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探何管事

“哎呀,反了你了。”容離一只手撐在夏安額頭,迫使夏安靠近不得。夏安只好出奇招,伸手呵容離的癢癢。容離的身子,要是夏安的繡花拳打過去,保準不疼不癢,可是長這麽大被人呵癢癢還是第一次。死穴,絕對的死穴。

兩人打鬧作一團,不分勝負。最後,容離覺得自己再笑下去,威嚴啊什麽的都就丢光了,于是給自己找臺階下:“诶,別鬧了,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哈哈,該去辦正事了。”

夏安意猶未盡地停手,仰頭問:“王爺覺得抱着人方便還是背着人方便?”

容離不假思索回問:“你喜歡被抱着還是被背着?”

“嗯,還是背着吧,我是男人,抱着不好看。”夏安想了想回答。等他話音剛落,身子騰空而起,被人穿膝抱起,容離邪惡道:“大半夜沒人看,走了。”

身法出奇幹脆,一眨眼,夏安已經躍上了二院的屋頂。夏末秋初的夜風微冷,容離故意走的不穩,左邊歪歪,右邊斜斜,致使夏安不得不雙手摟緊容離的脖子,吓得臉往容離懷裏貼。

“別怕,有我在。”容離驕傲的安慰他。說完,猛然從二層閣樓躍下,着地的時候故意裝作站不穩前傾身子,驚得夏安将臉貼在容離的肩窩,雙手摟的死緊,發出低聲的尖叫。

“到了。”容離多抱了一會,才萬分可惜的放夏安下來。唉,想不到,費勁抱人跑腿的感覺這麽好。

夏安好一陣才從一路颠簸中清醒過來,夜色如水,清清冷冷地潑灑向人間,借着月光掃視一圈,夏安無奈道:“外院一共有兩個住的院子,咱們走錯了,在另一個。”

“是麽?”容離作虛弱狀:“一跑就是一身的汗。”

不費力氣的夏安還有些發冷呢,他拿出條淺綠色的汗巾,點着腳尖給容離擦臉上的汗。容離渾身一僵,又馬上放松下來,甚至閉上了眼,享受這一刻的溫馨。

“就在隔壁的若儒院,這次我趴在王爺的背上可以麽,指路方便些。”夏安羞愧地建議道。若不是他害怕被摔下來,沒有好好指路,王爺怎麽會走錯呢。奇怪,上次王爺抱着他飛檐走壁也沒這麽恐怖啊。莫非他的膽子變得更小了?

“好,你上來吧。”容離弓下身子。

夏安爬上去,手放在容離的肩膀,容離猛的起身躍起,背上之人慌忙摟緊,容離抿着嘴偷笑。

“王爺,我先去瞧瞧屋裏有沒有人守夜?”夏安蹑手蹑腳地走到窗戶下,拿手要去捅窗紙。半夜偷窺他人的房間,書上都用的是這個辦法。

可惜此法并不為容離認同,他攔住夏安,嘴都快貼上夏安的耳朵上,說道:“蠢死了,留個小洞,明天人一瞧,不就知道有人來過,打草驚蛇還不如來呢。”

被熱氣一呵,夏安似被點了火似的,燥熱無比。他亦有樣學樣,湊近容離的耳朵問:“那怎麽辦?”

容離道:“我開個小縫看看。”推開窗,容離看清情況,從袖子裏劃出一塊小石子,手腕一轉,石子直直地打在坐在桌邊打盹的青柏睡穴上。

“好了,進去吧。”容離将夏安抱進去。夏安不由得有些懊惱,低聲抱怨:“我可以自己跳的。”容離眼一瞪,夏安垂下腦袋,乖乖往床邊走。

看見青柏趴在桌子上,夏安無聲地指指。

“點了睡穴,沒有兩三個時辰醒不了。”

夏安遂放心,走到床邊,但見何管事面容憔悴,發絲散亂,大夏天蓋着一床厚被子,掩住了脖子以下。

“管事,管事。”夏安試着輕搖何管事。

容離掀開被子,立刻有惡臭蔓延出來。夏安惡心的捂住鼻子,被眼前一幕震得只覺腦子一陣空白。

容離忍着惡臭,将人翻過身來,利落地将上衣掀開。何管事輕聲呻吟,他的傷口并沒有得到好的照顧,甚至可以大膽的猜測,他并沒有受到照顧,哪怕是撒一些止血的藥粉。挨了板子的背部,已經爛成一片。

“嘔——”夏安彎下腰幹嘔。

“把架子上的水盆端過來,還有布巾。”容離打發夏安離開,從随身錦囊中掏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黑色藥丸,喂何管事服下。

“是什麽?”夏安将水放在床邊。

“保命藥。”将布巾蘸水再擰幹,輕輕擦起何管事的背來。無論動作多輕,對何管事來說都無疑是一場酷刑,他有氣無力地呻吟不停。

盆裏的水很快變得髒污,容離的手也髒了,衣袖也惹上血污。夏安看不下去,說道:“讓我來吧。”高高在上的王爺做這樣的事,怎麽看怎麽別扭。

容離避開夏安的手,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說道:“你別沾手了,去倒杯水來喂他喝下。”

心裏忽然暖暖的,夏安吸吸鼻子,道了聲“好”,便立即背過身去倒水。茶壺裏的水尚溫,看起來青柏睡得并不早。

青柏是何管事近身伺候的心腹,不知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夏安初進阿堵院,一直跟着性子大度忠誠的青柏學東西,今天突然發現青柏竟是個叛主的人,難免心裏堵得慌。

再回到床邊,容離已經替何管事上過藥。何管事眼皮微動,似乎想要睜開。夏安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頭,喂他喝了些水。

“何緒平,醒了答話。”容離恢複了冷淡模樣,惹得夏安轉頭看了他一眼。

“可、是、王爺?”何管事說話艱難,但不敢違抗命令。

夏安激動道:“管事,你醒了,你怎麽樣……”

“閉嘴。”容離吼道,關鍵時刻婦人之仁。夏安蔫蔫的退到一旁,聽容離仍是語氣冷淡:“誰在害你。”

“屬下、不、知道,但懷疑、青柏是、十王爺的奸細。”

“他在府裏還有接應之人麽?”

“屬下、不知。”

容離問道:“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休息,一會有人來帶你去地下養傷。”

“不,屬下一走,阿堵、院、必定會、被王妃掌控。”

夏安忙擡頭勸道:“管事,身體最重要。”

容離沉吟:“阿堵院的事不必操心了,本王自有安排。地道潮濕,不适合養病,你和夏安住到京城扶柳胡同的別院裏去吧。”

“為什麽我也要去?”夏安立刻回嘴問,說完才想去何管事在旁邊,在何管事帶着警示的眼神下,垂下腦袋,作好奴才狀。

“等阿堵院平靜了再回來。”容離也舍不得夏安走啊,可是夏安是何管事帶進院子的人,王妃的勢力如何能容他。“那要不,你調到其他院子去,改明兒我叫人尋你個錯處發落到浣衣院去?”

虛弱的何管事已經詫異的自己揚起了頭,神啊,他沒有聽錯吧,一向傲慢視下人們如草芥的王爺竟然用征求意見的語氣在說話。

浣衣院可是外院的“冷宮”,相當于內院的思恩院。夏安撥浪鼓似的搖頭:“奴才就在阿堵院待着吧。活計剛剛上手,再換活計的話怕會不适應。”

“有什麽不适應的,我記得你洗的很好啊。”

洗衣服多累人,而且還賺不到錢。雖然在阿堵院也沒有月銀,但至少偶爾跑個腿能得個賞錢。夏安的原則是不能死,但他更迫切希望賺錢贖身,尤其在和王爺成為朋友之後,他想和王爺成為真正平等的朋友。而不是,在他還屬于王爺的私有物的情況下,和王爺戰戰兢兢的做朋友。

“王爺,奴才不想換院子,求王爺不要再逼奴才了。”夏安給王爺使眼色,注意啊,何管事瞪着大眼在看呢。

“随你。”容離氣呼呼地側過頭去,連帶着對何管事的語氣也更不好:“你留下吧,好好治一治手底下的人。沒用的東西。”說完拂袖而去,夏安忙追出去:“王爺,您還沒帶奴才走呢。”

外院有宵禁的規矩,只有主道上有燈火。阿堵院挨着主道,而從若儒院走到主道上去,卻要走一大段黑路。夏安本就方向感不好,黑乎乎地更摸不清東南西北了。這不是最讓夏安為難的,最最讓人頭疼的是,若儒院的大門是鎖着的,他怎麽出去啊。

夏安轉悠了一圈,找了處矮牆,大致确定從這裏翻兩個牆頭就能出去,于是拿出小時候頑皮練出來的爬牆技巧,努力翻牆。

容離就坐在屋頂上,怒氣沖沖的盯着夏安笨拙的趴在牆上,一條腿往下探啊探,試圖找到個落腳的地方。哼,笨死了,人翻牆都是往院外翻,他往主院裏翻什麽。

跳下牆頭,夏安拍拍衣服,籲了口氣。好久沒爬牆了,技術上生疏不少。四處望望,咦,怎麽跑到主院來了,難道走反了?夏安垂頭喪氣地重新回去翻牆。

哼,哼,容離看着他冷哼不斷。

夜色即将退散,早起的鳥兒開始出來找尋早起的蟲兒吃。容離一邊打着呵欠,一邊瞅着夏安翻一個稍高的牆頭。

夏安借助一顆歪脖子樹,妄圖從樹上跨到牆頭去。突然有人出來小解,開門的聲音讓夏安一驚,腳沒有踩穩,眼看便要從牆頭摔下去。

夏安閉上眼賭氣的想,摔吧摔吧,至少是斜摔到外面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