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和寅閣的正堂賓客們推杯交盞,喜樂融融,這些素來豪邁奔放的武林豪傑們,個個喝得滿臉通紅,一邊叫喚着新郎官是不是慫了,都不敢出來喝酒。

無奈新郎官不是慫了,而是人被擄走了。

此時的徐明傑新房內,密不透風。

巫夢哭着道:“那夥人說徐明傑有個相好的姑娘,為了他重病在床,他們便要擄了徐明傑去和那姑娘成親!這算什麽事啊!”

徐閣主大驚失色,一邊保證自己的兒子不是那種人,發誓兒媳已經是巫夢了,定會讓徐明傑好好待她。一邊急忙派人悄悄地前去将徐明傑找回。

又不能大張旗鼓,又要抓緊時間免得突生意外,接此任務的人很為難,悄悄問道:“少主會在李姑娘那,還是文姑娘那兒?還是金姑娘?”

徐閣主臉色鐵青:“自己想!”

巫族族長的臉色并未舒緩,沉聲道:“莫不是你們和寅閣在搞什麽鬼吧?徐閣主,我們可是已經談妥了!如果你們和寅閣想耍花招,我們巫族是絕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想掙個魚死網破,便掙吧。”

徐閣主聞言心中不悅,但更多的還是有苦難言,苦笑道:“怎麽可能呢!此次我和寅閣是真心誠意與巫族聯合,且夢兒已經與明傑拜過天地,已是我徐家人了,我又如何會耍花招呢。”

“我不管徐明傑以前是什麽樣的,現在既然已經娶了夢兒,就必須要一心一意待她,三妻四妾?想都別想!”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明傑也說了,定會一心一意對待夢兒的,族長放心。”

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低沉的聲音響起:“閣主,宋盟主說遲遲不見您與少主,便過來了……”

這個關頭上,徐閣主正急着,壓根不想搭理宋楚輕,但又擔心宋楚輕因此起疑再生事端,只好鎮定下去,換了張和煦的笑臉,推門而出。

“勞煩盟主挂念。”

宋楚輕道:“是發生什麽事了麽?我見和寅閣上下仿佛有些緊張。”

此時的徐閣主還沒想到擄走自己兒子的人可能會是雲池麟,畢竟他接到的消息是雲池麟墜入懸崖生死未蔔,還以為是自己兒子的風流債。聽宋楚輕這麽說,他又想着今天人多眼雜,就是想隐瞞什麽事情也瞞不全,就算和宋楚輕說一說也沒什麽,指不定還能更快将兒子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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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聽完後,宋楚輕清冷的臉上露出詫異,接着端正了神色,肅然道:“太不像話了,本盟主也不會置之不理,這就派人下去找尋徐少主的下落!”

“多謝盟主。”

兩人并肩穿過長廊,宋楚輕停頓了下,又輕嘆道:“說來也怪,最近武林中怎麽總有人失蹤,之前是雲鐵,雲池麟和唐洛去尋雲鐵,結果兩人也失蹤了,現在又是令郎……”

徐閣主故作驚訝地道:“什麽,池麟失蹤了?”

“他與唐洛出去,我也不免擔心,便常會書信來往,結果忽地沒了書信,像是人間蒸發了般……徐閣主,你說這是不是有什麽關聯啊?我更擔心會不會令郎也卷進這場陰謀陷阱裏。”

徐閣主一邊暗笑宋楚輕想得真多,一邊沉聲道:“老夫還是認為雲鐵失蹤一事與唐洛有關,盟主你放池麟和唐洛一路實在危險,指不定池麟忽然失蹤就是唐洛搞的鬼,盟主不妨從昀淩殿下手。”

宋楚輕的微笑有如清風拂過:“徐閣主說得也有道理。”

“在一百年前,巫族還是大族,因為擅使巫術,會蠱,所以能夠游走于朝野江湖中悠然自得。後來巫族可能發了瘋,借不沾世俗的名頭,隐于就九行山寨中,聽聞現在族人越來越少。”

唐洛聲音低沉,語氣漫不經心地說着。

“咦,沒想到你還了解巫族,原來真有巫術這種東西啊!”雲婧绮很是驚訝,半晌又恍然大悟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學巫術,所以才順便了解了巫族吧?”

唐洛道:“不是巫術,是攝魂之力。”

衆人驚聲:“攝魂之力?”

唐洛淡聲道:“原本巫族的大巫師都擁有攝魂之力,不過巫族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攝魂之力早就失傳兩百年。想來或許巫族隐居起來,也是與此有關。”

“攝魂之力……”向小光舔了舔嘴唇,好奇道,“就是能控人心魂?想讓人做什麽便做什麽?”

“差不多。”

雲池麟瞥向腳下癱在地上的徐明傑,見他表情明顯露出,因為沒料到唐洛連這個都知道的驚訝,心頭不由得重重沉下。

他一把揪起徐明傑:“你們和巫族聯姻,與攝魂之力有關是不是?”

徐明傑的臉上有冷汗浮出,僵硬着微笑道:“池麟兄說什麽呢,唐殿主不是已經說攝魂之力失傳了麽?”

“算了。”雲婧绮不願看到雲池麟太過沖動,輕聲安撫道,“最要緊的是先到九行山寨将師父救出,等師父救出後,也就真相大白了。”

雲池麟深吸了口氣,将徐明傑甩開。

皓月當空,安靜的林子內不時傳來昆蟲的鳴叫聲,專屬夏季的樂曲十分悅耳。

折騰了一天,大家很快入睡,但最清閑的鐘元妤卻是失眠了,躺在樹下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還忍不住輕嘆了兩聲。

頭頂傳來忍無可忍的聲音:“你做什麽?”

“睡不着。”鐘元妤坐了起來,擡頭去看樹上,驚喜道,“阿洛你也睡不着嗎?”

唐洛:“我被你吵醒了。”

“我們這是不是就叫有難同當?”鐘元妤不敢太激動,怕吵到其他人,幹脆三兩下爬上了樹——最近好像經常爬樹,越來越熟練。

見她竟然爬上來,唐洛意外的沒說什麽,還坐起來,給她讓了個位置。

坐穩後,她沉默了陣子,忽然感嘆:“高處不勝寒啊。”

“說人話。”

“有點冷。”

唐洛朝底下掃視了一圈,乘着月光飄然落下樹。鐘元妤就看着他走到徐明傑旁邊,強行将人家的外袍脫了下來,然後将外袍反着遞給了她。

氣氛忽然詭異。

唐洛這枚大魔頭,最近的行徑好像有些反常吧?竟然還會顧着她冷?

鐘元妤裹着衣袍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亦或者,其實自己不了解唐洛,真正的唐洛并不是原作中所表現出來的?

“你盯着我做什麽?”

等她再反應過來,自己的目光竟然直直看着唐洛,而唐洛表情陰郁,似乎還隐隐有些羞惱。

鐘元妤沒想到自己想着想着就光看人家去了,但面皮向來厚的她,此時此刻也沒有羞怯的意思,笑眯眯悠然道:“阿洛哥哥好看嘛。”

唐洛:“……不知恬恥。”

“……”

“唐洛。”鐘元妤仰頭望月,忽然正色問道,“能不能問你個問題?但是不管我問什麽,能不能別打我?我就随便問問。”

“問。”

“你為什麽沒有劍?”

她等來了良久的沉默,久到她都要誤會唐洛是睡着了。結果下一刻,他才淡淡地道:“丢了。”

在《魔為正》中,唐洛明明劍法很好,卻在一直都沒有屬于自己的劍,總是在大殺四方時,才随手撿起對方的劍,或用的是自己門下弟子們的劍。

這個問題,讓當時看書的鐘元妤就發出過疑問,這回終于能問本人了。

但沒想到回答卻是“丢了”?

她滿臉匪夷所思:“你把劍弄丢了?”

唐洛道:“不是弄丢了,是我不要了。”

“為什麽?”

唐洛再一次陷入長久的沉默,鐘元妤想着或許這個問題問到人家的大秘密處了——正所謂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嘛。

思及此,她連忙道:“算了,不用說了,我只說好問一個問題的。”

唐洛換了個姿勢,跟着仰頭望月,片刻後才輕聲說道:“那是我爹的劍,我十二歲那年,他将自己的劍給了我。”

鐘元妤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心砰砰砰劇烈跳動着——作為書中第一大反派,唐洛在變成反派之前,也的确經歷過悲慘往事,而往事,就是與他的父母有關。

唐洛的聲音已經輕緩的傳來:“我爹武藝高強,卻死在敵人的手中,倘若我沒要那把劍,或許他不會死……”

“這和你沒關系的吧。”

“武林中想除掉我爹的人很多,但一直忌憚他的劍,沒有了劍後,他才會遭人圍剿,他以為是為我好,我卻不稀罕。之後,我也沒遇上合适的劍……你知道我為何要開創昀淩殿麽?”

“好了,不用再說了。”鐘元妤擔心勾起那些往事,加劇他黑化的速度,急忙去扯他,“別再想了,我不問了,也不想知道了。”

唐洛那雙仿若泉水浸過的眼眸像是漆黑的琉璃,清潤漂亮,正直直看着她。她輕咳了兩聲,松開手,故意轉了個話題,笑問道:

“你今天怎麽和我解釋了那麽多?”

“……”

“你以前都是說‘別廢話’的。”

“……別廢話。”

鐘元妤的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樹底下有團像大蟲子的東西正在頑強蠕動着——不知道這貨什麽時候解開了穴道。她推了推身旁的唐洛:“徐明傑想溜了。”

唐洛睨過去:“溜不動。”

他随意伸手折了根樹枝扔出,那細細樹枝在他手中仿佛變成了尖銳的暗器,氣勢淩厲的朝着徐明傑直刺過去,準确無誤的擊中睡穴,剛掙紮着馬上要爬起來的徐明傑又軟軟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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