卻被唐力一把拉住。
唐力對畫兒搖搖頭,畫兒雖然擔憂,卻沒敢進去。
就在唐力拉畫兒的那一瞬間,在街角的一個男子憤然的丢下手中的東西,轉身大步離去。
地上散落的,是一地的板栗酥!
馬車裏面,秦道非挫敗的舉着雙手,看了倒在污穢旁邊的玲珑一眼,任命的托起玲珑的臉,将她放在一邊,确定她不會摔跤後,才伸手解腰帶。
“禽獸!”玲珑撲上去掐秦道非的脖子。
秦道非輕輕一閃,避開了玲珑的攻擊,眼看着玲珑要倒在地上,又不得不伸手去托住她。
“鳳玲珑,你要是敢再亂動一下,我保證讓你知道,禽獸這兩個字的真實意義!”秦道非的聲音,已經飽含怒氣。
馬車外的唐力與畫兒互看一眼,都不太自然的別開眼。
莊主這話,信息量很大啊!
可是,下巴放在秦道非寬大的手掌上的玲珑……
睡着了,着了,了!
“你真可以!”秦道非托着玲珑,單手将外袍脫下來丢在車板上,而後才不情不願的把玲珑抱在懷裏,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逍遙莊門口。
譚惜音扶着秦王香域站在門口,看着自遠處緩緩行來的馬車,兩人神色各異,但是絕對都不歡樂。
“莊主……老夫人同二夫人在門口!”唐力遠遠的看見那兩個女人,便覺得周圍殺氣彌漫。
嗯!
秦道非應了唐力,卻看着玲珑發愁,若是這小祖宗這時候醒來,今晚上逍遙莊都不得消停。
唐力停下馬車,譚惜音與秦王香域就眼巴巴的趕了上來。
畫兒撩開簾子,擔憂的看着玲珑和秦道非。
秦道非倒是眸色平平的抱着玲珑下了馬車,看見秦王香域同譚惜音,他淡聲說:“要是你們不怕她撒潑,大可以鬧!”
秦王香域欲沖口而出的怒罵,因為秦道非這一句毫無波瀾的話語,戛然而止。
若說玲珑撒潑,有誰不怕?
估計沒有!
這個平素嘻嘻哈哈的女人,撒起潑來……只能用一言難盡來形容。
秦道非顯然很滿意兩人的反應,抱着玲珑便朝玲珑閣走去。
他剛剛将玲珑安置好,疾風便走過來,在他耳邊說:“莊主,雲外樓的小黃燈籠亮了!”
“她倒是快!”秦道非冷笑着說完,看了一眼屋頂,淡聲說:“既然來了,便護好她。”
躲在暗處的黑衣女子咬牙,把老娘當你家護院了?
言落,秦道非拿了藥膏給玲珑聞了聞,讓她睡得安穩了,便轉身走了出去。
暗處的黑衣女子欲跟上去,疾風灑笑道:“姑娘,你信不信,只要你走,今晚上鳳玲珑鐵定出事!”
“滾!”女子清冷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殺氣。
疾風聳聳肩,不甚在意的走了出去。
兵部侍郎劉家傳府邸。
秦道非從屋頂上從容的落在劉劉風影閨房之中,反手帥氣的關上窗戶,而後轉身淡淡的看着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劉風影。
看見秦道非,劉風影毫不掩飾自己的炙熱眼神,她走上前來,欲伸手拉秦道非。
秦道非微微側身,避開了劉風影的手,淡聲說:“劉二小姐既然叫我來,定是已經拿好主意了吧?”
“秦莊主說的對,我是該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劉風影苦笑着說。
秦道非掃了她一眼,淡聲說:“三日後,你酉時一刻去項王房間,包你事成!”
言落,秦道非從窗口飛身出去。
看着他飛掠而去的背影,劉風影的手緊緊的攥成拳,眼裏閃過勢在必得的光芒。
翌日,玲珑房裏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
坐在外間看賬本的秦道非眉頭都沒動一下,倒是早已經守在一旁的畫兒,見玲珑抱着頭在被子上打滾,又好笑又好氣的說:“這下知道難過了?”
“餓!”玲珑委屈巴巴的說。
畫兒塞了一顆糖在玲珑嘴裏,抱怨道:“你還好意思喊餓,昨日吃下去的,全都吐在姑爺身上了。”
玲珑像被定格了一樣,抱着頭,蜷着腿,驚愕的看着畫兒,重複道:“你說……我吐了秦道非一身?”
“嗯,一點沒浪費!”看馬車車廂的幹淨程度就知道了!
唔!
玲珑捂住臉打滾:“我是怎麽活下來的?”
“靠撒潑打滾!”秦道非薄涼的回話。
聽到秦道非的話時,玲珑剛好滾到床沿,聽到他的話,玲珑心裏一慌,竟忘記往回滾,直接一個倒蔥載朝地上翻下去。
秦道非快如閃電的欺身上來,一把将玲珑撈起來,讓她免于同大地親密接觸。
“好樣的!”玲珑沒心沒肺的笑着誇獎秦道非。
秦道非斜睨着玲珑,将她丢回床榻上,淡聲對畫兒說:“去把飯端過來。”
“是!”畫兒笑着走了出去。
單獨跟秦道非相處,讓玲珑很懼怕,她挪了挪,想挪到角落裏面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道非果然像沒看見她一樣,移步走了出去,在玲珑看不見的背後,秦道非的唇角似勾起一抹笑,極淡,極淺!
玲珑吃飽喝足後,又躺在床榻上耍賴,秦道非進來時,就看到玲珑像小貓一樣蹭被子,金黃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她頸項上那層細細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那一刻,秦道非竟詩意的想到一句話。
此刻,歲月靜好!
“小姐,我要上街去置辦點東西,你要……”畫兒的出現,打亂了秦道非的歲月靜好。
玲珑側過頭來時,就看到他悶不做聲的站在門口看着自己。
想到自己剛才的舉動被秦道非看了去,玲珑的臉上飛起一抹紅暈,眼神飄忽着,不知該往哪裏擺。
“那個……我沒來過!”畫兒感受到兩人之間暧昧的情愫,連忙退了出去。
玲珑淚眼望天,在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
不,再也不喝醉算了!
“昨夜,劉風影主動聯系我了!”秦道非斜倚在門口,淡淡的看着玲珑。
劉風影?
什麽鬼?
“項王的妻妹!”就知道玲珑想不起來,秦道非無奈的提示。
一聽到項王的名字,玲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鞋子都沒穿,穿個襪子就噠噠噠跑過來,扯着秦道非的衣袖問:“怎麽樣怎麽樣?她跟你說什麽了?”
“我讓她後天去項王府,我能包她事成!”秦道非說。
玲珑挑眉壞笑:“秦莊主這樣,跟妓館的老鸨子有什麽區別?”
“我看你更像老鸨子!”秦道非薄涼的開口。
玲珑呲牙,“我要是老鸨子,我就把你賣了,我坐在門口數銀子!”
“你确定?”秦道非欺身上來問。
玲珑防備的看着秦道非,呲牙笑着說:“我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還當真了?”
“你說的話,我都會當真!”秦道非一本正經的說。
玲珑吓得腿軟,“你昨晚上是不是被劉家二小姐吓着了,有點不正常的樣子!”
“你确定我不是被你氣的?”秦道非彈了彈自己的衣擺,恨聲說。
噗!
這人真是無趣,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個,今天天氣不錯的樣子!”
轟隆隆,轟隆隆!
一道驚雷很配合的閃過,玲珑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可她還是強自鎮定着說:“這老天,豔陽高照的,居然好意思打雷!”
老天再次配合玲珑,瞬間便風起雲湧,烏雲蔽日,緊接着就電閃雷鳴,沒多久便有大雨紛紛揚揚。
哎!
“下雨了,秦莊主趕緊去看看,你家屋檐有沒有漏雨,我呢無事可做,就要繼續補眠了!”玲珑推了秦道非一下,秦道非紋絲不動。
玲珑不信邪,繼續推了秦道非一把,秦道非順勢抓住玲珑的手,淡聲說:“去給母親請安。”
“好啊,我要是把她氣死了,你可別跟我生氣!”玲珑很是不屑的說。
秦道非撚着眉心說:“你那時候讨好母親的勁兒,去哪裏了?”
“年紀大了麽,哪裏還有精力幹蠢事?”玲珑說罷,擡頭看着天空說:“這鬼天氣,真是讨厭!”
秦道非眸色深深的看着玲珑,始終沒有說話。
“鳳玲珑,你有沒有想過,從你招惹我的那天起,你就再也不能像在鳳家那樣自由了!”沉默了許久,秦道非才說了這句話。
說完,他就走了,玲珑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揮手,“秦莊主這樣,我會驕傲的!”
宿醉和秦道非一番攪合後,玲珑覺得好像被曬幹的小草,一點力氣都沒有,她跌回床榻上躺好,捂住被子睡覺。
逍遙莊門口。
畫兒剛走出門口,就被人一把拉住,往巷子裏面拖。
“……救命……”
“別喊,是我!”一個身量中等的男子捂住畫兒的嘴,急切的說。
聽到這個聲音,畫兒的手一抖,跨在手上的籃子也吓掉了。
“你……你怎麽找到我的?”畫兒的聲音顫抖着,眼裏全是絕望之色。
哼!
男子冷哼一聲:“要不是那天我上街買板栗酥,看見你跟逍遙莊莊主的侍衛在馬車上打情罵俏,我還真不知去哪裏找你才好。”
“你嘴巴放幹淨點,我跟人家清清白白的,什麽事都沒有!”畫兒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裙擺,冷聲道。
哼哼!
那人嗤之以鼻,“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像一般人家的女人,沒想到你還是來自逍遙莊啊,不過你們莊主要是知道你當年做過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
“你別告訴他!”畫兒抓着那人的手臂,哀求道。
那人見畫兒害怕,奸笑着說:“我不告訴他也可以,但是我要去逍遙莊謀一個工作,我的女人,總不能跟別的男人雙宿雙飛吧?”
原來,這男人竟是畫兒的丈夫!
“你胡說,我跟唐力一點關系都沒有,逍遙莊是天下第一莊,你這樣惡跡斑斑的人,是不可能在這裏謀到工作的!”畫兒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丈夫的要求。
呵呵!
他倒是不生氣,只笑着說:“那你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言落,男子朝逍遙莊走去,畫兒吓得拉住他說:“你在門口等着,我去求求我家小姐!”
“我等着你哦?”男子挑眉奸笑着,拍了畫兒的臀部一下,畫兒氣得牙癢癢,但又不敢發作。
玲珑閣。
叩叩叩!
玲珑剛躺下,便聽見敲門聲。
她以為是秦道非,便生氣的用被子蓋住頭,打算來個兩耳不聞窗外事。
“小姐,你睡着了麽?”
是畫兒?
玲珑揭開被子,坐起身來說:“進來吧,我還以為是秦道非呢?”
“小姐……”畫兒為難的看着玲珑,不知該如何開口。
玲珑擰眉笑:“怎麽了,有事你就說呀?”
“小姐,我丈夫來了,他說想在莊子裏謀個差事!”畫兒咬咬牙,還是說出來了。
玲珑笑着說:“逍遙莊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跟秦道非說說,讓他留在玲珑閣幫我打雜,銀子我自己出。”
“可是他那個人……品行不怎麽好!”畫兒為難的說。
玲珑深深的看了畫兒一眼,若不是有問題,相信畫兒也不會一直避而不談。
“沒關系,有我在,他翻不起天!”玲珑淡聲說。
“那……那我先去外面跟他一起等着小姐的消息。”畫兒說完,便匆匆走了,玲珑擰眉看着畫兒急促的腳步,淡聲說:“讓他幫我查查看,畫兒這兩年到底經歷過什麽?”
“給錢!”黑衣女子薄涼的說。
玲珑翻了個白眼,丢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在桌案上,也沒見黑衣女子人出現,桌上的銀票就這樣消失了。
玲珑思忖了片刻,穿好衣衫,便出門了。
看着逍遙莊前院延綿的房屋,玲珑竟迷茫得不知該去何處找秦道非。
“那個……秦莊主在哪裏?”玲珑問一個過路的小丫鬟。
小丫鬟搖頭說:“奴婢不知,大夫人還是去問問張管家吧,張管家比較清楚莊主的去向。”
“你找道非哥哥做什麽?”聽見譚惜音的聲音,玲珑翻了翻白眼,今天頭疼得很,一點都不想欺負人。
丫鬟看見譚惜音,躬身行禮後,便安靜的退下。
玲珑把玩着小金算盤,正要擡步離開,譚惜音卻走上前來,擋在玲珑面前,眸色涼涼的看着她說:“道非哥哥很忙,他沒時間寸步不離的守着你。”
看到此時的譚惜音,玲珑忽然想起兩年前的自己,現在的她,莫名有種跟譚惜音錯位人生的感覺。
可是,她心裏又很清楚,在秦道非眼裏,譚惜音比她要重要多了。
“我也很忙!”玲珑越過譚惜音,朝大門口走。
譚惜音提着裙擺追上來,将玲珑堵在回廊上。
看着剛剛吐露出來的蓮葉,玲珑攤着雙手說:“譚惜音,我今天一點都不想欺負你,你不要找虐好不好?”
“鳳玲珑,你不要太過分了!”譚惜音的眼神幽幽的看向玲珑的小金算盤,忽然伸手去抓。
這小金算盤是玲珑的爹爹送給她的開笈禮,玲珑素來珍愛,見譚惜音打金算盤的主意,玲珑本能的揚起手來,卻因為沒有抓緊,導致算盤脫手飛到荷塘裏面。
“譚惜音……”玲珑咬着牙,用盡力氣狠狠甩了譚惜音一個耳光,譚惜音受不住,當場嘴角就流血了。
“鳳玲珑,你不要欺人太甚。”小翠見玲珑打了譚惜音,立馬便怒罵回去。
玲珑一心記挂自己的金算盤,也懶得理小翠,二話不說,便下到荷塘邊上,把裙角別在腰間,脫了鞋子便下塘找自己的小金算盤去了。
“大夫人,危險!”譚惜音見玲珑自己下荷塘,驚得臉都白了,她顧不得自己受傷的嘴角,連忙對小翠說:“快去請張管家過來,快。”
“夫人,您真要……”小翠的話沒說完,就被譚惜音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阻止了。
小翠無奈的跺了跺腳,去找張管家去了。
“大夫人,您快上來,這樣很危險的。”譚惜音跑到玲珑脫鞋的地方,着急的喊玲珑,可是玲珑只是冷着臉,在池塘裏摸索。
張管家來時,就看到譚惜音站在岸邊焦急的叮囑玲珑,讓她小心,看着譚惜音破掉的嘴角,張管家不禁有些同情她。
“二夫人,您這……”張管家指了指譚惜音的嘴角,關切的問:“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張管家,我的侍婢畫兒同一個男子在門外,勞煩您去将他們叫進來,我要找東西!”玲珑冷冷的看着譚惜音說。
張管家頓了一下,吩咐身邊的兩個小厮說:“你去将那兩人帶進來,你去找莊主,讓他務必回來一下。”
交代完後,張管家開始勸玲珑:“大夫人,您還是上來吧,那荷塘裏面淤泥很深,您掉了什麽東西,小的等下叫人來打撈便是。”
玲珑沒有回答張管家的話,一再的往池塘深處走。
張管家見狀,連忙轉身問譚惜音:“二夫人,大夫人這是掉了什麽了?”
“剛才我與大夫人在這裏說話,我想拉她手,可她神情激動的甩開我,不小心将她的小金算盤掉池塘裏面去了,都怪我,沒事幹嘛去拉她一把呢?”譚惜音說着,眼淚便掉了下來。
張管家心道,就因為掉了個金算盤,大夫人就要打人麽?
沒多久,畫兒領着她丈夫進來了。
看着玲珑狼狽的在池塘裏面,畫兒吓得臉色發白,她沖到池塘邊,鞋子都沒脫,就要下去找玲珑:“小姐,您怎麽了,掉什麽東西了?”
“你別下去,這池塘這麽深,會死人的。”畫兒的丈夫攔着畫兒。
玲珑擡起頭來,臉上全是淤泥,她可憐兮兮的說:“我爹爹給我的小金算盤掉在池塘裏面了!”
“你,下去幫小姐找那小金算盤。”畫兒抓着她丈夫的手說。
畫兒丈夫看這池塘,不屑的說:“這裏面又髒又深,東西掉下去一準找不到,找什麽找?”
“張管家,你還是找人幫大夫人找吧,要是大夫人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道非哥哥一定會怪罪下來的。”譚惜音說罷,補充了一句:“記得多叫些人下去。”
“是!”張管家對身後的小厮招手:“你們幾個去幫大夫人找!”
“等等,我自己找就可以了,不勞煩大家了!”玲珑一改剛才的嚴肅,微笑着看着那些小厮說。
那些小厮為難的看着張管家,張管家便對他們搖頭,讓他們不要有所動作。
“小姐,我來幫你!”畫兒一把推開她的丈夫,下水幫玲珑來了。
玲珑眯眯眼笑:“小心點,就在這個區域裏面找!”
玲珑指了指小金算盤掉下去的區域,讓畫兒同她一起找。
“鳳玲珑,你在做什麽?”秦道非疾步從遠處走來,見玲珑一身淤泥還在往池塘深處走,氣得大吼一聲。
闊別兩年,再聽到秦道非的吼聲,逍遙莊的人無不同情的看向譚惜音。
以前不覺得,現在他們才發現,他們這位少年英俊的莊主,只有在面對鳳玲珑的時候,才有正常人的樣子。
而譚惜音,自始至終都保持着矜貴的模樣,領着衆人走過來給他行禮。
秦道非看都沒看譚惜音一眼,走到池塘邊上,冷聲喊:“鳳玲珑,給我上來!”
啊!
秦道非喊第一遍玲珑壓根沒聽見,這會兒聽到他飽含憤怒的聲音,玲珑吓得腳下一軟,眼看着就要頭朝下,跌到泥漿裏面去。
“小心啊!大夫人!”張管家吓得心驚肉跳的拍着胸口。
秦道非恨恨的咬着牙,踩着岸邊的灌木,像老鷹一樣飛掠過去,将玲珑從淤泥裏面,像拔蘿蔔一樣的拔出來,朝岸邊飛去。
玲珑身上的淤泥蹭在秦道非白色的衣衫上,他卻無動于衷的呵斥玲珑:“你想死也別死在我的花園裏。”
恨!
“那我死在哪裏比較好?”玲珑用“你告訴我我要怎麽死我成全你”的無賴狀問。
秦道非恨不能磨碎後槽牙,也恨不能把這小東西磨碎了吞到肚子裏去,方解心頭之恨。
玲珑挑釁的睨了秦道非一眼,一把推開他恨聲道:“我的算盤掉下去了!”
秦道非頓了一下,思忖了片刻後,語氣終于緩和下來,他說:“你先回去梳洗,換衣裳,我去幫你撈。”
哼,誰稀罕!
“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玲珑別過頭去不看秦道非。
秦道非勾唇,淡聲對池塘裏的畫兒說:“帶你家小姐去梳洗。”
玲珑跺腳:“我自己……”
秦道非淡淡的瞥了玲珑一眼,冷聲說:“你要是敢下去,我就打斷畫兒的腿!”
“那你把我腿打斷好了!”玲珑跺着腳,恨聲說。
秦道非看了玲珑一眼,帥氣的扯開腰帶,脫了外衣,自己下水去找玲珑的金算盤去了。
“道非哥哥……還是讓下人去吧!”譚惜音喊住秦道非,頓了一下,說了這番話。
玲珑淡淡的掃了譚惜音一眼,譚惜音立刻便往小翠身後移了移,沒敢同玲珑對視。
玲珑呲牙笑了笑,領着畫兒夫妻倆回玲珑閣洗漱去了。
玲珑洗漱完回來,看到還在池塘裏面彎着腰認真尋找東西的秦道非,心裏劃過一絲軟軟的刺痛,然後慢慢擴大擴大,最後讓玲珑連呼吸都不順暢。
他那樣矜貴好潔的人,為了幫她打撈這個算盤,竟親自動手去淤泥裏面尋找一個對他而言,什麽都不是的小算盤。
看着他潔白的衣衫上面的淤泥,還有他眉毛擰成麻花卻不放棄,玲珑低下頭,再也不看他一眼。
倒是譚惜音,見玲珑面無表情的任由秦道非在淤泥裏面找東西,心裏便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