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恨 (1)

雖然秦道非沒有點名說“她們”是誰,但是玲珑心裏很清楚。

不欺負她們麽?

還真是做不到!

“那你要先管好你家譚小妾,我想秦莊主這樣神通廣大的人,要想查出昨日我算盤落水一事也不是難事吧!”玲珑不在同秦道非打哈哈。

她承認,今日的一切,确實是為了報複昨天譚惜音算計她的事情。

而且還是譚惜音自己送上門找虐來了!

她都找上門來,緊等着被虐,玲珑為什麽不虐她!

“我聽說,她要把家裏的賬目交給你?”秦道非挑眉問。

玲珑笑得像個小狐貍一樣,呲牙說:“怎麽,你害怕我把你家財搬空麽?”

“下次她要是再說給你,你就接手過來,實在不想管,可以交給畫兒。”秦道非這話,信息量有些大哦!

玲珑兩只秀氣的眉毛在跳舞!

秦道非懶得看她,閉目養神去了。

阿良嫂的鹵肉店。

畫兒撩開簾子,溫言道:“小姐,到阿良嫂家了!”

“知道了!”玲珑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調整了呼吸之後,帶着沒心沒肺的笑臉下了馬車。

秦道非在玲珑下了馬車後,幽幽的睜開雙眼,那幽暗如古井的眸子裏,全是沉沉的心思,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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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那熟悉的門臉,玲珑便脫歡似的朝裏面跑,一邊跑一邊叫喚:“阿良嫂,我回來了!”

“大小姐,你回來了!”玲珑剛踏進店子,就看到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拿着一把算盤朝她跑過來。

呵呵!

玲珑發出清脆的笑聲,如同晨間清爽的風拂過窗口,撥弄着窗口的風鈴,賞心悅目又脾人心肺。

秦道非看着玲珑發自內心的笑容,不期然想到,少年時,第一次偶遇玲珑的情景。

也是在這鹵肉店門口,那時的秦道非十五歲,剛剛接管逍遙莊兩年,雖然他一次次憑借自己的能力讓岌岌可危的逍遙莊屹立于風雨缥缈之中,可畢竟年少,經營起來不如現今這般輕松。

所以,壓力巨大的少年,臉上稚氣未脫,卻已經被迫武裝好自己,讓自己變成一個冷血肅殺的商人。

秦道非騎在馬上,策馬狂奔。

秦道非記得,那日玲珑穿着一套橙色繡花薄紗襦裙,手裏拿着一整條豬舌還是豬耳朵,吃得兇狠無比。

他的馬失控的揚起前蹄,從鹵肉店竄出來的玲珑剛好置于他的鐵蹄下,秦道非吓得趕緊下馬,一掌拍在馬脖子上,将馬推到看到秦道非,玲珑震驚得握不住手裏的鹵肉,鹵肉掉在地上。

玲珑卻是不管,很色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仰着頭問他:“小哥哥,你長這麽好看,還出來玩不怕被女色狼欺負麽?”

在秦道非看來,眼前這位,就是不折不扣的女色狼。

“輕浮!”秦道非素來看不起這般輕浮的女子。

玲珑笑顏如花的蹦跶到秦道非面前,“你怎麽知道我這個優點的?”

秦道非怒目!

少年的他,連馬兒都顧不上了,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了鹵肉店門口。

後來……

“喲,秦莊主這樣的大忙人也來光顧小店,真是蓬荜生輝啊!”阿良嫂因為玲珑的關心,素來不待見秦道非。

秦道非淡淡的颔首,算是與阿良嫂打了招呼。

阿良嫂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不說,還一點意義都沒有!

“阿良嫂,你別管他,我可饞死你做的鹵豬頭了,先給我來點吃的!”玲珑早已經規規矩矩的坐在桌案前,拿着一個空碗和一雙筷子,眼巴巴的看着阿良嫂。

阿良嫂心疼玲珑,便沒再尋秦道非的晦氣,轉身給他們準備吃的去了。

秦道非與玲珑同桌,畫兒自然不敢同坐,阿良嫂便給她和唐力獨自安排了一個桌子,讓他們也一起品嘗店裏的美味。

菜上來後,秦道非便往玲珑碗裏夾了一塊豬舌和豬耳……

玲珑頓了頓,秦道非憶起往事,她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現在卻如此後悔,一見秦郎誤終身!

“你這是在還賬麽?”玲珑本能的想起初見秦道非時,自己驚為天人而掉在地上的豬舌頭,那一口肉都沒來得及咬下來。

是真的可惜!

要是可以重來,她一定會先把豬舌頭拿起來,咬上一口……再調戲秦道非!

“吃飯!”秦道非沒回答玲珑。

兩人的氣氛有些奇怪,各自沉默着,誰也不說話。

最後就演變成了玲珑在吃東西,秦道非不停的往她碗裏夾菜的奇怪模式。

酒足飯飽後,阿良嫂拉着玲珑就去了後院。

“大小姐,你都逃出去了,還回來做什麽?”阿良嫂握着玲珑的手有些用力,玲珑忍不住呲牙喊疼。

“外面太苦了,我受不住,就回來了!”玲珑笑着說。

阿良嫂怔忡的看着玲珑,好一會兒後,她神情複雜的看了外面的秦道非一眼,擔憂的說:“現在他怎會願意陪你出來吃飯?”

“或許,他覺得自己虧欠我太多了吧?”玲珑笑着說。

阿良嫂有種錯覺,現在同玲珑說話,跟同秦道非打交道一眼,使不上力!

“好了,你別擔心我,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麽!”玲珑笑着寬慰阿良嫂。

阿良嫂嘆息一聲,沒有接話。

玲珑低着頭,有些失落的說:“我要回去了,家裏還有事情要處理,我日後來看你!”

言落,玲珑往外走。

“玲珑,我知道你回來做什麽,孩子你別忘記了,這世間還有一個人,可以為你拼命,如同你親娘一樣。”在玲珑大步離開後,阿良嫂對着玲珑的背影說。

玲珑沒有回頭,她伸出皓腕,對阿良嫂揮揮手,便繼續走了。

回程的路上,玲珑的情緒少有的低落,秦道非把她拉到懷裏,輕輕的撫摸着玲珑的頭發,玲珑不雅觀的打了個哈欠說:“困了!”

“睡吧!”秦道非把她的頭攬過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繼續輕輕的替她按摩。

玲珑伸手握住秦道非的手,阻止他繼續按,她幽幽的說:“秦道非,要是當年我沒有輕浮的出現在你的生命裏,我們是不是會不一樣?”

“只要是你,最後都一樣!”秦道非用手蓋住玲珑的眼睛,不讓她看見自己眼裏的缱绻情深。

嗯!

玲珑點頭,困得連眼皮都睜不開了,卻還有心情調侃秦道非:“把我這禍害哄好了,接下來就該去哄你的小妾和老娘了,秦莊主你要加油!”

“小東西!”秦道非磨牙。

可是,玲珑看不見也感受不到,她已經睡着了。

回到逍遙莊,秦道非将玲珑放在床榻上後,對唐力說:“去把夜離殇給我找來!”

不多時,那位長得仙性格卻猥瑣到極端的夜離殇從屋頂上飛身下來,一進門他就幽怨的盯着秦道非:“又叫老子幹嘛?”

秦道非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他立馬慫成一團。

“她很嗜睡。”秦道非平靜的闡述。

夜離殇走到床榻前,正欲給玲珑號脈,便立即感覺到脊背發涼。

他不得不不情不願的從懷裏掏了一張絲巾放在玲珑的手腕上,憤然嘟囔:“奶奶的,既然這麽講究,那就不要老子來看病,有這麽寶貝麽?”

“獨一無二!”秦道非霸氣的說。

夜離殇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靜下心來替玲珑號脈,過了許久之後,他放開玲珑的手腕說:“這女人虧損太重,嗜睡是在自我修複,若不是她底子好,求生欲強,這會兒估計早已是一堆枯骨!”

“小姐!”畫兒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秦道非攥着拳頭,許久之後方才松開。

“能治麽?”他問。

夜離殇笑:“怎麽不能治,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要讓她傷心難過,以你秦家的家底,不出一年就能把她養的白白胖胖!”

“治,多少錢都可以!”秦道非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夜離殇看了一眼玲珑,又看了一眼秦道非,色眯眯的笑着說:“那怎麽好意思?”

“最後一次機會!”秦道非才不願與他廢話。

“一萬兩黃金!”夜離殇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是大手筆。

秦道非卻絲毫不驚訝,他只是淡淡的說:“成交!”

夜離殇那個開心啊,就仿佛自己已經擁有全世界一樣。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拜玲珑所賜,最後他不但沒拿到那一萬兩金子,還白白搭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明日派人過來拿藥。”夜離殇說罷,呲着牙大搖大擺的走了。

夜離殇走後,秦道非淡聲對畫兒說:“照顧好她,我出去一下。”

“謝謝姑爺!”畫兒第一次當着秦道非的面表示對他的感謝,她跪伏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

秦道非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便大步朝門外走去。

妙音閣。

譚惜音一醒來,就聽小翠說秦道非非但沒有責怪玲珑,反而帶着她出去玩,她便忍不住趴在被子上痛哭。

遠遠的,秦道非便聽見譚惜音的哭聲。

他微微的擰眉,朝譚惜音的房間走去,看到他,小翠激動得連忙走上來告狀:“莊主,大夫人真是太欺負人了,她用老鼠算計二夫人,把二夫人吓暈過去了。”

聽到小翠叫秦道非,譚惜音哭的更加婉轉了。

秦道非沒有回答小翠,徑直走進房間,淡聲說:“我們談談!”

上一次,是譚惜音找秦道非談,這一次卻是他主動要求談,不知為什麽,譚惜音有種自己再也抓不住這個男人的錯覺。

她淚眼迷蒙的坐起身來,怯生生的看着秦道非。

秦道非嘆了一聲,淡聲說:“今日玲珑做得确實過分了些,但是惜音,你心裏很清楚,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道非哥哥,你為什麽要一再的維護她呢?”譚惜音的語氣裏,已經充滿了責備。

秦道非坐在榻前的凳子上,雙手交握在一起,兩個大拇指交纏着來回轉圈。

“那小金算盤,是鳳玲珑父親送給她的開笈禮,你應該很了解她的性格,只要你弄不死她,那你就該想到,她會反擊。”

譚惜音不知秦道非這麽說的用意,是維護麽?

聽起來又不太像!

“你不該是這樣的!”若是剛才的話語不算明顯,那麽現在,譚惜音确定了,秦道非是在指責她。

她憤然站起身來,咬着下唇委屈的說:“現在在道非哥哥看來,她做什麽都是對的,我做什麽都是錯的,是麽?”

呵!

秦道非不怒反笑,他淡淡的看着譚惜音說:“昨日的事情,我不會問對錯,今日的事情我也不會問對錯,你足夠聰明,該知道我說這話的意思……我去看看母親。”

言落,秦道非站起來,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啊!

譚惜音錯愕的愣了一會兒後,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可秦道非卻連停留的意思都沒有。

松柏居。

秦王香域頭上包着白紗,虛弱的靠在靠枕上,夏荷正在喂她吃東西,看到秦道非走進來,秦王香域推開夏荷的碗,淡聲說:“夏荷你出去,我有事同他說。”

“母親可好了些?”秦道非毫不在意秦王香域的态度。

哼!

秦王香域冷哼了一聲,憤怒的說:“你還知道我是你娘啊?你看看你找的兩個什麽女人,一個放老鼠吓人,一個推我去撞柱子,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特別開心?”

“老鼠的事情,母親不要妄自揣度,至于惜音她不過是情急之下錯手而已,兒子這就替她向母親賠不是。”秦道非站起來,斂袖躬身,行了個大禮。

秦王香域作勢要打他,可秦道非連動都沒動一下。

“罷了,反正我說什麽你也聽不進去了,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你要是不能讓我抱上孫子,那我就……”

“都會有的!”秦道非打斷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不依不饒:“會有,什麽時候才能有?”

“母親,她是個人,受了那麽大的罪後,我沒有權利要求她這些。”即便他堅定的相信,自己終究會跟她重歸于好,但絕不是一朝一夕。

哼!

秦王香域冷哼道:“所以,你還是在敷衍我。”

秦道非沉默的看着秦王香域,半饷之後,他才幽幽開口。

“母親,我一直很想問您,兩年前出事的時候,您明明不在京城,怎麽會在玲珑入獄的後,傳話給舅父,讓他收買獄卒痛打玲珑的?”

秦王香域幽幽的看着秦道非:“怎麽,你是想要跟我算賬麽?”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秦道非很堅定。

畢竟是自己生的兒子,秦王香域很了解秦道非,他若是鐵了心要知道些什麽,那她也瞞不住多久。

“你去将我那只鎏金的八寶盒拿來!”秦王香域指着梳妝臺說。

秦道非走過去,拉開抽屜就看見了那只八寶盒,他将盒子拿出來遞給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将盒子打開,将她的首飾取出來後,又将暗格打開,卻見下面赫然躺着一張泛黃的紙條。

“是有人通知我的。”秦王香域将紙條遞給秦道非。

秦道非接過紙條,打開後看見上面用很标準的小篆寫着:“鳳誅殺譚,累及己,致滑胎,已移交京兆。”

“母親什麽時候收到的紙條?以什麽方式收到的?”秦道非将紙條握在手中,因為用力,手指的關節已經發白。

秦王香域見他難受,便也不敢再同他犟嘴,乖乖的說了事情的經過。

“十八那日,我原本在寺裏禮佛,這張紙條是被石頭包着丢進來的,我心裏奇怪,便寫信同你舅父,讓他去打探,我說若是确有其事,就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訓鳳玲珑。”秦王香域如實說。

秦道非眸色淡淡的說:“她差點就死在監牢!”

言落,秦道非起身就走,秦王香域叫住他說:“兒子,鳳玲珑真是無辜的麽?”

“您十八收到消息,十九才出事,您覺得給您紙條的人的初衷是為了什麽?”說完,秦道非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王香域自己做了錯事,自然不敢再揪着玲珑戲弄譚惜音,連累她一起受累的事情不放。

秦道非走出松柏居後,心情無端的沉重。

是夜。

項王府出了一件大事,那位平素端莊的項王妃,為此怒氣沖沖的回到娘家,同父親大吵了一架,最後是哭着離開的。

疾風傳達消息時,玲珑與秦道非正在用膳,聽到這個消息,秦道非倒是沒什麽表情,倒是玲珑,笑的可歡實了。

“項王什麽反應?”秦道非問。

疾風笑着說:“他沒什麽反應,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應該會按照我們的計劃走,畢竟他老丈人是兵部侍郎。”

“嗯,下去吧!”秦道非說。

疾風下去後,玲珑放下碗筷,淡淡的看着窗外皎皎明月,柔聲說:“今晚月色很好。”

“以後還會更好!”秦道非拉着玲珑的手,将筷子塞回玲珑手中,讓她繼續吃飯。

玲珑眉眼彎彎的笑着,繼續大快朵頤。

翌日。

有人遞名帖,要直面秦道非。

秦道非在前院處理情報的鴿子房,見到了一位長相俊美,卻天生異瞳的年輕男人。

“秦莊主!”那人起身,拱手與秦道非見禮。

秦道非微微颔首,算是與他打了招呼。

“公子所問何事?”秦道非淡淡的看着來人。

來人淡笑着,在秦道非落座後,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桌案上,用修長的手指推到秦道非面前後,他将盒子打開,只見裏面躺着一枚鴿子蛋一般大的精美圓潤,色澤柔和的黑色珍珠。

“我母親是漠北人士,二十三年前,因為仰慕貴國文化,前來學藝,卻遇到了一個負心漢,這些年她老人家一直耿耿于懷,一是想讓在下認祖歸宗,二是想質問那人一聲,為何要用一個不存在的名字糊弄她,讓她痛苦一輩子。”

“二十三年前的往事,如今要查起來,并不容易!”秦道非并未因為那人的黑色珍珠動心。

那人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起身彈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塵,眸色沉沉的看着秦道非說:“我母親當年在貴國的京城,人送外號胡媚娘!若是秦莊主敢接這個活,我這裏還有一整箱的黑珍珠和一顆千年血參作為酬金,我就住在悅來客棧的天字號房,等着秦莊主的好消息。”

言落,那人踱步離去。

秦道非站起身來,看也沒看桌子上的黑珍珠一眼,便朝後院走去。

秦道非剛走到玲珑閣門口,唐力就拿着藥方急匆匆趕來了。

“如何?”秦道非問。

唐力将藥方交給秦道非說:“鬼醫先生說,差一味藥材。”

“什麽藥材?”若是連夜離殇都找不到的藥材,那豈不是……

秦道非好看的劍眉堆砌成一座小山,那雙總是自信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憂愁。

“鬼醫先生說是千年血參,他說千年人參好找,但是千年血參很難得,可大夫人這身體,就必須得要千年血參調養。”

聽了唐力的話,秦道非眸色沉沉的轉過身去,背對着唐力負手而立,思量了許久後,方才沉聲開口:“唐力,你去老朱家問問,二十三年前,可曾有一個叫胡媚娘的番邦女子,在京城頗有名氣,要是他們聽說過,讓他們過來見我一面。”

“是!”唐力不知秦道非為何在這時候要調查這樣一個人,不過既然是秦道非要求的,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唐力走後,秦道非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玲珑閣,又朝前院走去。

一個時辰後。

書房。

老朱碩大的身體一進入書房,偌大的書房瞬間就變得擁擠了。

“說說胡媚娘的事情吧?”秦道非開門見山的問。

老朱躬身道:“這胡媚娘當初來到京城,倒是很轟動,那女子亦正亦邪,長得及其嬌媚,許多京城的貴公子都趨之若鹜,想要讨她歡心,可她雖然言行輕佻,但也從未聽說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只是那人來時悄然無聲,走時也是悄然無聲,消失得幹幹淨淨,誰也不知她去了哪裏。”

“如此說來,京城許多公子哥都接觸過她?”這樣一來,要調查起來,更是難上加難。

老朱點頭說:“是啊?不過這都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莊主為何忽然想起要查這個人?”

“生意!”秦道非沒有多言,只是在心裏思量,既然當年胡媚娘如此名動一時,要查她倒也不是那麽難。

秦道非不願多說,老朱也不敢多問,只說:“莊主還有事情要交代嗎?”

“沒有,你下去吧!”秦道非撚着眉心,一臉疲态。

見他露出少有的疲倦,老朱思忖了片刻後說:“莊主,既然她回來您這樣累,為何還要留在身邊,将她交給京兆府不就一了百了了麽?”

秦道非沒說話,只是淡淡的注視了老朱三秒鐘。

老朱便腿腳發軟,她低頭道:“莊主,我錯了!”

“滾!”秦道非很少會用這樣的語氣對莊裏的人說話,但他用了,就說明他動了殺心,只是顧念情分,才用這個簡單的字眼代替。

老朱躬身退了出去。

這夜,秦道非沒有去見玲珑。

玲珑一個人躺在床榻上,忽然覺得這床榻莫名的空寂,躺在這床榻上,就好像躺在無邊無際的沙漠裏,一點歸宿感都沒有。

輾轉反側了一個多時辰,玲珑終于氣得捶着床板喊,“畫兒,我睡不着!”

“我來了!”躺在隔壁的畫兒聽到玲珑召喚,連忙穿好衣服,走過來守在玲珑榻前。

玲珑拍了拍床板說:“你陪我睡吧,我一個人躺着,總覺得這空落落的!”

噗!

畫兒笑着搖頭:“小姐這是習慣身邊有人了吧?”

哼!

玲珑嗤之以鼻,“本小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會稀罕他?”

“姑爺他……”一聽畫兒叫秦道非姑爺,玲珑就生氣了,她瞪着眼睛指着畫兒說:“你再叫他一聲姑爺,我打你你信不信?”

畫兒兩眼一翻,“姑爺對你沒那麽壞,他大概是有事情忙,回來晚點而已!”

“咦,你這小丫頭,膽大越發大了啊?你想上房揭瓦是麽?”玲珑叉着腰,做了一個“我很兇”的表情,雖然很‘兇惡’,可是卻一點殺氣都沒有。

得得得!

畫兒擺手說:“我怕了你了行麽,我的大小姐,我的小祖宗!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來。”

“不吃!”玲珑很有骨氣的樣子。

畫兒笑問:“真的不吃?”

“不吃!”玲珑依舊很有骨氣。

畫兒說:“那好吧,我餓了我去弄點吃的給自己吃。”

“嗯,記得多做點!”眼看着畫兒絲毫沒有勸她的意思,玲珑當即決定自己給自己找臺階,先吃為敬!

噗!

“要不要加蔥花?”畫兒問。

玲珑思忖了片刻說:“不要蔥花,要煎蛋,兩個!”

畫兒的笑聲消失在風中。

玲珑把自己四肢打開,呈大字型躺在床榻上,賭氣道:“好像離了誰不行似的,哼!”

再說畫兒,出了玲珑閣後,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去廚房,而是去了書房。

書房門口,唐力獨自坐在石階上,手裏拿着一本卷宗認真的閱讀。

見到畫兒,他下意識的站起來,神情頗為尴尬。

“公子,請問莊主在麽?”畫兒倒是全然沒将那日的事情放在眼裏,見到唐力,如同往常一樣。

唐力淡聲說:“以後叫我唐力,或是唐大哥都可以,我不是什麽公子!”

言落,他走到房門口,輕輕的叩擊了兩下門板。

“何事?”屋裏傳來秦道非清冷的聲音。

唐力頓了一下說:“莊主,畫兒找您?”

“讓她進來吧。”秦道非說罷,便将手裏的卷宗丢在桌案上。

畫兒進門後,站在秦道非正對面,恭恭敬敬的行禮,“莊主,畫兒不請自來,還請恕罪。”

“說吧!”秦道非端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淡聲說。

“姑爺今夜沒去,小姐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奴婢擔心她身體吃不消,所以冒昧前來,求姑爺去看看她。”畫兒知道,自己這個請求,對秦道非而言,已經是冒犯,可是為了玲珑,她願意冒犯全世界。

秦道非清冷的眸子狀似無意的掃了畫兒一眼,畫兒雖然心裏懼意,但是還是迎着秦道非的目光,毫不畏懼的看着他。

“我去看看!”秦道非從不知道,原來在玲珑身邊的這個小丫頭,竟也是如此有膽識的人。

秦道非離去後,畫兒兩腿顫顫的從書房走出來,下臺階時,她因為腿軟,腳下一滑,整個人朝着臺階下面撲去。

“小心!”唐力一把攬住畫兒的纖腰,托着她讓她不至于摔跤。

畫兒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吓一般,狠狠推了唐力一把,将他推開後,她低着頭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謝謝,然後飛快的朝門口跑去。

咚!

慌不擇路的畫兒撞在拱門的邊框上,整個彈回來,跌坐在地上,兩只眼睛裏面全是小星星。

“你沒事吧?”唐力忍住笑,走過來查看畫兒的傷勢,卻沒有再伸手扶她。

畫兒低着頭,唐力看不見她的傷,只能看見她耳朵上的顏色,在他的眼裏一點點變深。

那一刻,唐力的心裏劃過一抹淡淡的悸動,只是那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讓他抓不到頭緒。

“沒事,我給我家小姐煮面去了!”畫兒自己爬起來,握着額頭往廚房跑。

煮面麽?

唐力思忖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玲珑閣。

秦道非推門進去的時候,玲珑還保持着大字型雙眸無神的看着帳頂,聽見開門聲,她只當是畫兒回來了,要死不活的嘟囔,“畫兒你退步了,牛肉面一點香味都沒有!”

秦道非不動神色,走到榻前,伸手輕輕的撫摸玲珑的秀發,柔聲問:“餓了?”

“奶奶個泥腿,你吓死我了!”玲珑翻爬起來,因為用力過猛,直接撞到秦道非堅挺的鼻子上。

嘶!

秦道非悶哼:“鳳玲珑,你做事能不能不要那麽毛躁?”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是你!”要知道是你,我撞得更狠。

秦道非睨了口是心非的玲珑一眼,淡聲說:“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哈哈!

做賊心虛的玲珑幹笑兩聲,企圖緩解自己內心的尴尬。

“那個,我一般都這麽晚睡啊,這不餓了麽,就想吃點東西,你這麽晚,還來這裏幹什麽?”玲珑顧左右而言他,連看都不敢看秦道非一眼。

秦道非心裏很清楚她的心思,他嘆了一聲說:“我餓了,就想來你這裏找點吃的。”

“我的牛肉面可不能分你!”玲珑很護食。

秦道非彈了一下玲珑的額頭,“玲珑,做人不能這麽小氣!”

“那好啊,十兩銀子一碗。”玲珑一看見秦道非就滿血複活,一心只想從他身上撈銀子。

秦道非斜睨了玲珑一眼,淡淡的說:“我知道有一種方法,很容易賺錢……”

“什麽什麽?”玲珑立馬狗腿子一樣的湊上來,就差沒對秦道非吐舌頭示好。

秦道非挑眉,“你很想賺錢?”

“誰會嫌錢多?”玲珑看白癡一樣的看秦道非。

“那好吧!”秦道非邪肆的勾唇,拉着玲珑的手放在他胸口,從衣領處将她柔滑的手放到他線條流暢的腹肌上,暧昧的說:“伺候我,我賺更多的銀子給你。”

哈哈!

玲珑咬牙,想掐他一把解恨,可這人的腹肌太硬了,跟石頭一樣,皮也提不起來,于是玲珑壞笑着一路向上,抓着人家秦莊主胸前那兩點,狠狠的拉長,然後重重放手。

嘶!

這算是甜蜜的折磨麽?

秦道非揉着胸口,用餓狼一樣的饑渴眼神看着玲珑。

“你不許發火,是你先出言侮辱我的!”上一次秦道非用這樣兇狠的眼神看她時,就是他們成婚後第一次同房。

他像是被玲珑氣狠了,失去理智的一次次的欺負她。

想到往事,玲珑就不自覺的認了慫。

“小姐,面來了!”畫兒端着托盤站在門口,打破了秦道非同玲珑之間的魔咒。

玲珑得了救星,連儀容都顧不得整理,便急忙起身去給畫兒開門。

秦道非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裏的邪火後,才站起來,快步朝桌案走去。

玲珑打開門,就看見畫兒同唐力站在門外,兩人見她,都用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但是卻都沒敢吱聲。

看玲珑玉面含春,衣衫不整,就算再純情的人,也知道他們剛才經歷了什麽?

事實上,鬼才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麽!

“為什麽是四人份的?”玲珑原本想伸手去唐力手上搶托盤來掩飾自己的尴尬,可一看到托盤上的四副碗筷,她當即不淡定了。

畫兒愣住,不知該如何作答。

唐力躬身道:“莊主說他餓了,屬下便去廚房,剛好遇到畫兒姑娘,便請她多做了一些,大夫人不會不賞屬下這碗面吧?”

“呵呵,怎麽會呢,我家畫兒做的牛肉面最好吃了,讓你開開眼!”玲珑對唐力倒是很大方。

唐力道謝後,便端着托盤進屋。

四人吃了宵夜後,氣氛徒然尴尬起來。

唐力推了身旁的畫兒一下,畫兒連忙站起身來說:“小姐,我收拾東西去廚房,你們休息吧,天兒不早了。”

“屬下多謝大夫人賞面,告辭!”言落,唐力緊跟着畫兒走了。

玲珑絞着手指,支吾半天,幽幽的說了一句,“你去忙吧,我要休息了。”

“吃了你的面,我沒錢支付,便陪你睡一覺,抵十兩銀子罷?”秦道非說罷,伸手抱起玲珑就往內室走。

玲珑垂死掙紮,“那個,今天的面條不用給錢,你日理萬機,還是去忙去吧?”

“我秦道非從不欠人賬!”說罷,秦.不欠人賬.道非.公子将玲珑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

玲珑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巨大的坑。

好在,秦道非只是睡覺而已!

“睡吧,我這幾日會很忙……你不用等我。”秦道非頓了一下說,“再晚我都會回來的。”

哼!

誰要你回來?

誰稀罕你回來?

玲珑在心裏憤憤不平,卻再也不敢輕易招惹易燃易爆的秦道非。

不過,在他懷裏,雖然戰戰兢兢,可玲珑卻意外的安心踏實,沒多久就睡着了。

睡着之前,玲珑憤恨的想,明天沒有你,我一樣能睡得很香很香。

翌日,悅來客棧。

秦道非站在天字號房門口,唐力輕輕的叩擊着房門。

“稍等!”門內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沒多久,一個翩然少年打開房門,笑臉相迎道:“我大哥等恭候秦莊主多時,裏面請!”

“公子倒是神機妙算!”秦道非的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

少年聳聳肩說:“不是我大哥神機妙算,而是我們初到貴國,除了秦莊主,我們想不到還有誰會來找。”

秦道非淡淡的看了那少年一眼,總覺得這少年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大哥,秦莊主來了!”少年将秦道非引進門後,笑着說。

那異瞳男子坐在桌案邊,似笑非笑的看着秦道非,而後微微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水,“秦莊主比我想象得來的要早。”

“你要我調查的事情,我答應幫你調查,但是我有個前提,我要那支血參做定!”秦道非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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