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眼狼

謝斯的一句句砸的阮涼腦子發蒙, 不能相信謝斯說的,謝斯這家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他故意的。

但仍還能聽到謝斯繼續說:“你說你弟弟他是不是見不得你好?”

“說起來我都沒聽他喊過你姐姐。”

“你自己想想吧。”

“別傻兮兮地對別人掏心掏肺, 別人可不稀罕。”

謝斯最後是流着鼻血出去的,就這還多虧了服務員及時阻攔了阮涼,而阮涼手邊又沒有得手的利器。

那個暴力的女人!

對, 他就是想給那兩人添堵, 想看到美好溫馨的親情面紗被狠狠撕碎, 露出裏面的醜陋。

在謝斯走了之後,阮涼的眉心就皺成團, 沒有展開過。

和當時謝斯的事情不同, 今天對她的沖擊比上一回要大的多的多, 阮涼完全冷靜不下來。

因為阮陽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同,那是她在外也會心心念念他熱着冷着胖了瘦了的弟弟。

她和他是雙生姐弟,從未出生時就一起的, 誰也比不過的親密血緣。

所以怎麽會呢?

阮涼不要相信他的話。

可謝斯說的話就像毒霧拼命在她腦子裏擴散,而阮涼拼命豎起屏障,不想讓那些話,入腦入心,不想讓它在心中紮下根來。

因為阮涼知道, 一旦入了心,她和阮陽之間很可能就回不到從前了。

所以為什麽要把事情都弄明白呢?

不想去想。

這世上多的是稀裏糊塗過的人, 稀裏糊塗過下去才能過好。

可是阮涼做不到。

她做不到将那些懷疑都去掉,也做不到将懷疑都壓在心底,稀裏糊塗當作什麽事都沒有。

阮陽其實是不是讨厭着她這個姐姐的?所以從來都不叫她姐姐。

回到家中之時,阮涼都還渾渾噩噩,在客廳裏的阮陽叫她, “在外面吃飯了沒?”

阮涼也只嗯了一聲,便逃避似的回了房。

看他對她也不錯對不對?她在外面旅游的時候,若去的地方不是那麽安全,他會打電話确定他的安全,在首都星時若是她回來的晚,也會打電話叫她回來。

因為他在家中,所以這裏才有家的感覺,她在外面玩也總有個回的地方。

他是她唯一的親人。

阮涼一點都不想懷疑阮陽,她絕對不會讓謝斯挑撥離間成功的,她不是那種別人随便說幾句就會動搖的蠢貨。阮涼發狠地這般想着。

可是腦子不受控制,阮涼忽然就起了很久以前的小事。

當時她被機甲訓練師誇有天賦,說她學的快,而當她興高采烈地與阮陽分享那些誇獎的時候,阮陽的落寞讓她的高興勁兒也跟着消了,到後來她就不再學機甲了。

還有後來,她的學習成績也是,她輕而易舉就能拿到高分,阮陽雖然也不笨的,可要比她多努力幾分才能達到她的成績,當時阮陽的羨慕讓她不知怎麽就心虛不安了,後來她也就沒有高分了。

對于阮家大小姐來說,成績好都只是錦上添花,不學也便不學了。

阮涼知道那些都不能硬要怪在阮陽身上,當時大家都還年幼,放棄那些,貪圖安逸享受的最終是自己。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起謝斯說的那句話——他是不是見不得你好?

阮涼的不對勁,很快便被阮陽看了出來。

因為她不笑了,話也不說了,默默低頭扒飯,還總走神,都能把自己磕到桌子腿上去。

太過明顯了,而且在躲着他。

阮陽将吃完晚飯就要回房的阮涼叫住:“發生了什麽事。”

被叫住的阮涼直直看向阮陽,阮陽現在多長了點肉,沒以前那麽瘦了,氣色好了許多,可現在阮涼也沒有了将人喂養成功的成就感。

想起謝斯說的阮陽在商業斂財的種種手段,她這個弟弟其實并不是需要人呵護的琉璃人,他很聰明也很厲害。

也不知道她以前管着他的時候,他心裏面是個什麽想法,是不是很厭煩她的多管閑事。

阮涼這樣想着便心中一酸,垂下了眼。

阮涼咬了咬牙,她不喜歡這樣軟弱的想法。

若是阮陽不把她當姐姐,她才不要将他當弟弟。

阮涼開了口,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謝斯找我說了一些話。”

很好,聲音平靜,沒有顫音。她不能軟弱。

阮陽也意識到了氛圍的不同,看出了阮涼臉上的凝重,身軀不自覺地繃緊了起來。謝斯能和阮涼說的話定然不會是好話。

果然,只聽阮涼壓抑着的詭異平靜道:“我和謝斯離婚的真正原因你是不是知道了?”

阮涼盯着青年,不知是期待着青年的否認,還是等着塵埃落定。

和面對謝斯的事情時不同,她做不到僞裝,也做不到耐下心來找證據。

她逃避知道真相,又一時半刻都煎熬不下想知道真相。

可是青年在她的注視下不說話,而阮涼的心也直往下沉。

阮涼道:“你到現在也不說句話麽?”

阮陽不知道要說什麽,對現在的情景他本是不懼的,可現在不知怎的嗓子就和啞了似的。

阮涼雪亮犀利,咄咄逼人的眼睛,也讓阮陽不習慣,阮涼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一面。

阮陽嘴唇動了動:“讓我說什麽?”

阮陽眼睫半垂,遮住黑眸,他乖乖站在那裏,微低了頭不看阮涼,這副模樣依然讓阮涼不敢置信他還有另一面。

心髒如被重擊,但即使心中鈍鈍難受,到此時阮涼卻要問到底,不允許糊弄下去。

“謝斯喜歡你,你知道?”阮涼聲音艱澀,這種醜事,即使到現在,在阮陽面前,阮涼都難以說出口。

但是當她說了這句之後,站在她面前的阮陽,面色卻并無多少變化。

看來确實早就知道了,阮涼再不心存僥幸。

阮涼克制住自己,她繼續追根究底下去,面無表情詢問阮陽:“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和謝斯在家裏住着時?”

“還是結婚之前?”

“你看着我是不是很搞笑阿?”

“我……”。她終于發現了。

阮陽烏黑濃密的眼睫微顫,他可以辯解的,但是為什麽要辯解呢?阮陽想他又不在乎她。

甚至阮陽這個瘋子就樂于看到別人痛苦不高興的。

阮陽也想直接承認,甚至應該是高興地滿不在乎地承認,他早就想看她知道一切的樣子了,但又嗓子如被堵了似的。

阮陽的指甲陷在自己的手心裏,聽着阮涼的質問,變成了一塊不會說話的木頭。

“我在你眼裏是不是蠢的可笑?真可笑。”

“我有哪裏對不起你?”

“阮陽,你說話!“阮涼終于控制不住情緒,大聲勒問。

而在阮涼的步步逼問之下,阮陽終于開了口。

“好,我說。”

阮涼心生一種不好的感覺,她有預感,接下來阮陽所說的話絕對不是她想聽到的,但她必需要聽下去,她要聽聽他能說什麽?

而果然也如此,阮陽接下來的話句句挖心。

“我壓根就不想要你這個姐姐。”

“身體好,精神力強,想去哪裏都可以,想學什麽都輕而易舉,我和你同胞雙生,你得盡先天優勢,而我卻完全不同,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心無芥蒂?”

聽着阮陽怨憤的聲音,阮涼從腳底生出一股涼意,阮涼心想,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忽然想起小時候旁人的閑言——也不知是不是當姐姐的把好東西都給搶了,弟弟才會跟個小病貓似的。

阮陽也是這麽想的吧。

對此,阮涼無話可說,只是心裏面揪疼的厲害,原來這怨氣已經這麽久了。

又聽阮陽道:“呵,你得天獨厚又怎麽樣,卻一事無成,所有的天賦在你身上都浪費了,你都不知道我多厭煩你這一點,得了一切先天優勢,卻只知吃喝玩樂,談情說愛,貪逸享受。”

“我看着讨厭,想讓你這個阮家大小姐也嘗嘗苦頭。”

阮陽終于說出了積攢在心裏很久的話。

那雙眼眸哪裏還有溫潤之色,阮涼只在其中看到了癫狂和陰暗,完全不是她認識的人了。

阮涼再也難以維持冷靜,氣的手指發顫:“呵,好,我明白了,就是想看我過的不好,看我痛苦呗。”

“你也別說的冠冕堂皇,好像我要是成才了出息了你會高興似的,只怕你會更嫉恨吧。小時候我為什麽機甲學了個開頭不學了,考試考了兩回滿分就也不好好學習了,以前我不敢多想,現在想來,呵……”

“我說的沒錯吧?對,我真是蠢不可及,瞎了眼。”

“你不想要我這個姐姐,你這個弟弟我也還不要了。”

這個白眼狼想看到她痛苦,她還偏不如他意,潇灑舍棄,讓他憋氣去吧。

阮涼憋回眼裏的水霧,不可以讓白眼狼看見,她沒有不舍得,她沒有難過,這白眼狼弟弟誰愛要誰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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