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尋找
黎牧死死盯着阮涼, 他臉上可沒有任何欣喜之色。
給阮陽帶來了那麽多的困擾和麻煩,而她還活着。
與黎牧同行的人,見黎牧一直往阮涼那邊看, 也跟着看過去,他語調輕浮帶笑道:“黎少看上那位小姐了?長的的确很漂亮,而且還是這裏的牌官, 與旁的侍應生可不一樣, 黎少的眼光很不錯, 看上這朵紅梅的可不少。”
黎牧的目光慢慢轉向身旁的人,眉皺起, 眼睜大。
“她在這裏陪客?陪笑?陪睡?!”
黎牧的同行者, 一位顴骨突出, 臉上就薄薄一層肉皮,宛若吸了毒的男子,笑了起來, 似是在笑黎牧的見識淺薄。
他對黎牧道:“這裏的美人多的是,你想讓她們怎麽着都行,陪笑還是陪睡都行。”
黎牧睜大的眼随着這男子的話迅速閃過厭惡,陰狠,他看向阮涼, 那張與阮陽有兩三分相似的臉,早已經沒了愛屋及烏, 她出現在這裏,讓黎牧覺得,對阮陽産生了玷污。
而黎牧的同行人還在向他介紹,“不過看上這位有些麻煩,和三樓的侍應生們不一樣, 她呀,她不是月館裏的侍應生,就得你自己憑本事讓她願意,才能一親芳澤了。”
“要不咱們先去月館吧,那裏才是姹紫嫣紅,花開百樣,比這位美的也有。”
黎牧沒有動,燦若朝陽的黎家小少爺此時吐出的話卻是:“我不想在這裏看到她那張臉,可不可以将她的那張臉給毀了?”
在興致勃勃滔滔不絕給黎牧當向導的男子,一下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沒了聲音:“……”
這走向實在不在正常人的腦回路之中。
不是看人家小姐又美又飒?就算這朵花不好掐,也不帶上來就要毀人臉的。
接着就聽到黎家少爺理直氣壯道:“你不是說在這裏做什麽事都可以?”
瘦臉男子回過神來:“……啊,話是這樣說的沒錯。”
阮涼又贏了一場,她從賭桌上下來,被早就等着的黎牧擋住了去路。
黎牧道:“你沒有死,是在這裏。”
阮涼沒有與黎牧說你也出現在了這裏的寒暄,也沒有急着拜托黎牧将她還活着的消息帶出去。
阮涼看着黎牧的目光也充滿了打量,她道:“你們得到的消息是我死了?”
黎牧:“對,屍骨無存,讓阮陽好傷心。”
阮涼目光凝了凝,她倒不是為那白眼狼的傷心而動容,那白眼狼慣會裝模作樣,而是,她問黎牧道:“見我還活着,你貌似沒見開心?”
有加布裏的前車之鑒,阮涼不得不掂量黎牧對她的态度。
黎牧哼笑了一聲。
阮涼心想以前一口一個阿涼姐姐叫的歡,現在變臉變的倒是幹脆,和那白眼狼挺配。
阮涼想了想問道:“我的追悼會舉辦了嗎?”
黎牧看向阮涼的目光更厭惡排斥了:“阮陽堅持相信你沒死,堅持要找你。”
阮涼點了點頭,其實心中想的是宮茜和解星他們,大概沒少為她傷心。
黎牧卻覺得阮涼太敷衍,在他看來,阮涼應該感動到痛哭流涕才對,黎牧心中氣憤。
阮涼雖覺得沒什麽希望,但她還是垂下眼道:“無論如何他都是我弟弟,總希望我活着的,我也不希望他為我傷心。”
阮涼與阮陽相似的黑若琉璃的眼眸看向黎牧:“你可以幫我将我還活着的消息告訴阿陽還有我的朋友解星宮茜嗎?”
黎牧笑了,那頭紅毛張揚,笑容也與以前一樣肆意又濃烈,可是此次卻明顯攜帶着惡意。
只聽他道:“他們知道了又怎麽樣呢?即使報到了星盟警局那裏,他們可不會為你阮小姐,跨星際來暗星這裏交涉。”
黎牧好整以暇地一點點破掉阮涼的希望:“而且,我不會讓阮陽知道,你這個姐姐沒有了便沒有了。”
這個人毫不掩飾他的惡劣,阮涼并不多意外,不過也不再耐心對他有好臉色,而是瞬間冷下臉。
“那好,我還有工作要忙,便不奉陪了。”
黎牧看着阮涼走開,臉上的笑容又愉悅又惡毒,他既沒有想着将阮涼從這裏救出去,也不想讓阮涼頂着那張臉繼續在這裏。
所以這家夥便去找了阮涼的頭兒,也就是被阮涼贏過一次的阿爾斯先生。
“她的臉我看着礙眼,幫我毀了。”
阿爾斯先生那雙灰褐色的眼睛微眯:“她是我的員工。”
跟着黎牧同來的瘦臉男人抹汗道:“你們想要什麽交換籌碼好說,好說。”
顧客有要求,會所這邊是服務方,一般情況都會滿足顧客。畢竟像阮涼這般從外面弄回來的貨物般的存在,與阿爾斯這樣的會所自己人還不一樣,可不在會所的維護範圍。
更何況阮涼還在賭桌上勝過了阿爾斯,在外人看來落了他的面子,甚至還被他的頭目拿此事取笑過,卻不想阿爾斯先生在此時卻沒有順水推舟,反而冷酷道:“不行。”
與旁人想的不同,阮涼雖在老大面前肖想過他的位置,但是就憑她曾經在賭桌上贏過他,她就被他正眼看入眼中的。
被拒絕的黎牧臉色難看,不想客人鬧麻煩,阿爾斯還好心向他解說道:“智星的唐然先生出了不少錢讓關照她,毒蟻集團的頭兒也有打招呼,所以那位小姐不好動。”
雖然唐然先生和毒蟻集團的頭兒其實是兩碼事,但聽在黎牧耳中便是阮涼本事不小,在這裏也混的風生水起,臉色更加難看了。
在遙遠的首都星,阮陽已經好些日每天入眠時間只不過三四個小時,在他身邊照顧的阿姨将飯菜端來,猶豫道:“要尋找阿涼小姐也要吃飽了才能有力氣去找。”
阿姨心中嘆氣,這姐弟前段日子雖然一直在鬧矛盾,但天大的矛盾在生死面前也都毫無重量。
看現在便是,阮涼小姐已經死了,阮陽少爺卻一直不接受這個事實。本來身子就薄弱,現在更是熬的渾身上下沒有幾斤肉了。
不過今日阮陽蒼白的臉頰上那雙眼睛卻黑亮又興奮,就像無盡黑夜裏亮起了兩簇極耀眼的火焰,灼灼逼人。
他連看也沒有看飯菜一眼,便着急出了門。
解星與阮陽同登上飛船,他臉上也有喜色,過了這麽些日子,他們終于發現了阮涼還活着的蛛絲馬跡,若不然解星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半個多月前還未經事的陽光少年,在這半個月一下子成熟了許多,他對阮陽猶豫道:“阮陽哥還是別去了吧,在首都星等我的消息,我會盡心找涼姐姐的。”
這段時間解星也對阮陽了解更多,知道他的身體不适宜經歷空間躍遷,從小到大還沒有離開過首都星,而他們這次要去的還是星盟之外。
更何況這半個月來阮陽更加消瘦,解星看着都覺得他就在憑一口氣撐着,早該在醫院裏被醫生管着好好休養的。
可是阮陽卻不容置疑地道:“需要我去,你沒有我了解的清楚,我要去把她找回來。”
黑亮的眼睛灼灼堅定,在那雙眼睛之下,解星也都不好再多說什麽。
而且他現在也對阮陽刮目相看,雖然他借了家中老爺子的關系,可卻不想到竟還沒有阮陽先查到阮涼的痕跡。
一個足不出戶的畫家認識的人居然比他還要多。
解星和阮陽落腳的地方是斐光星,雖處于聯邦星,但聯邦對此地的管控力很弱,各種非政府組織林立。
解星雖是星盟上将家的孫子,但在此處也難以施展開手腳,他看着阮陽剛一落地就開始聯系人,交談從容又極有風度,而當地的地頭蛇竟也很給他面子的樣子。
手背紋着身食人花的女子,道:“哈裏,你将情況再與他說說。”
叫哈裏的男子說道:“我喝酒時,聽一朋友,不,不是朋友,就一男的說的,他們在上個月出的任務……”
阮陽坐直了身子:“他們帶回了許多人?是從滿木星帶回來的嗎?”
哈裏:“這個我可不清楚。”
阮陽:“當時透露消息的人是誰?那位男人是?可以将他找過來嗎?”
……
阮陽他們從飛船上下來之後就一刻都沒有閑下來,解星跟在旁邊,也是以阮陽為主導,那單薄的身軀雖然病弱,卻如不折不彎的青竹,讓人不容小看。
還是解星見他唇色實在蒼白的過分,叫了醫生來,一邊輸液,也不耽誤他等消息。
阮陽陷入沙發中,輸入身體中的冰涼的液體也無法澆涼心口的炙熱。
她還活着。
他早就知道她還活着。
他親自接她回來,她見到他時會是什麽表情呢?
她會對他心軟嗎?她以後還能再有對他絮絮叨叨的一日嗎?
她會注意到他瘦了許多嗎?他還能再吃到她做的飯菜嗎?
想着這些,他壓根就無法閉眼小憩,只有心跳越來越快,那雙眼睛越來越亮,在蒼白的臉上顯着有幾分詭異。
心中的念頭停不下來,她現在在什麽地方?有沒有想過他?會不會想到他能救她?
有沒有受到驚吓?有沒有吃到苦頭?
她自小嬌養長大,還沒吃過什麽苦頭。
想着想着,阮陽振奮的心情忽然又低落了下來,眉心又蹙了起來。
加布裏在改了阮涼的安排表之後,就再沒有将她放在心上,可他不将阮涼放在心上,卻要将阮陽放在心上的。
當他得知阮陽離開了首都星去找阮涼,心中閃過後悔。他沒想到阮陽會堅持找到現在,他現在只能繼續補救,繼續掃尾,布下迷陣,不讓阮陽發現阮涼還活着的真相,引着人早日放棄早日回去。
阮涼不知道遠方有人在找她,而且還抓到了她蹤跡的尾巴尖。在堵死了旁人帶她出去的道路之後,她只能想旁的出路。
在賭場工作,比之前做侍應生時自由度大了不少。
不能光明正大出去,她只好僞裝出去了,這幾天時間,她一直在觀察客人們來此和出去的條件和路線。
她想僞裝替換一位客人的身份,難度不小,風險也不小,但是沒辦法,總得一試,她總不能就這麽一直在這裏陪人賭博吧?
現在她正在陪的這位客人,只有十六七的年齡,這麽小就來到這裏玩兒,阮涼也不知道他的家長是怎麽帶孩子的,不過這也與阮涼無關。
十六七歲的少年與她身高相似,這樣的客戶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也故意勾着他對她的那手牌技秘法心癢不已,最後甚至引着小少年去開了單獨的房間,嗯,要徹夜讨論牌技。
只不過進去的是一少年一女孩,而不大會兒房門再次打開只出來了一人,而且那人一走就再沒有回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