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致所有我們看不見的命運

弟弟和別人在外面打了一架這事, 鼬還是聽卡卡西說的。

“也不是什麽大事, 就是跟你說一聲。”

近幾年來眼神越發頹唐的白發忍者背倚着牆, 眼神根本沒從手中拿的小黃書上移開, 就用這種漫不經心的态度把事情給說了。

“真是青春啊。”卡卡西感嘆,“鼬,佐助可比你當年活潑可愛。”

“我想佐助不會喜歡這個評價的, 卡卡西前輩。”鼬禮貌地回答, “是為什麽打架,前輩知道嗎?”

雖然面上看不出來, 但鼬其實有點驚訝。去年弟弟從忍校畢業後, 就跟波風鳴人, 還有個□□野櫻的女孩子一起被分到了卡卡西的第七班。佐助成長得很快,性格也有些驕傲, 對小孩子的争執一直挺不屑一顧(這點和鼬當年很像)。

“跟鳴人吵架了嗎?”鼬問。

“不,是另外的下忍。”卡卡西說,“不愧是明……鼬的弟弟啊,剛畢業不久就把前輩揍得鼻青臉腫。”

按照規定,木葉暗部以外的上忍都必須親自帶一隊下忍。卡卡西退出暗部好幾年, 但前幾屆學生都沒能通過入隊測試,結果佐助就成了卡卡西的學生。

差點說錯話,卡卡西不得不合上書, 右眼謹慎地打量這個後輩。可惜鼬雖然比他小很多, 但從很久以前開始, 卡卡西就看不出這孩子的情緒了。

他只看到鼬點點頭, 深黑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

“佐助就是佐助。”他只淡淡地說。

姐姐也只是姐姐。強也好弱也好,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只是神思恍惚一瞬,好像又聽到姐姐的聲音。

——“聽說二代目開始就是搶鈴铛測試,這麽多年還用這個,真是沒創意到了讓人心疼的地步啊~”

是的……她曾這麽說過。鼬不覺笑了一下。

“啊啊,那孩子挺倔的,不肯說具體原因。”卡卡西那苦惱的眼神終于稍微有了點當老師的樣子,“我想鼬你這個哥哥應該能問出來什麽吧。”

“我會和佐助談談。”

******

話雖如此,但鼬工作很忙。他才18歲,但已經是暗部隊長——他姐姐曾經的位置。不久前四代目在名目上收歸了“根”組織,标志着暗部終于完全歸火影統治,團藏的權力被進一步壓縮。

團藏畢竟是老了,又缺乏繼承人,三代也不願意在離職後過多幹涉四代目的工作,于是團藏只能妥協。

身為暗部隊長,鼬需要壓制原屬“根”的忍者。這些人實力強勁,自诩為真正的木葉守護者,對火影十分抵觸。

可惜他們遇到的是宇智波鼬。

這個年少時就擁有了永恒萬花筒寫輪眼的少年,據傳實力已經能和三忍并肩。鼬對這個說法比較不以為意,認為自己距離姐姐的老師還存在差距;不過,要震懾“根”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等他空下來,佐助所在的第七班又出了村子。兄弟兩人的時間真正能湊到一起,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而且在此期間,佐助又和那人起了沖突。

“哼,打不過我就搞偷襲,算什麽忍者……嘶!”

一臉高傲的小少年在傷口碰到藥水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皺眉收聲。鼬收回手裏的棉簽,看着弟弟尚還稚嫩的臉和皺成一團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哥哥你笑什麽啊!”佐助誤解了哥哥的表情,不服氣道,“要不是那家夥帶同伴偷襲,我絕對能再把他打趴下!而且就算這樣,那夥人最後也還是輸了!”

“我并不懷疑佐助你的實力。”鼬擰好藥水瓶蓋,拍拍弟弟的頭,表情溫和中又帶了一絲打趣,“只不過覺得,佐助還真是個小孩子啊。”

佐助眉頭皺得更緊,不高興地別過頭,“別總把我當小孩子,哥哥。我已經長大了。”

“是嗎?”

鼬又拍了拍小少年的頭,這才直起身。

因為上忍工作需要,鼬14歲就搬進了忍者公寓,跟止水是上下樓。現在兄弟倆正是在鼬的公寓裏,因為佐助不想被母親看見自己一身狼狽,怕她擔心。自從姐姐不在,母親就格外緊張他們兄弟兩人。

正值初夏,明亮的日光照進公寓,窗外那棵光葉石楠開着熱鬧的白色小花,惬意地随風輕擺,也帶動地板上的光影晃動。

真是一個難得悠閑的周末。

據說幸福的人總是相似,其實好日子都是相似的。時光中每一個安靜溫暖的時刻,都容易讓人想起過去。佐助看着那片有石楠花搖曳的窗景,神色逐漸變得有些怔怔的。

“佐助。”

但哥哥一出聲,佐助立刻收回了那份怔忪,好比幼獸警惕地藏起柔軟的肚皮,只若無其事地看過去。

鼬整理着桌上的物品,很随意地問:“跟那個人有什麽矛盾嗎?”

細小的塵埃在陽光中浮動。空氣這麽安寧,幾乎要靜止;佐助聽到哥哥手中文件擦出的細響。他抿着嘴唇,盯着哥哥的背影,又在哥哥看過來的時候垂下眼睛。

石楠花的影子依舊在他身側搖曳。

“沒什麽。”他說。

佐助不想說。

鼬也看出來了。

随着弟弟年歲漸長,印象裏那個活潑又粘人的白團子也有了自己的性格棱角。而且男性擁有與生俱來的好勝心,即便是感情深厚的兄弟也不例外。作為忍者,鼬擁有深淵般的才能,但也因此給弟弟造成了壓力吧。

總之,佐助不再像小時候一樣什麽都告訴他了。雖然有點遺憾,但看着努力成長、日益強大的弟弟,鼬仍然感到由衷的喜悅和欣慰。

只是稍微有點明白姐姐當年的心情……覺得這孩子如果能更多地表達一下自己就好了。不過弟弟比他好。和他不同,在佐助驕傲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顆溫柔的、願意為同伴着想的心。

有些像姐姐。

“哥哥,沒事的話我想先走。”佐助說,“之前跟鳴人他們約了一起修煉。”

“那就一起吧。”鼬說,“剛好我也要去火影樓。”

******

木葉不算大,人們相互之間都有個臉熟,故而暗部對外都必須有掩飾的身份。特別是鼬這樣備受矚目和期待的忍者,如果沒有明面上的職務就太說不過去了。止水笑他是幹兩份工作、拿一份工資。鼬先是無奈一笑,繼而發現止水這話頗有點姐姐的風格。

火影樓一如往日的忙碌而高效,明處有人安靜地來去,在靠近火影辦公室的暗處還有暗部護衛。

鼬叩響了辦公室的門。

“請進。”

在辦公桌前忙碌的火影擡起頭,溫和地笑了笑:“鼬來了啊。”

前段時間四代目出訪風之國砂忍村,前天才回來,桌上一大堆文件等他看,邊上一摞雪白的紙山幾乎和他頭頂平齊。

“是。”

中年的四代目火影金發依舊燦爛,眼神比之年輕時更沉穩、深邃。此刻他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手腕,感嘆道:“就算只耽誤幾天,工作量也是大增啊。”

“今天讓本來休假的鼬過來,是有件事要和鼬商量。”

鼬沉默地等着上司的下文。

“你覺得,明年從暗部退下來怎麽樣?”

鼬一怔。

看到他難得驚訝外露的眼神,水門有些好笑。“不,并不是對暗部隊長的工作有什麽不滿。”四代目搖頭道,“只不過鼬在暗部待了也有七年了吧?”

“是,到明年就是八年了。”

時間真是一晃而逝。

“讓你一直待在暗部,會讓我覺得在浪費人才啊。”水門微笑,“開玩笑的。事實上,屆時有一個更合适的位置要拜托鼬,就是顧問團的席位。”

顧問團,顧名思義,專門給火影出謀劃策的機構,同時也有正式的行政編制。這個機構預計明年設立,本質上是火影為了進一步削弱意見團權力而弄出來的。鼬對此并無異議,因為“意見團”是二代目時期的遺留物,成員本身沒有具體職位,但卻掌握了相當一部分話語權。模糊的邊界容易滋生争鬥;這幾年的現實也驗證了這一點。

但是,由他來擔任嗎?

在規劃中,新機構有五名成員,分別是木葉不同部門的最高長官。但最重要的一點是,今後的火影要由這五名成員在競選中決定。換言之,如果這次改/革成功,後世對此舉評價的焦點應該是改變了火影産生的方式,承繼了初代火影選舉産生的精神。

再說得直白一點,四代目計劃将其中一個席位交給鼬,就表明在下任火影的事情上看好他。雖然四代目仍年富力強,但……

鼬明年也才19歲啊。

就算理智穩重如鼬,也不免有一瞬心潮起伏。但旋即他就恢複了冷靜——甚至比平時更加冷靜。

“承蒙您的信任。”他簡潔地說,随後問道,“但恕我直言,顧問團的設立可能不會太順利。”

再美妙的理想也要承認現實的貧瘠。顧問團一事對意見團完全是釜底抽薪,別看團藏最近偃旗息鼓,但鼬确定三位長老還有底牌未出。活得久也是資本啊。

“這件事交給我就行了。”四代目說得溫和卻篤定,“不過之後的事,還要鼬多費心思才好。”

“是。”鼬低頭應道,“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四代目點點頭。

室內突然陷入一瞬的沉默。明燦燦的陽光被阻隔在百葉窗簾背後,室內的光線帶着種黯淡的溫暖。鼬忽然有種感覺,覺得火影也想起了一個人。

“自來也老師前幾天又去了一趟雨忍村。”四代目說。

果然,鼬心想,想起了同一個人吧。

當年姐姐……之後,木葉就派忍者去雨忍村察看情況,剛好碰上了自來也。姐姐那一戰造成了河岸塌陷,但因為遠離居民點,所以并未造成人員傷亡。他們查探過後,在河底發現了忍術形成的岩石聚合物,應該是一個強力的封印術。在忍術的作用下,岩石不能被移動,其中的具體情況也難以探測。

究竟是多強的存在,才讓姐姐都無法殺死對方,只能拼上生命将對方封印?鼬直覺其中還有什麽秘密,但線索幾近于無,他也無從下手。

之後,木葉和雨之國大名交涉,并在雨忍村扶植起了新的忍者組織。封印地點被看守起來,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

失去了首領的“曉”不過是一盤散沙,很快,那些叛忍又散落世界各地,不能再興風作浪。

但事情真的有這麽簡單嗎?

似乎因為“曉”的首領也是自己學生的緣故,那位白發仙人對雨忍村、對姐姐的事情一直難以釋懷。他依舊在外游歷,試圖解開一些謎團,聽說也不時去雨忍村看看。

“自來也前輩發現什麽了嗎?”鼬敏銳地問。

“沒錯。”水門神色沉了下去,“封印不久前解開了。”

鼬瞳孔微微一縮,“裏面的東西呢?”

水門搖了搖頭。鼬的心又是一沉。

不,不是害怕,宇智波鼬不曾怕過任何情況、任何敵人。只是如果敵人還活着……

無法忍受。

一瞬間,在鼬漆黑的眼眸裏,有種激烈的情緒火焰般猛然跳動了幾下。

“我會解決這件事的。”

沖動之下說出這句話,但理智歸位後鼬也不後悔——絕不。

“那麽這件事就交給鼬負責調查吧。”水門沒有說多餘的話,就如此下了決定,“過幾天自來也老師回村述職,到時候我們再仔細讨論這件事。”

“是。”

“說起來,鼬。”

水門想起來什麽,雙手交握在身前,臉上現出沉思之色。他做了個手勢,示意接下來的話是機密,讓陰影中的暗部退下去。

“你的眼睛怎麽樣了?”他問。

明月當年是開了輪回眼的,這件事只有水門和她本人知道。明月死後将眼睛留給了弟弟——以萬花筒寫輪眼的形态。根據情報,長門的眼睛始終保持着輪回眼的狀态。水門本以為是明月查克拉不夠的緣故,但鼬融合姐姐的眼睛之後,穩定在了永恒萬花筒的形态,再沒有失明之虞,卻不曾顯露過輪回眼。

“不,依舊是寫輪眼。”鼬微微搖頭,頓了頓方說,“如果接受初代火影的細胞,或許有用。”

接受姐姐的眼睛之後,鼬也從四代目那裏聽說了更多事情,亦明白了姐姐當年肩負的責任。他并非追求輪回眼強大的力量,但是他希望更接近姐姐的狀态。

這樣就好像又多留了一點她曾經存在過的印記。

但水門依舊搖頭。“只有大蛇丸有辦法提取初代大人的細胞。”他說,“這項實驗太危險,當年大蛇丸叛逃後,這個項目就被禁止了。即便可以,鼬,我想你姐姐也不會願意你這樣做。”

鼬沒回答。

因為當年的事情,火影總是覺得抱歉,鼬知道這一點。自來也前輩也是。還有止水……還有他自己。他開始發現,強大的忍者在這一點上都是相似的,總想一力去承擔和保護別人。姐姐也是這樣。

——你想掌控一切嗎?

姐姐曾經這麽問。這種強烈的想要自己背負所有的願望,是不是也是一種掌控呢?果然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傲慢。然而,姐姐卻也是這麽做的。

或者其實也沒那麽複雜。

只是想保護一些東西,想保護一些人而已。

******

慰靈碑的氣氛天然便是安靜肅穆的。夕陽的光輝塗抹在冷灰色的墓碑上,溫暖和冰冷交融,恰如生死的邊界,不殘酷,也不令人喜悅。

姐姐的墓前已經有人了。

“鼬君啊。”

身姿依舊有些孱弱的青年回過頭,顯露出清秀的眉眼。那曾隐藏在眼底的尖銳已經變得平和起來。

“真二。”鼬點點頭。

他和這位同族說不上熟悉,只知道姐姐離去後不久,真二進入了檔案室工作。真二在族中深居簡出,不太和別人交流,只有一次,鼬聽他說,他打算收集資料,好好将宇智波和木葉的歷史整理出來,做一部編年史。

“我要回去了。”真二站起身,“接下來的時間就讓給鼬君吧。”

但青年說完并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而是又轉頭望着那塊小小的方碑。金色菊花的花瓣被一片片灑在上面,有一些被風吹起了,落在青青的草地上。

“連照片都沒有啊,真是可惜。”真二輕聲說,“鼬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她的話,我們現在的生活也許是兩個樣子。”

“所有的‘現實’都有跡可循。如果認為現有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未免就太輕忽前人的犧牲了。”青年安靜地笑了笑,“我不是忍者,很多東西無法接觸,但是鼬君的話,一定能感覺到吧?”

“現實?”

鼬走到姐姐的墓前,将帶來的花放在石頭的花瓶裏。他十分理所當然地把真二的花拿出來,放在碑上,并将自己的風信子放進去。

真二無奈地笑了一下。

粉紫色的風信子開得熱鬧,高高興興地在夕晖和微風中搖動。

“每個人看到的‘現實’都不一樣,說到底,人們都是靠着自己的認知來了解現實的。”鼬很平靜地說,“但‘認知’是很暧昧的,真正的‘現實’或許沒人能完全明白。人只能活在自己的執念中,不是嗎。”

“……鼬君果然跟她一點都不像啊。”真二望着遠處山坳,落日斜照他的臉,給他鍍上一層感傷之色,“你到底想說什麽呢?”

“我知道姐姐的願望是什麽。”鼬輕輕撫摸着墓碑上那個細細的名字,“她的執念,我的執念;所重合出的,就是我要走下去的現實。”

他當然有過了解。過去的檔案在他面前一一解密,包括帶土曾經做過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父親也曾告訴他某些事情;他知道姐姐的眼中曾記錄過怎樣的幻象。

據說那位白發仙人曾兩次得到預言,最後一次的時候,說命運之線分作了兩條。

鼬覺得,他或許能夠猜到另一條未曾發生的命運大概是什麽樣子。

無論哪一條路,紛争終究無法避免,也始終有人被迫經歷生離死別。然而鼬明白,他所在的“現實”,大概已經好了無數倍。

——“我們都要堅強地活下去啊。”

要向着自己的目标走下去,無論遭遇什麽。

真二輕輕一聲嘆笑。

“或許吧。”他說,“告辭了,鼬君。”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

鼬只是安靜地望着姐姐的墓碑,一言不發。或許他只是在默默地跟那個逝去之人說話,盡管無人會真的回答。

山間的風拂過初夏清爽的綠色,“沙沙”出一片寧靜。

“出來吧。”鼬說。

只有鳥雀在不遠處的草地跳來跳去。

“佐助,出來吧。”鼬微微搖頭,“我知道你在樹後面。”

左邊森林邊緣的灌木輕輕一動,從樹後走出一個藍色上衣的黑發少年。

“哥哥……”

“過來。”鼬招招手。

佐助走過去的時候,地上的麻雀飛了起來。

他手上拿了花,也是風信子,但是白色的。

“我看到花店門口很多這個。”佐助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鼬“嗯”了一聲。

少年默默地蹲下來。他瞥了一眼已經被哥哥的風信子占據的花瓶,猶豫了不到一秒鐘,很乖巧地把自己的花放到墓碑上。

“把我的拿出來也沒關系。”鼬微笑。

佐助眼神古怪又有點鄙視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鼬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我聽說良山那家夥進醫院了。”佐助突然說。

“哦,良山?”鼬說,“那是誰?”

佐助瞪了一眼哥哥,“就是被我揍了兩次的下忍。你知道的吧,哥哥?”

“不,不知道。你不是什麽都沒告訴我嗎?”

“你果然還是知道了嘛。”佐助嘟哝道,“哥哥,普通下忍可受不了幻術啊。”

鼬輕輕嘆了口氣,唇角卻還是上翹的,“現在的後輩真是脆弱。”

這等于是承認了。佐助撇嘴。

“我受不了他那樣說。”他說。

——哎,佐助,你還記得你姐姐嗎?聽說那可是個大美人!哦,不過她死的時候你太小了,多半不記得了吧!所以說女人當什麽忍者……

一個月前,佐助沒讓他把話說話,就狠狠揍了他一頓。

這就是事情的起因。

“惡心的家夥。”佐助冷哼。

活該中幻術進醫院。

“但是……哥哥出手的話,會對你自己有影響嗎?”少年猶豫着問。

精英上忍,還是最強血繼限界的擁有者,去欺負一個下忍,怎麽也說不過去。

鼬摸了摸弟弟的頭。“放心吧。”他雲淡風輕道,“只不過是作為前輩,稍微教教他什麽叫禮貌而已。”

哥哥很不喜歡無謂的紛争,也讨厭以強欺弱,但是當他被觸到雷區的時候,就會變成現在這種表面平靜,其實眼神很可怕的樣子。佐助咽了咽口水,沒敢把他哥的手甩開,就專心致志盯着他姐的墓,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感覺到。

“姐姐會喜歡風信子吧……”

“好看的她都喜歡。”鼬說。

佐助安靜了片刻。

“哥哥……我其實很後悔。”

鼬看看弟弟,沒作聲。

“姐姐總是吓我……那一次她走之前,我正好在跟她生氣。她說讓我抱一下她,我沒有……沒有理她……”

少年怔怔地望着墓碑,眼睛慢慢紅了。

“我以為她還會回來的……”他重複說,“我真的以為……姐姐會回來的……”

如果能重來一次,他再也不會跟姐姐鬧別扭了。姐姐總喜歡吓唬他。當聽說姐姐不在了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還是姐姐又在跟他開玩笑。因為她之前還拿哥哥來吓他啊……

這件事一直壓在他心裏,慢慢就成了耿耿于懷。

“對不起……”

那是年幼的他第一次知道忍者這個職業的殘酷。他終于知道,不是每一次分別都會有再見。

風信子無知無覺地晃着花瓣。鼬伸手碰了碰,就像再次碰到那個人的指尖。

“姐姐不會怪你的。”他輕聲說。

鼬想起佐助童年時期玩耍的小弓箭。那把姐姐送的弓箭,一直被佐助精心保存着。

“今天晚上,”鼬突然說,“把那個蛤/蟆玩偶借你好了。”

“……玩偶?”佐助不明所以,眨了下微紅的眼睛,“姐姐那個嗎?”

“嗯,不過只有今天而已。”鼬微微一笑,“是能召喚神龍的玩偶,所以擁有神奇的力量,只要抱着睡一覺,就能實現心願。”

“……什麽啊,哥哥你在耍我嗎。”佐助稍稍一頓,“不如直接給我好了。”

“不行。”鼬一口回絕了心愛的弟弟。

“嘁,小氣。”

“回家吧。”

風信子目送着兄弟兩人的背影。

“哥哥,下周是姐姐的生日。”

“到時候帶了禮物來看姐姐吧。”

“嗯。”

夕陽一點點沉入青山背後。天空藍得溫柔,悄悄亮起一弦柔和的月光,照拂着點亮燈火的村子。

命運曾路過無數個分岔口。他隐約能窺見那些不可知的岔路上會有怎樣的殘酷,然而他所能做的,只有把他眼前這一條繼續走下去。

家人。木葉。世界。

還有他自己。

——你想掌控一切嗎?

如果想要保護一切也是種“掌控”,那麽抱歉,姐姐,他依舊會努力。

畢竟……

這就是他,宇智波鼬,能給出的最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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