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參精見他們的進度心急如焚, 那些被淮川踩壞的陣法都是醫仙大人精心布置的,耗費了不少功夫,若是被繼續這麽踩下去。

人參精想了想可能會有的下場。

更大可能是會被做成丹丸。

人參精冷汗直冒,于是它破壞了醫仙定下來的規則。

人參精嘟囔:“別怪我, 我本來不想這麽做的。”

走到院子中央時淮川速度慢了下來, 就慢了一瞬, 眼前的場景産生了變化, 江畫在淮川手上往指縫看。

淮川停下來久久不動。

面前的場景變成了一片金屬色的土地,上面開滿着夢幻般的花火,這些五顏六色的火苗舔舐着土地,又互相融合吞噬,變為更強大的火苗。

江畫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直視了太陽,吓的馬上縮了回來。

淮川同樣覺得雙瞳刺痛, 甚至靈魂上傳來陣陣疼痛, 仿佛有業火在燒,逼得他不得不閉上眼。

白蛟屬水,他天賦異常,屬冰, 這片美麗火海讓他感覺到十分不适。

他未曾在這裏見過這樣的陣法,或者說,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幻陣,是現實。

狐茵油光水滑的毛都灼得微微卷曲,她心疼壞了,立馬變成了人身。

狐茵又不敢往主子身邊湊, 只好跳到羊駝身上,不斷給自己和羊駝施着降溫咒。

羊駝傻傻的看着周圍的環境,咬了一口火苗進口嚼着。

狐茵看得人都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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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川神色鄭重起來, 直接走入火海。

才踏進第一步,那些火苗如同聞到腥味的鯊魚,迅速圍攏上來,沒一會兒,淮川就已經被火苗淹沒。

江畫在火苗竄上來的那一刻抱頭蹲下,好一會發現沒有事情發生,周身還圍繞着清涼之意。

淮川聲音溫柔:“別怕。”

然後就見着一個發着光的俊臉,仔細一看,許多漂亮的白鱗覆蓋住淮川的全身,火苗還沒有靠近他一尺範圍,就自行消滅了。

江畫第一次發覺,原來白色的鱗片能這麽好看。

他再往前走,火苗越來越多,不要命的前仆後繼,試圖阻攔淮川走出陣法,見奈何不了他,火苗紛紛融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火勢,朝他攻去。

淮川轉變路線,繞着圈圈一樣的行走。看着走起來也有些吃力了,常年蒼白的臉上出現絲絲暈紅,汗液順着下巴滴落在土地裏。

在外面的人參精看着,心情舒坦不少。

它胡須搓了搓臉,要是把這群人煉成丹,就不用怕他們出去亂說了吧。

人參精越想覺得越可行,悄悄的開啓了旁邊的開關,并把設置好的出口封閉了。

火勢驟然變大,淮川來不及反應,江畫就聞見一股焦香味。

她嗅了嗅,确認香味是從淮川身上傳來的,肚子不厚道的咕咕了幾聲。

淮川分神留了一道神識在江畫身上,自然也聽到了。

江畫在他手上滑了一跤,眼冒金星。

江畫瞅了瞅他,淮川這要不是故意的,她直接燒烤自己。

淮川眉眼帶着擔憂:“別亂動,小心掉下去。”

江畫覺得奧斯卡就缺你這種人才啊!

江畫:“夫君,你聽我解釋。”

淮川:“解釋什麽?”

江畫:“我出門的時候沒有吃飯,現在有點餓了。”

淮川:“馬上就好。”

他已經知道這是什麽了,他們在一個丹爐裏。

只有醫仙的丹爐有這麽奇怪的異火。

江畫從他語氣裏聽出了一股胸有成竹的味道,心也放進了肚子裏。

淮川找到某個點,停住了腳步,擡頭面帶微笑道:“若是你家大人不介意少一個趁手的丹爐子,我便直接破陣了。”

趴在爐子上的人參精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說些什麽,身下爐子突然炸裂,若不是有陣法護着,恐怕這整座山都要被夷平了。

人參精被炸的胡須都斷了好多根,在爆炸的緊要關頭,立刻拿出了醫仙大人給的護身符,讓它逃過一劫。

人參精呆呆的看了看碎成渣渣的丹爐,又看着完好無損出來的人,哇的一聲就哭了。

它嚎得驚天動地,地動山搖,眼淚開了閘,彙成了河。

淮川當機立斷,握着江畫懸浮在河上,狐茵和羊駝來不及躲閃,直接被淚水沖了個澡。

狐茵猝不及防喝了口淚水,發現居然是香甜的,還帶絲絲精純的靈氣。

人參精:“說,說好的商量一下呢!!你這個大騙幾!!!”

淮川無辜道:“抱歉,我只是通知一下,并沒有想要和你商量的意思。”

江畫:聽聽,這是人話嗎?

果不其然,人參精哭得更厲害了:“你這個大壞蛋!!”

淮川神情像做錯事的孩子:“我以為,這也是你給的考驗。”

人參精這才想起這一茬,邊流淚邊嚎:“你們走!你們沒有通過考驗!”

淮川颔首:“那就不打擾了。”說完轉身欲走。

江畫對着淮川道:“這樣是不是就不用賠償了。”

人參精聽到這話一激靈,立馬跑到他們前頭攔住他們的去路。

人參精:“站,站住!”

淮川裝作有些心虛的樣子:“怎麽了?”

人參精本來想叫他們賠大人的爐子,可是瞥到淮川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怕自己根本攔不住他們,話到嘴邊又換了一套說辭。

人參精:“我剛剛想了想,你們這也算是考驗成功了。”

淮川訝異:“這也算?”

人參精:“那是自然!好了,現在是最後一關考驗了,只要你們過了這一關,就能見到我家大人,而且你不想讓你的同伴恢複原樣了嗎?”

淮川為難的看了看掌心的江畫:“也好,最後一關是什麽?”

“你們把院子裏的棋下到白棋贏了就好。”人參精直接放低了難度,一來讓下棋拖延時間,二來讓他們放松警惕。

人參精這會也不悲傷了,沉浸在自己舉世無雙的智慧裏。

之後淮川一行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人參精說的樹下。

淮川對眼前的棋盤略有些眼熟,回憶一番。

這似乎是十幾年前他與醫仙下的平局。

人參精跟在他們身後,生怕他們跑了,對他們吹噓:“這是我家大人與荒域裏的大神下的一盤棋。”

“兩人下棋的時候帶了天地異象,一顆顆子落下天邊電閃雷鳴,天空暗無天日,似在拿着天上星辰在下棋,旁人觀不去奧義。”

淮川想了想,沒這回事。

倒是狐茵這種沒見過世面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人參精:“唯獨我,在二位大神下棋之時觀出了道韻,生出了靈智,成為大人手下一員大将。”

淮川這才有些驚訝,難怪上次上門來,未曾見過這個小東西,原來是那時候生出的靈智。

人參精見到他們被自己唬住,心裏也越發得意:“雖然這盤棋看似是平局,實則黑棋已被白棋逼入絕路,只差一個就會輸掉,荒域裏的那位大神覺得丢了面子,索性亂下一子,我家大人提出了平局,自此這盤棋就被留在了樹下。”

江畫伸出頭去看,看見了棋盤上白子占據上風,黑子有被白子囚困之意。

淮川略帶笑意道:“你家大人執的白子?”

人參精點點頭:“自然。”

淮川笑意更大了。

明明是他執的白子,醫仙執的黑子,下到最後,醫仙亂下了一子,然後提出平局。

淮川摸不透醫仙的底子,也樂意交他這個好,也就放過了他。

人參精道:“我不計較你們之前的冒犯,讓你們執白子,下吧,一子破了這局,就算你們過關。”

人參精人也精的很,因為自家大人喜歡下棋,開智以來就在跟着大人學習下棋,學了十幾年,光就研究這盤棋就研究了好幾年。

若要它執白子動這些棋,它也不知道怎麽破局,哪怕這黑子看似被圍困,實則只要有個突破口,就重新活過來。

人參精看着淮川走過去拿棋子,在心裏算了算,這盤棋足夠拖延到大人回來了吧。

棋盤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落子聲。

人參精趕忙說:“哎,你也太莽撞了,你知不知道……”它說着說着,就見到棋盤上的黑子徹底不能動彈了。

人參精瞳孔一縮,嘴裏不停說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淮川:“我想考驗應該過了,不知可否讓我娘子先恢複原狀?”

人參精還沉迷在棋盤裏,聞言揮揮手,丢出一包香囊:“聞一聞就好了。”

江畫迫不及待地抱住了香囊,恢複成了原狀。

江畫沒立刻下來,而是抱着淮川地脖子贊了一句夫君真厲害。

淮川見她猝不及防變大,雙手公主抱起了江畫。

主要是剛剛太熱了,淮川的麟片還沒收起來,涼嗖嗖的讓她很舒服,之前還能在手心裏享受着空調,這會人變大了,就不太好意思一直纏着。

江畫一次吸了個夠,就跳了下來,狐茵趕緊見機變成了巴掌大的小狐貍,咬了咬江畫裙角,試圖讓江畫注意到她。

江畫摸了摸狐貍腦袋:“方才你沒事吧。”

狐茵:“嘤嘤嘤,江畫姐姐,我的毛都燙卷了。”

淮川低頭看着對江畫撒嬌的狐茵。

羊駝對着狐茵打了個嗝,吐出了一絲帶口水的火苗,直接燒焦了一小塊狐茵的後背毛。

狐茵尖叫一聲,身上帶着羊駝的口水味和焦黑的毛竄入剛剛人參精哭出來的水塘裏。

淮川收回了作惡的手,羊駝走進醫仙精心養護的藥田裏,從裏面挑出了一根看起來最好吃的,一口咬了下去。

江畫注意到羊駝在吃人家藥草時,羊駝已吃了好幾根了,不過不明顯,明顯的是,羊駝踩在藥園裏留下的蹄子印。

江畫趁着人參精不注意,她趕緊把羊駝從藥園子裏拉出來,掩蓋住蹄子印。

江畫:“淮川,我們走吧。”

淮川側頭,他臉上的鱗片還沒完全收去,左眼角到太陽穴位置有一片明顯的,翹起來的白鱗,好像一片花瓣長在了他臉上,給人一種妖異的聖潔感。

這是方才燒起的,因為缺水,一時間沒有平複下去。

江畫:得想辦法把這妖精給辦了。

淮川:“你不是很想見醫仙嗎?”

這一問直擊了江畫的靈魂。

江畫穩住自己的表情:“那是,那都是因為你,就算你的眼睛治不好,或許還能期盼醫仙仁慈,教我一兩手藥膳,給你補補身子。”

淮川輕聲道:“是嗎。”像是問她,更像是在問自己。

江畫點點頭:“現在我們闖了這麽大的禍事,我怕醫仙把我們煉成丹丸。”

淮川忍住笑,按照那人喜怒無常的性格,江畫說的确實有可能:“走吧。”

江畫舒了一口氣,一手拎起狐茵,一手抓住淮川往門外挪,被門外正欲走進來的人抓了個正着。

來人背着藥箱,手持竹杖,眼睛是眯着的,面上帶着天然的笑臉。

除卻攝人心魂的美貌,唯一的異常便是他滿頭銀雪般的長發。

江畫:有點想爬牆了。

他往自己亂七八糟的庭院掃了一眼,笑出春風般的溫柔:“果然,來的是惡客啊!”

江畫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久了些,這讓淮川察覺到了。

淮川:“久仰大名,醫仙孔修歌。”

孔修歌笑吟吟地朝淮川伸出手:“好久不見啊。”

淮川握了上去:“未曾見面,何來好久不見,聽說醫仙醫術了得,淮川正對此有些許研究,還望醫仙能指點一二。”

孔修歌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老夫認錯人了,老夫有個朋友眼也有疾,不能視物,同你是長得相當相似的,一眼看去,老夫還以為就是他本人站在這呢。”

江畫使勁憋住笑,孔修歌這人,明明長着一張少年臉,卻一口一個老夫,讓她分外出戲。

淮川孔修歌兩人相視假笑。

淮川:“不知如何稱呼醫仙大人?”

孔修歌:“孔修歌。”

淮川踩在孔修歌底線上:“哪個歌呢?止戈的戈嗎?”

孔修歌笑容一滞,兩人交握的手一直沒放開,兩方逐力,孔修歌先敗下陣來,握着的手自然松開了。

江畫輕輕咳了一下,試圖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孔修歌倒是注意到了她,她周身氣息清澈,沒有一絲業力,這放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個金光閃閃的大燈。

她身上帶了大海的氣息,是海之眷族。

孔修歌猛然想起,之前好像跟淮川說過,要成真龍,需得有一顆真正的龍心。

難不成,面前這個女人,是一條真龍?

淮川沒有讓她侵染上荒域的氣息,倒是稀奇。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孔修歌笑容漸漸擴大。

其他信息因為帷帽擋着,他看不真切:“這位姑娘,我聽你肺中無雜音,咳嗽中正有力,氣息也不喘,緣何咳嗽啊。”

江畫清醒的認識到,這也是一個難搞的茬子。

江畫道:“醫仙大人,只是喉嚨微癢,忍不住。”

孔修歌扯下自己背上的藥箱,打開一束裝着藥草的盒子:“老夫這有上好的止咳藥草,姑娘快服了。”

江畫看了眼,上面還帶着新鮮泥土的藥草,沉默了片刻。

孔修歌不分由說的将藥草遞給她:“承惠一百極品獸珠。”

江畫有些懷疑自己的聽力。

狐茵聽了不可思議道:“就這株雜草,一百顆極品獸珠?你咋不去搶呢!”

孔修歌語重心長道:“你不懂,老夫藥園藥草都是千金難求之物,哪怕是路邊的雜草,只要長在老夫的園子裏,它的身價就提高了。”

江畫:“我要是給不了這麽多怎麽辦?”

孔修歌笑容滿面:“那自然是成為老夫的藥了。”

江畫:“那我不要了。”

她把手裏的藥草還給了孔修歌,孔修歌連連躲閃:“姑娘,這藥草有靈,你拿了它,就是你的了,若是再分給別人,它恐怕有意見的,那時候藥性大減,我這藥草還怎麽賣呢?”

江畫無助地把頭扭向淮川。

淮川從江畫手中接過藥草:“這藥草看起來與我們有緣無份。”說完,就把藥草彈射到孔修歌手上。

孔修歌定住藥草往淮川那邊移:“緣麽,不都是修來的嗎?”

淮川暗暗使勁,純粹的力量碰撞,中間的藥草完好無損,正僵持不下時,院子裏傳來一聲通天徹地的喊聲。

“大人!!!”

一個人參精七手八腳的跳了出來,江畫分不清它哪裏是頭哪裏是尾,它行走的方式有點像蜘蛛。

江畫害怕地往淮川身邊走了走,抓住了淮川的衣角。

淮川分散了一絲注意力,藥草直直朝着江畫飛去,如同一顆子弓單飛射來。

淮川動作極快,将藥草定在江畫面前,力量帶來的風吹開了江畫的帷帽,只是一眨眼,帷帽就重回了原地,覆蓋住了她的臉。

只是恰好孔修歌望向了那醜不拉幾的人參,沒有注意到江畫。

江畫擺正好自己的帽子,擋住了自己的懊惱。

冒險了。

幾次三番都沒能讓魚兒上鈎。

人參精痛哭流涕:“大人你要替我做主啊!”

孔修歌明知故問:“這是怎麽了?”

人參精:“大人,您沒有回來之時,來了一夥不速之客,硬是要闖進您的庭院,還弄壞了您的陣法,弄沒了你的丹爐,小的根本攔不住呀。”

孔修歌越聽笑容越淡:“我的丹爐沒了?”

人參精瘋狂點頭:“是的,他們把您的丹爐炸了。”

狐茵:“你胡說!你胡說!你自己說叫我們闖過三關,便讓我們見醫仙的,本來沒人,我們是要走的。”

人參精眼睛不敢看狐茵,弱聲弱氣道:“若不是你們要闖,我能出此下策嗎?”

江畫覺得它的腦袋多多少少有點問題。

淮川掏出了一顆小珠子:“不巧,我有留影珠。”

人參精心底一慌。

淮川:“還正好将你那番話錄下來了,你連你主人都敢騙,以後他還怎麽敢信你。”

江畫像是被吓到,寒聲道:“那是丹爐?我們還以為是幻陣,難怪我見到了那麽多的異火。”

江畫聲淚俱下:“我們只是想來看看病而已,沒想到差點就将命葬送在此處。”

兩人一唱一和,熊孩子就惶恐不已。

人參精本來是見了大人回來,有人給自己撐腰,才肆無忌憚的,見淮川不講武德,偷襲,一下就焉了。

人參精立馬跪下來認錯:“大人,我錯了。”

孔修歌用力地撫摸着人參精,薅下了幾根觸須放進自己的藥箱裏。

孔修歌:“老夫想知道,那丹爐子,是怎麽炸的。”

人參精以為過錯在自己,擅自加大了火力,連連磕頭:“我,我沒有控制好異火直接炸了爐。”

孔修歌嘆息一聲:“那幾位客人,是怎麽,完好無損的出來的呢?”

淮川:“自然是掀了爐蓋,走出來的。”

孔修歌傳音給淮川。

孔修歌:賠我丹爐。

淮川眉頭一皺:不可能,最多賠你點獸珠。

孔修歌那煉藥的丹爐,可是三界內鼎鼎有名的,他那确實有一丹爐可替代,就這麽輕易舍了,淮川頗有做賠本生意的感覺。

孔修歌:我院子裏的陣法被破壞了七成,藥田也有毀壞,我只讓你賠個爐子你還不樂意了?

淮川:你自己沒管好那人參精,幹我何事?

孔修歌丢出殺手锏:我會當面揭穿你的。

淮川:成交,此事若要再提,休怪我下狠手。

孔修歌微微一笑。

這在不知情的江畫眼裏,有些怪異。

要不是一個是瞎子,一個眯眯眼,這個場面可稱激情四射。

淮川忽然扭過頭看向江畫。

江畫立馬把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掩蓋住。

江畫:“怎麽了?”

淮川搖搖頭,感覺自己産生了錯覺。

兩人交易達成,孔修歌态度好了不少。

孔修歌關好自己的箱子,遞給人參精:“既然是來看病的,那随老夫來吧。”

狐茵怯怯道:“江畫姐姐,我們還去嗎?”

孔修歌:“怕老夫吃人?”

淮川:“自然怕的。”

孔修歌朗聲笑道:“哈哈哈,錯過這次機會,老夫下次可不一定會給你們看了。”

江畫猶豫幾番,還是确定要看。

孔修歌轉頭看着羊駝:“我不看這傻貨,小參,把它帶下去。”

人參精得令,耷拉着腦袋道:“你們把坐騎給我吧。”

淮川将羊駝給了人參精,笑道:“其實,并沒有什麽留影石。”

人參精錯愕,人已經走出了老遠。

它站在原地懊惱,沒注意羊駝盯上了它,它轉過頭拉羊駝,羊駝一口吞了它的手。

人參精:!!!

江畫拿着方才争執的藥草,對着孔修歌道:“你的藥草。”

孔修歌:“那藥草與你有緣,送你了。”

江畫只好收下了。

江畫一行人又跟着孔修歌走進了院子裏,孔修歌手一揮,原本一片狼藉的院子眨眼就恢複了原樣。

江畫這才看清院子裏的全貌,不再像之前那樣虛虛實實,讓人認不清是幻境還是真實。

前面有塊巨大的池塘,立着一塊亭子,裏面種滿了奇花異草,池塘兩邊是藥田,中間有條小路容人通過。

江畫覺得孔修歌是個空間管理大師。

屋子裏有一股好聞的藥味,孔修歌帶着幾人上了二樓,有個待客的小茶幾。

孔修歌對着幾人道:“坐。”

此處風景極佳,江畫坐的位置便可看見遠處崇山峻嶺,山巒起伏。

孔修歌淨手煮茶,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吸引了江畫的注意力。

淮川看着孔修歌賣騷,不屑地收回了神識。

身側的江畫還在看,淮川道:“孔醫仙倒是好茶藝。”

孔修歌:“只是雕蟲小技。”

煮茶地過程中孔修歌問:“幾位是,誰看病?”

江畫道:“是我夫君。”

孔修歌手一抖差點掉了茶杯,好歹是幾千歲的人了,不動聲色就将自己手抖掩飾過去。

孔修歌:“姑娘怎麽稱呼?”

江畫:“江畫。”

孔修歌:“江姑娘,您夫君來了嗎?”

江畫:“我夫君在您面前,您不妨睜大眼睛看看。”

孔修歌頓了頓,往淮川方向看。

孔修歌:“噗。”

淮川帶着威脅道:“孔醫仙有什麽意見嗎?”

孔修歌:“稍等,我笑一會。”說完,他就真的放下杯子捶桌狂笑。

江畫覺得這院子裏的人都多多少少都有問題。

孔修歌笑完後又恢複成雲淡風輕的高人樣子,替每個人斟好茶:“江姑娘,想看什麽?”

江畫确定了,他是真的有問題,腦子方面的。

明明病人就在眼前,他不問病人,來問她。

江畫提醒道:“您幫我夫君看看吧。”

孔修歌:“不必,治不好了,早死相,江姑娘可以替自己想想後路了。”

江畫想扇剛剛的自己一巴掌,有眼不識泰山,這話是多麽的悅耳,這就是高人!

淮川捏碎了杯子。

孔修歌:“十二顆獸珠,極品,謝謝。”

江畫低下頭,孔修歌感覺巨大的潮意淹沒了自己。

淮川都來不及和孔修歌計較,牽住了江畫:“怎麽了?”

江畫身子顫抖,眼淚像落珠子,不停搖頭:“我,我不要你看這個醫仙了。”

孔修歌腦中閃過段畫面,臉上難的有了些正經。

孔修歌:“我方才有一半是假話,但你夫君确實活不長久了。”

江畫:“你亂講,我夫君可以活好久好久。”

孔修歌:“他太過追求力量,身體早就承受不住他的力量了,在不久的将來,他會被力量反噬而死。”

孔修歌沒說假話,當初這一番話他也對淮川本人講過。

江畫帶着哭腔:“沒有解決的辦法了嗎?”

孔修歌心底漸漸染上瘋狂,對着江畫的哭腔十分滿意。

還不太夠,要是,再絕望一點就好了。

淮川握了握拳,對他傳音:不許說出去。

孔修歌詫異: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淮川被問住,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

只是,有種他理不清的情緒絆住了他。

孔修歌:你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淮川:她不會願意給我心的。

孔修歌重新把視線轉向江畫,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不由咂舌。

孔修歌:為什麽?

他好奇極了,這龍女一副愛慘了淮川的模樣,怎麽會不願意呢?

淮川沒有回答。

他不傻,江畫可能對他有一丁點的真心,但這真心不足以支持她為自己掏心掏肺。

淮川不願承認,她并沒有真正地愛他。

江畫不知道這愣在原地不說話的兩人說了什麽話,但她确信,此刻他們一定交流了重要的信息。

江畫警戒心提到了最高,就怕這什麽醫仙說要掏她心給淮川,這是最壞的結果,她需要做好一切準備。

她腦子裏急速模拟着孔修歌會說出的話。

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了,江畫眼淚流的更兇了。

因為孔修歌太久不說話,江畫再次蘊含悲傷地喚了他一聲孔醫仙。

孔修歌回過神,他覺得有意思極了,要是破壞了淮川的計劃會怎麽樣?

要是直接把需要龍心的辦法這麽告訴江畫,江畫會怎麽做?會抛棄這荒域之主嗎?還是會當場把自己的心掏出來呢?

淮川拉開了江畫的帷帽,輕輕擦着江畫的臉,眼淚像是針尖,一滴一滴打在他的魂上。

淮川也有些迷茫,十分想問江畫一句,你愛我嗎?

随後他自嘲一笑,江畫這個小騙子,一定會說愛,哪怕他知道自己會被騙,也會是心甘情願的。

孔修歌打定了破壞淮川計劃的主意。

他分外愉悅地笑道:“這個嘛,辦法不是沒有的,只是……”他話到一半,瞥到江畫的臉,隐藏的堕仙印突然亮起。

帷帽下的美人眼睛發紅,像雨打過的蓮花。

孔修歌怔了怔,許久都木木呆呆的,只有額間越來越燙的堕仙印提醒他這是在現實。

那張他在夢裏尋找許久不見蹤影,在此時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

阿彌,你來看我了嗎?

孔修歌滾下熱淚,睜開了那雙常年眯着的鳳眼,裏面有幾乎化作實質的,濃重的悲傷。

孔修歌從喉嚨中擠出兩個字,化成了氣音:“別哭。”

這兩個字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孔修歌捂住臉,眼睛在流淚,嘴上卻是笑着的,嘴裏瘋狂地無聲重複着,找到了,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留言的小可愛們有紅包噠!沖!!明天繼續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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