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态
第30章 失态
謝黔文很滿意欽夏的回答, 欣慰地點點頭。
“那我們拉個勾？”孩子氣的要求打破了原先有些沉重的氣氛。
“好啊。”
欽夏看着謝黔文伸出來的手一愣，随即也将小拇指湊了過去，一老一少, 一個白皙細膩, 一個歲月斑駁, 為了同一個人達成共識, 對視一眼，然後都笑了起來。
想到一些事，謝黔文組織了一下措辭，面色突然有些為難。
“夏夏, 爺爺還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您說。”
“你知道欽氏最近的情況嗎？”
欽夏搖搖頭, “我不太清楚。”
“也是，想來阿彧還沒有告訴你, 那就只有爺爺來當這個惡人了。”
“阿彧最近在收購欽氏，這件事情在集團內部受到了不小的阻力，大家都不太看好這次收購，欽氏的體量太過龐大，謝氏一次性吃不下, 所以阿彧只打算收購欽氏的核心業務。”
“我們開出的條件已經相當優厚, 只是挂了一個謝氏的名頭, 裏頭的那些員工都可以留在現在的崗位上。”
“問題是現在董事會仍舊僵持着, 你父親的舊友都很擔心你，要求見上你一面, 但阿彧怕你受刺激, 所以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欽氏在上個世紀通過實體經濟發展起來, 重心主要在汽車和房地産這塊, 那時國家大力扶持, 乘着改革東風和政策福利，欽氏在短短幾十年間發展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大企業。
然而随着科技發展和社會進步，加上汽車和房地産行業逐漸飽和，利率每年都在下降，欽氏急需轉型，欽岩他們便把目标瞄準了互聯網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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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在一開始錯失了進入互聯網行業的機會，後續想要加入可謂是難上加難，特別對于體量龐大的欽氏來說，牽一發而動全身，到了欽岩這個年紀，還敢跳出舒适圈去接觸未知領域，不得不說是勇氣可嘉。
可惜反而吃了太過冒進的虧，互聯網本來就是燒錢的行業，短時間內難以有飛躍性的創新，欽氏大刀闊斧地改革和投入，最終卻因為資金鏈斷裂而破産。
欽夏多次想辦法勸過欽岩，但是欽岩聽不進去，更不讓她插手公司事務，最終這個結局還是不可避免地來臨。
謝氏的發展路線則不同，作為國內娛樂行業的龍頭，旗下有嘉呈等多家娛樂公司和電影公司，觸角遍布其他産業，相對于欽氏，謝氏歷史更悠久，眼光長遠、腳步穩健，早在互聯網發展初期就嗅到了商機，如今已小有成效，謝氏想收購欽氏的汽車業務，主要目的也是為了闖入智能汽車領域，所以這個老牌企業到目前為止不光沒有呈現出頹勢，反而蒸蒸日上。
……
這會欽夏已經坐在了前往謝氏的車上，謝黔文的一字一句仍在她腦海裏回放：
“夏夏，希望你不要怪爺爺，公司才交到他手上，阿彧确實需要歷練，按道理這件事我不該管，但畢竟是自家的孩子，不忍心看他承受太大壓力，只能在背後推他一把。”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沒有關系，爺爺尊重你的決定。”
她答應了下來，問爺爺下一次開會的時間，剛好就在下午，她二話不說上了車。
沒什麽好責怪和遷怒的，欽夏不像欽岩一樣一根筋，公司破産就連命都不要了，更何況欽氏也不是被謝氏弄破産的，現在這樣既能保全欽岩的心血，又能幫謝彧一把，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接受了謝家的庇護，她總該有點誠意。
這邊封管家陪着謝黔文在門口目送欽夏的車消失在視線裏，他不自覺嘆了口氣，向謝黔文說道：
“老爺子，公司的事情明明小少爺可以搞定，您何必多此一舉，萬一少夫人記恨上了謝家，不是讓他們兩個人越走越遠嗎？”
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兩人不光是主仆，更是無話不說的兄弟，聞言謝黔文倒是沒生氣，“不會的，我的孫媳婦不是這種小氣的人，她看得通透明白，不會這麽斤斤計較。”
“她确實沒必要出面，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兩個人一起面對比較好，不然才會有隔閡。”
封管家認真想了想，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沒再多說，扶着老爺子進屋了。
欽夏到的時候會議還沒開始，她沒看到謝彧的身影，但已經三三兩兩地來了一些人，剛好都是熟人。
“林叔、南伯。”
“夏夏，你怎麽來了？”林正山看到突然出現的欽夏，十分驚喜，欽夏又和餘下的幾位叔伯打了招呼。
“您不是一直想見我嗎？所以我就出現了呀。”
欽夏難得擺出一副小輩親近長輩的姿态，欽岩不疼她，但和他一起創辦公司的這些兄弟們一直對她很好，剛好家裏生的都是兒子，只有欽岩得了一個女兒，在原主的記憶中這些叔伯都對她十分親近，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知道欽岩不顧家，也都苦口婆心地勸過他，奈何欽岩油鹽不進。
在原書裏原主也有這樣一群關心她的叔伯，但是受劇情影響，加上欽氏破産，都沒分得出精力，最終原主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殒。
“你最近過得怎麽樣？謝彧對你好不好？如果謝家對你不好，一定要記得和叔伯們說，知道嗎？我們養個小姑娘還是養得起的。”南伯走過來對欽夏說，南伯叫南望餘，也是欽氏的創始人之一。
“我過得很好，謝彧也把我照顧得很好，您看我是不是胖了一點？這下您該相信了吧。”
欽夏和這些叔伯們平時接觸得比較少，欽夏有沒有胖他們說不上來，況且欽夏這幅樣子怎麽看都和“胖”字不沾邊，不過瞧着氣色确實比以前要好上太多。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這麽多年兄弟一場，到頭來我們都沒去送他最後一程，你是他唯一的女兒，可我們還是沒照顧好你。”不知道是誰又發出了一聲感嘆。
“您別這麽說，是我沒邀請各位叔伯，還請你們見諒，我想讓爸爸安安靜靜地走，那時候欽氏內部也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我不想看到你們太傷心，想必爸爸也不想看到。”
“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我可以照顧好自己，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叔伯們不用顧慮我。”
“好，好……”一連說了許多個好字，欽夏就知道擺在面前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欽夏。”謝彧的聲音裏有一絲不可置信，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她。
“你怎麽過來了？”他看着朝他走過來的女孩問。
“就過來看看，你先開會吧，我在辦公室等你。”
會議廳裏的人多了起來，欽夏不便再多待。
看着兩人之間自然的相處，林正國和南望餘他們對欽夏的話信了大半，各自對視一眼，心裏已經有了成算。
……
“怎麽樣？會議順利嗎？”見到謝彧，欽夏連忙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嗯，很順利。”謝彧伸出一只手扶住欽夏，防止她摔倒，這次會議順利到出乎他的意料，之前強硬堅決的人态度突然軟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欽夏的功勞。
“那你怎麽看起來不太開心？”
說是談成了，可謝彧臉上卻沒多少喜色。
“這件事是不是爺爺告訴你的？”
“是啊，不過你不用擔心，爺爺給了我選擇的權利，是我自己要過來的。”
“你也真是，遇到問題了怎麽不跟我說？”如果不是爺爺說了，她都不知道他現在面臨這樣的麻煩，明明只是一句話的事，他為什麽不告訴她？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答應他過來？”
“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欽夏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秀眉微蹙，不解地看向他。
襯衫的袖子已經被他卷到了上方，露出一截結實的手臂，許多上層人士都喜歡戴腕表，可謝彧的手腕上一直幹幹淨淨，沒有多餘的裝飾，熨得筆挺的高定西裝，在他這就像一件普通的常服，沒有半點憐惜的意味。
不是一般豪門公子哥的模樣，欽夏熟悉的類型是陸懷澈那種笑面虎，外表精致到一絲不茍，極具欺騙性，而謝彧的情緒都表現在臉上，從來不講究那些，也不用香水，身上只有洗衣液的香氣和陽光的味道，有時還帶着淡淡的煙草味。
謝彧的手還放在她的肩膀上，聽見她的話以後面色微沉，說：“你是我老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應不應該，這不是你的義務。”
“我知道，我只是想幫一幫你，也沒做什麽，他們出于關心想見見我，我就和他們聊了幾句，僅此而已。”
不明白謝彧的情緒為什麽不對，不過知道他沒有惡意，甚至話裏話外多有維護，欽夏耐心地解釋。
“這件事最開始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來着，只是後來事情一多就忘了。”
“最開始是什麽時候？”
“就我們剛結婚的時候。”
欽夏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謝彧卻沒有坐下，還是在一旁站着。
“你的想法到現在都沒有變？”
“那你可真是好心。”嘲諷的意味不要太明顯，謝彧怕自己忍不住說出更多傷人的話，說完就大步離開了辦公室，關門的聲音有些響，欽夏只覺得窗戶都震了震。
她仔細回想了剛才說過的話，應當沒什麽問題才是，完全不知道謝彧的怒火從何而來。
欽夏倒是沒有生氣，在辦公室耐心地等待着，眼見着兩個小時過去，欽夏都沒看到謝彧的身影，電話也不接。
“霍助理，請問你知道謝彧去哪兒了嗎？”欽夏一打開門，就看到霍寧在不遠處。
“抱歉太太，我不知道。”
謝彧徑自離開，也沒說要他跟着，他就沒多問，再說謝彧那時的臉色委實說不上好，他平時脾氣不好，但也不至于這麽失态。
謝彧壓抑的情緒剛才在會上他就感覺到了，只是不知道謝總和太太之間又發生了什麽，才會讓謝總摔門離去。
“好，那我先走了，你打個電話讓謝彧回來吧。”
現在正是工作時間，謝彧這麽一聲不吭地離開，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事情，他要是不想見到她，她走就是了。
“我安排司機送您回去。”
“她就沒再說別的？”
對面的霍寧停頓了一下，誠實地回答：“太太沒再說別的。”
“行，挂了。”謝彧挂斷電話，又打開通話記錄，裏頭有一個未接來電，是欽夏打過來的。
小沒良心的，電話也不知道多打幾個，明明她只要再耐心一點，就能哄好他。
她應該連自己為什麽生氣都不知道吧，畢竟要是能立刻察覺到的話，也就不是她了。
謝彧自嘲地笑笑，他在天臺吹了幾個小時的風，情緒早已平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