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跪下敬茶
何義成說話的聲音極輕,只讓袁翊州一個人聽見。既想挑撥,又怕得罪了李忠國,還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袁翊州對何義成的話恍如未聞,狐疑的目光從李忠國身上掃過,說道:“既如此,本将軍去前殿等候。”
“大将軍且慢!”何義成本想把自己摘出去置身事外,讓袁翊州出頭。可袁翊州到底不是任他挑撥擺布之人,根本不入他的圈套。
見輕聲挑撥行不通了,何義成只得親自親自站出來,連忙攔住正要轉身的袁翊州,喊道:“大将軍,大将軍莫走!末将敢保證,陛下絕對不在行宮!”
聽到何義成的話,李忠國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
小皇帝的前一任君主,是小皇帝的堂兄,因為私德問題,是被袁大将軍帶兵趕下皇位的,最後被貶為王,卻慘死途中。袁大将軍勢力滔天,目中本無君主,在他眼裏,一個德行有問題、私人作風不檢點的皇帝,根本不配做皇帝。
袁大将軍廢了先帝後,又扶持如今的小皇帝上位。這些年小皇帝兢兢業業勤政治國一心建功立業不問後宮,沒給他抓住過一絲把柄,方才将大權逐漸掌握在手,坐穩這天下。
這些年即使小皇帝已經十分努力坐穩自己的位置,培植自己的勢力,但袁大将軍依然是小皇帝心頭一根毒刺。但凡小皇帝出一點差錯,被他抓出來一絲纰漏,誰也不知道手握重兵又心高氣傲的袁大将軍會做出什麽事來。
聽聞何義成的話,袁翊州停下腳步,幽幽地吐出一個音:“哦?”
他冰冷的目光乜斜着看向何義成,說道:“造謠污蔑聖上,可是大罪。”
何義成心中打鼓,實在摸不準袁翊州的心思。明明他對溫霁雲勾引聖上之事早已咬牙切齒深惡痛絕,聽聞後立刻班師歸來,真到了行宮面聖之時,反而又是一副無動于衷并不着急的模樣。
其實袁翊州心中并非不急,他現在恨不得一刀砍了溫霁雲一了百了。但他從不只聽一面之詞,也不做沒有後路的事。如今他得到的關于小皇帝的消息都來自他人之口,未能使他完全信服,因此他不願意冒着得罪小皇帝的風險,親自出頭挑事。
他需要有一個沖在最前面打頭陣的人,萬一事情出現失誤,就可以将責任盡數推給對方,讓自己明哲保身。
而何義成是最好的人選,也不得不做這個沖在最前面的人,剛才竟然還妄圖縮在他袁翊州的身後。他只要無動于衷,何義成比他心急太多,自然會沖在他前面。
果然對于溫霁雲的事,何義成是最忍耐不住的,他信誓旦旦對袁翊州保證道:“聖上絕不在寝殿內梳洗,請大将軍帶人随末将進去一看便知!”
“何将軍您好大的膽子!”李忠國氣得臉色煞白,高聲喊道,“陛下的寝宮豈容你帶人擅闖?!驚了聖駕你擔當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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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了聖駕就由末将來擔待!倘若陛下不在寝宮,李總管您縱容包庇敵國罪人勾引聖上,又該當如何?!”何義成沖上前,推開宮殿門前的內侍,回頭對袁翊州說道,“請大将軍随末将進去親自看一看!”
“何将軍,您要造反嗎……”李忠國氣得直哆嗦,轉頭對袁翊州說道,“袁大将軍是通情理之人,如今陛下正在梳洗,何将軍這般打饒沖撞如何是好?”
“無風不起浪。何将軍想必是聽了什麽有憑有據的傳言,不見真相不能信服。”袁翊州深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幽幽說道,“不如讓他進去看一看。”
袁翊州這樣說了,就是心中也不相信小皇帝就在宮中,要縱容何義成闖入宮中之意。
既然連袁大将軍心中已經有了偏向,宮門口的禁軍也不敢出手阻攔,只怕攔住何義成,反導致袁翊州鬧将起來,更加無法收場。
何義成趁機推開宮門,徑直沖了進去。
李忠國連忙帶人跟了進去。
袁翊州也親自舉步踏入宮殿中。
宮殿中靜谧無聲,唯有幾個宮人默默立于兩旁。正中的大床上,床幔低低垂着,沒有人睡過起身的痕跡。
房間中自然也是無人梳洗,何義成得意地勾了勾唇,沖上前去掀開床幔,床上空無一人。
“李總管,這您怎麽說?”何義成放下手中揪着的床幔,回過頭笑道,“陛下不是正在梳洗嗎?現在陛下去了哪裏,您要不要向袁大将軍解釋解釋?”
李忠國故作吃驚,一臉困惑地說道:“不可能啊,陛下方才明明還在大殿之中梳洗的,怎麽……”
“袁大将軍明察秋毫明辨是非,李總管還在強行為陛下遮掩?!”何義成轉頭一臉谄媚地對袁翊州說道,“大将軍若是真聽信了李總管之言去前殿等候,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呢,這簡直就是被人當猴耍。陛下和溫霁雲還不知在什麽地方玩樂,到何時才能回來……”
“嗤——”大殿的角落裏忽然傳出一聲輕笑,一名年輕俊朗的內侍從角落裏走出來,看着何義成問道,“何将軍,你從各處聽來污言穢語,就敢污蔑聖上?”
“你……”何義成先被吓得一驚,轉眼看去仔細辨認了一番,認出了說話的人是內府副總管李奉君,只道他是李忠國養的一條走狗,幫着李忠國一起狡辯來的,并不放在眼裏,傲慢地回答道,“聖上和溫霁雲的關系,如今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需要本将來出言污蔑嗎?”
“那你倒是解釋解釋,一大清早的,陛下為何不在宮中,去了哪裏?!”
李奉君本被留在皇宮管理宮中事務,但是昨夜小皇帝不見之後,又被李忠國連夜悄悄地派人請出來共商對策。
李忠國一向喜愛李奉君聰慧過人機敏應變,果不其然,李奉君的心理素質比李忠國還要強,這等情況下竟然依舊面不改色,微微一笑,說道:“陛下去了何處,恐怕并不需要與你彙報。”
“哼,你們父子二人沆瀣一氣欺上瞞下,還企圖瞞騙袁大将軍!到了現在還敢強詞奪理狡辯!”何義成轉頭對袁翊州道,“袁大将軍,休要再聽他們啰嗦!不如先将這兩個欺上瞞下的內侍拿下,再派人圍城搜索,定能得知陛下的下落!陛下一定與溫霁雲在一起!”
“啧啧啧。”李奉君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何将軍果然是天生反骨,聽聞您在前梁國時就是造反逃來燕國,如今才過去幾個月,又要造反謀害陛下。袁大将軍若真聽了何将軍之言,就不怕又被反賊所害嗎?”
何義成被人揭了短處,惱羞成怒指着李奉君破口大罵道:“李奉君你……!”
“夠了。”袁翊州冷冷地出言打斷,看着李奉君說道,“你們既說陛下就在宮中,本大将軍就去前殿等待一刻。”
“倘若一刻之內不見陛下,本大将軍少不得為了聖上安危,一查究竟。”
言罷,袁翊州拂袖而去。
何義成連忙緊跟着袁翊州的腳步一起跑了出去。
李忠國見袁翊州暫且離開,可小皇帝還不知下落,一顆懸着的心還是沒敢放下來,愁眉苦臉地對李奉君說道:“陛下還沒回來,這一刻之內上哪兒去找?”
“父親大人放心。”李奉君道,“陛下其實已經回來了。”
李忠國震驚道:“什麽?!”
“陛下就是想看看,這個何義成究竟意欲何為,故而沒有現身。”李奉君胸有成竹地說道,“父親大人盡管放心,一切都在兒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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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殿,袁翊州和何義成在交椅上坐下。
袁翊州目不斜視,坐得身姿端正,脊背如鋼槍一般筆直,宛如廟宇殿堂之內端坐的神将。
何義成如坐針氈,目光在殿內轉來轉去,心中着急不安,只怕夜長夢多。
一名內侍端上一只茶盤,盤上放着兩只茶杯。
內侍先将茶杯恭恭敬敬地放在袁翊州面前。
“溫霁雲怎麽不見?”袁翊州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說道,“撤下。”
“聽聞溫霁雲不是很會伺候人麽?讓他親自來給本大将軍倒茶。”
內侍對袁大将軍的畏懼,不比對小皇帝少,聽聞袁大将軍這麽說,吓得哪裏敢多言,連忙應了一聲“是”,将茶杯撤下端了出去。
半刻鐘之後,一身粗布白衣出現在袁翊州眼中。
當年與他在戰場上勝負難分,甚至讓他吃虧數次損失慘重的梁國太子,如今一身奴仆的粗布長衫。原本彎弓提劍的手傷痕遍布,如今卻是端着茶盤,走進前殿來。
溫霁雲神色淡然,看不出半點憂傷憂傷痛苦。
他的憂傷和痛苦得不到任何共情,唯有敵人的快意,因此他不會流露出一絲情緒給旁人看。
溫霁雲自走入前殿,自始至終都沒給過袁翊州和何義成一個眼神,只是垂着眸,淡淡地将茶杯放下。
雖然他在極力克制,但是端着茶杯的五指還是在微微顫抖,茶杯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你就這樣給本大将軍敬茶?”袁翊州淩厲的目光從溫霁雲端茶的手上掃過,“宮中沒人教過你規矩嗎?”
溫霁雲放下茶杯,擡起眼眸,淡淡地看了袁翊州一眼。
“呵,你一個亡國罪奴,也配站在本大将軍眼前?”袁翊州從鼻子裏冷哼一聲,說道,“果然是陛下太縱容你,讓你忘記了自己低賤的身份。”
“給本大将軍跪下敬茶!”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錯了,睡了一下午,加更被我拖到了淩晨,而且還不肥,嘤0^0這麽瘦好怕它被臺風吹走。
我們這裏預計是臺風中心經過的地方,有點方,不知道到時候臺風經過會怎麽樣,害QAQ希望明天不要斷水斷電,讓我可以再多碼幾千字!如果我斷網沒更新,那我應該是被風吹走了,別催更我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