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 (1)
松柏居。
夏荷嬷嬷輕輕的走到秦王香域的榻前,小聲的說:“老夫人,玲珑閣那邊出事了?”
“大半夜的,能出什麽事?”秦王香域氣還沒消呢,聽說玲珑閣出事,一點都不知着急。
夏荷為難的說:“鳳玲珑說殺人了,看上去不像是小事!”
秦王香域推被而起,急忙說:“真的?”
“要不奴婢先去看看?”夏荷說。
秦王香域思忖了一會兒,淡聲說:“罷了,我們一起去吧!”
她快速起身,連頭發都沒挽,便朝玲珑閣走去。
同樣趕往玲珑閣的人,還有譚惜音。
她們與秦王香域夏荷遭遇,譚惜音問安之後,柔聲說:“這麽晚了,辛苦婆婆了!”
“先去看看怎麽回事?”秦王香域冷聲說完,就朝房間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張管家着急忙慌的領着人,将那五具屍體搬下樓,張管家見到秦王香域,連忙躬身行禮,而後壓低聲音說:“老夫人,大夫人房裏死人了!”
“死人了?誰死了?”聽說死人了,譚惜音連忙上前追問,雖然她明明已經看見那五個死人。
張管家眸色深深的看了譚惜音一眼,轉身對秦王香域說:“老夫人,大夫人屋來了五個黑衣殺手,全都死了。”
秦王香域倒退一步,驚魂未定的說:“你說,她殺了五個殺手?”
“這個奴才不知是不是大夫人殺的。”張管家回答。
秦王香域擰眉看着樓上,冷聲說:“你們莊主不在莊裏,她身邊又沒有個人保護……除了她自己,還有誰幫助她?”
“婆婆,那她……她會不會有天也殺了我們?”譚惜音柔弱的躲在秦王香域身後。
哼!
疾風吹過,疾風出現。
“老夫人,莊主一直讓屬下在暗中保護大夫人,那些殺手都是屬下殺的,他們想對大夫人不利!”
看見疾風,秦王香域才算冷靜下來,她嘟囔着說:“我就說,就算她鳳玲珑有通天徹地的本事,兩年時間也不可能變成武林高手。”
“張管家,去請舅老爺派人過來調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竟敢在我逍遙莊行兇。”秦王香域并未上樓看玲珑,說罷便轉身走了。
譚惜音看了玲珑閣一眼,又看了秦王香域離開的方向一眼,不知該回去還是該繼續留下來。
玲珑站在欄杆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譚惜音,剛好譚惜音擡頭,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玲珑兀自笑了。
看到玲珑的笑容,譚惜音竟覺得脊柱發麻。
“譚小妾,我現在可是被殺手盯上了,要是譚小妾足夠聰明,就該學學秦老夫人,離這裏遠點,除非……”玲珑沒說完,但是那笑容卻意味深長。
譚惜音聽了玲珑的話,終于不在虛僞的裝柔弱,她冷冷的看着玲珑,厲聲說:“鳳玲珑,你要是将災難帶回逍遙莊,我不會放過你。”
說的好像她有多愛這莊子一樣!
玲珑聳聳肩說:“說起來,這幾個殺手臨死之前,給我透露了一些有趣的小秘密,等下刑部的人來了,我會好好的同王大人聊聊。”
譚惜音原本離去的步伐,因為玲珑的話而頓住,不過只是轉瞬的功夫,她又快步離開。
“大夫人這樣吓唬二夫人真的好麽?”
疾風抱着自己的寶劍,似笑非笑的問。
玲珑也似笑非笑的看着疾風,“疾風小哥哥,你倒是很會邀功,不費一兵一卒,就把這麽大的功勞領走了。”
“這功勞屬下可不想要,只是莊主吩咐過,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讓方晴姑娘暴露出去,要不然殺手該不愛來了。”疾風呲牙笑。
認真說起來,疾風的風格跟玲珑還挺像!
“你家莊主知道殺手要來?”玲珑抓住了關鍵,壞笑着看疾風。
疾風擡眼看天,“大夫人喜歡招貓逗狗,玩鷹的人,都有可能被鷹啄了眼睛。”
“好吧,那等一下王大人來了,你可得保護我!”玲珑一點也不客氣。
疾風嘴角抽了抽,“若是可以,我更希望回去睡覺,我正在長身體,不能熬夜。”
“慢走!”玲珑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屋睡覺去了。
不過,疾風倒也沒敢真的離開,只是每每看到玲珑左右逢源,談笑間就收拾了逍遙莊裏的人,疾風就想跟她較量一下。
結果還不賴!
王琉述來到的時候,已經是子時三刻。
同來的,還有那位炅自楳掌固大人,見到玲珑,他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玲珑剛才已經睡着了,被吵醒後,心情很是不快。
見他們來,玲珑也沒給好臉色。
王琉述圍着那五具屍體轉了一圈後,冷聲問:“人是誰殺的?”
“舅老爺,嚴格說起來,這些人不是誰殺的,他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幽冥堂的殺手,幽冥堂的殺手被擒獲後,便會催發身體裏面的毒藥,他們算是自殺的。”疾風淡聲說。
炅自楳似笑非笑的看着疾風,淡聲說:“小公子的意思是說,這些殺手都被小公子擒獲了是麽?”
“你要同我打一架證明一下我的實力麽?”疾風生平最讨厭的,就是別人覺得他小,質疑他的功夫。
炅自楳尴尬的笑說:“秦莊主身邊的侍衛,自然是人才,在下不過就是想問問細節,結案陳詞需要用。”
“掌固大人最該關心的問題,應該是殺手的動機吧?”就結案,這也太草率了,難怪莊主要給王大人寫列傳。
王琉述拍了炅自楳一記,冷聲說:“趕緊給我調查,這個關系到我大姐的安危。”
“對啊,按理說逍遙莊這樣戒備森嚴的地方,一般的殺手很難悄無聲息的進來,除非……”疾風淡淡的掃了一眼炅自楳,神情似笑非笑。
“你的意思是說,殺手一早就被人藏在逍遙莊了?”秦王香域已經梳妝好,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疾風躬身行禮,“老夫人,屬下覺得,殺手一定是算準了莊主去了碎葉城,那個買兇的人也很了解莊主的習性,一般他遠行,都會帶上我同力哥,只是他唯一沒算準的是,莊主一早就猜到有人會對大夫人不利,所以命我躲在暗處保護大夫人。”
“來人,去給我查,今天都有哪些可疑的人出現過,再查看看還有誰接觸過外面的人。”秦王香域冷聲下令。
玲珑斜倚在圓柱上,像個局外人一樣看着院子裏面的那些屍體。
看來,有人迫不及待了。
哎呀!
玲珑伸了個懶腰,淡聲說:“作為受害人,我這次應該沒嫌疑了吧?”
“你就不擔心?”王琉述問。
玲珑笑了笑說:“王大人這話說得,查案是你們的事情,若是你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誰來保護我們這些升鬥小民的安全?”
“你倒是會順杆爬!”王琉述素來不喜歡玲珑,在他看來,秦道非值得更好的達官貴人的女兒,可偏偏被這鳳玲珑糾纏了一生。
玲珑自然知道王琉述不喜歡她,可這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她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優哉游哉的回房睡覺去了。
半夜時分,玲珑房間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怕死的玲珑根本就沒睡死,聽到推門聲,她抓起放在枕邊的簪子,冷聲質問:“是誰?”
“我!”原來是秦道非回來了。
玲珑摸黑下床,原本想去點蠟燭,卻被人一把握着纖腰,抱着放回床榻上。
“你不是說要去兩天麽?”要不是自己在他懷裏,一擡頭就能聞到屬于他的味道,玲珑根本就不敢相信,這人竟是從碎葉城回來了。
秦道非讓玲珑枕着他的手臂,黑暗中,玲珑只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卻看不見他什麽情緒,他說:“我才去了一天,你就出事了,我要是去兩天回來,你墳頭都長草了。”
噗!
“秦道非,老子就算現在馬上死,明天也不至于墳頭長草吧,你不要過分了啊!”原本他連夜趕回來,玲珑還有一丢丢感動,可一聽到他的話,瞬間就恨不能弄死他。
“那些人有沒有傷着你?”秦道非的聲音,像溫度适宜的溫水,一圈圈的蕩漾在玲珑耳邊,打在她身上,瞬間那些因為緊張而緊縮的毛孔,全都舒張開,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可玲珑沒有說話。
兩人皆默。
又過了一會兒,玲珑悶聲問:“你知道有人藏在我身邊,為何一直不說?”
“幽冥堂生門門主甘願藏在暗處守護你,我求之不得!”秦道非淡笑着說。
呃!
玲珑嘟囔:“她哪裏沒要錢,方才還嚷嚷着要漲價來着!”
“艾菲姑娘,既然殺手來自幽冥堂,那就勞煩姑娘跑一趟,去調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誰,這麽迫不及待要玲珑的命。”秦道非沖着房梁上的女子說話。
原來,這位一直守在玲珑身邊的黑衣女子,竟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殺手艾菲!
“銀子!”既然秦道非開門見山,那艾菲也沒什麽可避諱的了。
秦道非淡聲說:“唐力已經奉上銀子,還請姑娘速去速回!”
一陣衣料破空的聲音後,暗夜歸于平靜。
啊哈!
“我困了!”玲珑打着哈欠說。
秦道非緊了緊手,柔聲說:“我守着你,睡吧!”
不多時,身邊的玲珑已然入睡。
“莊主,您一天沒進食了,要不讓請畫兒姑娘去給您弄點吃的吧?”唐力在門外關切的說。
秦道非思忖了一會兒後,淡聲說:“讓畫兒去給你準備吃的吧,不用守在門口。”
“是!”唐力走到隔壁,輕輕的敲了畫兒的房門,小聲說:“畫兒姑娘,我家莊主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煩請……”
“稍等!”畫兒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在夜裏顯得格外的溫情。
不多時,畫兒穿戴整齊從房間裏出來,她手裏握着一個小小的燈籠,唐力順手接過她手裏的燈籠,兩人互看一眼,而後各自別開眼,沉默着朝樓下走。
兩人快出玲珑閣的時候,唐力忽然停下腳步,冷聲說:“出來!”
“哼,大半夜背着老子出去幽會,你們倆眼裏還有沒有老子這個丈夫的存在了?”黑暗中,文三的聲音就想蟄伏在陰溝裏的毒蛇,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聽到文三的聲音,畫兒便覺得有一股怒火從心底散發出來。
她冷冷的看着文三的方向,厲聲說:“文三,你到底要幹嘛?”
“老子要跟你們一起,老子倒是要看看,你這賤人當着老子的面,怎麽跟這奸夫茍合!”
文三的話音剛落,風中便傳來清脆的啪啪聲。
文三捂着自己的臉,擡頭看時,唐力卻穩穩的站在畫兒身邊,好似方才出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這兩耳光是給你的警告,下次你在言語侮辱,落在你身上的,就不是巴掌這麽簡單……我與莊主從碎葉城日夜兼程趕回來,一天一夜不曾進食,我只是同畫兒姑娘一起來給莊主弄些食物,今日莊裏有殺手,你要是有能力保護畫兒姑娘,那我也不必同行。”
言落,唐力作勢要回去。
“哎呀唐侍衛唐侍衛,我跟你開個玩笑,何必呢。”文山叫住唐力,嬉皮笑臉的說:“那個,.剛好我也餓了,一起去吧!”
唐力眸色沉沉的看了文三一眼,轉身走到前面,卻依舊将燈籠放在畫兒面前,給她照明。
唐力在廚房吃過後,才端了一碗牛肉面給秦道非送去。
“莊主,您還是吃一口吧!”唐力站在門口躬身問。
秦道非心裏有事,也沒有睡着,聽到牛肉面的香味,便起身走出外間,淡聲說:“進來吧!”
唐力捧着托盤進門,将面放在秦道非面前。
“天亮後,你去……”秦道非與唐力耳語,最後擰眉,冷聲說:“一定要把那人解決,要達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唐力點頭,恭敬的說:“那要不要……”
“不要,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倒是可以散播出去,說王順已經進京了。”秦道非冷笑着說。
“是!”唐力點頭,躬身退了出去。
下樓後,唐力在樓下駐足了片刻後,朝文三住的小屋走去。
不多時,文三屋裏傳來一陣慘叫。
當他起身來時,屋裏卻什麽都沒有,甚至連門窗都沒有一點動靜,仿佛剛才他遭遇的一切,只是他的夢魇。
“奶奶的,真是邪了門了!”文三抓了抓頭發,卻摸到自己頭上有一處光禿禿的地方,吓得他雙手在頭上反複的摸,雖然沒燈光,可是那觸感卻讓他絕望。
“鬼……鬼……鬼剃頭!”文三撲到桌案上去,想拿火折子點亮蠟燭,可每次他要點亮時,就有一股陰風吹過,吹熄了火種。
如此反複幾次之後,文三直接就吓尿了。
啊啊啊啊!
他驚天動地的聲音從玲珑閣傳出去很遠,秦道非淡定的吃着碗裏的面條,當沒聽到。
翌日清晨。
玲珑被秦道非從床榻上撈起來,她沒睡夠,就軟巴巴的倒在他懷裏,繼續打盹。
畫兒幫秦道非擰了巾帕,給玲珑擦完臉後,秦道非任由玲珑挂在他身上,帶她出門去了。
清晨新鮮的空氣拂過臉頰,玲珑總算睜開睡意朦胧的眼睛,“要帶我去哪裏?”
“把你賣了!”秦道非淡笑着說。
玲珑嘟囔,“記得分我一半!”
“鳳玲珑,你……”秦道非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莊主早,大小姐早!”文三昨夜受驚過度,耷拉着頭跟兩人問好。
玲珑擡眼看了他一眼,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
“文三,你這是怎麽了?”看着文三雜亂的頭發,還有裸露在空氣中的頭皮,玲珑很不厚道的笑了。
文三苦哈哈的說:“大小姐,我被鬼剃頭了。”
“好樣的!”玲珑暗自說完,又眯着眼笑着說:“瞎說,我的玲珑閣怎麽可能有鬼?”
“真的有鬼,我點了一夜的蠟燭,都沒有點燃。”文三用驚懼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個小屋,走過來想抓玲珑的手腕,卻被秦道非一個眼神喝退。
“大小姐,您就讓我跟畫兒住一起吧,那裏真的有鬼!”文三祈求。
畫兒咬着牙,紅着眼眶看着玲珑。
“那可不行,我不時要同畫兒睡的,你去了我多不方便啊?”玲珑這才是當之無愧的大言不慚。
秦道非掐着玲珑的纖腰,給予無聲的警告。
文三漲紅着臉,進退兩難。
“你放心,有秦莊主在,以後只要你乖乖的,再兇狠的鬼都不敢來找你,去幹活吧!”言落,玲珑招呼畫兒跟上。
走出去一段後,玲珑慵懶的睨了秦道非一眼,淡聲說:“秦莊主,唐侍衛昨晚上睡得可還好?”
“心情大抵是不錯的。”秦道非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似有似無的瞟了瞟畫兒。
畫兒無言低頭,表示自己一點都聽不懂。
“喂,我家畫兒雖然好看,但是你也別用禽獸的眼神看着她好麽?”玲珑扯秦道非的腰帶。
秦道非就看着她素白的小手在他腰上撩撥,撩得他咬着牙,吞着血,只想回房醬醬釀釀一番,弄死她才好。
“鳳玲珑,還想不想出門了?”秦道非斜睨着問她。
玲珑已經看透了秦道非故作冷漠背後的禽獸行為,防備的圈着畫兒的手說:“雖然我不知道你要把我賣去哪裏,但我還是決定跟你去赴湯蹈火。”
很好!
“那就閉嘴,要不然……”秦道非把玲珑扯過來,摟在懷裏,彎腰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我不僅僅會讓你赴湯蹈火,還會翻雲覆雨,紅被翻浪。”
玲珑捂住嘴,表示自己從現在開始,會當一個安靜的裝飾品。
總算清靜了!
秦道非這才握住玲珑的手往外走。
人家都說冤家路窄,像玲珑這種橫着走的人,以前從未體會,不過今日,她深深的體會了一把。
秦道非帶着玲珑去了郊外,在一座僅能讓一個人通過的浮橋上,玲珑遭遇了項王。
“呵呵,玲珑我今天是交了什麽好運了,居然能在這裏遇見你。”項王眸色灼灼的看着玲珑。
玲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項王說,“是麽,我倒是覺得,我這人運氣差得不得了,昨天才被人暗殺,今天又遇到仇人。”
聽到“仇人”二字,項王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
不過轉瞬,他又若無其事的笑着說:“看來,逍遙莊的防衛不行啊,我給你種滿了一院子的薔薇花的項王府後院,随時都歡迎你。”
“要我去項王府也行,但我這人有個癖好,那就是喜歡家裏全是太監,從上到下,我閹割的技術還不錯,要不要我幫你一把?這樣你如願讓我去你王府,我也如願,多好!”
要比伶牙俐齒,似乎沒幾個人能贏得了玲珑。
秦道非能贏玲珑,也不過就是在氣勢上碾壓她,要不是他時不時要挾要睡了玲珑,玲珑都能用言語氣死他去。
項王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都沒有發作。
他身邊的随從都戰戰兢兢的看着玲珑,心想這位到底鳳家小姐真是命大福大,數十年如一日的挑釁他們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竟還能活的好好的。
“我要沒了那物件,怎麽給你幸福?”項王似笑非笑的看着秦道非。
秦道非淡淡的睨了項王一眼,冷聲說:“至于玲珑的幸福,自有在下做主,王爺這樣操心別人的妻子,還不如先把家裏的女人喂飽,女人啊,有些時候鬧起來也是夠累的。”
“啧啧啧,相公你怎麽知道王爺家裏的女人吃不飽,難道她們求你投食過?”玲珑一臉天真的看着秦道非,好像沒聽懂他們之間的談話一樣。
玲珑一轉身,指着項王一臉嚴肅的說:“項王殿下,說起來你也是皇子,怎麽能讓你的妻妾餓着呢?雖然我相公這人很厲害,但是他要是去養別的女人,我也是很生氣的,下次自己養哈!”
“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互換啊,我不介意養玲珑。”項王一點都不介意玲珑同秦道非兩人指桑罵槐的話,還揚言要同秦道非交換。
玲珑當即不樂意了,指着項王破口大罵,“承項,你這小混球,你自己妻妾都喂不飽,想讓我去挨餓麽,我跟我相公在一起可幸福了,我才不要去你家挨餓,快讓開。”
項王身邊的侍衛已經縮成一團。
項王依舊沒生氣,還敞開懷抱,壞笑着說:“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玲珑欲走過去,秦道非一把拉住她,不許她與項王有身體的接觸,玲珑卻笑着甩開秦道非的手,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項王笑着迎接玲珑。
秦道非在後面緊緊的握拳,卻只是看着玲珑一步步的朝項王走去。
就在玲珑幾乎要落入項王懷抱的時候,她忽然退後一步,整個人朝湖裏掉。
“小心!”項王與秦道非同時開口,也一起出手。
不過項王離得比較近,他伸手拉住玲珑的手,避免玲珑掉下去,也就在那時,從玲珑的衣袖裏面游出來一只通體赤紅的小蛇,快速的朝項王手臂上爬。
項王吓了一跳,可還是用力把玲珑拉了上來。
他剛一放手,玲珑就爆發出尖叫聲,“哎呀,有蛇啊!”
然後,她一腳踢在項王的肚子上,“噗通”一聲,項王終成落水狗。
而那條“小蛇”輕飄飄的浮在湖面上。
“哎呀,我忘記了,那是我的機關蛇!”玲珑“懊惱”的拍了拍額頭,卻笑得如三月的桃花。
項王在水裏仰頭看着玲珑,心裏沒有一點怒氣,只是心癢,特別的癢!
“大膽鳳玲珑,竟敢将我家王爺推下水!”項王身邊的侍衛拔刀對着玲珑。
項王捧了一捧水潑到那侍衛臉上,厲聲說:“你敢對她動刀?”
“王爺……”那些侍衛連忙收刀,低頭認錯。
“都給我趴下,讓玲珑姑娘從你們身上踩過去。”項王冷厲的說。
那些侍衛不敢有絲毫遲疑,連忙趴在橋上,給玲珑讓了一條大道。
“小心髒了腳!”秦道非走過來,摟着玲珑的腰身,足尖輕點,飛掠而過。
最後,項王的人形地毯,只有畫兒孤零零的踩着過去。
玲珑同秦道非站在對面,看着項王拖着一身的華服,被侍衛拖死狗一樣的拖上來,相對于他的狼狽,玲珑夫妻二人,倒是有些神仙眷侶的道骨仙風。
“幹得不錯!”秦道非言語之間毫不掩飾對玲珑的贊美。
玲珑呲牙:“那賣我的時候,記得多要點錢,我七你三!”
“你夠了!”秦道非阻止玲珑繼續胡說八道。
玲珑聳肩,決定暫時放過他。
兩人沿着湖岸走,越過花徑,眼前忽然出現一座精美絕倫的竹屋,裏面絲竹聲聲,靡靡之音不絕于耳。
而好不容易上岸的項王,冷眼看着玲珑同秦道非相攜離開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幽深的笑,“玲珑,這麽多年我都等了,我也不在意這一年兩年,我等!”
玲珑感覺自己就像是落入毒蛇陷阱的獵物,脊背發冷,渾身都置于幽冷之中。
她搓了搓手臂,回頭看了項王離去的方向一眼,眼裏閃過一抹擔憂。
秦道非扶住玲珑的腦袋,強行将她的頭扳回去,不讓她回頭看項王的方向,然後将她圈入懷中。
玲珑不想眷念,卻又不得不承認,秦道非的懷抱,讓她覺得無比的溫暖。
那種像家一樣踏實的感覺,不是玲珑刻意回避,就能被忽略的。
“放心,賣你的錢,我一分不要,都給你!”秦道非看出玲珑情緒低落,便主動舊事重提。
玲珑眯眯眼笑,“講真?”
“騙你的!”秦道非抱着玲珑走了進去。
“喲,我就說今天早上枝頭的喜鵲唧唧咋咋叫個不停,原來是秦莊主來了!”遠遠的,玲珑就看見一個身穿火紅色露骨紗裙的女子扭着腰迎上來。
啧啧啧!
玲珑似笑非笑的看着秦道非說:“原來秦莊主要當新郎官了呀?”
“我随時都可以,你準備好了麽?”秦道非也似笑非笑。
讨厭!
玲珑背過身去,觀察着屋子裏面的裝飾,從屋裏的陳設來看,這裏倒是非常雅致,而且出入的都是達官貴人。
“還是那個雅間,勞煩掌櫃的!”那女子走進之後,秦道非淡聲說。
那女子用精明的眼神打量了玲珑許久,方才笑着說:“秦夫人也來了?”
玲珑淡淡颔首,沒有接話。
去到秦道非指定的包間之後,那掌櫃的一改在外面的輕浮态度,躬身站在秦道非面前說:“莊主,方才已經将王順進京的消息放出去了,項王也聽見了,他聽到這個消息後,就急忙走了,想來那證據是真的。”
呃!
玲珑驚訝得合不攏嘴。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幾日他勢必會懷疑到這裏來,把自己摘幹淨點。”秦道非淡聲說。
“是。”女子恭敬的回話。
秦道非把傻站在一旁的玲珑拉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淡聲說:“這位是收集達官顯貴情報的呂四娘,你想知道的項王的一切事情,她都清清楚楚。”
“那,就有勞四娘了!”玲珑規規矩矩的道謝。
“大夫人這……與傳言不太一樣啊?”呂四娘笑着打趣。
秦道非勾唇淡笑,柔聲說,“去給她準備點好吃的。”
呂四娘怔忡的看着秦道非,跟了秦道非這麽多年,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柔情。
或許,這才是他心頭的朱砂!
呂四娘剛退出去,連門都還沒來得及關,玲珑就已經沖上去掐着秦道非的脖子,怒罵道:“混蛋,害老子以為這是窯子。”
秦道非任由玲珑挂在他身上撒野,不動如山的倒了一杯茶送到玲珑嘴邊,柔聲說:“你放心,以你的姿色,還沒達到賣到青樓的标準。”
“秦道非,老娘今天跟你拼了。”玲珑氣得狠了,張嘴就咬。
就在玲珑的牙齒剛碰到秦道非的手臂的時候,秦道非忽然順勢把玲珑摟在懷裏,直接壓在軟榻上,挑眉壞笑着問:“怎麽拼?一個時辰還是一整天?”
哎呀,太羞恥了!
呂四娘趕緊關門離開,沒想到莊主那什麽起來,簡直能撩死個人啊!
唔!
玲珑用手捂着眼睛,生氣的說:“我餓了,頭暈得緊。”
若是平日,這時候玲珑怎麽着都已經吃上早點了,秦道非為了趕上項王,竟忘記讓畫兒準備些吃的帶在身邊,聽玲珑說她餓暈了,秦道非便不鬧她了。
他把玲珑拉起來,從暗袋裏取了一顆糖果出來,剝了糖紙便塞到玲珑嘴裏。
“什麽鬼?”玲珑沒看見他剝開,以為是什麽奇怪的東西,便不肯吃。
秦道非強行将糖果塞到玲珑嘴巴裏面,冷聲說:“陰陽和合散!”
好重的怨氣!
玲珑砸吧兩下嘴巴,吃到熟悉的糖果味,當即眯着眼睛笑,“喲,秦莊主很在意我嘛,糖果都随身攜帶。”
“你想多了,我不過是剛好口袋裏有。”秦道非巴着玲珑的臉,将她推到一邊,耳朵卻不小心紅透了。
玲珑笑的像個小狐貍,不管秦道非怎麽解釋,她完全相信,他就是兜裏有糖。
“話說,你這糖是在哪裏買的,味道真好!”玲珑戳秦道非的胸膛。
秦道非抓着她的手,不許她作弄自己。
“市面上沒賣。”
秦道非的意思很明顯,要是想吃,那就求我吧?
“那你記得多備點,要是我死了,你可就找不到殺你岳父岳母和小姨子的兇手了。”玲珑言語雖然帶笑,可身體卻誠實的往後退。
秦道非淡淡的看着她,沒有解釋,也沒有再擁抱。
玲珑推開窗戶,看着不遠處的湖面發呆。
每一次,她把背影留給秦道非的時候,秦道非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絕望的氣息。
可是一轉臉,她又是笑顏如花。
“秦莊主,您要的菜來了!”門外傳來呂四娘的聲音,打破了兩人沉默的尴尬。
玲珑轉身,果真笑顏如花。
“這地方藏得如此隐秘,一定也藏着人間美味,今日定要好好嘗嘗!”玲珑急不可耐的抓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跟在呂四娘身後進來的幾個上菜的姑娘。
啧啧啧!
“四娘這地方真是美得入了神了,難怪這麽多達官貴人趨之若鹜。”玲珑兩眼放光的看着那些标致的美人,由衷的贊美。
呂四娘也笑,“大夫人放心,莊主從來不看她們一眼。”
“那也是,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對不對?”玲珑用筷子戳秦道非。
秦道非順勢就抓着玲珑的手,将筷子放在桌案上,呂四娘默契的遞了巾帕給秦道非,他就拿着巾帕認真的替玲珑淨手。
“那個……”玲珑不願把自己的傷暴露在人前。
秦道非卻握着她的手不放,“剛才碰了毒蛇,你就不怕沾染毒液?”
“嘁!”玲珑不屑的冷哼,“說起來秦莊主跟項王也是不遑多讓。”
“我們只有一點像。”秦道非竟承認了。
這下玲珑不知該如何開口了,愣了許久,她才喏喏的說:“哪點像?”
秦道非擦幹淨了玲珑的手,把筷子遞給玲珑,然後舉杯輕抿一口熱茶,絲毫沒有同玲珑說話的打算。
哪裏像?
自然是……都想睡了這個女人!
弄了一早上,玲珑是真餓了,秦道非不言,她便也不在強求,抓起筷子大快朵頤。
呂四娘站在門口,對秦道非做了個動作,秦道非淡淡的點頭,而後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去。
呂四娘帶着秦道非去了隔壁一個房間,兩人在裏面商談了兩刻鐘,秦道非才率先從裏面走出來。
等他回到包間的時候,玲珑已經秋風掃落葉一般,掃蕩了兩人份的食物。
玲珑很不雅觀的斜靠在軟榻上,像個孕婦一樣撫摸着圓滾滾的肚子,陽光透過窗棂和紗窗,微微灑在玲珑身上,柔和了她的線條,也柔化了秦道非的眼。
他腦子裏甚至閃過了一些很美好的畫面。
看來,有些東西,勢必得加快步伐了。
“還想不想跟項王再來一場偶遇?”秦道非居高臨下的看着玲珑問。
玲珑支着額頭,裝得很妩媚的側躺着,沒有羅帕就拿鞋拔子搖啊搖,“那你許我打他不?”
噗!
呂四娘就想啊,傳說中,這才該是大夫人應該有的樣子,剛才她果然是看走眼了。
“你随意!”秦道非撚着眉心說。
玲珑伸手:“那你得抱我下去,越恩愛越好。”
“你是嫌他不夠恨我是吧?”秦道非嘴上雖然這麽說,可身體卻誠實的很,伸手抱住玲珑就往外走。
玲珑窩在秦道非懷裏同呂四娘揮手道別,然後幽幽的說:“仇恨可是個好東西啊,能讓人失去理智!”
呂四娘與婢女目送兩人離開。
那婢子不解的問,“四娘,這大夫人無才無德,還如此輕慢莊主,莊主怎麽就這麽順着她?”
“所以你只是個婢女,而她卻是你的主母,她的智慧,只怕與莊主相比也過猶不及。”呂四娘沉沉的看着兩人離去的方向,眼裏閃過一抹擔憂。
婢女猶自不懂,抓了抓頭說,“大約,真的是這樣吧?”
這場偶遇,并沒有讓玲珑和秦道非等太久。
他們回程的路上,會經過一段荒蕪之地,那處懸崖陡峭,山路狹窄,在那裏狹路相逢,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