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馬活馬 胤祚:俺不想死
禦醫簡直要哭了, 明明白天查的時候還是好的，到了晚上情況急轉直下。這脈象虛浮，且逐漸轉弱, 六皇子怕有早夭的風險啊。
李文華壓根不敢看皇上, 松開六阿哥的手後動作迅速的跪下磕頭, 顫抖着說:“六阿哥不知怎滴五髒六腑皆在衰退, 臣...無能為力。”
預感成真，康熙閉上眼睛壓下突如其來的眩暈感, 一手按壓着額頭，咬牙切齒的說:“給朕把所有禦醫都叫過來！”
梁九功趕緊上前擔憂的扶住康熙, “皇上保重龍體啊。”
康熙覺得這一切是如此荒誕, 昨天還好好的人, 還有勁跟他叫板，結果今天就有人跟他說他的六兒恐有性命之憂？
康熙沉着臉, 一股戾氣染上眉梢。他就不信所有禦醫都沒有辦法, 若真的都毫無辦法，那實在是廢物，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整個紫禁城最尊貴的人發出命令, 偌大的國家機器啓動, 不到一刻鐘，所有禦醫陸陸續續的到了。他們圍在六阿哥床前, 把過脈後，一個接一個的搖頭。
康熙的眼神越來越危險，心頭火山即将噴發，他壓着嗓子問道:“這麽多禦醫，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治嗎？”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資歷較高的劉志桐被人推了出來。
劉志桐擦擦腦門上的冷汗, 心裏暗暗叫苦，觸及皇上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等有辦法可以暫時穩住六阿哥的情況，但是要想根治...”
剩下的話在皇上殺人般的眼神下，給硬生生憋回去了。
随着劉志桐的自我消音，一陣窒息般的沉默蔓延開來。
氣氛越來越凝重，好多人腿肚子都在打顫，部分悲觀人士都在考慮遺言怎麽寫了。
“文大人來了！”寂靜的人群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氣氛頓時沸騰起來，各種聲音紛至沓來。
“快讓文大人看看六阿哥。”衆人如看到救星般閃開一條直通六阿哥床榻的道路。
文哲宇早年在外游歷，見多識廣，一生救人無數。一身醫術就算在禦醫內也是當之無愧第一人，同時也是六阿哥的醫術啓蒙老師。
之前胤祚學醫就經常去找文哲宇請教，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了，只是後來胤祚去了上書房，去文哲宇那的次數就大大減少了。
“皇...”
“免禮！”康熙虛扶一把文哲宇，制止他未完成的動作，急切的說:“文老快來看看六兒到底得的什麽病吧。”
文哲宇本就對這個聰明好學的六阿哥好感頗高，當下也不耽擱，馬上開始號脈。
“嗯？”文哲宇一上手就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眉頭緊蹙。
康熙心裏一咯噔，看文哲宇結束了號脈，馬上問道:“怎麽？情況怎麽樣？”
“六阿哥得的就是風寒，只是這風寒來勢洶洶。六阿哥情況甚是兇險啊。”文哲宇摸着胡須，表情非常嚴肅。
“怎麽會這樣？為何會沒有一點征兆？”慶凡和其他宮人的口述并無什麽大的不同，都說沒發現什麽異樣。且只要是入口的東西胤祚都是和他們或者是其他兄弟一起吃的，如果是有人下毒，那不可能只有胤祚一人出現了這種情況。
文哲宇微微沉思了下，說:“其實是有的，一般來說病人會有嗜睡，頭昏，并且有四肢無力的情況，症狀也有輕重表現。”
嗜睡！？
康熙心猛的一墜，整個人有種失重感。胤祚平時就很喜歡睡覺，所以昨天在學堂上睡着了大家一時也沒發覺不對。現在想想當時胤礽和胤禛叫了幾遍，胤祚都沒醒，說明那時候胤祚就已經感染了風寒，不是不想醒，是身體在發出警告了。
想到這康熙心如刀絞，昨天他還因為這罰了他...康熙後悔了。
他可真是個不稱職的皇阿瑪。
如果是因為昨天的事而加重了胤祚的病情...？康熙心中仿佛出現了一個無底洞，恐懼從內裏蔓延，肆虐四肢百骸。他穩了穩心神，道:“那現在該如何是好。”
“這樣，臣先開個方子，等六阿哥醒了，臣詢問些情況後在做進一步打算。”文哲宇提筆快速寫下藥方，吩咐人盡快抓藥。
康熙留了包括文哲宇在內的幾個禦醫後遣散了其餘人。
等人都出去後，康熙卸下表情，露出滿臉的疲憊。梁九功一直在勸康熙去休息，康熙搖搖頭，不多時就上早朝了，沒必要再回去休息，且胤祚這個樣子他也睡不着。
梁九功久勸不下，只得無奈的命人搬來了軟塌。就算皇上不睡，休息一會也是好的呀。
康熙擔憂的探了探胤祚額頭的溫度，果然，還是那麽燙。
“六兒你要好好的啊，你不是說長大了要幫皇阿瑪的嗎？皇阿瑪等着你長大呢，失信的人可是要當小狗的哦。只要你醒來，皇阿瑪不逼你上學堂了，你想睡覺就睡覺。昨天是皇阿瑪錯了，皇阿瑪冤枉你了，能讓皇阿瑪道歉可是很難得的一件事哦，你要是不醒，就聽不到皇阿瑪的道歉啦。”康熙拉着胤祚的小手坐在床邊絮絮叨叨，看着床上毫無反應的胤祚，不禁紅了眼眶。
梁九功背過身偷偷抹淚，心裏祈禱六阿哥快點好起來。
德妃自從昨晚看完胤祚後就回去誰也不見，整日虔誠的念佛，祈禱佛祖保佑胤祚平安無事。
康熙坐在床邊拉着胤祚的手，頭靠着床頭閉目養神了一會就去上朝了。
下了朝以後所有人都得知六阿哥病重的消息了。孝莊皇後和蘇麻喇姑本來要來看胤祚，兩位老人上了歲數，康熙怕他們過了病氣也病倒了，那可就糟糕了。好說歹說才勸住她們不要過去，承諾胤祚這邊一有情況就立馬告訴她們。
德妃白天又看過一次胤祚，回來後就一直在哭。
後來康熙幹脆以風寒會傳染為由不讓其他人再探望，連太子和四阿哥也只在上午見了一次。
不提他們內心是如何心焦，随着太陽一點點落下，胤祚還是沒醒，康熙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
好在在太陽完全落山之前胤祚終于醒了。
胤祚一睜眼就看到皇阿瑪欣喜的目光，眼睛轉到皇阿瑪明顯青色的眼圈，胤祚嘴一癟沙啞道:“皇阿瑪...對不起。”
康熙慈愛的撫摸着胤祚的額頭，溫聲道:“傻孩子，為什麽說對不起啊。”
胤祚甕聲甕氣道:“我又在學堂上睡着了。”
事實上胤祚現在感覺并不好，頭痛，喉嚨痛，四肢發軟且無力，看東西也有些模糊。
康熙心中泛酸，眼眶一紅，勉強笑着說:“胤祚是生病了，才沒有錯呢。該道歉的是皇阿瑪，皇阿瑪昨天錯怪你了，你不會怪皇阿瑪吧。”
胤祚搖頭，堅定道:“皇阿瑪最好了，皇阿瑪才不會錯呢。”
康熙失笑，接過宮人送過來的粥舀了一勺子，吹了幾下，試探好溫度後送到胤祚嘴邊，“餓了吧，快吃點東西。”
皇阿瑪這麽一說，胤祚才發現自己确實很餓。不過讓皇阿瑪喂，還是有些難為情的，他手都好了。胤祚想自己動手，奈何被皇阿瑪強勢鎮壓。
沒辦法，胤祚只得被迫接受投喂，他一邊吃一邊信誓旦旦的說:“放心吧，等我好了這種情況就不會再出現了。”
“嗯，那約定了，等你好了。”
胤祚為增加說服力重重點頭，“嗯！”
康熙的着重點在前半句，胤祚的重點在後半句。兩位雞同鴨講的達成共識。
胤祚不知道自己病得有多嚴重，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以為只是個小感冒，很快就能好。
康熙也沒點破，他覺得這樣懵懂的狀态，更有利于胤祚保持好的精神，對病情的恢複也是有益的。
等胤祚吃完後，到了好一會的文哲宇問了胤祚一些問題。
胤祚想了一下，說:“好像是昨天早上開始的，那時候喉嚨有點痛，也有點流鼻涕，我以為等太陽出來溫度上去就好了，也就沒在意。”
胤祚說的昨天，其實是後天了。果然那時候就開始生病了，只是沒發熱，所以沒人發現。
文哲宇點頭，又問了些問題，胤祚一五一十的回答了。過了一會兒文哲宇看出來六阿哥有些累了，正好也問得差不多了。文哲宇起身隐蔽的看了皇上一眼，囑咐六阿哥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康熙笑着跟胤祚說了幾句話，意思無非就是快點好起來，等他好了帶他去玩。得到胤祚期待滿滿的回答後，康熙也跟着出去了。
房門一關上，康熙轉身面對文哲宇凝重的神色，“情況不太理想，發現得比較晚又惡化得快。僅僅半夜就拖得六阿哥的五髒六腑一起衰竭，這不合常理。”
事實上有句話文哲宇沒說，要不是六阿哥底子好，怕是連清醒的機會都沒有。
“那如今應該怎樣醫治？”康熙眉頭緊皺，這不是他想聽的話，他不想知道此時的胤祚情況有多麽糟糕，他只想知道該怎麽樣才能治好胤祚。
文哲宇表情一頓又迅速恢複，彎腰行了個大禮，“臣等盡力！”
康熙雙手背在身後，神色莫測道:“朕要的不是盡力，朕要的是一個完好無損的六阿哥。”
至于治不好的下場...康熙沒說出來，大家心知肚明。
“...是！”
可惜就算被一群禦醫圍着，胤祚的病情仍然在持續不斷地惡化，只是時間被拖長了而已。
這期間胤祚一直在經歷反反複複的蘇醒到昏迷的過程。
康熙坐在高位上，渾身低氣壓毫不掩飾的壓向下方的禦醫們，“朕問你們話呢，都聾了不成？你們這麽多天都沒能找出一個有效的治療辦法嗎？”康熙突然起身一腳踹翻面前的書桌憤怒道:“一群廢物！”
底下的禦醫們個個戰戰兢兢，更不敢說話了。
最後還是文哲宇站了出來，他一副下了某種決定的模樣說:“臣有個法子可以一試。”
“快說！”
“既然六阿哥的惡化阻止不了，臣有個方子是早年游歷所得，就是副作用比較大。如果沒起到作用，六阿哥怕是立即就會...”
文哲宇話點到為止，他低着頭不敢看皇上臉色，現場是死一般的寂靜。
康熙沉默了，喘息聲越來越大，眼睛也瞪得老大，神色因為掙紮顯得有些猙獰。
沒有過多的時間猶豫，康熙從牙縫間硬擠出一個字。
“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