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要不,你們先欣賞一下這些‘小可愛’們?”

說着,雲婧绮掏出只盒子,笑眯眯往前走了兩步,将盒子湊近兩個小兄弟的臉上。那盒子明明是木質的,貼在臉上卻仿佛是塊冰般,寒意森森。

雲池麟跟着往前走,撕了兩塊長條布,驀然蒙住了他們的眼睛。

兩名黑衣人看着眼前就這麽一片黑暗,心底頓時空落落,有種名為驚懼的東西在肆意蔓延。

火光籠罩着他們慘白的臉色,汗珠顆顆滴落,甚至有幾顆落在地上,像是嘲諷。

眼前是無盡的黑暗,濕潤的雨風、因為不安而掉落的汗,無一不令人煩躁與恐懼。但是他們又被緊緊捆綁住,動彈不得,只能令人擺布。

驀然,臉上落下只生涼的東西。

像是只黏糊糊的蟲子,在臉上攀爬。

“啊!這是什麽!這是什麽!”

一個人的驚叫,吓到了自己,也吓到了旁邊的人。

“小可愛呀。”雲婧绮帶着笑意的聲音響在耳畔,“既然你們這麽勇敢,想必小可愛很喜歡,不如就讓它看看更喜歡你們中的哪一個吧。”

那只‘小可愛’在其中一人的臉上慢悠悠的爬着,雖然他滿臉汗水,卻絲毫不影響它攀爬的速度,像是在仔細辨別什麽似的,在臉上爬得認認真真,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并不痛,只是有些黏糊和寒意。

但未知的危險,更叫人恐懼。

這只‘小可愛’這邊爬過了,又悠悠然的爬到另一個人臉上。他猛地甩頭,但這蟲子卻像是将腳緊緊固定在臉上般,怎麽晃都晃不下去,只能無力任由它爬動。

雲婧绮悠悠說:“它好像有點餓了呢,你們猜,它會選擇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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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滿是汗水的臉上帶着巨大的痛苦和掙紮。

生路與背叛之間如何選擇?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其中一個受不了的猛然大叫,汗早已經将他的裏衣都濕透了,整個人狼狽不堪。但大叫過後,卻沒有人搭理,只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幾乎掩蓋了外面的雨聲。

另一個的呼吸同樣重了幾分。

鐘元妤忽然說道:“你們都不是門派弟子吧?而是被雇傭的刺客。那想必,對方就是雲池麟認得的人,甚至雲池麟有些熟悉,所以,他只敢雇傭刺客,生怕露出破綻。”

忽然被說破的身份,令兩個痛苦掙紮的人猛地僵住,只覺得喉嚨發幹。

看着他們的表情,确定了鐘元妤的說法正确。

雲池麟緊緊握着手中的長劍,指骨泛白。

雲婧绮大聲道:“罷了!與雲池麟有交情的門派就那麽幾個,大不了我們自己查!我這蠱蟲餓了這麽久,才是正經事!”

兩個人同時感到臉上一片冰冷襲來,更大的恐懼撲面而來,緊緊籠罩住他們的心頭,如果此時不說,如果此時不說——

“是和寅閣!”

“是和寅閣!”

幾乎同時發出的聲音,卷帶着害怕與慌亂。

除了唐洛和鐘元妤,其餘的都呆愣住,完全的不可置信。

雲婧绮抿了抿嘴唇,将手中抓着的兩條白胖胖的軟蟲子随手塞進盒子裏——蟲子無毒無害,不過是抓來吓唬人的。

鼎力江湖的十大門派,“一殿二莊三宮四閣”,除了新崛起的‘一殿’昀淩殿乃是公認的邪道門派,其餘的九大門派,都是盤根在江湖中多年的名門正派。

像雲禦山莊、岳堯山莊屬于‘二莊’,天都閣、謝莘閣屬于‘四閣’,而這和寅閣,也是‘四閣’中的其一。

向小光在江湖裏混了多年,雖然不是好人,也不屑那些正派作風,卻從來都是信任這些名門正派作風的,聞言他很是不信:“你們真的假的啊,可別唬人,可要清楚撒謊的後果!”

話都說出來了,臉上冰冰涼涼的蟲子也不見了,兩個黑衣人仿佛沒什麽顧慮了般,嘶啞着嗓子無奈道:“和寅閣找上我們的時候很是謹慎,也沒有明說身份。但我們組織在江湖中浮沉幾十年,做事如何敢馬虎,他們沒有明說身份,我們自己也能查到蛛絲馬跡,确定身份……這也沒什麽稀奇的,公認的名門正派雇傭刺客,可一點也不少。”

“要麽死也不說,現在說了,就絕不會是假話。”另外一人見衆人都沉默不語,擔心他們不信,慌忙又道。

而實際上,話到這兒,幾乎都已經相信他們所言了。

雲池麟升起一種無力感,只能緊緊握着劍,仿佛将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中,随時都能爆發出來。

“如果是和寅閣的話,的确不是沒可能。”雲婧绮面無表情,輕聲說道,“和寅閣與雲禦山莊交往還算常來,尤其是池麟與和寅閣少主徐明傑還是好友,時常一起練武切磋。如果和寅閣派了門下弟子來追殺雲池麟,鐵定立即被發現,他們自然不能做這樣的事。”

雲池麟長呼了一口氣:“和寅閣在這個節骨眼上,屢屢出手想要我的性命,就是擔心我一路找爹的蹤跡,找出什麽來吧。”

鐘元妤輕嘆:“倒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原本我們還一頭霧水,焦急不安的和寅閣便将線索自己送上門來。”

她在心裏長長松了口氣,總算将這條線索捋清,呈在雲池麟雲婧绮他們面前了。和寅閣居心不良,暗害雲鐵,又将此事嫁禍給昀淩殿,在原作中,害雲池麟繞了好大一圈,最後雖然還是查到真相,可雲鐵也丢了性命。

這一次,他們沒有被繞一圈,說不定雲鐵的性命可以保住。

她忽然瞥見面沉如水的雲池麟,忙道:“我們也沒有确鑿的證據,光憑這些刺客說的話,是完全不夠的,你可別沖動。”

“我知道。”雲池麟微微垂眸,“我不會打草驚蛇。下面,就讓我們看看,和寅閣究竟想做什麽吧。”

此時,兩名黑衣人小心翼翼道:“女俠,能将我們蒙眼的布取下了麽?”

雲婧绮正煩悶着:“想得美!”

“……”

雨漸漸小了,衆人這麽折騰來去,早就累了,幹脆讓向小光守着這兩個黑衣人,其餘的都去了房間歇息。

在去房間的路上,唐洛與鐘元妤并肩而走,前面的則是心事重重的雲池麟、雲婧绮。

遠遠看着他們的身影,唐洛忽然道:“阿妤,你好像知道的事情不少?”

鐘元妤眉心猛地跳了一下,表情卻是幾分迷茫:“嗯?”

唐洛停住腳步,輕揚着眉頭看着她,見此,她也不得不停住腳步,回以一個無辜神情。唐洛慢慢道:“我見你,好像很是從容淡定。”

“沒想到阿洛哥哥一直在觀察我呢。”鐘元妤心裏千萬只草泥馬奔騰,表面呵呵一笑,話鋒一轉,“不過,我見阿洛,才是很從容淡定。”

“難道我有什麽好驚訝的?”唐洛淡淡道,“又不關我的事,況且和寅閣的作風有問題,我早看出來了,又不是人人都和那些人一樣,是睜眼瞎。”

“……”那你可真是好棒棒。

鐘元妤邊懊惱自己演技上的疏漏,邊從容說道:“其實我內心都是震驚,只是表情淡定而已,那叫什麽……喜怒不形于色,你懂的嘛,我們家是權貴之家,這些都是保命的小手段罷了,我這是習慣使然。”

唐洛尾音上揚:“哦,是嗎?”

“是啊。”

唐洛還是看着她,深邃漆黑的眼底一望無際。

鐘元妤被看得頭皮發麻,偏偏還要裝作淡然的樣子,幹脆将問題引到另一條路去:“怎麽,難道阿洛以為我是預言家?”

這個新名詞讓唐洛挑了挑眉頭:“預言家?”

“就是能夠預知将來呗。”

“那你能嗎?”

鐘元妤靜靜回視:“如果我說我能,難道你信嗎?”

“信。”

“……”

你怎麽這麽不按套路出牌?

唐洛興致勃勃:“那你說,我将來會發生什麽事?”

鐘元妤冷靜地:“你将來會金盆洗手、洗心革面,做一個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到處行俠仗義,成為一名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受萬人敬仰,名揚天下,往後幾千年,人人都知道昀淩殿唐洛是個俠義萬千的大好人。”

唐洛沉默半晌:“你要是死了,我能改變将來嗎?”

“……”鐘元妤忙不疊拔腿就跑,聲音遠遠地傳來:“不能!”

看着她的逃竄的身影,唐洛在原地站了許久,驀然,唇角輕揚出一抹極淡的笑意,自己都未曾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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