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屍裏畫廊(15)
沙漏如常的往下漏着沙子。
白洛曾經在沙漏下漏的時候在心裏計過數,從他最開始注意到沙漏,到沙漏完全把沙子漏完,大約是需要計數六千六百多次的。
也就是說,整個沙漏漏完所需要的時間,大約為兩個小時。
白洛不知道兩個小時後又會發生一些什麽事情,但是至少從他泡在血水裏的這一刻起,一直到沙漏漏完,他都是無法離開這個木桶的。
否則的話,他身上的水分和血液就會迅速蒸發消耗。
沙漏才剛漏下一些而已,距離完全漏完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如果這段時間,白洛只是就這樣泡在血水裏,以緩解自己身上水分和血液的蒸發,未免也太浪費時間了。
但是這間屋子的情況,白洛在上一次泡澡的時候,就已經用眼睛觀察過了,并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更別提什麽手指骨了。
白洛垂眸,盯着面前的神像腦袋看了幾秒。
這神像腦袋既然留在這裏,那總得物盡其用吧?
這樣想着,白洛毫不猶豫的,抓起神像腦袋,就往旁邊的牆上砸了過去。
只用了很輕的力道,神像腦袋在牆上碰撞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就掉落到了地上。
神像腦袋似乎沒想到白洛會突然發難,落地後還靜止了兩秒,才又迅速的“撲通——”一聲,回到了木桶裏。
白洛輕輕勾唇,這神像果然會自己回來。
于是擡手摸了摸神像腦袋,安撫了一下神像腦袋的情緒,然後抓着神像腦袋,又往牆上扔了過去!
“咚——”這一次,砸中的是與上一次不同的地方,發出的聲響與上一次卻并沒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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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腦袋似乎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砸中牆壁之後,根本就沒掉落到地上,而是像有彈性的皮球一樣,在牆上彈了一下,又呈現抛物線自己掉回到了木桶裏。
濺起的血水,沾染到了白洛的臉上,白洛擡手擦了擦,血色被暈染開,映襯着略顯蒼白的臉色,平添幾分冶麗的紅。
神像腦袋上的五官輪廓,似乎變得更加深刻了一些。
“咚——咚——咚——”
隔壁的房間裏,不斷的傳來什麽物體砸中地面或者牆壁的聲音。
初中生整副骷髅架子都泡在血水裏,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麻木了。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以後白洛再對神像腦袋做什麽事情,他都已經能夠無比淡定的接受了。
另一邊,白洛利用神像腦袋,将屋子裏所有的牆面、地面砸了個遍,還真被他發現一點不同尋常的地方。
只是,他現在仍舊無法離開木桶,沒有辦法親自過去查看。
他只能等,等沙漏漏完,等木桶裏的血水變成清水,等這幹燥的空氣恢複正常,他才能離開木桶。
“沙沙——”
沙漏裏的最後一點沙子,緩慢的漏完。
與此同時,尖銳的唢吶聲由遠及近,再次響起。
白洛安靜的屏住呼吸,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意外。
鬼新郎果然又回來了。
而這沙漏,就是一個預兆計時器!
“叩、叩、叩——”
鬼新郎來到屋子門前,又一次敲響了房門。
只是,這一次,敲響的卻是中年女人的房門。
鬼新郎用他那沙啞難聽的聲音,緩緩問道:“請問新娘在嗎?”
有了寸頭男的前車之鑒,顯然不回答是不行的。
可若是回答“不在”,那按照之前的情況推斷,鬼新郎定然也是會推門進來找新娘的,到時候屋子裏的人,還是會死。
中年女人蹲在木桶裏,雙手緊緊環抱着自己,臉色慘白得像是午夜的女鬼。
她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倒黴,鬼新郎第二個就找上了她。
她的腦子,已經完全糊掉了,死亡的恐懼,驅使着她的本能回答。
“在。”
鬼新郎站在門外,繼續問道:“請問你願意做我的新娘嗎?”
中年女人嘴唇都咬破皮了,可她也一樣,因為之前那幾日流失的血液過多,這會兒就算出現了傷口,也流不出來什麽血了。
她懷揣着渺茫的希望,顫抖着反問鬼新郎:“答應做你的新娘,你就不會殺我嗎?”
鬼新郎沉默了幾秒,然後回答:“當然,你是我的新娘,我怎麽會殺你呢?”
中年女人聞言,輕輕松了口氣,整個緊繃的身體,都放松了下來。
她得救了,于是毫不猶豫的就回答:“我願意做你的新娘!”
完了。
白洛一聽到中年女人這回答,就知道,中年女人死定了。
果然,下一秒,那邊屋子裏就傳來中年女人急促而艱難的呼吸聲,她似乎是喘不上來氣,肺部發出像是風箱一樣的聲音,讓人耳朵極為難受。
她扭過脖子,費力的睜大了眸子,看着門外站着的巨大黑影,滿臉不敢置信。
不可能!
鬼新郎明明就沒有推門進來,她怎麽會死!
可是,她真的快要喘不上氣了,木桶裏的水,拼命的往她的五髒六腑灌去,她已經完全動不了了。
“你……你……”
一句完整的話都還沒能說出來,中年女人腦袋一歪,就徹底咽了氣。
屋子裏沒有什麽動靜了,鬼新郎這才推開門房門,走了進去,他摸了摸中年女人的臉,詭異而殘忍的笑着。
“傻女人,只有死了,才能做我的新娘啊……”
鬼新郎把中年女人從木桶裏拖了出來,為她穿上了喜服,然後就拖着中年女人的屍體離開了。
而這時,康堯才終于明白,先前女鬼要提醒白洛的,到底是什麽。
鬼新郎的問題,根本無解。
只要他開口問了,無論你回答“在”或者是“不在”,亦或是保持沉默,都難逃一死!
鬼新郎離開了,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大家都想迅速的從屋子裏出去,到院子裏找找線索。
但是這一次,當他們走到門口,卻發現,屋子的門,已經推不開了。
明明房門沒有上任何的鎖,可就是推不開。
他們只能被迫呆在屋子裏。
“難道我們真的只能在這裏繼續熬嗎?熬到天亮?”
髒辮女絕望的拍打着房門。
“我默數了一下屋子裏沙漏的時間,大約是兩小時漏完,零點鬼新郎來過一次,剛才又來了一次,也就是說,現在的時間約莫為淩晨兩點。”
“如果我們找不到出口的話,再熬兩個多小時,就會天亮了。”
跛子冷靜的分析,沒人反駁。
髒辮女人是沒有思考和推斷的能力,白洛和初中生是懶得理他。
就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康堯,聞言都搖了搖頭。
鬼知道這裏到底會不會有天亮。
也許是無限循環呢。
出不去屋子,白洛也不着急,只是從木桶裏出來,走到了先前被神像腦袋敲過的,聽到的聲音不太一樣的地方,然後彎腰,自己擡手在地板上敲了敲。
“叩、叩、叩——”
有些空曠的敲擊聲,的确與先前神像敲的“咚、咚、咚——”的聲音不太一樣。
只是,這屋子裏的地板都是整體的一塊,白洛根本沒有辦法單獨把面前這一塊撬開。
白洛蹲在地上,單手支着下巴,眉心微蹙。
要是手上有把電鋸就好了……
不,不用電鋸也有可以操作的辦法!
白洛想着,就脫下了自己腳上的高跟鞋,然後看了眼尖銳的鞋跟,“砰——”的一下,朝着地板砸了下去,就直接把地板給戳了個洞出來!
效果不錯!
白洛正想再接再厲,把洞砸大一點,屋子裏好不容易變得正常的空氣,又開始變得幹燥起來。
他只能先放棄這塊木板,再次折返回到木桶裏。
神像腦袋也輕車熟路的跳到了木桶裏,白洛都已經懶得理他了,閉上眼睛,就開始休息。
畢竟,已經死了兩個人了,他們這裏現在只剩下初中生、跛子、髒辮女、康堯和他自己。
誰知道下一個被敲門的,會不會是他呢?
就算不是他,如果鬼新郎去敲了康堯的門,他也絕對無法袖手旁觀。
所以,他要趁着這個時間,好好的恢複一下狀态,以應對接下來的狀況。
“沙沙沙——”
計數六千六百次,沙漏又一次漏光了。
毫無意外的,外面又隐隐約約的傳來唢吶吹喪的聲音。
鬼新郎又來了!
“叩、叩、叩——”
敲門的聲音,就像是催命符一般響起。
這一次,鬼新郎敲響的,是白洛的房門!
閉目休憩的白洛,驀然睜開雙眼,手按住了正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的神像腦袋。
鬼新郎龐大的身軀,伫立在房門口,沙啞陰森的聲音響起。
“請問,新娘在嗎?”
康堯在旁邊的屋子裏聽到鬼新郎的聲音,心髒都揪緊了,不停的在心裏為白洛祈禱。
“小洛,你一定會沒事的……”
康堯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鬼新郎要殺白洛的話,那他就大喊大叫,拼命砸門,無論怎麽樣,也要吸引鬼新郎的注意力,給白洛争取時間!
康堯在這邊擔驚受怕,心跳如雷。
那邊的白洛,卻還算淡定,聽到鬼新郎的問話,沉吟片刻,随後緩緩開口。
“Sorry,I -don't -know- what -you're- talking -about?”
“Can-you-speak-English?”
鬼新郎:???
麻麻,這人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
鬼新郎:一臉懵逼。
初中生:二臉懵逼。
跛子:三臉懵逼。
康堯:四臉懵逼。
白洛:你們都聽不懂英文嗎?
神像腦袋:I-LOVE-YOU.
白洛:(;`O?)o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