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鐘元妤覺得,她不應該和唐洛計較。畢竟在原作中,唐洛就是一個手段變态的大反派呀,所以,唐洛做什麽事情,都是有可能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內裏超慫,害怕大魔頭。

所以當唐洛伸出手,抽走了她手中的書并直接往窗外一扔時,她只是微微一笑。

唐洛扔完書後,眉頭舒展開,等看向鐘元妤便發現她正朝着他微笑,神色……慈祥。

“……”

馬車內靜悄悄的,只聽得到車輪辘辘,以及馬蹄嘚嘚的聲音。唐洛在閉目養神,失去小說的鐘元妤百無聊賴又憋得難受,但迫于大魔頭的淫威,她又什麽都不敢做,連坐姿都規規矩矩的。

離天都閣還有老遠的距離呢,不會這一路都要這麽憋着吧?

太慘了!還能有比她更慘的嗎?

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聲音,驟然馬車一個急停,唐洛剛睜眼皺起眉頭,便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先是車夫驚恐地說道:“俠,俠女,你做什麽?”

“馬給我。”一道女聲傳來,聲音低沉,語氣冷冰冰的,一開口就要馬,幹脆利落得很。

竟然打劫打到唐洛頭上了?鐘元妤為此女默哀了一下,但她可不想看血濺馬車的戲碼,當即挑起了簾子向外看去。

攔馬的是個身穿黑色勁裝,手拿一柄長劍的女子,肩上仿佛還背着個長條包裹,整個人英姿飒爽,烏黑的長發只高高束起,不戴發飾也不施粉黛。肌膚是淡淡的蜜色,雖說容顏算不上絕色,但秀美中又帶着英氣,光彩照人,倒更叫人眼前一亮。

哇,禦姐。鐘元妤的眼珠子頓時亮晶晶,看着這個人,再對上原作劇情,她已經猜測到此人是誰了。

禦姐朝着鐘元妤掃了過去,沉聲道:“抱歉,我需要一匹馬,來日若再相遇,定當湧泉相報。”

鐘元妤笑道:“你管我們要馬,也不給錢的嗎?”

禦姐的臉色一僵,道:“我出門得急,并沒有帶銀兩。但這匹馬我是要定了!實在抱歉!”

說着,她擡起手,那一瞬間,四周卷起了凜冽的風,駿馬嘶鳴卻又動彈不得,沒有武功的鐘元妤和車夫心中大駭,只覺得有寒冷之氣從腳底升到了頭蓋骨,也是動彈不得,甚至連開口說話都發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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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唆。”

一道白光猛然從眼前掠了過去,直直刺入禦姐的手臂上,随着禦姐悶哼響起,四周凜冽的風停止住,鐘元妤感覺整個人跟着松弛下來,不禁長呼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冷汗。

雖然知道這位禦姐應當不會下殺手,但那淩厲的殺氣,還是叫人害怕。

禦姐神色大變,目光直直盯着馬車裏:她并沒有感受到這輛馬車有什麽高手,甚至知道車夫和這個姑娘都是沒有武功的,所以才打算快速打劫匹馬離開,沒想到馬車內的人,身手比她要高許多。

她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手臂,手臂上釘着一枚白色的骨針,骨針制作得靈巧,還是白鶴的樣式,如果不是一刺入就産生的劇烈疼痛在提醒這是不容小觑的暗器,都會讓人誤以為不過是什麽有趣的玩意兒。這枚針她雖然是第一次見,但也聽過名號,乃是‘靈鶴道’的靈鶴骨針。

“閣下是靈鶴道的人?”

馬車裏的唐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淡聲道:“被靈鶴骨針刺入還能面不改色,謝二姑娘名不虛傳。”

鐘元妤看着她的眼神則是複雜的。可不是嗎,謝二姑娘——謝碧瑤,可是《魔為正》中的俠女,武功高強,為人端正,除了眼神不太好使,什麽都好。

謝碧瑤沒想到對方連看都沒看,就認出了她的身份,眼中閃過震驚,後退了一步便是想走。馬車內的聲音卻先傳了過來:“你覺得你能從我面前逃掉嗎?”

不能。這個答案她是清楚的,她在全盛時期都不是這個人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還負了傷。謝碧瑤停住了動作,眸光仿佛染上了一層冷霜,但沒有說話,等待着唐洛接下來的話語。

“最近找你的人很多吧。”唐洛慢悠悠說着,“這附近好像就有不少人。”

謝碧瑤的眸色深了深。她就是一路逃到這裏,眼看着就要被追趕上,就見到了他們,便想要劫馬,結果不走運,遇上高手。原本第一反應是這人也是追殺她的,但見他現在的反應,似乎不是如此。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他接着說道。

“我今日心情好,便捎你一程,上來吧。”

謝碧瑤頓時以為自己聽錯了,鐘元妤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在目光掃到謝碧瑤背着的包裹後,随即釋然,同時暗暗鄙視了唐洛一番。

什麽心情好啊,明明是挖着坑等人家跳。

但相比較,保住謝碧瑤的性命才更重要。鐘元妤有了一番思量後,朝她展顏一笑:“謝姑娘快上馬車吧!一會人就追來了。”

擺在謝碧瑤面前如今也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和追殺的人硬碰硬,一條前路未蔔,但生路更大。所以她也沒多做猶豫,拱手後就跳上了馬車。

鐘元妤輕拍了一下已經石化的車夫,催促他趕路。車夫反應過來,知道這是載了一群厲害人物,登時揚起馬鞭,以最快的速度遠去。

謝碧瑤沒見過唐洛,所以也沒發現這個人是惡名鼎鼎的昀淩殿殿主,憑着那根骨針還以為他是靈鶴道的。但此時見唐洛這麽年輕,不由得心生疑惑:她不記得靈鶴道年輕一代有這麽出色的人物啊!

她在江湖中也算有些名氣,同齡中能夠比肩的屈指可數。而眼前的這個人也是差不多的年紀,但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現在也不是疑惑這些的時候,謝碧瑤跳上馬車後先拔出了靈鶴骨針并撕了一塊衣角包紮,一邊沉聲問:“閣下為何幫我?”

唐洛回:“我可沒有那麽好心。”

鐘元妤想,坑來了。

謝碧瑤擰起眉頭,幹脆盯着他。他面色不變,甚至微微勾了勾唇角:“既然謝二姑娘沒有銀兩,那不如就用背上的包裹來相抵。”

話音剛落,謝碧瑤的眼神陡然射出冷厲的光,後背緊緊貼着車壁,一手抓住了自己的劍,随着劍輕輕顫抖着,殺氣迸發,令趕路的車夫不禁瑟瑟發抖,差點手中的馬鞭就抖掉了。

鐘元妤咽了口口水:“姐姐,別激動。”

唐洛仍舊悠哉悠哉的,只不過眼中的嘲弄很明顯。

謝碧瑤握緊了自己的劍,有一種無力感升了出來,殺氣漸漸減弱。她便是氣勢再高又如何?這個人如果真想要自己的東西,輕而易舉便能辦到。

恐怕追殺她的一行人中,能夠與之匹敵的也沒幾個。

“既然你能認出我,想必也知道發生的事情。”謝碧瑤苦笑道,“但這東西,我是不會給你的,倘若給你,我的性命也難保。”

唐洛道:“東西給我,保你性命無憂。”

鐘元妤一聽,呦呵!終極大反派,最終的勝利者說出了這種話?這天大的好事讓她都激動了,連忙對還在怔忪的謝碧瑤說道:“謝姑娘你就答應吧!他一定能夠保你性命的,況且你不也沒想要這東西的吧?”

此言一出,謝碧瑤更愣了。腦海中渾渾噩噩的先冒出了兩個念頭,憑什麽說這個人一定能保她性命?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想要這東西?

唐洛目光轉向了鐘元妤,眸色深沉。注意到視線的鐘元妤得體微微一笑,閉緊了嘴巴。

“你,為什麽說我不想要它?”半晌,謝碧瑤開口,問的是鐘元妤。

要知道,現在全武林的人都覺得,是她謝碧瑤貪心且心術不正。

鐘元妤尴尬了,暗暗懊惱自己因為激動一時失言,她說因為知道劇情你信嗎?随着兩道視線集中了過來,她脫口而出:“我……我看謝姑娘的面相發現的!”

謝碧瑤:“……”

謝碧瑤放下自己的劍,将背上的包裹取了下來,緊緊抓在手中,沉聲道:“公子就不擔心與全武林為敵嗎?”

唐洛輕輕一笑,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鐘元妤暗暗腹诽:他已經是全武林的敵人了。

謝碧瑤咬了咬嘴唇,打開了包裹,露出一柄通體黑色的古劍。劍鞘簡樸,就是昀淩殿新入門弟子的劍都要比它顯眼得多。

但偏偏就是這麽一柄不起眼的劍,曾令無數人趨之若鹜。

謝碧瑤輕聲道:“我也無法将幽弄劍從劍鞘裏拿出來,想來布若谷之前放出幽弄劍已經是廢劍的消息無誤。你拿着這劍,可讨不到什麽好處。”

唐洛淡聲問:“那你為什麽要去偷?”

謝碧瑤只覺得心尖在一瞬間被揪緊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如果我說不是我偷的,想來你們也不信吧?”

鐘元妤立即道:“我信我信!”

兩道視線再次集中看了過去。

“……”

鐘元妤摸了摸鼻子:“謝姑娘的面相一看就很善良!”

謝碧瑤嘴角抽了抽,雖然這回答令人無語,但她的心神卻也跟着松弛了下來,不禁微微扯了扯嘴角,道:“謝謝。”

鐘元妤剛嘿嘿一笑,準備說不用客氣,耳邊忽然傳來了唐洛好聽的嗓音,語氣悠然:“那阿妤,看出我的面相了嗎?善不善良?”

“……”

這是一道送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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