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晉江獨家】現實·延續
白洛原本只是把白頭當做親兒子對待，結果沒想到，白頭根本就是他的親兒子。
白洛心中頓時百感陳雜，無法言語。
謝星寒見着白洛遲遲沒有答話，心中也是稍許忐忑。
雖然現在白洛和白頭相處得十分融洽，父子感情也培養得不錯，可畢竟當初他讓白洛滴血的時候，并沒有告訴白洛凝出來的種子最後結出來的果實會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煞氣極重的鬼嬰。
這種情況說白了，就好比你跟裝修公司說你想裝個簡約黑白風格的房子，結果裝修公司直接把你的房子設成了靈堂，還把你的房産證給拿走了一樣……
謝星寒誠懇道歉：“小洛，抱歉。”
白洛偏過頭看向他，臉上卻是看不出來什麽生氣的情緒。
“白頭的出現，是我始料未及的。”
“但是你當初那樣做，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吧。”
謝星寒沒有答話，白洛頓了頓，直截了當。
“是因為蝴蝶的門，對嗎？”
“白頭跟蝴蝶的門有關。”
謝星寒聞言微怔，随後無奈輕笑。
白洛真是太聰明，也太敢猜了。
白洛最開始做出這個猜想的時候的确很莽撞。
他只是覺得，既然謝星寒都能是光幕的制造者，那白頭為什麽就不能操控蝴蝶的門？
可随後，當白洛仔細的思考了一下這個猜想的可能性之後，卻發現他的猜想并不是毫無根據可言。
第一，謝星寒重傷那段時間，如果謝星寒只是單純想要個孩子，那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那樣做，沒有必要非得等到白洛離開的那一天。
第二，白洛以前從未遇見過蝴蝶的門，蝴蝶的門是在白頭來到白洛身邊以後才出現的。
第三，自蝴蝶的門關閉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的跡象，偏偏水晶球裏的種子凝結成功的那一刻，蝴蝶的門就出現了。
第四，當蝴蝶的門出現的時候，謝星寒的反應并不驚訝，反倒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模樣，真的讓白洛很難不将蝴蝶的門與白頭聯想到一起。
只是，白頭為什麽會打開蝴蝶的門，又如何打開蝴蝶的門，這些白洛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
謝星寒見白洛已經猜到兩者的關系，索性也就承認了。
“白頭的确與蝴蝶的門有關。”
“又見面了。”
“未來的我。”
在發現白洛的身體和精神狀态都在不斷衰減的那天夜裏，他利用白洛脖子上戴着的那枚戒指，見到了來自與白洛同處一個現實的、未來的謝星寒。
“我要怎麽做，才能送白洛回去？”
當時的他，這樣問來自于未來的謝星寒。
來自于未來的謝星寒并沒有答話，只是遞給他一張殘缺的紙頁，赫然正在白洛翻閱的那本書上殘缺的最後一頁！
謝星寒接過殘頁，看到了紙頁上記載的內容。
——共同冥想一個月之後，将人類的血滴入水晶球裏，凝結出黑色的種子，再以鬼王之力日日蘊養，種子便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最後孕育出一個全新的生命，是以人類與鬼王生命的延續……
——這枚種子不受三界規則束縛，當過去與現實世界發生重疊的時候，種子就會受到牽引，在現實世界裏打開通往過去的門，把人送回到過去……
當時的謝星寒第一想到的就是送白洛來到這裏的蝴蝶的門。
所以，在第二天進行共同冥想的時候，謝星寒告訴了白洛紙頁上的大概內容，讓白洛在水晶球裏凝結出了種子，最後通過種子打開的蝴蝶的門，送白洛回到了現實。
白洛自那次離開之後，便再也沒有通過蝴蝶的門回來過。
謝星寒則是按照殘頁上記載的，日日以鬼王之力蘊養着那枚被白洛凝結出來的黑色種子。後來，又過了很多年之後，謝星寒在海市蜃樓裏見到了白洛。
好不容易才與白洛重逢的他怎麽可能輕易放棄與白洛在一起的機會，于是陰魂不散，火速辦理結婚證，P出兩人的結婚照，培育出白頭送到白洛身邊。
最後，終于如願與白洛在現實裏相見……
“白頭可以打開蝴蝶的門，不過，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進入蝴蝶的門。”
謝星寒頓了頓，接着道，“只有你，小洛，到目前為止，只有你成功的進入過蝴蝶的門。”
“可是，我進入蝴蝶的門，改變了過去，那現實世界……”
蝴蝶效應白洛還是知道的，他回到過去，改變了過去，那麽現在也會跟着發生改變。
可是他都進入蝴蝶的門兩次了，回來以後的現實好像并沒有發生改變。
很快，謝星寒就解答了白洛的疑惑。
“你所處的現實，就是已經被你改變過的現實。”
“如果你當初沒有進入蝴蝶的門，沒有解除我身上的詛咒，那我就不會有機會進入深淵奪得鬼王印，後來也就沒有辦法去蘊養種子直至白頭出現。”
“還有當初在酆都的時候，你若是通過第一次出現的蝴蝶的門走了，沒有留下來陪我療傷，那麽就不會有種子，也就不會有後來的白頭。”
“白頭不存在，蝴蝶的門就不會存在，你不會再有機會回到過去，我們也不會再産生任何交集，所以……”
謝星寒頓了頓，接着道：“你的回去，是必然的結果。”
他和白洛、白頭之間的因果關系，就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樣的哲學問題一般，是争論不出結果的。
但是謝星寒可以确定的是，他們所處的現在，都是白洛改變過去換來的結果。
謝星寒話語落下，久久沒有再等到白洛的回應。
他轉過頭去，才發現白洛輕閉着眼眸，側臉枕着枕頭，呼吸清淺，已經睡着了。
謝星寒：“…………”
看來他挺有講睡前故事的潛力，連失眠的白洛都能聽着他的聲音睡着了。
謝星寒輕輕幫白洛掖了掖被子，然後就關了燈，躺下了。
卧室裏再一次變得一片黑暗，就在這時，睡在中間的白頭卻突然輕輕的動了動，他擡手小心翼翼的把遮住自己眼睛的被子往下挪了挪，露出整張臉來，順暢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然後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哎……
果然兩位爸爸是真愛，自己只是個意外。
要不是自己睡夢中聽到爸爸們說悄悄話醒了過來，他就這樣被遮着臉睡到明天早上的話，說不定就要被悶死了。
第二天早晨，白洛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衛生間裏傳來輕微的水聲，白洛下了床，走到衛生間門口，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只鬼正并排在洗手池面前對着鏡子刷牙。
白頭還小，身高自然是夠不着洗手池的，于是他便踩在了凳子上，才勉強能湊到洗手池面前。
小孩子還不太适應刷牙這件事，加上年紀又小，刷牙的時候誇張的龇着牙，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愛，與旁邊一臉面無表情刷牙的男人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即便兩者的性格氣質都截然不同，可卻仍舊能從白頭稚嫩的眉眼間窺見幾分神似謝星寒的地方。
白洛：？
白頭不是他的親兒子嗎？
怎麽會越看越像謝星寒？
還是說，孩子是誰養大的就會更像誰？
算了，他為什麽要糾結這種奇怪的問題。
白洛眉心輕擰，轉身便要離開，身後卻傳來白頭清脆的聲音。
“爸爸——”
白洛才剛走到衛生間門口，白頭就發現了，于是不等謝星寒發話，白頭便主動拿了白洛的牙刷，幫白洛把牙膏都擠好，然後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蹬蹬蹬——”的跑到了白洛面前，把擠好牙膏的牙刷遞到了白洛面前。
“爸爸，一起來刷牙——”
一起來刷牙？
白洛心裏有片刻的遲疑，可是，看着如此懂事乖巧的白頭，白洛簡直完全沒有辦法拒絕。
他接過牙刷，走了過去，和謝星寒、白頭并排站到了一起。
鏡子裏清晰的映照出的兩大一小的畫面，讓白洛有種他們本來就是幸福和諧美滿的普通三口之家的錯覺。
洗漱完之後，白洛便和謝星寒、白頭一起下樓吃早飯了。
蕭挽音的身體狀态不太好，一般會睡到下午兩點的時候才會起。
所以白洛便決定上午先去一趟學校。
白洛報考的京都大學早就開學了，但他因為進入蝴蝶的門裏太長時間，回來的時候已經完全錯過了開學季。
正常情況下，像他這樣開學典禮不見人影，軍訓不參加，又長期缺課的學生，早就該被學校退學了。
但這學校的校長也是進入過海市蜃樓的人，加上跟陸青商又是舊識，因此當陸青商跟校長說明了原因之後，校長便同意了白洛的長假，同時也要求，白洛若是回來了，一定得先來學校報個到。
“爸爸，我也想去，可以嗎？”
白頭聽到白洛說要去學校，眼睛裏簡直充滿了好奇。
他好想去看看小洛爸爸上學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白洛是去學校報道的，拖家帶口的好像有點不像話。
正想告訴白頭，他下次再帶他去學校參觀，卻聽得站在一旁的謝星寒忽然開口。
“我也去。”
白洛：？
謝星寒：“我會遮掩好我和白頭的身形，不會讓人看見我們的。”
謝星寒都這麽說了，白洛還能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于是他只能帶着這一大一小兩只鬼一起去了學校。
白洛到了學校之後，就先去教務處報道了。
報道完以後，白頭還不想回家，還想在學校玩兒一會兒，白洛想着反正其他的人也看不見白頭和謝星寒，于是便帶着兩只鬼把學校給參觀了個遍，然後才找了個偏僻的角落休息。
“爸爸，以後我可以跟你一起來上課嗎？”
白頭簡直對白洛的校園生活充滿了好奇，什麽都想嘗試一下。
白洛感到有些頭疼，但也沒有拒絕。
“可以，但是你得小心不能讓人發現你。”
白頭：“我會隐藏好自己的。”
“對了，爸爸，我可以吃一個學校的冰淇淋嗎？”
剛才從學校小賣部經過的時候，白頭看到放在冰櫃裏各種各樣的冰淇淋了！
白洛聞言，下意識的就偏過頭看向身旁的謝星寒。
雖然他知道白頭不是普通的小孩兒，可是，給這麽小的鬼吃冰淇淋真的可以嗎？
謝星寒輕微點了點頭，給出了許可。
白洛這才看向白頭，問道：“你想要什麽口味的？”
白頭：“我想要巧可……”
“同……同學……”
白頭話還沒說完，卻忽然被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打斷。
“你那邊……還有別的人嗎……”
這似曾相識的語氣，讓白洛回憶起了什麽。
他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長得十分可愛的男生，眼睛是圓圓地小鹿眼，可不正是富太太的兒子小哲嗎！
“白……白洛同學？”
小哲看到白洛也是十分驚訝。
他本來只是看到有位同學坐在這邊對着空氣說話，在懷疑這位同學是不是撞邪了，所以過來詢問一下，結果沒想到這位疑似撞邪的同學竟然就是白洛。
小哲忽然想到，他第一次見到白洛的時候，也是見到白洛的筆在自己動，看起來跟撞邪了一樣。
沒想到這次又是類似的情況。
所以，為什麽他每次遇見白洛的時候，白洛都在撞邪啊？
“白洛同學，你也是這所大學的學生嗎？”小哲問道。
也？
白洛眉心輕蹙，他記得富太太跟他說過，小哲報考的是京都中文大學，可這裏是京都大學，雖然京都大學與京都中文大學也就差了兩個字，但的确是兩所不同的學校。
見到白洛蹙眉，小哲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然後趕緊解釋。
“我本來是報考的京都中文大學，但是前段時間我媽的身體突然就變得不太好了，正好我們這一屆，教育部出了新的政策，高考志願可以查分之後再填報了，所以我們這一批提前填報的也有了一次修改志願的機會，我就把志願學校修改成離家比較近的京都大學了。”
“我本來是想着離家近一些，能夠經常回家照顧一下我媽的，結果沒想到……”
小哲說着，圓圓的小鹿眼裏光芒都慢慢的黯淡下來。
剩下的話語，小哲沒有說完，但白洛已經大概猜到了。
進入過海市蜃樓的人，如果長時間內沒有再次進入海市蜃樓的話，就會死亡。
富太太也是進入過海市蜃樓的人，所以當光幕無法通行之後，不能進入海市蜃樓的富太太也無法避免死亡的命運。
幾乎所有進入過海市蜃樓的人都在相繼死亡，只有少部分還繼續存活着，但身體狀态也已經大不如前。
只有他和師兄們好像還沒出現什麽異狀，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光幕無法通行，白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在逐漸死去，終有一天，也會輪到他和師兄們。
可就算是這樣，白洛也沒有辦法去要求謝星寒将光幕撤去。
因為，從一開始，光幕就不是進入海市蜃樓的通道，而是封堵入口的牆。
只是因為有人在惡意破壞光幕，所以他們才能從光幕中通行而已。
現在，光幕不再能夠通行，才是正常的模樣。
而他們，或情願，或不情願，都将從海市蜃樓的噩夢裏解脫出來，哪怕解脫的結果是死亡。
“節哀。”
白洛靜默半晌，最終只能說出這兩個字來。
小哲顯然還不太能從失去母親的悲痛中走出來，眼睛眨了眨，就開始泛紅。
“我媽平時養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也不知道在下面生活得習慣不習慣，有沒有被人欺負，她一個弱女子……”
小哲一想到他那麽漂亮又嬌氣的母親要一個人在黃泉下生活，就心疼的眼淚都掉下來。
白洛看着小哲這麽擔心，一時心軟，沒忍住，便回了一句。
“要不，我托熟人幫你問問吧？”
？
小哲的眼淚一下子就止住了，擡起頭來驚愕的看着白洛。
這種事都能托熟人？
你的熟人還……是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