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關於詐屍》
面對詐屍,不同的人當然是有不同的反應的。
一個熟人死而複生,畢竟并不是經常能在人生中遇到的現象。
刑蔚過去的朋友們,在面對這麽高難度的問題,基本分化成了三個派別。
NO.1見鬼派──
見鬼派的第一人當然是大明星洛予辰,但是被吓得最不輕的,倒并不是他。
畢竟洛予辰同志是個萬年撲克臉,就算內心真的被驚吓了,他也很難生動地将這份驚吓表現在臉上讓周圍看客感同身受。
而其他一些比較容易将內心想法挂在臉上的家夥,就沒這麽幸運了。
LU非常倒黴,作為見鬼派的招牌存在,大家每每回憶起這件都要笑上好久,他只好一個人坐在角落裏默默憋屈。
那天月黑風高……
好吧,月黑風高是假的,最多不過是黃昏而已。只是地點實在太賤了,在公墓。
LU并不是專程來給刑蔚上香的,而是受遠在法國的父母之托來拜祭某個在他出生之前就入土了好久的太奶奶,順道給刑蔚帶一束花而已。
他走向刑蔚的墓地,遠遠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喲,安晉臣啊,他居然會來啊。
真的很詫異。畢竟安晉臣在LU心裏就是沒良心的代名詞啊,當年怎麽對刑蔚的,歷歷在目。刑蔚死了以後,他也像沒事人一樣,這麽多年過去了,難得他還會來看他。
這本來倒也沒什麽。
只是現在安晉臣身後,站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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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怎麽看都……有點面熟的人……
或者說……背後……靈?
LU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我擦,真的怎麽看都是刑蔚啊!
這裏,另有一件悲劇的事實。那就是在刑蔚親密的朋友圈裏面,正在因為他的回歸而掀起一陣驚愕、惶恐、歡慶和開party 的狂風巨浪的時候,LU正在法國開時裝秀。
開時裝秀不要緊,理論上無論LU人在哪,也不可能沒有人将這件事告訴他的──但是,就是因為所有人都這麽想,所有人都想當然地以為LU不可能不知道的嘛!所以當然不用告訴他第二遍啊。
因而,其實并沒有人告訴他。
於是,一片空白,純潔得有如一張白紙一樣的LU,剛回國就在某人的墓地,華麗麗地看到了某人本尊。
……眼不見為淨。
咳咳,但是,都走到這兒了,現在掉頭太明顯了吧?
理論上冤有頭債有主,刑蔚就是出來了,這也是來找安晉臣的吧。我以前沒有哪點對不起刑蔚吧,應該沒有吧──趁他睡著了把他畫成貍貓,在他喝的水裏放花椒和大料,搶了他的女朋友這一類的事情……這些都是狐貍做的吧。
再說,現在那家夥站得離安晉臣那麽近,安晉臣都沒有回頭,應該是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的吧。
靈魂理論上正常人都看不到感覺不到的話。
如此一來……我就也裝作什麽也沒看到,就好了吧。
嗯嗯,反正不是來找我的。
「喲,安晉臣,這麽巧啊?」
安晉臣禮貌一笑,倒是刑蔚,心說自從回來之後還真沒看到過LU呢。
「嗨,LU。終於從法國回來啦?」
無視,無視。
「LU?」
別叫了,我真的沒看到你!
「咳咳,安晉臣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有點冷啊?」你背後有靈的啊,應該森冷冷的吧?
「冷?還好吧。這幾天不都這樣麽?」
你也太遲鈍了吧?LU心道,都站在你背後了呀!
「喂,LU,你幹嘛無視我?」站在安晉臣背後的刑蔚覺得很奇怪。理論上LU是個熱情如火的家夥,在刑蔚的想象中,與LU的重逢,他應該會像大型犬一樣樂呵呵地撲上來把人随地撲倒什麽的。
不料居然對他視而不見,只幹巴巴地沒話卻硬找安晉臣說話?
吃錯藥啦這小子?
「小路……喂!」
無視,繼續無視。
「小路!你選擇性視聽障礙啦?」
「別鬧了,」安晉臣只當LU在開玩笑,笑道:「你別一直無視刑蔚啊。」
原來你知道背後靈的存在啊?!LU心道,那為什麽表情還能那樣淡定?這貨不怕死的咩──
「嗨,好……好久不見。」只好硬著頭皮打招呼,打完招呼立刻準備腳下抹油:「那什麽,我還有事,先走了。對了,這個送給你!」
原先準備獻到墓上的花,直接交給靈本尊。
刑蔚接了:「哇,才見面這就要走啊?有什麽急事呀?」
「呃,也不是啦,」LU冷汗:「但是畢竟你是來找他的,不是……來找我的吧?」
「啊?」這一句刑蔚沒聽懂。想想這貨畢竟是在國外長大的,中文水平不行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以前沒聽過他用這麽蹩腳的中文,大概是這些年又在國外待得多了吧。
總之,他剛剛那句的意思,理論上應該理解成──「你既然和安晉臣在一起,我就不打擾了?」(完全理解錯了。)
「哈哈,我也是來找你的呀。」打擾也沒關系啊,刑蔚露出十分可親的笑容。
同樣的笑容,在LU眼裏讓卻看著人毛骨悚然地鬼魅:「為……為什麽?」
我哪裏惹到你了要來找我?
「因為……我們一向感情很好呀?」
原來是因為感情好嗎?LU心裏淚奔,所以一個安晉臣帶走還不夠,還要帶我去陪你嗎?
「對了,也差不多是(晚飯的)時間了,要不要一起去個不錯的地方?」刑蔚笑。
「……」搖頭,我還沒活夠的說。
「那地方真的很不錯的!」
「……」搖頭,再好也沒有陽間好。
「一起去吧,我請客。」
「……」地府的單程游覽券嗎?持續搖頭。
「走吧!」
在刑蔚伸出手的同時,LU終於由於驚恐發出了一聲介於尖叫和慘叫之間的聲音,轉頭就逃。一腳卻踏在身後墓碑的基石上面,身子一歪,一頭便砸了下去,當即腦門一個大包,漫天都是金星和鳥叫。
「這還……真是要……被帶走了……」
喃喃地,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NO.2邏輯帝
邏輯帝們,堅持要用科學的方式解釋出刑蔚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理由。
「小路那小子真是太搞笑了!笑死我的,居然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哇哈哈哈哈──」雷南雨捶著桌子笑完,擦了擦眼淚,忽然湊到刑蔚面前:「話說,你其實只是長得和刑蔚很像吧。表弟什麽的……或者孿生兄弟?」
「你有沒有覺察到,其實你比LU腦子裏的那些亂七八糟……還要千奇百怪?」刑蔚眯著眼道。
「我可是很正常的,」雷南雨撫了撫眼鏡:「提醒你,雖然我以及不搞法務了,但是我正在查閱卷宗哦。就算是沒有報上戶口就送給別人家養了的,我也能一下就把你揪出來的。」
「……」
「南雨你這話不應該現在就告訴他,」庸醫路過,提醒前律師道:「如果是冒用刑蔚身份的家夥,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大陰謀。你還擺明了查他,當心被半途中殺人滅口哦。這感覺會是日本推理劇裏面常用的情節耶。」
「庸醫!」一個不夠還來兩個,刑蔚青筋默默跳。
「FUFUF~別生氣嘛,其實我是相信你的,但是我不相信怪力亂神,」庸醫背著手繞到他身後,貼著他的耳朵問:「所以小刑蔚,跟我說真話吧~其實你是流落到了某個孤島上面和土著人過了八九年,娶了土著公主生了一堆孩子,然後才被救回來摩登社會的?」
「……」
「還是說,你是安晉臣用刑蔚的基因培育的克隆人?啊!醫學的力量果然偉大!」
「……」
「喂喂!最俗爛的解釋總可以了吧──你事故之後,秘密植物人了八年,現在複原了?啊!醫學的力量果然太偉大了!」
這幾天類似這樣的猜測,層出不窮。
「行行行,你就當我是植物人複原了吧……」不堪其擾。
「但是這樣年齡也不符啊。」醫生皺眉道:「理論上刑蔚該三十一了吧,你看著異常年輕呀。」
「這……我天生長得年輕點不行啊!」
「植物人果然還是說不通啊……你果然是克隆的吧?不過克隆的話──不應該八年就長那麽大了啊?所以果然還是第一個猜測最說得通,是不是你流落荒島的土著部落駐顏有術?」醫生說著,兩眼放光:「保養方子開給我呗!我創立一個拯救全球美麗女性的化妝品牌!到時候給你分成的!」
「你滾蛋……」
「不然這樣吧,驗一驗DNA就知道了!」庸醫歡樂道。
「什麽?」
「DNA,DNA,DNA~」庸醫拿著尖尖的針管靠近:「DNA,DNA,DNA~」
「D……DNA不是拔頭發就行了嗎?你拿針幹什麽?!」
「也許你的頭發是植的呢?按照南雨的理論,你要是冒充的,肯定做了不少前期準備工作,因而植個發也很正常的吧?」
「毛?就算我是冒充的又為什麽要植發啊?我又不是禿頂!何況你就算驗DNA也要有對照系的吧?你有嗎?」
「我有啊,」庸醫微微一笑:「我啊,一直在防著外星人降臨、喪屍爆發、生化危機、機器人占領世界、末日洪水等等大災難,好朋友的DNA我可都有好好偷偷保存著哦。FUFUFU……這樣萬一真的大災變了,只要我還活著,就可以重造你們,FUFUFU~」
「你……變……變态……」此刻這庸醫臉上的笑容好像科幻片裏面那些瘋狂的反派科學家BOSS們!
「總之,來,乖,抽血──!」
「混蛋,其實你只是想要紮我一針吧?!」
NO.3實用派──
「所以就是那樣了!你說變不變态啊!我覺得那貨就是惡趣味啊!每次用針紮人都是一副高潮的表情啊!」
狐貍不做置評,只問刑蔚:「那個,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份證明問題以及戶籍問題?」
「……哈啊?」
狐貍叼著煙,優雅地坐在桌子,看二傻一樣看著傻眼的刑蔚。
「你現在是有死亡證明的耶。是死人耶。雖然我們關系好的可以當你本來就沒有死過,關系遠的可以告訴他們是他們消息聽錯了你從來都沒死。但是再法律層面上,你現在是死人耶──是黑戶,辦不了各種證件,寸步難行,找工作都不可以!你總不想讓安晉臣養你一輩子吧?」
一堆難題,真正唬了刑蔚一跳:「那……我該怎麽辦?」
「我有路子。給你恢複身份不在話下……」
「……狐貍,我一直都看錯你了!原來你是個好人!」
「但是──」狐貍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擦!就知道沒那麽便宜。
「我聽說,市西邊開了一家面館,叉燒面做得是一絕,每天都排長隊呢。」
別人也就算了,狐貍專程打電話來,絕對不會只是來和你交流資訊的。
「那個……我和小安開車接送請您老去吃?」還等著此人替他解決黑戶問題,在法律層面上讓他死而複生呢,刑蔚當然必須像伺候爺爺一樣伺候著他。
「那麽遠,不想動耶。不然讓它外賣過來吧。」
從城市的最西邊到最東邊──不堵車的話也要最少兩三個小時的車程,鬼會給你送外賣過來啊?
「可是……真的很想吃啊。吃不到,就沒有精神,沒有精神,就辦不了事情……」
……懂他的意思了。
「要送到我這裏還是熱的哦。不然的話,沒心情吃呢。」
……算了算了,生死大事捏在對方手裏不是?忍了!
「哎呀哎呀,簡直是徒有虛名嘛,和普通的叉燒面味道區別也不顯著啊。哧溜,哧溜,唔嗯,确實是徒有虛名啊,哧溜,哧溜。」
……騙人。
花了三個小時過去又花了三個小時回來饑腸辘辘的刑蔚心道,這面從他這邊聞起來絕對是可口得要命啊!狐貍這做法,這簡直和一個有錢人搶了叫花子的錢買了肉包子,然後在餓了兩天的叫花子面前大吃肉包子還抱怨肉包子不好吃一模一樣地可恨啊──
「沒盡興,」狐貍把碗邊都舔了一遍,擡起頭來:「對了,我聽說你會做飯。」
「……那又怎樣?」不祥的預感。
「最近小路不在國內,人家每頓都在吃外賣耶。很想念愛心便當的味道……」
「……」誰要給你這只死狐貍做愛心便當啊?
「什麽啊?之前安晉臣還是個賤人的時候就知道巴結得無怨無悔,現在能夠幫你大忙的好朋友要吃你一點點好東西,就這麽小氣?這麽小氣的人可是不會有人願意給你幫忙的喲~」
誰和你是好朋友啊?要不是有求於你,看我不把你這只陰險的狐貍拍扁在牆上。
「總之就是這樣,米飯要珍珠米,要煮得不軟不硬嚼起來有彈性,四菜一湯,要葷素搭配,每個菜四種原料以上,湯要佛跳牆。甜點要你親自烤的小蛋糕或者布丁,有自制雪糕就更好了。」
「……」
「怎麽了,有意見麽?」
「哪敢,哪敢。」
「對了還有,我家有個房子要重新裝修,但是我很不擅長這個耶。聽說你和安晉臣的房子是自己裝修的,而且裝修效果很不錯呀?小路品味那麽挑剔的都說非常像模象樣呢。」
「……」
「那麽,我的新房,也拜托你啦。」
可惡!!!
但是求人辦事,不得不低頭,刑蔚就這樣給狐貍送了一個月的愛心便當,做了一個月的裝修監工,全部完事之後,狐貍總算開恩了,帶著他長驅直入進法院,一個下午就把所有事情辦完了。
這個人果真很有關系,自己的起死複生,居然才一下午就弄好了……
刑蔚當時還在心中默默崇拜。
「其實,因為失蹤而判決死亡這種事情,你本人去法院就可以直接撤銷判決的,不用托任何關系。」
……神馬?
「法律知識匮乏不行吧?」雷南雨扶額嘆道:「雖然我早就改行了,但你但凡想起來去問我一句,也不至於被狐貍耍得團團轉吧?何況具體該怎麽操作,他還是來咨詢我才知道的呢!」
所以……跑遍了整個城市才買到的便當是為了……
所以……幫狐貍家裝修是為了……
所以……巴巴地給人送了一個月的飯是為了……
「那只可惡的狐貍!」
另一邊的高樓之上,狐貍打了個噴嚏,從抽屜裏拿出體重計,哇咧,刑蔚一個月的營養便當,居然讓自己重了十斤。
新家也裝修好了,拎包入住。
「二十三歲嘛,果然還是太嫩了。」
「呵呵呵,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狐貍靠著桌子,爆發出一陣陰險的笑聲,餘音繞梁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