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路平遙郁郁寡歡了些日子,又重新振作起來,決定再試一次。

這一次,她直接找到了春風的公寓,按響門鈴,路平遙捏了捏手裏的包。

春風打開門,露出錯愕的表情,大概沒想到路平遙會來。

路平遙看着他沒有讓自己進屋的意思,把一大包東西往他跟前湊了湊,“賠禮道歉。”

“不用了。”春風不準備妥協。

“不要拒絕得這麽痛快好嗎?我大概是最後一次找你了。”路平遙可憐兮兮地把手中的袋子放下,一副要哭的樣子。

春風預感,如果不讓她進屋,說不定她又會制造出什麽麻煩,就讓她進來了。

路平遙把那一大袋東西放到廚房,便開始準備起來。看樣子,是要做飯。

春風不去管她,轉身進了書房,繼續畫畫,就當那個女人不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路平遙敲門,喊他出來吃飯。

芹菜炒肉,番茄炒蛋,魚香肉絲配菜沒有肉絲沒有辣醬,煎牛排,胡蘿蔔燴土豆,洋蔥湯,還有紅酒。

“都是你喜歡吃的,春風。”路平遙給春風拉開椅子,像個紳士一樣,眼神熾烈地像随時能燃燒起來。

春風默默地坐到椅子上,享受路平遙的服務。

她像個仆人一樣為他切牛排,為他夾菜,為他盛湯。

“你不用這樣。”春風淡淡地沖她說,他能感到她身上悲傷的氣息。

“不,你還沒有吃過我做的菜,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路平遙為他夾好菜,坐到他對面,“你嘗嘗,絕對好吃。這些菜,我做了無數次,今天終于有機會讓喜歡它們的人品嘗。”路平遙拿起酒杯,放到面前搖晃,一滴淚滑下,她假裝托腮,抹了去。

“路平遙…”春風不知該說什麽,他夾了一口土豆,味道真的不錯。

“春風,和我幹一杯吧。”路平遙眼圈發紅。

“我不太能喝酒。”春風還是端起了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至于幹杯,他恐怕做不到。

“春風,我喜歡你這麽久,雖然你不喜歡我,但是也不要做的這麽絕好嗎?”路平遙喝了一大口紅酒,“不太能喝酒,就…這樣應付我?”說完,她幹掉了剩下的酒,又倒了一杯。

“你也別多喝了。”春風看她的架勢似乎要不醉不歸。

“我喝不多的,我酒量好。我喝一杯,你喝一口,咱們就這麽喝,我也醉不了。我就是要你陪我喝完你這杯酒。”路平遙點了點春風的杯沿。

“你別鬧了行不行?”春風放下筷子。

“我在鬧嗎?我喝幾杯酒祭奠一下我的青春,喝幾杯酒發洩一下心中的委屈,我得不到你的愛,讓你陪我喝一杯,我就鬧了?你不喝,行,我不逼你,我自己喝。”路平遙端起酒杯,痛快地倒進嘴裏,有紅色的液體從嘴角流出來,她用手背狠狠擦去。放下酒杯,就要接着倒酒。

“好,我喝,但是你別喝了。”春風攔住她,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氣喝完。“這下可以了?”春風放下酒杯,“路平遙,其實你可以找一個比我更好的人,至少是愛你的。”

“對,你說得對,我打算放棄了。”路平遙夾了一口菜,放入嘴中咀嚼,過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不會再讓自己這麽痛苦下去。”

春風看着路平遙,覺得她在晃動,大概是剛才喝地猛了,他有點頭暈。

“路平遙?我…有點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春風?”

春風已經無力再說話,暈倒之前,他看到路平遙朝他走過來。

路平遙看着躺在床上的春風,直到他輕輕皺眉。

“春風?”她輕喚他,顯然床上的人看不清她,甚至連她的名字都無法叫出來。

然而,路平遙是害怕的,她緊張的渾身都在發抖。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或許,這樣做是犯法的,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慢慢褪去衣服,爬上床,一點一點挪向春風。

這就是她喜歡的人,這麽多年,沒有變過。她顫抖的唇輕觸他的,立刻有滾燙的淚水滴落。她把春風臉上的淚滴抹去,然後側着身躺下,摟住他,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他是神志不清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她可以做完之後,把一切都收拾妥當,看不出任何痕跡。但是,偏偏,他嘴裏喃喃着那個男人的名字,耀陽…

多麽令人傷心又多麽可笑啊,他的眼裏心裏哪裏都沒有自己,卻固執地想要和他擁有一個孩子。孩子是她唯一可以和他有所牽連的東西了,也可能是她一輩子的眷戀。她不能再猶豫了,必須這麽做。

雷耀陽一下午都在心神不寧的工作,效率極低。

給春風打個電話吧,或許,聽到他的聲音,心情會好一點。

響了很久,沒有人接,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春風這些天一直在家畫畫,除了去超市買買東西,他很少出門。大概去超市了,忘了帶手機。

看了看表,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可是他等不及了,他要回家。

雷耀陽按了門鈴,沒人應答。看來春風真的出門了,雷耀陽拿出鑰匙開門。

“春風?春風?”雷耀陽又喊了幾聲,像是确認春風是不是真的不在家。

沒人答應,看來是真的不在。

推開卧室的門,打算換上睡衣,看到春風躺在床上。

雷耀陽心慌慌地走過去,輕輕推他,“春風?春風?”

春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耀陽?”

“嗯,不舒服嗎?”耀陽坐到床邊輕柔地問。

“嗯…”春風往雷耀陽懷裏蹭了蹭,“沒事。”

“好了,今晚我做飯,嗯?”雷耀陽拍着春風的肩膀說。

春風漸漸清醒,突然想起什麽來,從床上爬起,光着腳出去了。

餐桌上的菜都沒了,廚房裏也收拾的幹幹淨淨。

“怎麽了?”雷耀陽追出來問,“地上涼,你把拖鞋穿上。”

路平遙已經走了,這次,她會不會徹底地走了,不再來打擾他們的生活?

“沒事。耀陽,今晚我和你一起做飯吧。”春風回頭沖雷耀陽笑笑,感到如釋重負。

路平遙真的消失了,雷耀陽是逼到萬不得已才給她打的電話。畢竟她是“畫時代”的最初設計者。然而,她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态。

他給路風年打了電話,才知道她一直在家,最近身體不舒服。

出于禮貌,雷耀陽買了水果籃和鮮花去路平遙家裏看望她。

城郊的別墅區,不難找到。沿途的風景怡人,別墅區內堪比花園。

雷耀陽按響門鈴,有保姆過來開門。

“請問是路平遙家嗎?”雷耀陽問。

“是的,我聽路董說了,請進來吧。”

園內有好幾叢竹子,主人顯有愛竹的癖性,再往前走,一個圓形的小型噴泉呈現在面前。路平遙從小過着公主般的生活,大概要什麽有什麽,可終究有她得不到的東西。

進入客廳,裝修得富麗堂皇。在歐式沙發上窩着的正是路平遙,她臉色蠟黃,也許是真的生病了。平時一副張揚讨人厭的樣子,在此刻倒顯得乖順的不像她了。

“我是來和你商量‘畫時代’的事情。”雷耀陽把水果籃和鮮花放到桌上,保姆把鮮花拿走插到了花瓶裏。

“有什麽問題?”路平遙也懶得跟他客氣。

“我覺得你之前的方案有太多局限性,我們想把畫筆和基礎色擴展,弄成好幾種風格,便于畫畫白癡上手。”

“可以,你看着辦吧。”

“這樣,我們合同上的期限能不能推後?”

“可以。”

路平遙難得這麽好說話,雷耀陽本想問她還有什麽意見和想法,但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打算告辭。

“那沒其他的事兒,我先走了。”雷耀陽看了一眼路平遙,站起來說,“保重身體,早日康複。”他還是多說了一句,雖然語氣生硬。

“我懷孕了。”路平遙的聲音在雷耀陽走出幾步之後響起。

雷耀陽身體一僵,随即扭頭說,“跟我有什麽關系。”

“春風是孩子的父親。”路平遙說。

“你以為我會信你說的話。”雷耀陽轉身對她說。

“你不信也沒關系,我會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孩子是誰的,做一個親子鑒定就知道了。”

“你!你什麽時候…”

“你管不着,春風還不知道這事兒,你覺得我要不要告訴他。”路平遙還是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貌似她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

“把孩子打掉!”雷耀陽想都沒想,沖着路平遙說。

“孩子的父親是春風,雷耀陽,你無權決定他的去留。春風如果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他應該不會和你一樣,說出這種話。”路平遙眼角垂下淚來,“這麽多年了,我一直幻想着能和春風結婚,然後會有孩子,我們的婚姻很美滿,家庭很和睦,幸福地過完一生。可是,這大概是不可能實現了。”她的淚像掉了線的珠子,雷耀陽不忍再說話,這是他第一次見路平遙這麽嬌弱。

“我想和他有個孩子,我成功了。雷耀陽,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罪,我做的試管嬰兒。我求求你,讓他留下,這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了,真的。”路平遙從沙發上起來,頭發散亂,凄哀地看着雷耀陽。

雷耀陽不再說話,他知道自己無權讓她打掉孩子,畢竟孩子是春風的。可是,自己怎麽辦?她生下孩子之後呢?如果春風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會不會和路平遙結婚?

雷耀陽沉默地走出路家別墅。春風,你如此美好,有太多人為你執着,為你痛苦,但都心甘情願。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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