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3根鐵柱 截胡

得到地址的柴陽離開镖局, 當即決定前往揚州的宏德镖局詢問。

而恰巧,在他離開松山縣時,有一隊馬車與他擦肩而過。

微風拂過, 将馬車的車簾子微微揚起些,露出車內一位有着淺棕色眼瞳的男人的面容。

狄雍目光微微一縮。

他一下子就認出柴陽了, 畢竟前世見過。

稍加思索,狄雍喚來下屬,當下将隊伍一分為二,一隊按計劃進入松山縣, 另一隊人則跟着柴陽。

柴陽經過一輪奔波, 終于趕到了揚州的宏德镖局。

路上清閑,他不由反複琢磨那位掌櫃的話。

洛陽趙家, 這确實是個大士族,這樣的士族于普通百姓來說高不可攀。

歲歲夫人又如何會認識趙家中人?

忽然一個怪誕的念頭浮現在他腦海裏。

當初查顏家一事是經他的手, 故而柴陽印象深刻的很。

顏家幺女下落不明,且按照推斷, 她應該去洛陽尋她已出嫁的長姐。

秋水為神玉作骨, 芙蓉如面柳似眉。歲歲夫人确實有傾城色,會不會......

但轉念一想, 柴陽又覺得這猜想十分荒謬。

揚州與洛陽相距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的距離, 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會孤身來到揚州, 且還在飛燕樓裏。

不過待将對方包裹取過來瞧瞧, 是與不是, 歷時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宏德镖局掌櫃見柴陽進來,詢問道:“客官有何需要?”

這揚州的宏德镖局可,比一個小縣裏的镖局規模大得多。

走進門後往裏看,能看見一排排高大的木架子, 木架子上放着包裹,有肩上搭了一條白巾的小二在木架邊上來來去去。

柴陽早已想好說詞,“掌櫃,前天松山縣镖局運來的東西還在不?”

掌櫃颔首,“在的,今日下午要裝車出發了。”

柴陽:“是這樣的,家妹當初捎東西時漏捎了一個小包,是特別重要的東西,故而命我馬不停蹄的趕來。我能給補上不?添點銀子不是問題。”

是往包裹裏添東西,而不是減少,這很大程度的降低了掌櫃的警覺性。

在加上柴陽說給銀子,有錢是大爺,左思右想,掌櫃開口,“你說的包裹是要捎到何處?”

柴陽:“洛陽趙家。”

掌櫃從櫃臺移步木架,沒一會兒就尋出一個包裹來,“你過來瞧瞧是這個不?”

柴陽走過去。

掌櫃鄭重的說:“只能往裏加東西,不能取走其中的任何一樣東西。”

他這話說得嚴肅,說完也不離開,而是站在旁邊看着柴陽。

顯然是打定主意要親眼看他将小包裹放入其中。

柴陽點頭,“那當然。”

說着他拿出一個小包裹,等掌櫃将手裏的包裹打開後,作勢要将小包裹放入其中。

“啪噠。”

錢袋從柴陽的袖口中掉出來。

掌櫃一愣,然後聽見面前男人說,“掌櫃你幫我撿撿,裏面的一兩銀子就當做你給我通融的報酬。”

白送的銀子,當然是要的。

于是掌櫃将包裹遞給柴陽,俯身去撿地上的錢袋。

柴陽趁着這時迅速打開包裹底下的紙張,一目十行,在掌櫃拿完銀子擡頭時,迅速将紙張疊好。

收了銀子的掌櫃仔細瞧柴陽手中的包裹,見其內物品并沒缺少後,眉間的皺紋才舒緩了些。

從宏德镖局裏出來,柴陽不由心神恍惚。

他如何也沒想到,那個荒誕的猜測竟成了現實,這事得趕緊告訴爺......

心神不穩的柴陽并沒注意到,有人從後面悄悄接近他。

***

沙船上。

顏茵看着賀沉绛手裏的繩索,又驚又疑。

船上居然有繩索?

賀沉绛催促說:“沒有也會有,快去換身衣服,從今日開始,每天兩百次透索。”

他是打定主意要顏茵鍛煉,所以昨夜親自做了一條繩索出來。

木頭中心被打通,繩索穿過之後在尾端打了結,如法炮制,将兩塊圓木分別固定在繩索的兩端。

于是一條長度适中的繩子便做好了。

顏茵慢吞吞的回房裏,看到衣匣子時眼睛一亮,她的衣裳多半是裙子。

穿裙子透索不方便!

小滿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的,連忙去翻衣匣子,然後在顏茵震驚的目光中,精準翻出一套紅色的騎馬裝。

“夫人,換上這個!”小滿興高采烈。

顏茵難以置信,“怎麽會有這種衣服?”

小滿也疑惑,“很奇怪嗎,夫人您衣服不少的。”

顏茵:“......”

好吧,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有多少衣裳。

磨磨蹭蹭的換上騎馬裝後,顏茵理了理袖口,把袖口處的絲帶收緊些。

“夫人真真好看。”小滿感嘆。

顏茵從小被誇到大,因此心情十分平和,換好衣服後就出去了。

沙船算不得大,隔開幾個房間後,再除去甲板部分,便剩下的就只有內廳。

賀沉绛在內廳候着,眼角餘光瞥見有紅影靠近,扭頭看去。

這一看,男人頓住,眸底有暗色翻滾。

那雪肌緞發的少女三千墨發高高束起,她身着紅色騎馬裝,腳蹬長靿靴,金絲線像燈籠似的将袖口收袖,腰間的白腰帶将那截細腰束得不盈一握。

英姿飒爽中,又夾雜着些說不出的魅。

賀沉绛不是沒見過女人穿騎馬裝,比如那位人來瘋的平樂郡主,就天天一身騎馬裝到處跑。

但能讓他覺得這般好看的,還真就只有眼前這一位。

斂去眼底的驚豔,賀沉绛将繩索遞過去,“兩百次透索,一次都不能少。”

想到幾天後的下船放風,顏茵只好将之接過,然後她就不動了。

只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坐在她面前長椅上窺然不動的賀沉绛。

賀沉绛眉梢微揚,“看我做什麽,開始吧。”

顏茵黛眉輕皺,似乎是不解,“你要在這裏呀?”

雖然女孩兒的聲音軟乎乎,但賀沉绛總覺得其中似乎有一絲不可言說的嫌棄。

賀沉绛:“......我為何不能在這裏?”

兩人目光在空中輕輕碰了下,最後顏茵率先移開眼,不去看那雙過分深邃的狹長眼眸。

在這裏跳就在這裏跳吧,他要監督,她由他去。

遂,顏茵開始了。

雙手執着繩端的木柄,随着手腕的轉動讓繩子甩起來。

顏茵對自己有數,開始時并沒有将繩子甩得很快,繩子來了就蹦起來。

但因為手腳不平衡,有時候會被繩子絆到,拌到後顏茵嘟囔了句什麽,重新來。

賀沉绛瞧着,只覺得面前好像有一只笨手笨腳的紅狐貍,小狐貍笨拙的蹦噠着,每次被絆了腳後,總會自己嘀嘀咕咕說着些什麽。

不過看着看着,賀沉绛目光移到某處。

不是他想看,而是那處晃得太明顯,細腰長腿,腰肢以上的弧度欲得人心神蕩漾。

仿佛被開水燙了一下般,賀沉绛一回神便迅速移開目光。

他本來是大馬金刀的坐在寬椅上,如今輕咳了聲後,換成架腿而坐。

顏茵無所覺,她努力平衡着,不過跳着跳着,她發現賀沉绛不看她了。

眼珠子轉了轉,女孩兒嘴角翹起一個小弧度,在自己又被拌到時,故意放慢了幾拍動繩子。

一刻鐘後。

“我跳完了!”顏茵高高興興地收好繩子。

賀沉绛聞聲才轉眼回來,“兩百次跳完了?”

顏茵點頭,“跳完啦!”

這話說得可認真了,配上嘴角勾起的小弧度,又乖又甜。

“撒謊。”賀沉绛眉頭一蹙,“共四十七下,哪兒來的兩百。”

顏茵目光飄忽,聲音弱了些,“你都沒看,怎知是四十七,你......你不要亂說話。”

賀沉绛被她氣笑,“不僅撒謊,還狡辯?”

顏茵拿着繩子不說話。

賀沉绛下巴微揚,“還有一百五十三,繼續。我看着你。”

顏茵垂眸,不情不願的又開始了。

賀沉绛将目光落在她的腳邊,每次繩子甩過地面,便記一次數。

跳到一百下的時候,顏茵有些跳不動了,她嬌生慣養,別說兩百次透索,平日裏懶洋洋,有馬車坐就絕不會走路,有軟椅坐就絕不會站着。

顏茵氣喘籲籲,粉色浮上白皙的臉頰,“累,休息一會兒。”

賀沉绛掀起眼皮子,“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還有一百次今日的透索結束。”

顏茵抿着唇不說話。

賀沉绛緩了語氣,“等這一百次完了再一起休息,豈不快哉?你再磨蹭,怕是等日落西山才能完。”

顏茵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對,于是嘆了口氣,“好吧,早死早超生。”

賀沉绛忽然頭疼,“莫要亂說話!”

顏茵被他嚴肅的語氣驚了一下,扁了扁嘴,繼續慢吞吞地開始了。

她跳,賀沉绛在一旁給她數着,後面也不默數了,而是直接數出聲音,讓她知道還剩下多少。

在一百八十多下時,有一道身形從房間內走出。

來的是岳河。

在房間裏待悶了,岳河出來逛逛。現在整條船都是自己人,倒也不像在揚州,又或者是松山縣時那般警惕。

出來時,他就差哼着小曲了,然而半只腳才剛剛踏入內廳,他就聽到一聲厲喝。

“在那兒,不許過來!”

岳河本能的一僵,立馬原定站住不動。

“爺?”岳河不解。

賀沉绛将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到他面前的少女身上,“繼續跳完。”

還有十幾下,這于顏茵來說就像一根吊在面前的胡蘿蔔,差一點就能夠着。

繩子甩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啪啪的響聲,時間緩緩流過,十幾下終于跳完了。

在賀沉绛念到“兩百”時,顏茵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滿心歡喜的對賀沉绛說,“完成啦,我先回去了。”

賀沉绛颔首。

顏茵回房時越過岳河,後者目光飄過,落在女孩兒桃花般豔麗的小臉蛋上。

岳河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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