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果愛情也像過敏(中)

一腳踩下去,車子猛然殺出。舒如顧被甩出記憶的漩渦,她下意識抓住安全帶,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猛然噴發:“陸韋淮,你腦袋磕石頭縫裏了吧?喔,不,你就一神經病!我是對不起他,可沒有對不起你,你用得着沒事就來找我的茬麽?本姑娘不奉陪了,你不告訴我他在哪裏,我自己去……”

“不許提他!”陸韋淮傾身鉗住她,右手扼住她的脖子,眼眶欲裂,沉郁的眸子,風雨欲來。舒如顧仿佛很滿意他的反應,勾勾嘴角,眼神嘲弄。“你掐死我好了,反正你有這個能力。我死了……咳咳……你多眼不見……咳咳……為淨……”

“閉嘴。”陸韋淮見她臉色越來越紅,出氣多進氣少,一把甩開她,眼神冷凝。“你不用這麽着急尋死。”他打開車門,高大的身子斜靠着車子,嗤笑一聲。“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玩的。”

“……你就是一個瘋子。”舒如顧緩過氣來,打開車門。想想實在氣不過,摘了高跟鞋,一甩手,一只再一只全招呼他身上。

然而不知怎麽的,陸韋淮卻笑了。投來的眼神有一瞬間,恍惚讓舒如顧似曾相識。她搖搖頭,抓下珍珠項鏈、耳墜、發簪、全部招呼他身上。“全給你,我不伺候了!”舒如顧撓撓一頭亂發,打算就這麽走回去,想,就算走死,總比被他氣死舒暢。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男人低低的笑聲。陸韋淮噙着一抹笑,踢開鞋子、項鏈,踩過耳墜,一步兩步,動作迅如獵豹,準确抓住她的白嫩手臂,笑意頓失,只聽他冷冷道:“放心,若是他真得沒救了,你再陪葬也不遲。”

“現在,你最好乖一點,不要再招惹其他男人。”扣緊她的腰肢,陸韋淮冷凝的眼神滿是嘲諷。“怎麽,現在不癢了?也對,人家那麽體貼,你的心都要融化了。頭昏眼花的,怎麽會感覺到癢呢?”

“陸韋淮,你不這樣冷嘲熱諷,會死人麽?”

“哦,不會死。可,我會不舒坦。”深眸一黯,一道淩光閃過。“所以,與其自己不舒坦,不如讓你難受。”

“……”舒如顧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理睬,赤腳走人。

“如顧,牽着你的手,走到九月九。哪怕你被全世界剩下,你有我。”

舒如顧拎着手提包,一步一步走在咯人的馬路上。夜涼如水,她走着走着,路過了那家九月九花店。在這裏,她收到了人生的第一束花——迎春。

她記得是去年的初春,天氣還冷。她陪陸韋海到H大附近的華聯超市采購生活用品。因為前一天晚上熬夜看書,她在車上睡着了。醒來時,發現自己靠在他的懷裏,被他護着腦袋。她有點尴尬,從他懷裏爬起來,轉頭看向車外,卻聽見廣播提醒:“下一站洪福廣場,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開門請當心。”原來,竟已經坐過站了。

身邊的他,卻不着急。只顧着笑眯眯地凝視她,仿佛他的世界裏,只有她。不知是他看得太大膽,還是因他本來就英俊,若有若無的視線朝他們投來。而她就算只被他盯着側臉,也忍不住臉紅,那視線太灼熱。

她有些惱恨他,一聽站臺到了,推開他,急急下車。而他卻渾然不在意,只一把撈回她,牽着她的手,把她帶下車,再不放開她。

“坐過站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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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一直走下去吧。”她記得他滿不在乎地笑笑。“反正地球是圓的。”

是的,很多時候,他總是這個樣子的,自信而灑脫,仿佛什麽都不在他的眼底,其實他什麽都懂得。他說,“歡樂易去,人亦散。我們要抓緊在一起。唔,每天都快快樂樂地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他的話,讓上天讨厭了?一語成谶。後來,他真得那麽容易地,就不見了。無論她怎麽尋找,他都不在出現。她很不快樂,他也不能來到她身邊。她要去找他,卻被告知——“你害得他還不夠嗎!”

……

涼風吹亂她的發絲,迷亂她的眼目。舒如顧不知怎麽地站在了九月九花店門口。自陸韋海離開之後,她從未再路過這一段路。

那天後來,他們真的沿着陌生的街道,一直向前走。忽然,他停下腳步,她疑惑怎麽停下來了,擡頭看他。

而他卻避開她的目光,聲音悶悶的,“好吧……其實,我是故意沒提醒你的。我就是想把你騙到這裏的。等我一下。”

她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他卻放開她的手,飛跑進了花店。花店叫“九月九”。店面裝修得很溫馨甜蜜,看得出花店主人真的花了大心思的。門上爬着粉色薔薇花,外面的窗臺擺着各中綠色小植物,花盆的造型都很別致可愛,應該是專門定做的,很吸人眼球。

不讓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看他,她轉頭看向別處,發現花店的斜對面,赫然是民政局。舒如顧的眼窩很熱。

他似乎很焦急,跑到她面前,氣息微亂。她這才飛了他一眼,發現他英俊的臉紅紅的,耳朵更是紅得透明。她忍不住撲哧一笑,轉身不瞧他,被他一把抓回來。他霸道地把開得羞澀的迎春花塞進她的懷裏。“那個……你要記得,迎春花的花語是‘相愛到永遠’。”眼神倔強地看着她,仿佛不要到糖,馬上就要耍潑皮的小男孩。

她閉上眼睛,心說,就這樣吧。舒如顧,你看,你多幸運。錯過他,還可以遇見這麽好的他。命運對你還是很好的。答應他,你就不會再被剩下。

“韋海,你看對面是民政局哦。”她往斜對面一指,果然看到他的眼睛驀地一亮。“那個……我九月九號,嫁給你,好不好?”還有五個月,她就畢業了。

他的眼神霎時滿是狂喜,開口卻說,“不好。”她聽得渾身血液凝住,卻被他圈在胸前,聽他悶悶解釋:“應該是要我跟你求婚的。”

“不過,嘿嘿……既然你這麽着急,我勉強答應你喽!”

自那以後,他們常常溜達到這一片。兩人牽着手,他總愛沒臉沒皮地自說自唱:“牽着你的手,走到九月九。買一束羞澀的花,送給心愛的她。牽着你的手,走到九月九。她說嫁給我,就在九月九。牽着你的手,走到九月九。我說不好不好,你呀好羞惱。牽着你的手,走到九月九。親愛的,不要太焦急。牽着你的手,走到九月九。哥哥比你還心急……”他的聲音輕柔如春風催人醉,眼神卻壞壞的……

……

哪怕你被全世界剩下,你有我。

一顆一顆的淚滴下來,舒如顧想,陸韋淮,你的永遠,可真不靠譜呢!

淚眼迷離中,她被人從身後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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