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屋內的氣氛陡然不對勁。
雲婧绮在聽到唐洛的話後,下意識就緊貼着鐘元妤的座位,緊緊拉着她的手,警惕記着唐洛交代的話,要保護好她。
唐洛的實力擺在那裏,關于他的‘傳說’這裏的每個人都聽過。雖然大多數人都對他又厭又恨,但多少還是有些忌憚他,不敢輕易出手。
柳和志早就看出了這群人的小心謹慎,他也很清楚,如果今天不能一舉拿下唐洛,那麽來日就更加困難了。打定主意要唐洛死的他,早已經不懼撕毀的溫文和善面具,當即臉色一沉,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怒喝一聲就朝唐洛襲去。
像是料到了這一幕的發生,唐洛從容不迫,只掀起唇角露出個譏诮,輕拂衣袖站直了身體,往後快速退去,生怕刀劍無眼不小心傷到身旁的人。
會客廳外就是一個極為寬闊的院子,因為冬天的緣故,枯樹蕭瑟,幾盆這個季節才有的花倒是開得很不錯。
只不過,寒風凜冽刮過,殺意肆起,一點美景都瞧不見。
看着柳和志拔劍襲擊唐洛,流暮宮的弟子自然沒有光看着的理,當即紛紛都亮出了自己的刀劍,緊跟上去。
這突如而至的刀光劍影,令在場的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麽沒說兩句就要動手了?
宋楚輕臉色微變,已經施展了輕功飄然落在院子內,同時出聲勸阻:“住手,快住手!唐殿主、柳宮主,你們都不要沖動,有話好好說!”
柳和志哪裏會在這裏停手,自從他知道了唐洛的身世後,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安穩覺了。如果唐洛只是個普通人或是普通劍客也就罷了。可是他偏偏是昀淩殿的殿主,偏偏是個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他一定會報複他的!一定會的!
越是清楚唐洛是什麽樣的人,江湖中對唐洛的傳聞越多,他就越明确後果。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先行動手吧!
流暮宮的弟子還只當柳和志是嫉惡如仇,個個一臉正義的跟随他們的師父出手。
而這些,唐洛都不放在眼裏。
如血的扇子在他手中飛快的翻轉,随着他如鬼魅輕快的身影抵禦住直刺而來的刀劍,發出‘铮、铮、铮’的聲音,空蕩蕩的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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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每一招每一式亮出,柳和志眼底深處的驚駭就越來越大,同時殺意也越來越濃——唐洛的武功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出許多!
生怕他這回要是跑了,自己将會有麻煩發生,柳和志一不做二不休,一個翻身朝不知該不該動手的人群揚聲喊道:“他是唐正陽的兒子啊!我們決不能放過他!”
話一出,衆人錯愕,嘩然。
聽到這個名字,唐洛的眸光沉沉落下,比雪水還涼。
年輕的弟子們或許不知道這個名字,但像門派掌門、以及有些年紀的人卻都知曉,這個名字啊,在多年前如雷貫耳。
太離教唐正陽等同于昀淩殿唐洛。
怪不得都是邪道門派!怪不得同樣行事詭秘冷酷無情!怪不得都是修煉邪道功法!
都姓唐啊,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層血緣關系!
“不能放過唐洛!”
“今日正是抓他的大好機會!大家一齊上啊,将唐洛帶走,否則來日武林不寧!”
随着衆人的震驚和決然爆發開來,場面已經完全失控了,他們不理會宋楚輕的叫停,也不理會雲禦山莊和嚴敘他們的解釋。
總之,就動手呗。
鐘元妤渾身冰涼:原來柳和志已經知道唐洛的身份,怪不得非要他死。
面對着圍堵上來的人群,唐洛面沉如水,卻絲毫不見慌亂,眼角餘光掃向某個角落,看清楚鐘元妤好好待着,身旁有雲婧绮緊緊護着時,他心神微松,将目光挪至柳和志身上。
那樣的眼神,柳和志在多年前見過,然後他差點死在唐正陽手中,到今天都沒緩過來。
“雲池麟你這是做什麽?你是想要站在唐洛那邊,與整個武林為敵嗎?你爹要是知道了還不打斷你的腿!”
面對厲聲質問,雲池麟的臉色鐵青,帶着雲禦山莊的弟子們施展了輕功落在唐洛身邊,很明顯的立場,只要一有人上來,他們便會和唐洛一起對付。
雲池麟揚聲道:“不用我爹知道了!要不是他老人家上次重傷未愈,我不同意太奔波,他都想飛過來拼死保住唐洛!你們是忘了,他的命是唐洛救的嗎?我們雲禦山莊都欠唐洛的恩情!還有,唐正陽是我師叔哦,要抓一起抓啊,我看你們敢不敢來!”
少年俊朗的面孔意氣風發,張揚肆意,笑意冰冷。
他接着将寒意陰森的眼神精準轉向柳和志:“柳宮主,你是在害怕?那我告訴你,我們都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師嬸!我雲禦山莊與你勢不兩立。”
柳和志差點一抖,他的表情沉得都要滴出水來:“原來你雲禦山莊早就勾結了邪道門派!先是太離教,又是昀淩殿。”
聽到他的話,沒有人有任何的表示。他們都還沉浸在雲禦山莊支持唐洛的震驚中。
論剛烈,論正邪不兩立,誰都比不過雲禦山莊,比不過雲鐵。
雲禦山莊百年根基,雲鐵數十年的人脈見證,這裏的人都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樣人,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撼動的。
雲池麟揚起唇角冷冷笑道:“好啊,你這糟老頭子,竟然還要玩挑撥離間。”
對着五官端正、不惑之年的柳和志說‘糟老頭子’,怎麽看都像是侮辱。
流暮宮弟子們怒氣凜然:“你真是胡言亂語!”
他們率先持劍出擊,加上言語煽動,很快一場不由分說的較量就開場了。寬敞的院子裏,迎來了‘正邪’之争。
“靠!”雲婧绮罵道,“這柳和志也太不要臉了!不知道他哪裏來的消息,竟然知道了唐殿主和師叔的關系,估計也是因為這個,今天才一反常态,撕破臉皮也要唐殿主的性命。”
她看向身旁只靜默看着的鐘元妤,安慰道:“沒事的,我們一定會保住唐殿主,打不過就跑嘛!那些人大多都承過雲禦山莊的情,不敢太過分的。”
鐘元妤輕輕點頭,沒說話。
柳和志怎麽知道唐洛身世的?這麽多年以來都不知道,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這麽巧的知道了,想來是有人告訴了他。
這個幕後主使人,他知道的事情很多。他恐怕就是害死唐父的主使人,是帶走顧猶憐的人,是害死聞白的主使人,或許她掉懸崖那次的刺殺也是來源于這個人……
越想她越覺得膽戰心驚。
但這是必經之路,無論如何都免不了的。
她很快就冷靜鎮定下來,對雲婧绮說道:“他們人多,我們占不了好,讓唐洛先走。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我和他告個別。”
她不能和唐洛一起走,否則只會拖唐洛的後腿。
雲婧绮也看出事情的嚴重性,又暗罵柳和志兩句,答應了鐘元妤。
她吹聲口哨,朝着雲池麟打了個眼色,他們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并肩而戰也好多年了,默契十足,這些暗示和眼色彼此之間都清楚。
雲池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應下。
接着雲婧绮就帶着鐘元妤趁亂悄然離去。她們直奔着一個目的地,這是一條極為偏僻的小路,路程不算近,鐘元妤的身子骨還是有些弱,跑得氣喘籲籲,但在這種情況下也感受不到累。
“元妤,你沒事吧?”見她面色發白,雲婧绮有些擔憂。
鐘元妤搖了搖頭,将散亂的青絲攏至耳後。
雲婧绮道:“雲池麟會帶着唐殿主往這邊過來,但你要快一點,那些人很快就會追上來的……唉,唐殿主不如就先到雲禦山莊吧,我也帶你去,兵分兩路到雲禦山莊集合。那些人忌憚我們,不敢輕舉妄動的。”
鐘元妤搖了搖頭:“唐洛不會去雲禦山莊的。”
她還想在說什麽,但遠處施展着輕功飛快過來幾道身影打斷了她的話頭。
唐洛墨衣墨發翩然而至。俊美無雙的容色中染着些許妖異,眉眼處散落着陰郁,如黑曜石的眸子在看向鐘元妤時,清亮如水微微晃動,在這寒冬蕭瑟中,猶如一抹烈烈顏色,直叫人移不開眼。
雲池麟和雲婧绮都快快退了幾步,留他們兩個講話。
鐘元妤不敢講廢話,她忍着擔心和緊張,将背上的長盒遞給唐洛,語速極快說着:“我知道你沒對嚴敘說實話,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它。”
唐洛将長盒接過,又聽她軟糯糯的嗓音中突然之間帶着苦澀和哭腔,對他說:“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定要活着來找我,我想和你走。”
就這麽一剎那,又酸又甜,漲漲滿滿的充斥着整個心間。
“好。”他靜靜凝視着眼前的人,聲音嘶啞,“我答應你。”
說到‘你’時,他已經伸出手攬住她的腰肢,俯下身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臉上。
唐洛啞聲道:“換我了。”
“嗯?”
“換我問你問題——你喜歡我嗎?”
他的眼中倒映着她的容色,明明還是一如既往冷淡如水的神情,但鐘元妤就是在裏頭看到緊張與期待。她再也受不住的紅了眼眶,淚花在澄澈的眼中打轉,帶着哭腔說:“我不告訴你,等你來找我了,我再告訴你……我怕你不來。”
唐洛輕笑,伸出手輕輕撫過她的眼,動作溫柔,一字一頓,鄭重無比的告訴她:“鐘元妤,我喜歡你,我一定會來,你不肯我都會來。”
作者有話要說:
突如其來的三更,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