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霍海波一躍從窗戶上跳進去:“媽, 你藏得啥?”

小張氏慌亂不堪,緊緊摁着床上被褥,堅決不讓霍海波看。

霍海波招呼發愣的霍秋蘭:“你趕緊進來, 咱媽肯定藏好東西給咱舅家!”

“媽明明你說咱家窮了, 為啥還藏好東西給他們,我們是不是你親孩子,還比不過一個賊嗎?”

小張氏從來沒有這麽慶幸自己小兒子是個憨憨過,但是一聽對方說自己娘家不是,她跳起來沖着霍海波就是一巴掌:“誰說你舅舅你都不能說, 那是你舅舅和親表哥!”

霍海波:“不親我早攔着你疼他們了, 你到底藏的什麽?”

說着話他就要去翻。

小張氏死死摁住, 靈機一動:“藏啥,你說我能藏啥?今天虧了三塊錢, 咱家就剩點毛票票,我怕你這貨都給霍霍了可不得藏起來!”

“對了, 你這個月的工資呢?以後你工資全部上繳,別想跟以前一樣吃獨食!”

小張氏反手去抄霍海波的兜。

霍海波兜裏沒斷過錢,一下被小張氏搶了去, 就很驚慌,但是又不敢搶回來。

小張氏甩着幾塊錢,心裏終于通快了:“滾, 給老娘滾遠遠的。”

霍海波被反殺, 落荒而逃。

小張氏又沖傻愣愣的霍秋蘭喊:“把雞殺了,今天晚上炖雞,老娘不過日子了!”

“啊?”霍秋蘭以為聽錯了,等再次确定小張氏真要殺雞後,她很彷徨。

倒是逃跑的霍海波站住腳:“有雞吃?秋蘭你作證這可是咱媽親口說得, 我去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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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了私房錢,也需要一只雞撫慰一下受傷的心靈。

聽着外面雞飛狗跳,小張氏咬咬牙,一點都不心疼,甚至高興的嘴角耷拉下去。

眼不見心不煩,她砰一聲将窗戶關上,這回從裏面插的死死的,還順便檢查了一下門是不是也插|牢了。

然後,她手在床底下摸了一圈,摸出了李菜花給的符咒,還有一小塊指甲。

當時小張氏撓霍海洋的時候,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崩到自己脖子裏,然後一摸果然是半截指甲。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在知道這麽簡單,她何必虧錢去收頭發?

想想都心疼。

不過小張氏很快不心疼了,符咒、指甲、雞血全齊了,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将東西扣碗底下埋到院牆外那顆槐樹底下。

蘇婷婷不倒黴,霍海洋倒黴也是一樣的。

三房沒了男人,看還怎麽嘚瑟。

二房殺雞自然瞞不過一牆之隔的大房和三房,老母雞滿院子“咯咯咯”的逃跑,最後被一把抓住,臨死又撲棱半天。

小劉氏門窗緊緊關着沒動靜,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大半夜不想吵架。

大張氏可忍不下去,晚上沒什麽娛樂活動,大部分人都吃完飯就睡覺。

她好不容易訓着桂花和杏花閉上眼,隔壁又是殺雞又是鬧,害得倆孩子又撲騰爬起來,鬧着也要吃肉。

大張氏本來就因為霍海洋挨罵不順心,這回更不慣着對方了,她對着隔壁扯開嗓子:“我說老二家的,做人別太過分,大半夜你家殺什麽雞,故意鬧得人不肅靜是不是?”

“呀,大娘對不起,我注意!”是霍海波道歉的聲音,小張氏根本沒搭腔。

大張氏總不能學她不要臉的跟侄子對罵吧,于是只好偃旗息鼓,将門窗重重一關。

她氣得夠嗆,半夜都沒睡着,隔壁沒了動靜,霍海洋那屋又開門進進出出的。

大張氏長嘆一口氣,這日子真是一言難盡。

翻來覆去的,大張氏第二天就起晚了,匆匆忙忙去做飯。

霍老爺子吩咐她:“去喊你弟妹一家過來吃飯。”

大張氏擡頭看看天,按說這時候小劉氏一家應該已經吃過飯了,難道也跟她一樣起晚了?

她進廚房,偷偷問了閨女才知道,小劉氏根本就沒起來做飯,蘇婷婷也恹恹的沒精神,怕是真的被隔壁氣很了。

大張氏心跟着一軟,恨得又低聲罵了小張氏兩聲,手底下麻利的多舀了一大瓢白面。

霍海洋多好侄子啊,又貼心又知道幫人解決難處,小張氏什麽心眼兒竟那麽惡毒的罵霍海洋。

讓她看,三個侄子就霍海洋一個值得人疼!

飯做好,大張氏親自過去喊三房來吃飯,嗓門特別大,讓鄰居們都聽聽她是怎麽疼侄子的:“弟妹、大侄子、侄媳婦,我家來吃飯,大娘特意給你貼了二合面餅,辣椒絲炒的雞蛋,快來!”

小劉氏不好意思,想拒絕,被大張氏一把從床上撈起來:“走走走,生什麽幹氣,回頭她再鬧我幫你罵回去!”

最後三房四口人全坐到霍老爺子面前,大張氏張羅着盛飯分飯:“都別愣着啦,吃飽喝好,開開心心過個中秋節。”

大後天就是中秋節,節日一過霍杏花就要出嫁,大張氏也從心裏不願意全家死氣沉沉影響心情。

蘇婷婷也想起這一茬,面有愧色看向霍海洋。

霍海洋搖搖頭,狠狠咬了一口餅,然後眼睛一亮,趕緊塞給蘇婷婷一個:“吃,大娘放的白面多。”

蘇婷婷:“……”

她沒心情吃飯。

大張氏誤會她了,還以為生小張氏氣呢:“侄媳婦,該吃吃該喝喝,生氣不吃飯為難的那是自己。”

沒想到不識字的大張氏竟然說出這麽富有哲理的話,蘇婷婷強擠出一個笑,啃了一口餅子。

就是全白面餅,她吃着也不香,蘇婷婷又朝霍海洋望一眼。

霍海洋吃的很香,一大碗紅薯飯,兩個二合面餅外加半碟子小菜。

吃飽喝足,他喜滋滋對霍老爺子說:“爺爺,面粉廠機器明天就……啊!”

霍海洋突然捂住了心口,腦門瞬間滲出了大滴的冷汗,面色蒼白沒有血色,整個人滑下了板凳。

蘇婷婷手裏面餅一扔,驚慌撲過去抱住了對方:“霍海洋,你怎麽了霍海洋?”

“疼,疼,很疼!”霍海洋喊完這幾個字,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霍海洋!”蘇婷婷眼圈一紅,直接吓哭了。

旁人都吓壞了,好半天小劉氏才反應過來也撲過去:“兒子,兒子,你別吓唬我啊兒子!”

整個堂屋人仰馬翻,亂成一團,還是霍老爺子吼了一身:“趕緊去請老劉!”

老劉是公社的赤腳大夫,醫術還行,所以大家有事第一反應就是喊他來家打針。

蘇婷婷抱着霍海洋不撒手,霍老爺子看着春花和桂花跑去喊人,又吩咐霍建國和大劉氏:“将人擡屋裏去。”

霍海洋一個青壯年,體重可不輕。

幾個人擡不動他,索性就近搬到霍老爺子床上,期間霍海洋毫無反應,讓人心裏更加不安。

這邊剛将霍海洋擡到床上,那邊出去喊老劉的霍春花等人又急急忙忙轉了回來,三朵花兒的小臉都煞白煞白,像看見了髒東西。

大張氏問:“你們咋這麽快回來,人呢?喊的大夫呢?”

“哇!”桃花和桂花年紀小,吓哭了。

大張氏煩透了:“哭個屁,你哥都暈過去了,你們就不能幫個好忙?”

“大娘。”霍春花開口說話:“我們剛出門,就看到兩條狗在樹底下刨坑,然後……”

她從背後掏出了一個碗,雞血和着泥土,一陣腥味。

大張氏趕緊捂住鼻子,直接吼起來:“啥玩意你們就往家撿,你哥暈了,趕緊去叫大夫行不行!”

霍春花說:“不是的大娘,媽,嫂子,爺爺……你們仔細看看。”

她從碗裏掏出一張黃色染着雞血的符咒,然後裏面好包着一小塊指甲蓋。

大張氏嗷一聲後退一大步:“你咋撿這玩意回家,扔出去扔出去!”

霍春花急忙說:“不能扔,這上面寫着我哥的名字,是有人要害我哥!”

“怎麽可能?”蘇婷婷第一個不信,過去一把搶過黃紙,上面畫着她看不懂的符號,翻過面一瞅,果然還七扭八歪寫着霍海洋的名字:“這是什麽東西,為什麽寫着霍海洋的名字?”

大張氏解釋:“侄媳婦你城裏人不曉得,這是害人的東西,咱大隊李菜花她娘家嬸子從前就幹這個,破四舊的時候從她們家掏出不少這東西,全給燒幹淨了!”

蘇婷婷問:“燒幹淨,為什麽咱家門口的大樹底下還埋着一張?狗不刨坑,咱都不知道這事。”

大張氏一拍大腿:“還用說,這他娘就是有人害俺侄子故意埋咱門口槐樹底下,讓你家運氣被死死壓制,一輩子不翻身,忒陰險了!還特意寫上俺侄兒的名字,是怕人死不了咋滴?”

小劉氏醒過來就聽到大張氏咋咋呼呼,仔細一聽原來兒子暈倒是被人害的,當即又哭起來:“我得兒呀,到底是誰害你,咱可沒得罪過誰啊。”

大張氏忙去勸。

蘇婷婷看着符咒,低聲分析:“雞血還鮮着呢,估計昨晚剛殺的雞放得血,呵呵。”

那邊大張氏瞪眼:“不是……吧?昨天老二家大半夜不睡鬧着殺雞吃肉,不會是他們家吧?”

“別胡說八道!”霍建國趕忙呵斥住她,并使勁打眼色。

大張氏閉上嘴,不服氣的轉向霍老爺子:“老爺子,你怎麽看這事?”

霍老爺子能怎麽看?

他臉色鐵青,手顫顫悠悠從蘇婷婷搶過符咒,氣得都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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