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霍秋蘭很尴尬。

從大家嚷破小張氏符咒開始, 她就沒臉面對三房所有人。

霍海波說媽腦子怕是魔障了,想一出是一出,連累一家人。

霍秋蘭也這麽覺着。

蘇婷婷不理自己她還能忍受, 連跟她最好的霍春花也不搭理她了, 霍秋蘭很難受。

她低着頭湊近霍春花小聲打招呼:“二姐。”

按女孩們排,霍杏花是老大,比霍秋蘭大半歲的霍春花就是老二,底下幾朵花都喊霍春花二姐。

霍春花甩甩手上的水珠,冷着臉說:“不敢當你一聲二姐, 以後咱二房和三房直接斷路。”

這話忒嚴重, 哪有至親斷路的說法, 會讓人戳脊梁骨的,尤其在小張氏有錯在先的前提下。

霍秋蘭還想說話, 蘇婷婷回頭:“春花,幫我摘菜!”

“來了嫂子。”霍春花知道蘇婷婷是幫自己解圍, 忙放下手中刷好的碗追上蘇婷婷。

兩個人不搭理垂淚的霍秋蘭,自顧自去了自留地。

蘇婷婷扭下一個茄子放籃子裏,轉頭又去擰西紅柿。

霍春花提着腳尖的土, 小聲問:“嫂子,咱是不是有點遷怒秋蘭了?”

“啊?”蘇婷婷看了她一眼:“沒遷怒啊,但是她親媽詛咒你哥, 咱總不能現在就熱情的跟她說話吧?”

在霍老爺子面前表演歸表演的, 不代表她私下也沒脾氣啊。

霍秋蘭平常沒少吃她東西,她親媽神神秘秘,不信她啥都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家裏的事情在春花面前也能吐吐吧。

結果蘇婷婷和霍海洋發現小張氏和李菜花交往過去密切後,裝作無意在一邊聽霍春花和霍秋蘭聊天, 中途還套了套二房家裏的事兒。

霍秋蘭對二房家裏的事情一問三不知,嘴嚴的跟上了拉鏈,倒是霍春花一點沒心眼的叨叨不少三房的事兒,讓對方聽得津津有味。

就憑這個,哪怕對方沒參與符咒事件,蘇婷婷也不喜歡霍秋蘭。

做人不真誠。

不過這些話,她可不給霍春花說,因為霍春花沒心眼,啥都表現在臉上。

蘇婷婷想了想,說:“反正你以後離秋蘭遠點,咱不是說遷怒,出了這個事,咱媽肯定更讨厭那邊;有些話咱在屋裏說,你個沒心眼的萬一說漏個嘴啥的,透過她讓二房知道,又是一場風波。”

霍春花眼神一暗,說到底還是自己沒心眼,大嘴巴。

這個毛病她以後必須改。

蘇婷婷見她恹恹得沒精神,笑說:“行了,有啥不高興的,沒有誰能陪誰走一輩子的,你就是經歷的太少;好好念書,将來見過更廣闊的天地,少年時代這些芝麻大的小事,估計讓你想都想不起來了。”

霍春花不信:“好好讀書有啥用,現在還不是停課,最多在村裏當個會計。”

蘇婷婷愣了愣,轉身正色看着霍春花:“作為你嫂子,我必須批評你,誰說讀書沒用?”

就看隔壁那倆住牛棚的老師,如果不是兩個人成天對打,公社根本不會關禁閉,甚至以禮相待,否則就不會讓人随便探望,還讓他們養着地主崽兒。

不是所有地方,都将這些下牛棚的人當牛鬼蛇神一樣往死裏鬥。

以前她參加過一位醫學院老教授的壽宴,聽對方說起過下放牛棚的歲月。

老教授說,其實他沒受過罪,還因為能給當地村民看病,很受重視。

倒是跟他同來的那個,因為亂搞男|女|關系被村民唾棄,但凡上頭有所行動,就被村裏拉去鬥。

當然,不是說亂搞男女關系的人才被鬥,下牛棚過的怎麽樣,得看當地風氣,如果當地風氣歪,跟上頭邪風如出一轍,那下放牛棚的人可就遭罪了。

蘇婷婷很幸運,她穿來的地方風氣很正,對有知識的右|派|分|子是很尊敬,沒有傳聞中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其實看看縣領導和公社吳書記的态度就知道了,不管什麽年代,總有真心關注民生埋頭幹事的好官。

尤其最近兩年風聲還沒那麽緊了,都抓緊幹實事呢。

“讀書這件事,你堅決不能放松,武老師推薦的輔導材料估計也快到了,回頭你必須跟我們好好做題,知道嗎?”蘇婷婷不給霍春花說太多。

熊孩子不注重學習,思想教育其實不管用,只能用更多的練習題來訓練她。

霍春花:“……”

完全不知道自己順口一句抱怨,會引來多麽悲催的壓|迫。

…………

霍秋蘭垂頭喪氣回到自家,坐在院裏看着藍藍的天空發呆。

霍海波最近都沒臉出門,就跟霍建軍爺倆蹲屋裏下象棋。

他見霍秋蘭發呆,問:“讓你問咱爺爺的事兒問了嗎?”

小張氏摔斷腿,二房除了霍秋蘭一個會做飯的都沒有,而且霍秋蘭也只是将飯做熟,味道就不提了。

霍海濤帶着新媳婦來,一進家就碰到糟心的事兒,再讓人家聞着隔壁的香味吃自家難以下咽的飯,好臉面的霍建軍和霍海波都覺着沒臉。

于是他倆想出個主意,問問霍老爺子能不能在新媳婦住的這兩天,大家一起大鍋飯。

雖然不要臉,這不是沒辦法嗎?

他倆誰都不敢過去,就慫恿着霍秋蘭去問,畢竟老爺子不能對一個女孩罵罵咧咧對不對?

霍秋蘭沒精打采的回答:“爺爺同意了,說除了咱媽,咱媽都可以過去吃飯,三房一起吃,不過咱家得把生活費交了。”

霍海波高興了:“交就交,但別讓嫂子知道,爸你趕緊把私房錢拿出來。”

當自己隐形的霍建軍:“……”

等兩個小時後霍海濤推着地板車帶小張氏回家的時候,霍海波已經把從親爹那搜刮來的三十塊私房錢全交到霍老爺子手裏。

兄妹三個七手八腳将小張氏安頓好,直接無視小張氏的咆哮,來到院子裏同霍建軍彙合。

霍海波将三房一起吃飯的事情說了,霍海濤松口氣,他大老爺們從來不進廚房,喬娜更是從小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兩人結婚以來,都是吃部隊食堂或者去老丈人家蹭飯。

如今解決一日三餐,他可算了了一件心頭大事,還能向喬娜圓一圓場,證明老霍家其實沒那麽多鬧心事。

從昨天到現在,喬娜可是一直黑臉。

想想喬娜背後的司令老丈人,霍海濤決定回屋将人哄一哄再說。

他進屋的時候,喬娜正收拾行李箱。

霍海濤臉一沉,急忙奔過去摁住對方的手:“娜娜,你收拾行李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當然是打包回家。”喬娜委屈極了:“霍海濤你這個大騙子,明明說你家跟其他農村人不一樣,特別好過特別團結,根本不會讓我吃苦受罪,結果呢?”

一來到家,沒等認識家裏親戚,就聞聽婆婆被關進柴房。

然後就是霍海濤急匆匆來翻錢包,還跟她借了好幾百。

喬娜:“我帶的錢全被你搜刮走了,哪有新娘子第一次進婆家,就跟着擦屁股的?”

霍海濤臉很黑,心裏很生氣,但嘴上依舊哄着:“這不是事發突然,我也沒想到嗎?乖,聽話,別鬧了,以後肯定不會讓你再煩心了,走,帶你去隔壁認認親,這幾天咱都跟着大娘吃飯,她做飯很好吃。”

喬娜不去。

霍海濤忍着性子哄半天才将人哄好,帶着喬娜去隔壁認親。

這還是來了後,喬娜第一次進隔壁院子,她雖然不情願,但是嫁都嫁了,而且是真心喜歡霍海濤,最終還是面帶微笑跟衆人見面,随便好奇的打量四周。

小劉氏自然不肯起床去見二房的媳婦,霍老爺子也沒執意叫她。

所以喬娜只是跟大房一家人和霍老爺子見了面,收了兩個紅包。

她捏了捏之後,心裏有點不屑,農村人就是農村人,要去她那麽多錢,卻給這麽薄的紅包,真摳。

當着霍海濤的面她臉上不顯,但也懶得說話,只安靜的坐着。

霍海濤知道她大小姐脾氣,為緩解氣氛,對大房很熱情:“我媽出院多虧了杏花妹妹。”

霍杏花擺手:“沒啥,主要是二嫂幫忙繳費啥的。”

霍海濤嘴角一滞,在醫院蘇婷婷知道他欠醫療費,自告奮勇幫忙補齊。

雖然幫了忙,可他心裏總感覺不對味,所以回家提都沒提,卻忘了霍杏花當時看着。

這邊大張氏還一起誇:“真的嗎?你二嫂子就是熱情善良。”

霍海濤眼神閃了下,立馬轉移話題:“杏花啥時候結婚,到時候需要我忙啥,大爺和大娘盡管開口,這回我假期長。”

老霍家已經不是他離開之前的老霍家,他必須修補修補。

小張氏現在就像個□□,萬一哪天再去惹三房,他總要留個人情給大房,到時候可以幫忙緩沖一下,報個信也行。

“那天你還在家嗎?那感情好。”大張氏對小張氏有意見,但是對這個大侄子還算行,畢竟對方是軍官,如果閨女結婚那天他在家,自己臉上也有面子,果然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

霍海濤笑了,又轉向霍杏花說:“杏花,你還有什麽需要買的需要做的,給你大嫂說,她眼光好,能幫你撐撐眼。”

喬娜最愛打扮自己,肯定能給霍杏花意見,讓她成為全公社最美的新娘。

霍海濤本以為霍杏花會受寵若驚,沒想到對方面露為難:“二嫂已經幫我全辦齊了。”

霍海濤:“……”

喬娜卻冷笑一聲,桌子底下踢了霍海濤一腳,你對人家怪好,人家心裏卻都是二嫂。

不過她見不得霍海濤吃虧,用特別瞧不起人的口氣說:“你二嫂在縣裏能幫你辦什麽好東西,拿出來瞧瞧?”

堂屋裏老霍家的人都下意識皺眉頭。

啥意思,瞧不起人咋滴?

霍杏花吭哧半天,鼓起勇氣怼回去:“我二嫂省裏來的插隊知青,又有文化待人還和善,能辦不少好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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