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吃醋的師娘

周揚醒來的時候,只覺渾身酸疼不堪,尤其是脖子,仿佛被折斷了一般。

他睜眼掃視了一周,才發現自己躺在車廂內的地板上,腦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抵觸在車廂內的長凳腿腳上,脖子彎曲的弧度十分詭異,怪不得自己脖子這麽疼呢!

他慢慢扭了扭脖子,足足過了半盞茶功夫,才終于能微微擡起頭來,這才發現車廂內還有一個人,正是那個灰衣老人。

“前輩,我們這是在哪裏?我師姐呢?”

周揚又動了動,發現傷口似乎有些崩開了,他咧了咧嘴,吸了口冷氣,停止了掙紮。

灰衣老人睜開眼,看了周揚一眼,說道:“我們正在回教途中,馬車颠簸,你傷口裂開了,老老實實躺着吧。”

周揚無奈地笑笑,問道:“前輩,您尊姓呀,總是前輩前輩的叫您,怪生分的。”

灰衣老人嘿嘿一笑,瞅着周揚,自衣兜裏摸出一個瓷瓶,扔給周揚:“老夫姓鐘。”

原來這灰衣老人姓鐘,名南天,江湖人稱南天霸,一身硬氣功夫登峰造極,乃是明教前任教主司馬洪的貼身護衛,對司馬洪忠心耿耿,後來司馬洪之女司馬钰繼任教主,也是鐘南天鼎力輔助。

周揚暗猜這個鐘前輩應該是師娘的長輩,那麽自己便只能叫爺爺了,于是甜甜喊道:“鐘爺爺,我師姐呢?她和師娘在一起嗎?”

鐘南天點點頭,道:“不錯,小小姐和小姐在一起。”

周揚聽聞此話,心道,原來這老人知道師姐的身份,師姐既然和師娘待在一起,那必定是安全的。

周揚放了心,朝鐘南天道了謝,開始給自己裂開的傷口上藥。

上完藥,周揚依舊受着馬車的颠簸,頗為難受,只得尋思着找個話題聊聊,轉移注意力,于是沒話找話:“鐘爺爺,你給我的藥是不是很厲害?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好起來?”

鐘南天自然知道周揚現在受着颠簸之苦,他本來就對周揚頗有好感,感覺這小子十分對自己的胃口,此刻見他一邊忍着痛,一邊沒話找話,便有心提點他,于是說道:“周小子,這藥性烈,待會兒你還要疼上一疼,不過烈藥效果也好,再過上三五天,你傷口就能好的七七八八。”

周揚聞言一喜,忙道:“多謝鐘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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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謝我,我不過是看你對胃口,又拼死維護小小姐,才送你傷藥。”

又道:“周小子,此去明教,你少不得還要吃些苦頭,若是能受得住,那也是你造化。”

周揚詫異之下,連忙追問,但是鐘南天卻無論如何不肯開口了。

周揚猜測他指的應該是師娘可能會收拾自己,但是自己也沒得罪她呀,憑啥收拾自己?

就這樣一路颠簸着,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周揚才再次看到自家師姐。

楚馨寧提着一籃子飯菜,掀開車簾鑽了進來。

“小小姐,你來了。”

“是的鐘前輩,有勞您照顧我師弟。”

鐘南天接過楚馨寧手裏的籃子,心頭暗暗嘆了口氣,小小姐還是這麽疏離,叫自己遠沒有鐘小子親熱。

“師姐,你來啦,你怎麽樣?我怎麽沒看見你?”

“我在前面的馬車上,你別擔心。你傷口怎麽樣了?”

楚馨寧看到周揚躺在車廂地上,眉頭皺了皺,走上前去将周揚扶着坐起,這車廂雖然頗為寬敞,但是只有條凳,似周揚這樣的傷患并不适合坐在凳上,不然颠簸起來更加難受。

楚馨寧心疼不已,卻也沒有法子。

扶起周揚靠在車廂壁上,楚馨寧這才從籃子裏取出飯菜,準備親自喂給周揚吃。

周揚自然一百個願意,眉開眼笑地吃着自家師姐的喂飯,心裏美滋滋的。

旁邊的鐘南山看的直搖頭,周小子不過挨了一劍罷了,手又沒癱瘓,小小姐對他這麽好,若是被小姐看見了,周小子可就有的受了!

周揚嘴巴塞得滿滿,一邊咀嚼着一邊說道:“師姐,這是你買的飯菜嗎?真好吃!”

其實這飯菜不過是路邊小店做的,缺油少鹽,賣相實屬一般,但是周揚因為有自家師姐親自喂,自然是吃的噴香。

楚馨寧怕他噎着,不敢多說,只點了點頭。

周揚又道:“師姐,你吃過了嗎?坐馬車很辛苦的,你要多吃點啊,反正你拿來的飯菜很多,我和鐘爺爺一起也吃不完,你再陪我吃點好不好?”

楚馨寧點點頭,并不答話,繼續喂食周揚。

周揚一口吃下,漲的腮幫子也鼓鼓的,嘟哝着道:“師姐,我坐在這個車廂裏,動也不能動,只能躺在地上,好無聊,你留在這裏陪我好不好?”

旁邊的鐘南天見不得兩個少年人說的這些幼稚話語,端着自己的飯碗,走出車廂。

這下周揚更随意了,吃飯也吃的更歡樂。

“師姐,你吃飽了沒?”

“吃飽了。”

“師姐,吃完飯,我們出去走走吧。整天呆在車廂裏,我都要悶死了。”

“不行,你傷口還沒有愈合。”

“你扶着我嘛?”

“不行,等你傷好了,去哪裏都可以。”

“好吧。師姐,我吃好了。”

“嗯,那我收拾下再來。”

楚馨寧收拾着碗筷,提着籃子出了馬車。

周揚一個人閑極無聊,掙紮着湊到馬車車窗旁,撩開窗簾朝外面看。

卻沒料正好看到之前那蒙面女子,也就是他的師娘司馬钰,正陰測測地盯着自己。

周揚給吓了一跳,師娘這是在偷窺嗎?她想幹嘛?

“小滑頭,你雙手癱了?”司馬钰陰測測的問道,眼裏一片冷意。此時此刻她心裏可謂醋海翻騰,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對着自己這個親娘,永遠是面無表情,冷臉一張,卻對着這個臭小子噓寒問暖,還親自喂飯,司馬钰能好受嗎?

事實上,楚馨寧自出生起就被她抛給楚烨煜,楚烨煜雖然疼愛女兒,卻不善于表達出來,楚馨寧就在這種“爹不親娘不愛”的環境下長大,養成個清清冷冷的性子,對所有人都是一副冷臉,可惜司馬钰想不通這層原因,總覺得自家女兒對自己還不如對一個外人。

司馬钰自恃生母的身份,對着親生女兒,不好發作,但偏偏又愛在楚馨寧面前端着架子,楚馨寧遇強則強,逢硬更硬,自然不吃她那一套,結果就是搞得母女關系越發緊張。

這下司馬钰看到周揚吃着楚馨寧親自喂的飯,心裏那個不是滋味呀,完完全全是醋海裏掀起了驚濤駭浪,眼神都能殺死周揚了。

周揚一愣,感受到一股殺意罩面襲來,渾身汗毛倒豎,靈光乍現之間,忽然意識到,這一問,就是道送命題。

這個師娘,到底意欲何為?

“這,弟子雙手自然沒癱……”周揚說的十分艱難,一邊說一邊想着對策。

但是司馬钰完完全全不給他機會,雙目中殺氣畢現,雙手快如雷電,一把拽住周揚手腕,一拉一拽,已将其其中一條胳膊給扯的脫臼了。

“啊!”周揚發出一聲慘叫。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有一天體驗到自己整人的手段。

這一下,周揚也怒了,自己胳膊好好的,沒癱沒傷,礙着你了?

周揚其實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當即也不管司馬钰是不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了,直接開怼:“師娘,弟子哪裏錯了?請你指明?這樣無緣無故欺負弟子,弟子不服,師娘武功蓋世,這樣以大欺小,弟子更不服!”

“哼!我司馬钰做事,不需要解釋!”司馬钰沒料到周揚竟敢還嘴。

“你是我師娘,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傷人吧?我就是不服!”周揚繼續嚷嚷着,自己一個傷患,現在又被人無辜扭斷胳膊,擱誰心裏能好受?

“哼!再敢嚷嚷,我就扭斷你另一條胳膊!”

“我不服!你以大欺小,倚強淩弱!你不分是非黑白,無故傷人!不服不服!”周揚被疼痛激發怒氣,整個人都豁出去了一般,大喊大叫。

“臭小子!你想找死?”司馬钰可不是好相與的人,她手底下可是死了不少武林中人的,周揚這種三腳貓的功夫,完全不被她放在眼裏,碾死周揚,便如同碾死一只螞蟻般簡單。

但是,這些其實都無關緊要,最讓司馬钰惱羞成怒的是,自己好像在同一個十歲的臭小子吃醋,這若是被人發現,那豈不是叫江湖人恥笑?

哼,江湖中人,誰敢恥笑?那就殺了誰!

哼,若是這個臭小子說出去,我就殺了他!

誰知道,我就殺誰!

司馬钰越想殺氣越重,揚起一只手,就要朝周揚拍下。

楚馨寧早就聽到了,這時已經趕了過來,看見自家親娘正在“欺負”自家的師弟,當下就施展輕功,飛奔而來。

“你做什麽?”楚馨寧冷着臉,問道。

“臭丫頭,你不是看見了嗎?我要殺了這個小滑頭!”司馬钰聽了楚馨寧的話,心頭更氣,這個臭丫頭,對着自己這個親娘,從來不叫一聲娘,卻喊這個臭小子喊的這麽親熱。

楚馨寧往周揚身前一擋,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看着司馬钰,分毫不讓。

“臭丫頭,你讓開!”

“不準傷我師弟!”

母女倆,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哼!”

最終,司馬钰敗下陣來,拂袖而去。

司馬钰走後,楚馨寧幫周揚接好胳膊。

“師姐,師娘為什麽這樣?”

“我也不知道。”楚馨寧也十分疑惑,她和司馬钰同乘一輛馬車,本以為自己的母親要對自己說些什麽,可惜司馬钰端着架子,很少主動找楚馨寧說話,楚馨寧本身話少,也很少開口,這就導致一路走來,母女倆幾乎沒什麽交流。

母親為什麽對師弟動怒,看起來像是針對師弟?

周揚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說道:“師姐,那你和我坐一輛馬車,不要走了好不?”

“好,你放心,我就在你身邊。”

經此一事,楚馨寧也不敢離開周揚身邊了。

她對自己的母親司馬钰,實在不甚了解,還真怕司馬钰一怒之下,對師弟做出什麽傷害來。

兩個人在車廂裏,默然半晌,各自想着心事。

忽然外面響起刀劍相鬥的聲響,只聽司馬钰的聲音冷冷說道:

“姓楚的,我帶走自己的女兒,與你何幹?”

一個略顯無奈的疲憊聲音道:“钰兒,陶陶自小在武當長大,你何故突然帶走她?揚兒可也在你這裏?”

周揚和楚馨寧對視一眼,歡喜道:“是師傅!師姐,師傅來找我們啦!”

楚馨寧掀起窗簾,兩個人便看到車窗外,楚烨煜正和司馬钰,兩相對立,拔刀相向。

兩個人心中都是一驚!

周揚想的是:師傅師娘要打起來了,幫哪一邊?幫師傅吧,師娘肯定生氣,得罪丈母娘,不是什麽好事呀!可是幫師娘吧,師傅怎麽辦?

楚馨寧想的是:爹和娘要打起來了,自己怎麽辦?她腦海裏一片茫然,感到一種從所未有的抵觸情形,自心底生出,而此情此景,讓她難以面對,忽然很想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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