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醒醒,快醒醒!”
蘇婷婷被人推醒的時候,感覺腦門生疼,用手一摸黏糊糊,再一看……媽哎,血!
誰要害朕!
她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擡頭就瞧見那個冤家的臉。
我去你個錘子,都離婚了丫竟然還來夢裏害我!
蘇婷婷想都沒想,上手就沖着那張當初迷得她不要不要的帥臉撓,一切行為全憑本能。
“嘶!”
霍海洋沒提防,正撓個正着,臉上當即五道血口子:“你瘋了,注意場合!”
“到哪我也撓,告訴你……”蘇婷婷嘴硬,眼睛餘光卻瞟出去。
這麽一瞟,她将最後半截話生生咽下去。
她置身于一間足足四十平方的土坯房裏,大大的屋子不只有她和霍海洋,還站着三個打扮淳樸滿面風霜的男女。
而她,蘇婷婷,就坐在這群人對面的長椅上,張牙舞爪得要撓人,跟個瘋婆子一樣。
蘇婷婷:“……”
她冷抽一口氣,當即有一大段記憶湧進腦子裏,然後心裏卧了個大槽。
她趕了回時髦,穿書了。
現在的場面,是原身丈夫得知心裏的白月光要跟別人訂婚,再也受不了,拉着原身來大隊支部辦公室找領導,堅決要求離婚,不離就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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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不怕離婚,但因為別的女人被丈夫甩,她丢不下這個臉,當時就要跟丈夫掰扯掰扯,結果兩人打起來,原身頭磕在椅子把上,直接死過去,然後蘇婷婷就穿過來了。
見蘇婷婷醒了,屋裏的人同時都松口氣,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年紀最大的那個黑臉膛子穿對襟短褂的老頭,也就是霍海洋親爺爺,西河生産大隊的支書,擡腳沖着霍海洋就是一下:“你個熊羔子,鬧,繼續鬧!”
他使得勁兒不小,霍海洋挨了一腳,沒站穩,坐倒在長椅上,正好挨着蘇婷婷。
蘇婷婷立馬朝反方向蹭了蹭,堅決不跟對方有任何肢體上得接觸。
她膈應。
因為書裏原主的丈夫竟然跟剛離婚的前夫長得一模一樣,連名字都相同!
好不容易恢複單身,怎麽又成了人的媳婦?
她擡起眼皮,朝霍海洋腦門上瞟了瞟,那裏起了個大紅疙瘩,原身頭磕破,對方也沒占着好處,腦袋真撞着了牆。
劇情裏,兩個人也鬧離婚,雖然沒有受傷這一出,但也沒離成婚。
但現在不一樣,她來了!
三位大隊幹部還在苦口婆心做思想工作。
霍爺爺:“熊羔子不懂事,剛才人多我不稀罕搭理你,你敢再提一句離婚我打斷你的腿!”
大隊長李德全:“洋子,你都十八歲成年了,別再讓家裏人操心,既然娶了媳婦就好好過日子,早點抱上娃讓你爹在地底下也放心。”
婦女主任葛大姐:“對啊洋子,人家小蘇同志不遠千裏來我們這搞發展,又融入到集體當中,成為咱隊裏的媳婦,你可不能對不起人家。”
“小蘇多好的同志,城裏人,有文化,長得好,人家願意嫁給你就該珍惜,鬧什麽離婚,人家小姑娘剛嫁給你半年就離婚,讓人家以後怎麽活?別說小蘇不同意,就是……”
“我同意!”
蘇婷婷一句話,将葛主任接下來的勸說全給堵了回去。
“小蘇……你說、說啥?”葛大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蘇婷婷重申一遍:“我說,我同意離婚!”
“我不同意!”霍海洋突然昂起頭。
蘇婷婷:“……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霍海洋說得理所當然。
蘇婷婷:“……”
我那四十米的長刀呢?都別攔着!
她咬牙切齒:“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不離婚!”霍海洋斬釘截鐵。
“剛才明明是你鬧着離的。”
“我反悔了。”
蘇婷婷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難道在她同意離婚後,霍海洋不該歡天喜地跟她去打離婚證嗎?
反悔是什麽鬼?
她這個暴脾氣啊,火氣“蹭蹭蹭”往上冒:“後悔?剛才要死要活是誰拿撞牆威脅,現在又反悔!你當我猴子耍着玩啊,你當大隊支部是你家茅房吃完就拉啊?”
這話可真是……糙!
大概霍海洋沒想到平時文绉绉的媳婦,突然戰鬥力這麽爆表。
他沉默了一下,手指頭摩挲着剛被蘇婷婷撓出爪印的臉,忽然一臉委屈:“婷婷,那你就當我剛才放了個屁!”
蘇婷婷:“……”
乖乖,這男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不等她再發火,霍海洋馬上又接着說:“葛主任說得對,你是女孩子,又在隊裏無依無靠,我不能抛棄你,不然你一個人怎麽過日子?”
“平時爺爺教導我,不要讓女人流眼淚,要哄着疼着;大隊長也倡導我們尊重女同志。”
這番話說得,讓本來氣霍海洋任性的三位領導幹部,心裏頓時跟喝了甘露一樣舒坦:哎呀呀,你瞅瞅,咱隊裏的娃就是實誠,盡說大實話。
霍海洋扶着椅子把手,緩緩起身,沖蘇婷婷深深鞠一躬:“方才讓你受傷,我一下子覺着自己不是個東西。”
“從前你笑得那麽開心,那麽高興,是我不懂珍惜。”
“我不想傷害你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如果心裏生氣,我就站着這裏,随便你打你罵,只要你高興怎麽樣都可以。”
“我、我、我想離婚!”蘇婷婷被震得外酥裏焦,剛才還兇巴巴的少年,突然一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一雙眼睛烏黑透亮,水光閃閃,小心翼翼讨望着她,真是可憐。
蘇婷婷差點就說“沒關系,沒關系”,還好最後關頭咬疼舌頭,恢複理智。
她怎麽會心軟,怎麽會沒原則的要原諒對方?
啊啊啊啊啊啊,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蘇婷婷心裏狂抓頭發。
趁着她氣勢弱下去,霍海洋伸出雙手,不等對方躲開,就牢牢捏住蘇婷婷的雙肩:“婷婷,咱回家,別讓爺爺他們為難。”
回、家?
蘇婷婷猛然清醒,要推開霍海洋,然而對方力氣很大,牢牢控制着她,根本掙脫不開,反而被對方直接将頭摁在他的胸脯。
就好憋屈。
然後,蘇婷婷又聽見霍海洋用不好意思的聲音說:“爺爺、大隊長、葛主任,雖然我們婚前沒感情,但都一起過半年日子了,我怎麽可能無動于衷?心裏早就把婷婷當成真正的媳婦。”
“今天我跑這鬧,其實是早上和她拌嘴,想引起她的主意,不是真心想離婚。”
不,你想!
蘇婷婷可記着呢,劇情裏霍海洋從頭到尾都堅持離婚,根本沒有反悔。
對方到底吃什麽藥犯什麽病?
她掙紮着昂起頭,氣憤的盯着霍海洋:“霍海洋,主席說敢于鬥争敢于勝利,主席又說了,不服就是幹!你大老爺們別退縮,說離婚咱就離!”
霍海洋嘆口氣,一臉無奈:“婷婷,引起你的主意有很多方式,我卻選了最爛的一個,別生氣,好嗎?”
對方頂着跟前夫一模一樣的臉委屈巴巴的模樣,再想想前夫是個面癱的霸總,蘇婷婷受到驚吓:“……你,你是不是想害我?”
霍海洋突然低頭,目光銳利,看得蘇婷婷心裏“咯噔”一聲,果然對方要害她的感覺立刻湧上來。
果然,下一秒對方就彎腰附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蘇婷婷,趁我醉酒騙我簽離婚協議,這筆賬我慢慢給你算!”
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蹿頭頂,蘇婷婷像被雷劈一樣,呆若木雞。
他、他、他現在根本不是原身丈夫,而是現代自己那個霸總丈夫!
本是神仙眷侶的情侶,婚後卻成了怨偶。
蘇婷婷要求離婚,對方不同意,蘇婷婷就拿着離婚協議,趁霍海洋醉酒騙他簽字,然後迅速搬離兩個人的愛巢。
她知道霍海洋酒醒一定會找她麻煩,做好了萬全之策。
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會穿到這裏,而且被同穿的霍海洋逮個正着!
這家夥多記仇啊!
曾經有個競争對手在他式微的時候羞辱他,最後被打擊的偌大家業化為烏有。
蘇婷婷惜命,離婚,必須離婚!
她掙脫的勁兒更大:“葛主任,主席說不可以強迫婦女意志,我堅決要求離婚!”
霍海洋冷笑,擡起頭卻一秒換上媳婦很任性他很無奈的表情,看得蘇婷婷目瞪口呆。
偏偏屋裏三個淳樸的領導幹部被他表象所騙。
葛大姐更是一拍手:“我就說洋子不是那麽糊塗的娃。小蘇,聽大姐的,夫妻間打打鬧鬧很正常,千萬別生真氣。”
蘇婷婷:“……”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不能嚷嚷這個人換了芯,她也換了,怕霍海洋跟她魚死網破。
生命多美好,要珍惜。
蘇婷婷轉了轉眼珠,幹脆跟着劇情走:“霍海洋,你不能那麽沒良心,你不離婚,人家白小蓮怎麽辦?你考慮過她的名聲嗎?”
白小蓮就是原身丈夫的白月光,今天這場鬧劇,起因就是她。
蘇婷婷提這個名字,一是提醒霍海洋現在情況不同別暴露,二來順便惡心對方一把。
二十一世紀的霍海洋潔身自好,現在的霍海洋可是正兒八經精神出軌,她離婚理由很現成!
然而霍海洋不為所動,甚至做出被冤枉的受傷表情:“婷婷,我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麽,什麽白小蓮白大米的,結婚前的事都過去了,結婚後就是咱兩個人過日子。”
葛大姐是個女人,霍海洋本來就是十裏八鄉最靓的仔,這時候放下身段哄媳婦,那委屈的小表情看得葛大姐心都化了,此刻覺着給了臺階也不知道下的蘇婷婷很不懂事:“小蘇,浪子回頭金不換,姐保證他跟那白知青啥事沒有。”
霍海洋感激一笑:“謝謝葛主任,爺爺、大隊長、葛主任,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這就回去。”
霍爺爺點頭:“以後好好過。”
大隊長李德全:“回去吧回去吧,都別鬧了。”
葛大姐:“哎哎哎,趕緊走吧,小蘇你懂點事。”
此刻他們哪裏還記着剛才怎麽吼霍海洋的,個個心裏覺着娃長大了,懂事了,一臉欣慰,反而是蘇婷婷不知退讓。
蘇婷婷:“……”
現代霸總變盛世綠茶,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格的扭曲?
她被霍海洋摟着往外走。
蘇婷婷心裏就……很慌!
一慌蘇婷婷更不冷靜,她沖霍海洋拳打腳踢,但是對方到底男的,就是掙脫不開。
眼看要被拽出門,人生地不熟,出去後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蘇婷婷一把抱住門柱,直接耍賴:“今天必須離,不離我也撞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