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蠅頭小字氣死人 (1)
玲珑淡笑着,從荷包裏面取出匕首,冷笑着說:“我跟你說說我這兩年的經歷吧,我逃亡到塞外的時候,餓狠了的時候,你知道我吃什麽麽?”
“奴婢不知!”那小丫頭渾身顫抖,看也不敢看玲珑一眼,這位大夫人的行事作風,他們素來是害怕的。
玲珑笑着說:“塞外最多的,就是死屍,我就是用這把匕首,從他們身上削肉下來吃的。”
“別……別說了!”那小丫頭已經吓得支撐不住,坐在地上。
玲珑笑的兀自開懷,“為什麽不說,因為我待會兒很有可能會用這把匕首,從你身上挑下最好吃的肉……”
“鳳玲珑,你這是在威脅她麽?”秦王香域被玲珑形容的血腥過往吓得臉色蒼白,連忙喝住她。
玲珑笑了笑說:“老夫人,我這兩年學得最好的,就是狠,我說過,你們不招惹我,我也不會招惹你們,可是既然有人想要我跟畫兒死,那不如大家一起死。”
言落,玲珑抓着那小丫鬟的手臂,便要用匕首刺下去。
從玲珑說她食人肉開始,秦道非就一直浩如煙海的眸子看着她。
啊啊啊!
那小丫頭見秦道非沒有阻攔,吓得拽着玲珑的裙擺說:大夫人,我知道錯了,是有人給了我銀子,讓我這樣做的,我弟弟生病了,我需要銀子,求你不要殺我,我求求你!”
“呵呵,說說吧!”玲珑輕輕放開那丫鬟的手,淡聲說。
小丫頭顫抖着說:“銀子是有人放在我的房間的,讓我給大夫人的巾帕做手腳,我經過玲珑閣的時候确實內急,便請了畫兒姑娘幫我拿着,我見事情敗露了,就……就想嫁禍給她。”
“所以說,确實是有人想針對我咯!”玲珑淡笑着說。
譚惜音還沒法睜開眼睛,她凄楚的說:“大夫人覺得是我麽?”
“不不不,譚小妾可是秦莊主的賢內助,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呢?這一定是那下毒的賤人在作怪,你說對麽?”玲珑反問譚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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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惜音凄然道:“我也這麽覺得!”
“來人,将這丫頭趕出去,永不錄用。”秦道非說。
那丫頭哭着拽着玲珑的裙擺說:“我可以償命,求大夫人救救我弟弟!”
“畫兒,給她銀子,讓她走!”玲珑淡聲說。
那丫頭跪在地上,給玲珑磕頭磕到額頭血流如注,玲珑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淡淡的看着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冷冷的說:“虧欠你的,逍遙莊會給你交代,可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昨天你去項王府大鬧,讓我兒蒙羞一事?”
呵呵!
“老夫人最好是把話說清楚點!”玲珑淡淡的看着她說:“我現在的脾氣真不怎麽好?”
你!
秦王香域憤怒的看着玲珑,可已觸及她手裏的匕首,便再也不敢妄動。
“夏荷,把那童謠唱給鳳玲珑聽聽!”秦王香域說。
“鳳家有女叫玲珑,項王婚宴争風波,送完菊花搶銀子,秦郎戴了綠帽子。”
夏荷嬷嬷唱完後,場面迅速安靜下來。
玲珑笑着看秦道非,“秦莊主,人家都說,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戴點綠,我相信你不會介意吧?”
“事情舅父回來同我說過,母親要是不清楚事情經過,可問問舅父,當時他人在現場,他還誇獎玲珑不愧是逍遙莊的夫人,賺銀子很有一套。”秦道非淡淡的看着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心裏憋着氣,冷幽幽的說:“就算她在項王婚宴上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可那項王為何聽到這歌謠的時候,打賞了那些唱歌的小童?”
“他傻呀!”玲珑理直氣壯的說。
秦道非無語望天。
秦王香域冷冷的看着玲珑,淡聲說:“既然知道他心懷不軌,日後不要同他來往不行麽?”
“這我做不到!老夫人要是看不慣,就趕我走吧!”玲珑說完,轉身就走,連商量的餘地都沒給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看着遠走的玲珑,回頭恨恨的看着秦道非:“你真不管麽?”
“這就去管!”秦道非追着玲珑出去了。
留下秦王香域與譚惜音在屋裏,連空氣都是壓抑的。
“婆婆……您還是給道非哥哥再娶一個妻子吧?”雖然不甘願,但是譚惜音是真的認命了。
哼!
“剛才我沒揭穿你,但你也別給臉子不要臉,下次若再敢在我的宴席上作妖,就給我滾出逍遙莊!”秦王香域說罷,夏荷嬷嬷便扶着她進了內室。
只留下譚惜音一個人在外面哭的梨花帶雨。
花園裏。
畫兒拉住玲珑,哽咽着說:“你剛才說,你在塞外吃死人的肉才能活下來,是不是真的?”
緊跟着追出來的秦道非聽到兩人的對話,一閃身藏在柱子後面。
他緊了緊拳頭,用幽深的眼神看着玲珑的方向。
“傻不傻,我吓唬他們的!”玲珑笑着嘆息:“我要是不這樣說,今晚上秦道非老娘非撕了我不可,但是現在他們有愧于我,又震懾于我的狠毒,自然就不敢太明目張膽的欺負我了呀?”
“你吓死我了!”畫兒跺着腳又哭又笑。
玲珑扯着畫兒的兩頰說:“我鳳玲珑的貼身丫鬟膽子這麽小?”
“去去去,剛才沒吃上飯,我去給你做碗牛肉面。”畫兒用衣袖擦幹眼淚,心裏諸多感嘆。
玲珑望天,“不要給秦道非吃!”
“好,就給小姐一個人吃!”畫兒說罷,便去廚房去了。
玲珑一個人站在幽暗的院子裏,駐足了一會兒之後,方才離開,空氣中只留下淡淡的嘆息聲。
唐力跟在秦道非身後,欲言又止的說“莊主……”
“我知道,在塞外為了活下去,食人者不在少數……撥銀子去塞外建一個慈善堂,讓那些人替我采集塞外信息,我供他們吃喝!”秦道非沉重的說。
唐力看了一眼玲珑離去的方向,躬身說:“是,莊主!”
秦道非到玲珑閣的時候,玲珑正在吃牛肉面,見秦道非進門,玲珑雙手牢牢護住自己的大碗,連看都不給他看一眼。
秦道非走到玲珑身後,一把将她摟在懷中,柔聲說:“不跟你搶,快吃!”
“我吃完了,就還剩湯沒喝而已,你抱着我,我怎麽喝湯?”玲珑翻白眼。
秦道非被氣笑了:“你連湯都護成這樣?”
“昂,就是不給你吃!”玲珑端起湯碗,大口喝湯。
喝完後,玲珑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說,“吃完就想睡覺,人生果然還是要在秦莊主的庇護下,才如此完美。”
說罷,她沒心沒肺的将嘴角的湯汁蹭在秦道非衣衫上,然後靠在他胸口沉睡。
不多會兒,玲珑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秦道非緊了緊手,在玲珑耳邊說:“那就永遠在我懷裏,我許你一世無憂!”
“放屁!”玲珑一耳光打在秦道非臉上。
要不是她确實在沉睡,秦道非會覺得,她是故意打他的。
秦道非就勢握住玲珑的小手,将她的手貼在臉上,許久都不曾松開。
畫兒打了熱水來給玲珑擦臉,見秦道非與玲珑相擁在一起,舍不得打擾這靜谧的時光,安靜的退了出去。
“把熱水拿進來!”秦道非沒看畫兒,說罷便将玲珑抱到床榻上,讓她躺好。
畫兒将熱水放在盆架上,秦道非起身從她手裏接過巾帕,淡聲說:“你去休息吧,我來。”
唔!
畫兒笑着告退。
秦道非擰了巾帕,仔細的替玲珑淨面,然後一根根的将她的手指擦幹淨。
看着她手掌上的傷疤,秦道非從懷裏取了香膏,放在玲珑鼻子下面,讓她聞了幾下後,對着暗處說:“方晴,把那女人趕出去。”
不多時,就聽見房梁上傳來打鬥聲。
漸漸的,越來越遠,直到最後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秦道非思忖了片刻,終于拉下玲珑的襪子,露出了她一直不許任何人碰一下的玉足。
她的玉足并未見任何傷疤,只是右腳的大拇指的腳趾,齊根斷了。
秦道非錯愕的看着玲珑的玉足,然後抓住她腰間的骰子,那雙素來冷靜的眸子瞬間如血注。
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無人知!
原來入骨的相思,也只是她自己的相思!
秦道非捧着玲珑的玉足,将額頭貼在她腳背上,久久沒有擡頭。
過了許久之後,他再擡起頭來時,卻看見玲珑腳背上多了一行血紅色的小篆,“非禮觀之,生兒子沒**。”
“鳳玲珑,你這小混蛋,小混蛋!”秦道非将玲珑緊緊的抱在懷裏,雙眸終究還是濕潤了。
看着那小篆消失在玲珑腳背上後,秦道非才給玲珑穿好襪子,當做自己從未看見過玲珑腳上的秘密。
不過,他沒有發現,他額頭上,完美的複制了玲珑腳背上的那串小篆。
留下了他的犯罪證據。
将玲珑安置好後,秦道非走出房門,淡淡的對唐力說:“陪我去喝酒!”
“莊主,您這……”唐力指着自己的額頭,憋笑憋到內傷。
秦道非冷冷的看着唐力,“說人話!”
“您等等!”唐力拔劍,用劍當鏡子,讓秦道非看他的額頭。
看到額頭那串狂妄的小篆,秦道非氣得直磨牙,“鳳玲珑,老子要是弄不死你,我跟你姓鳳!”
這是唐力第一次看見秦道非如此挫敗,又如此氣急敗壞的說髒話。
真是,挺爽的!
秦道非回到房間,用他剛才溫柔的給玲珑擦拭臉頰的巾帕狠狠的擦了幾下,可那小篆也不知是什麽材料印上去的,竟擦不掉。
“給我拿鬥笠來,我要去老朱家!”秦道非的表情可謂陰沉到骨子裏去了。
唐力飛奔而去,飛出去大概一百米後,他終于忍不住爆發出一連串爆笑。
秦道非眯着眼看着唐力消失的方向,心裏腹诽道,你先笑着吧,我們且慢慢走着瞧。
事實證明,唐力已經算很給他面子。
老朱同康俊才看到秦道非額頭那串小字,抱在一起笑到岔氣。
“笑夠沒有?”秦道非冷聲問。
康俊才忍住笑點頭,可老朱不給面子啊,兀自拍着大腿笑到坐在地上。
“噗!少爺,您這……大夫人親筆杜撰的吧?”康俊才拼命忍着笑,裝得一本正經的樣子問。
秦道非幽冷的看着他說:“有沒有辦法弄?”
“這應該是用一種植物的藥粉弄上去的,您還是去找找鬼醫先生吧?”康俊才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找夜離殇?
那還不如讓他頂着這一頭字算了!
不過,若是讓玲珑發現他看了她的秘密,卻不知那小混蛋要鬧到什麽時候!
“唐力,去夜離殇那裏尋藥,告訴他要是敢打聽一個字,我打斷他的狗腿!”秦道非霸氣的說。
唐力憋着笑告退。
康俊才不敢看秦道非那凄慘的樣子,拱手道:“少爺,我們有點事情商量一下,您稍等一下!”
說罷,拖着老朱進屋。
哈哈哈哈!
屋裏傳來兩人毫無節制的爆笑聲。
秦道非咬碎了一口鋼牙往肚裏咽!
三更時分,唐力捧着一罐子黑乎乎的藥膏回到老朱家,彼時老朱同康俊才已經笑飽了,正戰戰兢兢陪着秦道非說話。
見唐力捧着藥膏回來,兩人松了口氣,連忙起身問:“怎麽樣,鬼醫先生有沒有配到藥?”
“配是配好了,但是他也不知管用不管用,他的意思說,最好是給他看看那字,這樣他才更有把握……”但是很顯然,他們家莊主是不會去的。
秦道非眸色沉沉的看了唐力一眼,淡聲說:“拿過來我試試?”
唐力連忙把藥膏給秦道非,老朱意外的貼心,當即給秦道非遞了一面小鏡子,看到鏡子裏面自己額頭上的字,難以承受的閉了閉眼。
他需要很克制,才能忍住要掐死玲珑的沖動!
唐力見秦道非氣得狠了,主動擔起幫他塗藥的重任,避免他看着自己額頭上的字鬧心。
“你們都下去,我自己弄!”秦道非知道,那一坨坨黑色的藥膏敷在額頭上,勢必是難看的,他這輩子所有丢臉的事情加起來,都沒今晚多。
恨!
三人不敢逗留,魚貫離開客廳。
反正也不消睡覺了,老朱便從竈上選了一塊上等的醬肉,配了一壺花雕酒,三人喝着酒等秦道非。
秦道非一個人在屋裏,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什麽。
半個時辰後,他洗掉藥膏,拿了鏡子一看,發現額頭的字只是淡了一些,卻并未消失。
“鳳玲珑!”這是秦道非今夜第一百三十八次想弄死玲珑。
不得已,他又給自己抹了藥膏,思忖了片刻後,他走出門,一臉陰鸷的坐在康俊才對面。
唐力欲起身,秦道非淡聲說:“坐下,喝酒!”
老朱也康俊才互看一眼,然後兩人一同看向唐力。
唐力裝沒看見,取了酒杯替秦道非倒上酒,秦道非用修長的手指握住酒杯,輕輕的轉了一圈後,淡聲說:“喝酒!”
然後,他兀自将酒倒入口中,純烈的烈酒下口,熱辣的勁兒從口腔一路向下,肚腹之中暖洋洋的,卻無法遏制他心頭的冷意。
秦道非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
搞得老朱都不敢說話,更不遑說是康俊才同唐力。
酒過三巡,秦道非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些,他摸着額頭已經幹涸的藥膏,淡聲說:“我去處理一下,你們随意。”
他一起身,老朱就趴在桌案上,大半個身子越過桌子,揪着唐力的衣襟問:“莊主今兒是怎麽了?”
他們都知道,秦道非這樣心智堅定的人,絕對不可能因為玲珑一個惡作劇而氣悶到要借酒消愁。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兒晚上,老夫人準備宴席,想找大夫人算她昨天去項王府的賬,不知誰給大夫人的巾帕加了辣椒水,而不知情的大夫人拿了自己的巾帕給二夫人用,被衆人誤會她對二夫人下手,後面……大夫人威脅那小丫頭,說她在塞外吃人肉活下來的,那小丫鬟就招了,當時莊主就有些不對勁,後面在房間他們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想必兩件事情加在一起,莊主才如此傷懷吧?”
“吃人肉……這在塞外确實很常見,想不到大夫人一個千金大小姐,竟經歷了這麽多磨難。”康俊才擔憂的看着屋裏,沉聲說。
老朱表情有些古怪,她沉吟了許久方才開口說:“看來,當年下毒一事真不是她幹的,要不然莊主也不至于如此縱容她,更不至于如此傷懷。”
“你們都不懂,莊主很早以前,就已經對大夫人動情了!”唐力沉重的說。
哎!
衆人齊嘆息。
卻不知要如何去安慰秦道非。
好在,秦道非在出現時,額頭上的字已經完全消失。
“回府!”秦道非說罷,率先走了出去。
清晨。
玲珑閣。
抱着被子睡得兀自香甜的玲珑抓了抓大腿,翻了個身後,伸長雙手高高舉到頭頂,然後蹬腳,讓四肢舒張開來。
啊!
“畫兒,我餓了!”連眼睛都沒睜開,玲珑便開始叫喚。
隔壁間的畫兒聽到玲珑的召喚,連忙整理好自己的東西走過來,卻被唐力擋在門口,他小聲說:“去廚房準備食物吧?”
“哦!”雖然不知唐力何意,但是唐力在門口,那就說明秦道非也在。
畫兒走後,唐力也下樓。
玲珑等了一會兒,也沒見畫兒過來,這才睜開眼睛。
吓!
可一睜眼,就看見秦道非放大的臭臉。
玲珑吓得拍拍胸口,不滿的說:“秦莊主,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秦道非二話不說,起身壓倒玲珑,疾風驟雨劈頭蓋臉一陣狂暴的親吻,吓得玲珑瞪大眼珠子,連踢帶踹也沒能阻止秦道非。
玲珑在心裏腹诽,這厮到底是有多饑渴,她剛起床味道那麽重,他居然也下得去口。
可秦道非的動作越來越激烈,尺度也越來越大。
當他的手試圖從玲珑衣擺處伸進去的時候,玲珑可算是怒了,一腳踹在秦道非肚子上,雖然未能讓他翻身下床,但好歹他動作停下來了。
“那個……我年紀大了,你不要大清早吓我。”玲珑雙眸似一汪春水,那表情卻欠揍得緊。
秦道非埋首在玲珑精致的鎖骨處,恨聲說:“鳳玲珑,老子一個月之內一定要睡了你!”
噗!
秦莊主這樣谪仙似的人兒,居然也講粗話?
她到底哪裏得罪他了?
“格老子的,我要是一個月讓你丫睡了,那我就不叫鳳玲珑!”先不管自己怎麽得罪了他,光沖他這樣理直氣壯的耍流氓,就該反抗一下,要不然他還以為玲珑好欺負呢?
是麽?
秦道非挑眉,邪肆的勾唇,湊到玲珑耳邊,用低沉性感的聲音說:“那,我們拭目以待!”
好重的酒氣!
剛才光顧着與秦道非互相撕咬,這會兒冷靜下來,才感覺到他好重的酒氣!
秦道非握住玲珑的下巴,狠狠咬了玲珑的下唇,直到兩人的唇齒間都能感覺到濃重的血腥氣,秦道非才放開玲珑,徑自離去。
“秦道非……你這只死狗瘋狗!”玲珑拿起枕頭就朝秦道非砸過去。
可是,枕頭落在門框上,無辜的滑下來。
連人家秦莊主的衣角都沒能碰到!
嘶!
玲珑撫摸着嘴唇,氣狠狠的下榻去到梳妝臺前,從鏡子裏面清楚的看見自己下嘴唇上有一塊傷口。
禽獸!
玲珑憤恨。
畫兒端着早點進門,看見玲珑嘴角的傷,忍着笑想,難怪唐力不許她進門,果然很激烈呀?
“再笑把你嫁給隔壁二傻子!”玲珑撒氣給畫兒。
唔!
畫兒忍住笑,“小姐慢用,我去買點菜去!”
畫兒走後,玲珑望着房梁,幽聲說:“女人,昨晚上秦道非做了什麽?”
“老子被秦道非找來保護你的那女人追趕了一夜!”樓上的黑衣女子冷聲說。
呃!
玲珑的瞳孔驟然縮緊,她顧不得在用餐,踢掉鞋子除去襪子,卻見自己腳上絲毫沒有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把你蹄子收起來,要不然弄死你!”黑衣女子殺氣騰騰的說。
玲珑讪讪的穿上鞋襪,毫無同情心的問:“你跟她打架,誰比較厲害?”
“一根手指弄死你,信否?”
哎呀,生氣了!
玲珑呲牙笑得不懷好意。
午時,秦道非不請自來。
鑒于早上他的禽獸行為,玲珑決定不理他。
秦道非也不理玲珑,自顧從玲珑手裏搶過碗筷開吃,一點都不客氣。
玲珑幹巴巴的看着他,見他眼窩深陷,眼眶烏青,一看就是熬了一夜沒睡,不由得警惕的看着他。
“那個……認識這麽多年,我第一次發現你的手指好看呢?”玲珑“厚顏無恥”的抓着秦道非的手,一根根的檢查。
秦道非知道玲珑想幹什麽,可他不動聲色由着她欣賞。
“我的手指不但好看,還好用!”秦道非一本正經的的耍流氓。
噗!
玲珑氣得被口水狠嗆了一下,“流氓!”
秦道非反手握住玲珑的手,淡聲說:“我要去碎葉城兩天……這兩天,你老實點!”
“我什麽時候不老實了?”玲珑大言不慚的說。
秦道非白了玲珑一眼,從腰間取了個錢袋子放在桌案上,淡聲說:“不想在家裏吃飯,便去找老朱或者阿良嫂,別餓着自己。”
“哎呀,秦莊主真是……太賢惠了,慢走哈!”玲珑抓着秦道非的錢袋子,已經在心裏盤算,她該去捅誰的馬蜂窩比較好。
秦道非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又回頭神色幽幽的看着玲珑,“尤其不能去找項王!”
“是是是,娘!”玲珑仔細的把錢袋子保護妥帖,已經迫不及待要趕秦道非離開。
秦道非磨牙,卻只能無奈的走了出去。
切!
方晴守在門口,見秦道非出來,她溫婉的笑着,仿佛方才的嘲笑聲,不是她發出來的。
“這兩日,看好她!”秦道非說罷,便離開了。
秦道非一走,玲珑就沖出房門,見方晴站在門口,她呲牙笑着說:“方晴姑娘,我們去聽小曲去?”
“莊主還沒出門呢,你就不怕他弄死你?”方晴倚在欄杆上,美人頻頻,美不勝收。
玲珑挽着她的手臂,很篤定的笑着說:“放心,他一定會先弄死你們,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弄死我。”
“謝謝你這麽坦白!”方晴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玲珑挽着她,拉着正上樓的畫兒,撒歡的說:“走走走,我帶你們去見識一下,聽雪樓的小曲迷死人!”
三人剛走出玲珑閣,就看見雙眼紅腫的譚惜音,在小翠的攙扶下朝松柏居走去。
譚惜音第一眼就看見玲珑唇上的傷口,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過來人,譚惜音自然能看出來,玲珑唇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喲,譚小妾昨晚上沒睡好哇?還是哭鼻子了?”玲珑背着手,很欠揍的圍着譚惜音打轉。
譚惜音咬着下唇,沒吭聲。
倒是小翠,她似乎很見不得玲珑這樣嚣張,恨聲說:“大夫人真是好臉說!”
“我為什麽不好臉說?譚小妾送我大禮,我回敬一下,禮尚往來有何不可,只是要是我的話,就不會下什麽辣椒水,下就下綠礬。”玲珑雖然笑着,可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栗。
小翠還想說話,譚惜音楚楚可憐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柔聲說:“我們該去給婆婆請安了!”
而後拉着小翠離開。
玲珑拍了拍手掌,冷幽幽的看着譚惜音離去的方向。
“所以,昨天那有辣椒水的巾帕,原本是譚小妾孝敬給你的?”方晴笑問玲珑。
玲珑笑而不語。
“小姐你是怎麽發現的?”畫兒不解的問。
玲珑笑着說:“聞着味道了,加上我面前的巾帕顏色偏紅,我就猜巾帕有問題。”
“所以你故意把排骨丢到譚惜音臉上,然後用人家的臉給你做測試?”方晴無奈的說。
玲珑扭扭捏捏的扇着風,故作嬌羞的說:“總不能叫人家自己拿臉來試吧?”
“我真是……佩服你得緊,老夫人發火的當下,你就已經算計好要怎麽反攻,你丈夫知道你這麽優秀麽?”方晴這贊美,有點言不由衷。
玲珑并未回答方晴的話,只是挽起兩人的手,急吼吼的往外走。
“這個問題稍後再議,再不去可就沒位置了!”
玲珑等人走後,秦道非同唐力牽着馬兒從角落走出來,他淡淡的看着玲珑離開的方向,眉頭擰得死緊。
真是傷腦筋的小混蛋!
“莊主,要不要屬下請大夫人回來?”唐力躬身問。
秦道非睨了他一眼,很不給面子的說:“你請得回來?”
“估計……有點困難!”唐力抓耳撓腮,要是可以揍一頓的話,或許有點把握。
可是,他真的能揍玲珑麽?
自然是不能的!
“走吧,早去早回!”秦道非淡聲說完,便翻身上馬,駕着馬兒飛馳而去。
遠離了秦道非,玲珑就想脫缰的野馬一般,在外面浪蕩了一天,直到暮色四合,方才領着畫兒同方晴回府。
逍遙莊門口,秦王香域在譚惜音的攙扶下,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睥睨着玲珑。
“喲,老夫人這是在迎接我麽?”玲珑仿似沒看見秦王香域臉色難看,笑嘻嘻的看着她說。
秦王香域冷冷的看着玲珑,淡聲問:“這一整天,你去哪裏了?”
“去外面吃喝玩樂了呀!”玲珑依舊笑。
秦王香域冷哼一聲,“鳳玲珑,做人要有羞恥心……”
“秦老夫人請舉例說明一下,我到底哪裏沒有羞恥心,我好改正!”玲珑打斷秦王香域的話,一步步沿階而上。
玲珑每走一步,秦王香域與譚惜音便不自覺後退一步。
直到,兩人的腳後跟頂着逍遙莊高高的門檻,玲珑才滿意的停下腳步。
“鳳玲珑,你大膽,竟敢對婆婆無禮。”譚惜音為了彌補當初推秦王香域那一把的失誤,堅定的将秦王香域護在身後,用自己的身體阻隔在玲珑與秦王香域中間。
呵呵!
玲珑攤手。
“幸好我沒有伸手扶你們一把,要不然我稀裏糊塗又要背負一次殺人的罪名。”玲珑退後一步,遠離譚惜音與秦王香域。
秦王香域推開譚惜音,冷冷的看着玲珑說:“既然是我秦家的兒媳婦,犯了錯就必須要去跪祠堂……”
“老夫人确定要我去跪祠堂?”玲珑冷聲打斷她,并反問。
看到玲珑似笑非笑的神情,秦王香域忽然想起多年前,秦道非也曾罰玲珑跪過一次祠堂,可是她在祠堂裏,差點沒把祖宗牌位當柴火燒光。
“回屋去反省!”秦王香域冷冷的說完,便轉身走了。
譚惜音氤氲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精光,她深深的看了玲珑一眼,而後追着秦王香域離去。
“這兩位,是為什麽?”畫兒不信她們特意堵在門口,就這樣放過了玲珑。
玲珑聳聳肩說:“這沒什麽不好解釋的,秦王香域自有底線,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不至于主動出手,而譚惜音,她就算想利用秦王香域,也沒那麽容易,畢竟秦王香域有多不喜歡我,就有多不喜歡譚惜音。”
“哎,豪門深深深似海!”方晴想,日後她要是要成婚,一定要找一個沒爹沒娘的相公,至少不用迎合婆婆。
玲珑淡笑着看了一眼逍遙莊的牌匾,期期艾艾的說:“誰說不是呢?”
玲珑閣,玲珑躺在熱氣騰騰的浴桶中,腦子裏面不期然的想起早上秦道非的舉動。
內斂深沉的秦道非,竟跟她飙髒話,簡直是天下奇觀。
可是,他到底是為什麽這樣失态呢?
作為罪魁禍首,玲珑卻無辜的猜測一切的可能。
到最後,她不得不放棄的總結,男人心海底針,誰知道他想什麽?
咔咔咔!
忽然,玲珑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像是有人用匕首挑動窗戶的插銷。
玲珑驚而坐起,悄然将放在水裏的巾帕卷成管狀,謹慎的看着外面。
那黑衣女子悄然落在玲珑身後,對她做了個禁止的動作,便貼着屏風的邊緣聆聽外面的動靜。
與此同時,在門外守着的方晴也發現了屋裏的動靜。
黑衣女子對玲珑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洗澡,要不然太安靜了,會引起那賊人的懷疑。
玲珑會意,放慢了動作從水中出來披上衣服,用手指輕輕的劃拉着水面,假裝還在沐浴。
玲珑房間的窗口,一個身穿黑衣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落到地面,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一個五個人,進入玲珑房間後,他們并未進行翻找,看到沒被打開的被褥,他們悄無聲息的魚貫朝屏風這邊走來。
此時,黑衣女子與方晴不約而同的疑惑,看來來人功夫不弱。
那幾人進門後,好像是為了防止有人逃走,将門窗都落了鎖,好在方晴先一步上了房梁,才沒被人發現。
聽到屏風後面傳來水聲,為首的一個黑衣人對他的同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幾人更加謹慎的朝屏風後走去。
就在他們靠近屏風時,已經被關閉的窗戶再一次被打開,一襲白衣的方晴從窗口悄然入內,與黑衣女子一起,将那些人包圍起來。
啊!
為首那個男子正探頭去窺視屏風,就感覺到一股熱氣襲來,緊接着鼻子被黑衣女子用濕巾帕打中,瞬間血流如注。
與此同時,方晴提着長劍朝後面的黑衣人攻去。
兩人一前一後,不過片刻,便将那些黑衣人全部制服。
“不錯!”黑衣女子雖惜言如金,眼神卻真真切切的透着欣賞。
方晴抱拳:“姑娘這樣的絕頂高手,卻甘心守在我家大夫人身邊,我才是佩服!”
玲珑走出來,就看見那五個黑衣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居然全都暈倒了。
啧啧啧!
玲珑搖着頭說:“你們這兩個女人真兇殘!”
簡直不要太狼心狗肺。
黑衣女子當玲珑不存在,走過去将一個黑衣人的面巾扒拉下來,冷聲問:“認識?”
玲珑搖頭,“不認識!”
黑衣女子繼續扒拉,這次是脫人家的衣服。
玲珑興致勃勃的圍觀,“不知他們身上有沒有銀子昂?”
方晴扶額!
黑衣女子将那人衣服扒拉開,就在那人胸口看見一個奇怪的紋身,像是某種圖騰。
“幽冥堂!”黑衣女子與方晴同時開口。
幽冥堂?
幽冥堂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素以神秘著稱。
玲珑驚愕的張大嘴看着黑衣女子,黑衣女子卻眸色平平,只淡淡的看着那人胸口的标志。
這時,被扒拉衣服的黑衣男子悠悠轉醒。
“艾……艾……”男子驚懼的看着黑衣女子,連話都說不利索,黑衣女子沒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扣住他的脖子,冷聲問:“是誰雇傭你們的?”
男子詭異的笑了笑,眼睛裏面便漫出血液,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斷氣身亡。
在看其他四人,不知什麽時候,兩只眼角也流下濃稠腥臭的血液。
“就這麽死了?”玲珑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五個黑衣人。
黑衣女子冷聲說:“他們是修羅門的門徒,只要出任務,體內的毒藥就會自動發作,要是不能快速回到他們的頭人身邊,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