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威脅
水果刀上的血跡刺目,在怒氣的覆蓋下,阮涼的那一刀又快又狠,謝斯的手捂住腹部,也擋不住紅色的血液從他手指間流出。
他現在已經站不直,臉色煞白,疼痛難以忍受到呼吸都疼,而阮涼的突然之舉更讓他難以置信。
“你……”
阮涼睜眼說瞎話:“不好意思,失手。”
謝斯看着阮涼毫無後悔驚慌愧疚,竟像她剛剛只是削了下水果,謝斯眼前陣陣發黑。
但現在疼痛讓他說不了更多的話,他咬牙道:“醫院。”
“哦。”阮涼反倒向他走近,将他手上的光腦終端給摘了下來,然後順手給扔到了樓下。
然後阮涼道:“呀,又手滑了。”
她好心對謝斯道:“你現在是不是疼到腦子也不動不了了啊?”
“我幫你想一想啊,給你幾個選擇,一,光腦質量好,區區二樓摔不壞,你自己去撿光腦,然後叫救護車去醫院。二,自己開車去醫院。三,等明天我氣消了些再給你叫醫生,我覺得你能堅持到明天天亮。”
謝斯臉上都疼出了豆大的汗珠,血珠子也從他的指縫間滴答滴答往下流,他恨聲道:“阮涼,你就不怕進監獄嗎?”
阮涼也冰冷怒視他,道:“我不怕,我現在只想出這口氣。”
阮涼手中的水果刀依然沒有放下,她摸着水果刀,視線從謝斯的臉上一路往下,像是在尋摸好地方。
阮涼視線所過之處,謝斯都感覺到了切膚涼意,謝斯有種感覺,現在的阮涼當真不計後果,拼着自身不顧,要在他身上撒氣。
在這一刻謝斯懼了。
失血帶來的眩暈,讓謝斯艱難地扶住欄杆,他看了一眼樓下的光腦,咬牙往下走。
阮涼倒也沒有攔他,只不過看着他艱難一梯一梯往下挪,血液流了一路,看的歡,如看戲似的,還給他鼓掌呢。
謝斯被傷到了脾髒,傷的不輕,腹腔內有大出血現象,醫生說再晚送過來點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謝斯被切除了部分脾髒,需要好好休息保養挺長一段時間,身體會有虛弱現象,現在還沒有醒來。
阮涼得知了這個結果,有點後悔當時沒有多補兩刀。
遺憾的很,謝斯在第二天醒來了。
阮涼當然沒有在醫院裏守着謝斯的,她在家裏該吃吃該喝喝,也并沒有慌。
至于後果她都能接受,即使要進監獄也不後悔當時的那一下沖勁。
可惜這裏不是三不管的星球,法律嚴明,否則她就能在謝斯身上更痛快地出那口惡氣。
只希望謝家的對手們能更給力點兒,最好能趁着謝斯在醫院的時間,将謝家給吞食掉,讓他變成窮光蛋。
阮涼在家坦然接受後果,并不後悔的時候,阮陽找了過來。
而阮涼也已經想好了措辭,她不能對阮陽說出真正原因,她對阮陽說的是:“謝斯他出軌,談離婚的事的時候,我一時生氣失手。”
“不要緊,我問過律師,也就兩年的事,兩年很快就能過去。”
青年黑色的眼睛看着她,面無表情,阮涼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氣了,她移開目光道:“只是不那麽自由而已,其實沒什麽。”
阮陽過了好一會兒道:“只有這些嗎?沒有別的要對我說。”
阮涼道:“還就是平常那些,你顧着自己別生病就行了,又不是生死離別,難道你就不去給我送個飯什麽的,就不去看我了?”
所以依然不打算告訴他‘真相’嗎?
依然不會怨恨他嗎?
阮陽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複雜。
他忽然覺得這個人,他一眼就能看透底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就不那麽在他掌控之中了。
她一次次讓他意外。
不過依然是蠢,另外一種蠢,蠢的人心煩。
阮陽離開之後,去了醫院。
謝斯現在依然不能下病床的,動一下都疼,當他看到進來的阮陽,便想起了給他一刀的阮涼,不免目光複雜。
“你過來了。”
隽秀的青年道:“我來看看你。”
然後一時便再無話。
又過了會兒,阮陽道:“我來和你談談阿涼的事。”
聽到阮涼的名字,謝斯就感覺傷口更疼了。
“謝總出軌在先,阿涼也是一時沖動,此事家醜不可外揚,謝總你說呢?”
謝斯:“我出軌?”
阮陽道:“難道不是?難道是別的原因,阿涼總不可能無緣無故要與你離婚。”
謝斯一噎,看來阮涼并沒有将事情告訴阮陽,而謝斯更不可能主動對他說了。
阮陽從旁邊拿過來一只水果,在謝斯的病床上坐下,他低頭給水果削皮,口中道:“謝總就是不小心摔了,湊巧被水果刀給傷着了。”
“你說可以嗎?”
謝斯現在看到水果刀就頭皮發涼,而拿着水果刀的青年身上也再無清雅,而是添了利銳。
只聽阮陽繼續道:“若不是謝總躺在這裏,本來你不忠婚姻的這筆賬我要跟你好好算一算的,我家阿涼并不是你能任意欺負的。”
“現在暫且扯平吧。”
青年語氣沒有明顯怒氣,但絲絲涼意卻從青年身上滲出來,謝斯看進青年的眼中。
忽然覺得坐在這裏的人并不是他認識的青年了。
他認識的青年什麽樣呢?
俊雅的,溫和的,與世無争的……,和此時鋒芒畢露氣息危險的青年都沾不上邊。
謝斯怔在那裏沒有說話。
“還有離婚的事,你盡快幹淨辦了。”
謝斯回神,他在被子裏的手攥起:“我沒打算離婚。”
想起阮涼,謝斯眼神冷下,阮涼想離婚,而他一點都不想讓阮涼如意,他要和她耗下去。
阮陽笑了一下,在他清俊的面容上,謝斯竟感覺看到某種蛇類的涼意,阮陽說:“好。”
阮陽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謝斯,漆黑的眼眸終藏不住戾氣。
家裏的那個蠢貨越來越會僞裝了,但阮陽知道她定然是難過的,甚至崩潰的,可到這一步,阮陽這麽多年積累的破壞欲依然未能得到纾解。
那就拿這個人開刀吧。
他喜歡看到別人都不痛快。
現在更想看到這個人不痛快。
轉眼,病房裏就只剩謝斯自己,而果盤上那只被削到一半的蘋果依然沒有削完,上面一把水果刀顫顫巍巍,反射着刺目的光。
阮陽沒有再多說什麽,幹脆利索離開,而被留下的謝斯心中竟不安起來。
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已經無法再将阮陽當作那個與世無争的無害青年,他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威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