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哭着開口
袁翊州到底是原文裏的實際主角攻,雖然手握兵權,但又不是那種仗着大權在握就一根筋蠻幹硬來的人,懂得如何以退為進曲線救國達到目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與溫霁雲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所以在原文裏,兩人鬥着鬥着,後來才會逐漸地惺惺相惜。
這種人尤其不好對付。
他說的好聽什麽于心有愧要近身侍奉,阮棠察覺得出來他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想待在自己身邊,觀察自己的日常和身邊的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而且還能趁這個方便,處理處理那些自己身邊他覺得礙眼的人。
比如現在他最看不慣的溫霁雲。
不論袁翊州的目的是不是只在溫霁雲,對于現在的小皇帝而言,如果讓袁翊州打入身邊來,連生活都被他窺視掌控,無疑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袁翊州來者不善。
袁翊州說出“近身侍奉”這樣的話,就差沒把“我要監視你控制你”幾個字怼在阮棠臉上了。
歷朝歷代以來,皇帝能允許一個權臣近身“侍奉”的,要麽是被權臣“挾天子以令諸侯”架空了,要麽存在不正當的男男關系,就沒別的情況了。
袁翊州顯然是想做前面那一種。
他果然是看不慣自己,想對自己下手了,阮棠想。
剛才阮棠已經找借口拒絕了袁翊州一次,但是這回的問題可不是請袁翊州吃個綿綿冰就能解決的。這一次要是找不到一個更合适的理由,很難把袁翊州推開。
人的本性都是趨利避害的,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
此時,除非能給袁翊州一件對他來說更重要的事情,讓他轉移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或者讓他發現留在自己身邊會有嚴重後果,弊大于利,不然沒辦法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朕今日早起做個綿綿冰,一時不在寝宮,還被人傳出不好聽的話來,甚至傳到大将軍耳中。”阮棠蹙眉憂愁地說道:
“小人難防,大将軍若是留在這裏,只怕是将大将軍的名聲也給帶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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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翊州這個人,和溫霁雲一樣,很在乎自己的好名聲。
他若是名譽受損,很難在軍中和國人心目中樹立威信,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恐怕也不能收服人心。用這個當借口,應該是一個可以讓他打消念頭的好辦法。
阮棠想,他總不會想和自己傳出什麽不好聽的話吧?
“今日早晨傳謠诋毀陛下之人,臣已經命人綁在殿外,聽候陛下發落。”袁翊州望着床上的小皇帝,語氣堅決,帶着一貫的冷戾,“陛下請放心,誰敢對陛下污言穢語,臣便讓他永遠開不了口!”
阮棠:“……”好家夥。
袁翊州忽然對自己這樣表忠心,莫不是吃錯藥了?
還是說,他這是和溫霁雲一樣,先放低身段假裝忠誠來麻痹自己,再一躍而起給自己致命一擊?
身邊左有狼右有虎,阮棠覺得自己真的好難。
“能得大将軍如此忠心,朕心中甚慰。”阮棠說道,“不過朕身體不适,沒有精力處理,這事情還是由大将軍處置吧。”
對于敵人和看不慣的小人,袁翊州的殘暴程度一向不亞于原主渣攻。阮棠十分相信何義成落到袁翊州的手上,一定沒好果子吃,他也懶得多此一舉再過問。
“謝陛下信任。不過說到要處置傳謠之人——”袁翊州陰戾的目光一轉,如刀一般狠狠地釘在溫霁雲身上,“傳謠的,只怕也有這個人。”
溫霁雲原本溫順地垂着眸子,聞聲淡淡地擡眸看了袁翊州一眼,一雙清冷澄澈的眼瞳中,無悲無喜亦無所畏懼。
這模樣任憑是誰見了,都會覺得他委屈無辜,是被陷害的。
反正從阮棠,到站在一邊的李忠國,哪怕是屋子裏的小小內侍,都覺得溫霁雲看起來很無辜。
他看起來這麽溫柔又可憐,又被謠言抹黑已經夠慘了,哪裏會傳謠抹黑他自己呢?
袁大将軍純粹就是看他不爽,想要欺負他罷了。
唯有袁翊州不信溫霁雲純良無害的外表,冷靜地對阮棠分析道:“說不定命人傳那些污言穢語的,就是他自己。”
“他破國亡家一無所有,自然失去什麽都不怕。陛下是什麽身份,被傳謠意味着什麽?他為的就是潑髒水給陛下。”袁翊州狠狠盯着溫霁雲,問道,“你說,是不是?”
溫霁雲淡淡地回答道:“大将軍的話,在下聽不明白。”
“呵,你休要嘴硬。”袁翊州冷笑道,“這件事聽起來有損你名聲,其實受害最深的人卻是陛下。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你這瘋子是不是幹不出來。”
阮棠暗想,雖然袁翊州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惜這個推理在別人身上也許成立,但袁翊州也太不了解溫霁雲了。溫霁雲那麽在乎名節的人,還真幹不出來和一個他絲毫不喜歡甚至敵對之人主動傳緋聞這種事。
阮棠在心裏默默搖了搖頭。
“陛下。”袁翊州轉頭對阮棠說道,“請陛下下旨,嚴審溫霁雲,必有收獲。”
“好。”阮棠點點頭,一口答應道:“大将軍說的對,朕會親自審他的。”
袁翊州:“……”
每次只要小皇帝說他會親自審問,別人都沒辦法懷疑真假。
但是他說的親自審問,誰知是不是又不了了之。在溫霁雲這裏說出這樣的話,在袁翊州看來大有庇護之意。
袁翊州不好直接拆穿小皇帝的的心思,說道:“陛下有傷在身豈能操勞?将他交給臣就是。三日之內,臣必定讓他哭着開口!”
“朕确實很想看大将軍讓他哭着開口,可惜事有輕重緩急。”阮棠自己說完話,都不敢去看溫霁雲的表情,對袁翊州說道,“這麽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奴仆,實在是不值得大将軍親自出手,随便什麽人來審問就好了。朕正在為一件大事發愁,這件事卻非大将軍不可。”
袁翊州問道:“不知陛下憂愁何事?”
“朕的生辰快到了,到時候京城裏聚集的人只怕很多,還有外邦來的使者,實在是魚龍混雜,朕擔心有人趁機作亂。”阮棠說道:
“朕本想親自查看一下城中的防備部署,可是現在受傷了又不方便,想想如此重大之事,無人可以托付。想來想去,這件事唯有大将軍可以替朕做。”
阮棠看着袁翊州,一臉關心又真誠地說道:“可是大将軍一路風塵仆仆,回到京城甚是辛苦,朕又覺得此事太過麻煩大将軍,尚且不敢與你開口……”
小皇帝關切又真誠的眼神,戳進了袁翊州深紫色的眼眸中。
他本是邊将,還手握重兵,自古以來像他這樣的人,皇帝處處防備他還來不及。
可小皇帝用這樣真誠而且關心眼神看着他,還委派他這樣的重任,果然對他是十分信任。
小皇帝願意借他的肩膀依靠,他哪裏有推辭之理?
袁翊州恍惚間如身在雲端,分不清東南西北,立刻對小皇帝說道:“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分和榮幸。既然陛下委以重任,臣必定不辱使命。”
阮棠一臉感動:“能得大将軍如此忠心,朕真是不知如何高興。”
袁翊州深深地望着小皇帝:“臣願為陛下孝犬馬之勞。”
兩個人就這麽客套了半天,阮棠才好不容易把袁翊州送出去。
看着袁翊州終于被送出門,阮棠長長松了一口氣,背靠到床頭的枕頭上,這才敢擡眼去看溫霁雲。
剛才袁翊州就這麽直直盯着他,他生怕自己的目光哪怕往溫霁雲身上瞟一下,都會被袁翊州抓住,讓被自己給的“重任”沖昏頭腦的袁翊州想起溫霁雲的存在。
因此剛才他一直看着袁翊州,沒敢往溫霁雲身上看一眼。
現在好不容易想辦法把袁翊州送走了,阮棠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看溫霁雲怎麽樣了。
方才和袁翊州一起編排了他許多不好的話,阮棠覺得應該快點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小心靈。
阮棠這一轉眸,正好對上溫霁雲一雙澄澈而明亮的眼睛。
溫霁雲望着阮棠,欲言又止。
阮棠看着溫霁雲問道:“你想說什麽?”
溫霁雲淡淡地答道:“不知該不該說。”
“你和我什麽時候這樣起來了?”阮棠擡頭看着溫霁雲,一臉兇惡且嚣張地威脅道:“你快說,不然的話我就要……”
溫霁雲的聲音如平時一般冷淡,臉上也看不出表情,望着阮棠問道:“讓我哭着開口?”
“咳咳咳……”阮棠直接彎腰捧腹,整個人都笑沒了。
李忠國和一旁的小太監們急得連忙端茶倒水。
阮棠捧着肚子笑了半日,差點沒把肩上剛包紮好的傷口笑裂開。
他這輩子遇見過最有趣最好笑的事情,也比不上溫霁雲剛才一臉冷漠且一本正經地說出那句“讓我哭着開口?”
這句話本身其實就很惹人誤會。在從溫霁雲自己口中說出來,還是一臉冷淡,好像沒有領會到這句話的話外之意,但是也有可能他已經領會到了,還故意用這樣平淡的語氣自己說出來。
不論是哪一種情況,阮棠都覺得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情。
這種有點惹人往有顏色方面想的話,配上溫霁雲那x冷淡的表情,用他那無情道一樣的嗓音說出來,沖突碰撞得簡直不要太刺激。
阮棠好不容易笑停下,也學着溫霁雲那樣暧昧不明地回答道:“對,讓你哭着開口。要不要試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軟糖:我讓你哭着開口~
溫溫:好的,什麽都聽你的[求之不得.jpg]
不好意思下班比較晚了QAQ剛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