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

采蕪主動上前替主子整理了服飾穿戴,伸手讓公主攙扶着自己。

秦白萱穿過來不多時,便能發現采蕪做事熨貼,怪不得能擔公主身旁的大侍女之位。

她在現實世界的習慣還沒改過來,道了聲:“多謝。”

這聲謝可又将采蕪吓得夠嗆,她慌張答道:“這都是奴婢的分內之事。”

秦白萱自知失言,她阖上了唇。

采蕪一邊跟着秦白萱走,心中思緒萬千,主子雖是丢了記憶,卻無責罰自己的意思。不知是不是由于失憶的改變,她總覺得公主殿下整個人身邊的氣場都似乎柔和了起來。

這樣的殿下,的确沒有之前那般讓人畏懼,甚至看到了些溫柔的影子。來到她身邊後,采蕪不是沒有埋怨和委屈的,可此時,她心中竟是生出了若淑德公主能一直這般柔和下去就好了。

采蕪意識到自己的大膽,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秦白萱也在思索,原主封號“淑德”,确實名不副實,她本身和淑、德二字,着實搭不上關系。

周遭的景色映入眼簾,宮中自是很大,花卉樹木,雕梁畫棟,紅牆黃瓦,整個氣派又精致。原文中的長寧帝便是極會享受,大興土木,處處奢華。

在正陽殿,秦白萱見到了長寧帝,也就是自己目前這個身份的親生父親。

長寧帝一身龍袍,半倚着甚至坐在龍椅上,他面容帶着幾分威嚴依稀可見青年時稱得上英俊的容貌,但因耽于酒色許久,整個身子都有些發福,眼下更是挂着眼袋,一副內裏已是虧空的模樣。的确是像個什麽都不行的昏君。

秦白萱上前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長寧帝笑着擡了擡手:“免禮。”

他端的是一份慈愛表情:“萱兒近來如何了?聽說今日太醫去你殿中看過,身子有無大礙?”

秦白萱自然是不覺得長寧帝的慈愛發自內心,原身性格乖戾,曾不止一次頂撞自己的父皇,還有次差點被長寧帝罰禁足三月。對方對她這個女兒定是說不上喜歡,應當還很頭疼才是。

這便也是長寧帝想出将秦白萱嫁與霍和安的原因。一邊是吵鬧且不好控制的公主,一邊是忌憚的少年将軍,可偏偏這霍和安有功,不得不賞,如此一來賜婚便像是個順水推舟的人情。

這樣一來将秦白萱送出宮去了,又算是對有功之臣的恩賜,可謂是一手解決了兩個麻煩。

秦白萱露出禮貌微笑:“多謝父皇關心,兒臣并無大礙,只是記性不好,忘了些東西。”

失了些記憶在長寧帝這裏可不是什麽大問題,他颔首,又假意關懷了幾句。

接着,便是進入正題。

“萱兒,朕看你也到了合适的年紀……應是該定下婚配之事。”

聽到這句話,秦白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叫自己來關懷是假,賜婚是真。

在這個事關炮灰女配性命的重要節點,秦白萱稍有緊張,她知道,從此處開始,便是自己需要改變的地方。

長寧帝輕咳一聲,接着道:“朕已為你安排了一樁極好的婚事,就是你前日提起的才貌雙全,偉岸卓絕的霍将軍。他為人剛正,戰功卓越,是值得托付的良人。此時朕已是定下,萱兒要懂事,體會父皇苦心,莫在像上次那般胡鬧。”

一番話帶着糊弄意味,又暗加威脅,上次胡鬧應當說的就是秦白萱差點兒就被送去和親一事,秦白萱那時大鬧一場,像是完全不把長寧帝的命令放在眼中一般,長寧帝那時便已很不悅。

他如今一口氣将話說完,原本是做了見到秦白萱再次大吵大鬧的準備,正一陣頭疼想着應對之法。可未料到,秦白萱只是安靜。

她低着頭看了會兒自己的腳尖,思量過後,點頭道:“兒臣全憑父皇安排。”

既然自己逃婚就很可能會失去性命,且這婚事還是不可抗拒之事。

秦白萱想,這婚,自己結還不成嘛。

她自是存了些保身的想法,畢竟還剛來這個世界,之後什麽都是未知。

采蕪在角落旁聽到這事,心中一驚,她早便聽說那将軍府的霍将軍已有腿疾,不可站立,幾乎已成廢人。皇上這麽做,豈不是将公主殿下往火坑中推嗎?

這種自己都能看出來的東西,主子應當也能知道才是,只不知為何還是如此乖乖應下。

未見自己預想的場面,且秦白萱還很配合,長寧帝很是高興,他不掩飾自己的笑意,聲音爽朗:“如此甚好!”這可省去許多麻煩。

他在龍椅上挪動了下微胖的身軀,命一旁的大太監宣讀聖旨。

看到明黃的絲布展開,秦白萱在內心嘆息一聲,果然長寧帝早有準備,聖旨都已經拟好,看來這賜婚是個“死命令”,也容不得自己不同意。原身在劇情中反抗過,可還不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秦白萱對這個書中昏君并沒有多少好感,自然不會将他當父親看待,望見此人立體鮮活地站在自己面前,倒還是多了幾分新奇感。

她将目光移到了一旁宣讀聖旨的大太監身上,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位應當名叫趙故潭。他權勢極高,很受長寧帝喜歡,背地裏手不太幹淨。長寧帝喜愛佞宦,不能舉賢任能,聽進讒言,也是他将鹄梁打理得愈發衰敗的原因。

趙故潭朗讀聖旨的聲音傳來耳畔,大概是什麽:“奉太後懿旨,淑德公主,秉性賢淑純良有德焉……茲特指婚與定安大将軍霍和安……于三月後擇吉日成婚……欽此。”

秦白萱聽了個大概,倒是抓住了重點,自己原來三個月後就要出嫁了,看來長寧帝的确是迫不及待要将自己拾掇出宮去。在太監話音落下時,她叩謝皇上:“兒臣接旨。”

趙故潭将聖旨遞到了秦白萱的手上,她接來時,只覺得手中沉甸甸的。

在一個時辰後,将軍府中的霍和安也接到了聖旨。

将軍受傷之後,府中的下人便兢兢戰戰,一邊擔憂着霍和安逐漸陰晴不定的脾氣,一邊思索着他是否會失勢,更有甚者,已經在考慮另謀出路之事。

當太監走進門內,開始宣讀,霍和安從倚坐着的木質椅上用雙手支撐着自身,移到地上,有些艱難地維持跪拜的動作。他的雙腿幾乎使不上任何力氣,唯能依靠雙手的力氣,硬生生支撐。

可便是如此,他的軀幹也幾乎沒有顫抖與不穩。

在聽完太監彙報之後,霍和安面色如舊,并沒表現出欣喜或不悅,他聲音低沉:“臣接旨。”

霍和安領旨後,兀自擡手,抓住了椅子把手。

一旁的小厮想要上去扶他,卻被霍和安一把揮開。

他道:“不必。”

雙手握緊把手,用力一撐,腰腹用力,将整個身子扯上了椅子。他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分外明顯,這般用力對他來說很是輕松。

身旁侍奉的小厮名叫吳聞,他立在一旁,心中帶着哀愁,他是幼年便是跟着将軍,一路見證他通過軍功一路到達高處,可在一朝落回原點。如此驕傲的人,現在連自由行動都不能做到,心中該多麽苦悶。

霍和安沒在他們面前抱怨過,只是愈發封閉,整個殿中都似乎變得陰冷,照不進陽光。

少将軍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劍眉張揚淩厲,眉目深邃,面容線條堅毅而有棱角,英俊硬朗,舉國無雙。他生來似乎就是為了戰場,他熱愛鹄梁,可如今……不知還是否有馳騁沙場的機會。

賜婚一事,表面上看是長寧帝對将軍的賞賜,畢竟對方貴為公主。可淑德公主這名聲,宮外都有聽說她愛無理取鬧,似乎并非良人。

霍和安靜靜坐在房內,偌大的殿內此時卻顯得空曠又清冷。

霍和安垂眸,他目光似乎落在那繡着龍紋的聖旨上。

他臉上的表情湮沒在屋檐落下的陰影中。

秦白萱接旨後,長寧帝了卻一樁心事,他其實恨不得早早将這麽麻煩送出宮去,但表面還得裝一裝。

長寧帝安撫了秦白萱幾句,大意是“莫怪父皇安排得如此緊急……”

還有“霍和安與萱兒着實相配,其一表人才……”之類的話。

秦白萱一一應下,長寧帝開懷,沒想到這個任性公主在忘了原本的記憶後如此好說話,看着都順眼不少。

說完話後,長寧帝便讓秦白萱退下,還讓她安心養養身子。

離開正陽殿,秦白萱帶着侍女們回到自己殿中。

宮內傳消息的速度還挺快,估計不多久自己即将嫁給霍和安的消息就會傳開。

采蕪一路都是一副想要說話但憋着不敢說的模樣,看得秦白萱覺得有點好笑。

她道:“你有什麽想說的?直接說便可。”

采蕪愣了下,有些無措,猶豫片刻還是開口:“殿下,霍将軍他有腿傷一事……”

她說了個開頭,秦白萱就知道她之後要說什麽了。

或許是采蕪覺得依照淑德公主的性格,自己不當是這麽輕易接受的反應,以為自己還不知霍和安腿疾。

秦白萱笑道:“我知道的,無妨。”

采蕪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雖然秦白萱并不是一個多好的主子,可在這種時候,還是擔憂公主殿下受委屈。

秦白萱料到了這件事情會傳出去,但想不到傳得如此之快。

傍晚,便有人來報:“公主殿下,丞相之女蔣茵茵求見。”

殿中的人基本都知道蔣茵茵與殿下是閨中摯友,當她前來的時候,公主殿下總是高興的。

可如今,秦白萱卻未露出喜悅的神色來,她思忖片刻,又想嘆氣了。

這麽算來,女主應當是來勸說自己逃婚的了。

秦白萱想弄清楚,蔣茵茵為何會讨厭自己呢,究竟什麽仇什麽怨?

作者有話要說: 蕪湖蕪湖,萱萱子沖沖沖!

注:由于撞名問題,長寧帝身邊的權宦更名為“趙故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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