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能來陰的, 我不能來?”
王成名躲在暗處,分辨不出聲音從哪裏傳來。
孔修歌氣定神閑,語氣裏帶着調笑:“這就是, 光明正大的卑鄙無恥嗎?你猜猜看, 我能不能找出你們。”
王成名聽他這語氣, 心裏直發怵,他回頭看了一下同伴們,确認安全後道:“我無意與你糾纏, 只要你把龍女交出來, 我立馬走人。”
“在老夫的地盤上要人, 膽子不小啊。”孔修歌拿出了竹杖, 朝着某個方向刺去。
王成名暗道不好, 被發現了, 急退數十步,才險險的躲過那根竹杖。
這一退,也讓他們暴露在孔修歌的眼下。
孔修歌招回了竹杖:“你不是一直想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把嗎?來吧。”
王成名:“你不許撒毒。”
孔修歌為難道:“可是老夫已經撒了。”
王成名臉色劇變,孔修歌又攤手:“我開玩笑的。”
王成名也被孔修歌挑起了火氣,拿着自己的武器就向孔修歌飛去。
孔修歌輕描淡寫的躲過:“就這樣?看起來這麽些年來你都沒有什麽長進啊。”
王成名拿着紅纓木倉反手橫掃, 與孔修歌戰去, 幾十個回合下來, 他連孔修歌的衣角都沒碰到。
孔修歌:“那些隕落的堕仙是你動的手?”
王成名追着孔修歌的衣角打:“他們本就不應該活着,我不過替天除害, 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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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罰過了, 還要殺人?”孔修歌又躲過他的一擊,态度如同貓戲老鼠一般。
王成名正義凜然道:“那些人死不悔改,在暗中糾集人手,試圖逃出荒域, 去禍害其他界的人,死不足惜!”
孔修歌噗嗤一聲笑出來。
王成名郁悶:“你笑什麽?”
孔修歌:“上面的人就是這麽告訴你們的?”
王成名聽出了孔修歌的嘲諷之意,自是不服:“自然是證據确鑿。”
孔修歌毫不留情的嘲笑一聲。
王成名心裏憋悶不已,他悄悄摸向後腰,那裏放着一堆法器,一旦放出,足以夷平這座山。
不過……能不能殺掉孔修歌是一說,自己心裏這關還是過不去,王成名還是收回去了。
孔修歌的腳踏在他的木倉上,王成名怔住,一根竹杖杖影出現在王成名腦袋上。
王成名睜大眼睛,身體不能動彈,竹杖狠狠敲在他的頭上。
王成名腳步一晃,往後倒下去。
他身後六人接住他,朝孔修歌撲過去。
孔修歌淡淡一笑,竹杖輕擡。
王成名:“等……”他還沒有說完話,六人飛射了出去,砸在院子裏的各個角落。
這天,七人又重溫了當年戰神的傳說。
王成名捂住臉。
孔修歌指着破損的院子:“一個坑一千仙靈珠。”
王成名抱住自己的乾坤袋,怪叫:“你怎麽不去搶啊!”
孔修歌若有所思:“你說的對。”說着,他就搶走了王成名的乾坤袋。
王成名:“……”
為避免再次發生什麽尴尬的事情,王成名道:“我自己給!”
交了這一千,王成名口袋空空。
總之就是十分後悔。
他今天就不應該到這裏來。
其他六人面面相觑,只好掏錢。
王成名又不甘心這麽就走了,咬牙道:“龍女在你這吧?”
江畫從屋檐下走出來,站到孔修歌身邊。
“我想問問這位大人,倘若我和你走,會是什麽下場?”
王成名見到江畫差點沒認出來。
他在天界見過她幾面,江畫的名字也如雷貫耳。
那時候她驕傲張揚,攪得法殿天天雞飛狗跳,
現在……江畫臉比身上的衣還白,秋水一樣的眼裏盛霧,與之前他見過的樣子大相徑庭。
聯想到她發生過的事情,王成名心底升起一絲感慨。
江畫見無人回應,茫然地問孫修歌:“他們怎麽了?”
孫修歌勾了勾嘴角:“王二麻子,叫你呢!”
王成名回答不出江畫的問題,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殺掉江畫。
他沒動手,并非是他心慈手軟,是孔修歌杵在那,他不敢輕舉妄動。
王成名憋了憋,忍不住反駁:“你才王二麻子!”
江畫繼續道:“大人如若是來取我性命的,不用您親自動手,我很快就會死了。”
王成名一愣:“什麽?”
江畫重新撕開手掌上的傷口,毒血滴落在土地上,地上化成一片焦土。
江畫捂着嘴輕輕咳嗽:“我中毒已久,時日無多了。”
王成名表示自己不上這當:“你身邊站着醫仙呢,唬誰呢?”
江畫搖搖頭。
他對着身後的某個同伴揮手。
那位同伴揮出一根發絲細的繩子,系在了江畫手腕上。
片刻後,那人對着王成名點頭。
王成名愕然,向孔修歌道:“你也救不了?”
江畫輕笑:“我不想活了。”
孔修歌眉頭微不可察的動了動。
王成名沒聽見過這麽奇葩的理由,出于謹慎,他還是向孔修歌進行确認。
孔修歌:“救不了。”
他救不了自己不想救的人,也救不了存死志的的人。
王成名确認了江畫說的是實話。
在他看來,江畫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也失去了殺她的興趣,既然快死了,那麽留她幾日也無妨。
王成名揚聲道:“打擾醫仙大人了,告辭!”
王成名正要退去,孔修歌的房子裏,忽然傳來一陣獸鳴。
那一聲獸鳴悠長,似乎是在召喚什麽東西。
不出王成名所料,遠方騰起漫天灰塵,遠看去像龍卷風,來勢洶洶。
孔修歌一只手拿着竹杖,敲了自己另一只手:“麻煩大了。”
王成名隊伍中,有一個對這聲音有些耳熟的,抖着聲音開口:“這聲音,好像是,噬天獸!”
王成名吓得魂飛魄散:“這這東西不是早就消失了嗎?不是吧?”
孔修歌點點頭:“對,就是這玩意兒。”
王成名直接祭出了仙器混雷珠,虎視眈眈的盯着孔修歌的房子。
王成名:“孔修歌,養着一頭吞天獸,你這是什麽意思?”
孔修歌看了一眼他手裏的仙器:“感興趣就養了。”
王成名覺得自己頭皮都要炸開:“你不知道這是禁獸?這頭妖獸要是成氣候了,屆時天地必有一場大劫!”
孔修歌啞然失笑:“這天地自然有重新洗牌的時候,你強加區區一頭噬天獸,未免徒增人笑話。”
王成名狐疑不決:“它要是醒來了……”
“那就讓她睡着好了。”孔修歌自信滿滿道。
王成名混雷珠捏在手心,背在身後:“我且信你一次,走!”
江畫嘶了一聲,被手臂上的鱗片燙到了。
王成名帶着人走了。
江畫正要講話,孔修歌手掌一拍地下,揪着她和狐茵到了密室,江畫還沒反應過來,密室內又多了兩個生物。
孔修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下。”
最後一個字音還未落,就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
江畫腦子裏嗡嗡嗡個不停,耳朵失聰,唯一的感知就是地面不斷在震動,像是巨斧劈在盾牌上。
鱗片悄悄跑到她耳後貼着。
站在極遠的天上看着的王成名道:“可能還不夠。”
遠處因為獸鳴具體的龍卷風停息,為了保險,王成名又丢了兩顆混雷珠下去。
爆炸聲再次響起,整個荒域跟着動蕩,如同演奏哀樂,連綿的高山炸成深淵,站在雲端的王成名死命扒着仙器才不至于掉下去。
等餘波平息,王成名隔着老遠看:“應該都死了,咱們走吧。”
“若是陛下向我們問醫仙大人,該如何是好?”
“随便編吧,反正他也不可能下來看孫修歌的。”
江畫面前的景色變了。
原本的昏暗的密室變成了青山綠水,江畫站在一條小溪面前,裏面還有游動的小魚小蝦!
天邊金烏西垂,霞光萬丈,是荒域沒有的景色。
原本感覺到某種禁锢的枷鎖也被打破。
江畫瞬間激動起來:“人……”
身後欠扁的男聲響起:“對,這就是人間。”
江畫一回頭,孔修歌一只手拎着沉睡的狐茵,一只手掐着昏迷的人參精,
孔修歌被風吹起一縷發絲,眼睛,耳朵都劃下一道血痕:“在仙器爆炸下居然還沒有昏迷,耳朵也沒有失聰,是我小看你了。”
江畫在想以她現在的身體是不應該醒着,最少不應該能聽見,之前她就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眼前一花就到了這裏。
是那鱗片的作用?
江畫摸了摸不知什麽時候在她耳後的鱗片。
孔修歌也沒有多說什麽:“随我來吧。”
這一摸,鱗片就被摸了下來。
這不科學,鱗片牢牢的粘在自己身上,怎麽弄也不肯下來的。
手感也堅硬冰冷了不少。
江畫握着鱗片,試圖用體溫煨暖。
孔修歌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他硬扛下那兩波攻擊,為避免王二麻子再來一次,孔修歌強行打開了界門,傳到了人界。
他不過是強驽之末。
江畫聽他越來越沉重的腳步,便覺得不妙。
下一秒,他踩到了一根圓潤的樹枝,直接往地下栽去。
江畫趕緊上前拉住他,只抓到了他的衣袖。
孔修歌躺在土地上,睜開了眯眯眼,聲音飄渺。
“往前走,有一間房子,喊芝麻開門。”
“狐茵進化被我打斷了,短時間醒不過來。”
“你好自為之。”
孔修歌講完,就閉上了眼睛。
江畫喂了幾聲,順手抽了孔修歌幾巴掌,也沒見人醒來。
江畫苦惱的背起孔修歌。
可能是穿越成龍的問題,她背起一個成年男人毫不吃力,甚至手裏還能提兩個。
說實話,她挺想找個坑,就地把孔修歌活埋了。
但這個狗男人還有什麽後手也說不定,江畫不敢賭。
直線走了不知道多久,面前出現了一棟房子。
這棟房子破舊不堪,屋頂上東缺一塊西缺一塊,身邊長滿了雜草,标準的山間荒屋。
江畫:“……”
江畫走到破爛的門前,望着零丁幾塊木板組成的大門,遲疑道:“芝麻開門?”
這句話觸發了什麽陣法,一陣霧過去,一棟宜人的小居出現在面前。
江畫推門而入,将手裏提着的,背上背着的放到了床上。
江畫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才覺不對。
這房子裏還有別的氣息。
原本還想着出門逛逛的江畫心裏毛毛的。
正想着,江畫身後一陣涼意襲來。
江畫回頭,又什麽也沒發現,只有三個睡成死豬的家夥。
她又看看這個房間,那會忙着“卸貨”,沒注意到房間的裝飾,這會兒才發現,這是個女子的閨房。
房間裏擺設着梳妝鏡,以及半敞開的櫃子裏有許多女子的服飾。
江畫詭異的想,孔修歌不會穿女裝吧?
她盡量把腦海裏那個想法給抹去。
江畫正細細觀察着梳妝鏡,鏡子上忽然掠過一道人影。
江畫猛地回頭,對上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江畫大腦一白,脫口而出:“阿彌?”
阿彌一笑:“我叫阿彌。”
江畫大腦極速轉動:“我是江畫。”
阿彌:“很高興認識你!”
阿彌不是已經沒了嗎?
不對,既然阿彌還在,孔修歌又是怎麽成為堕仙的?他成為堕仙的原因不應該是阿彌嗎?
那麽,她面前這個活生生的女孩子又是誰?
除非,這不是阿彌。
江畫稍稍冷靜下來,仔細觀察着“阿彌”。
阿彌也不動,笑容連個弧度也沒有改變,任由江畫打量。
江畫看下來,發現阿彌眼睛空洞,肢體動作比較僵硬。
江畫腦海中電光一閃,這是個傀儡?
江畫又喊了阿彌一聲:“阿彌?”
阿彌:“我在這裏~”
江畫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試探着問:“我餓了。”
阿彌:“那我去給你做好吃的!”
江畫好奇的跟上去,阿彌确實到了廚房裏,從廚房的櫥櫃裏拿出了一道菜,推給了江畫。
一道蛋炒飯。
江畫拿到手裏還有溫度,色香味俱全。
江畫找了個位置坐下,猶疑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她一口之後,又猛的抄起勺子喂嘴裏,因為實在太好吃了!
阿彌坐到了她身邊,吞了吞口水:“阿彌也想吃。”
江畫:“阿彌可以吃嗎?”
阿彌又連連擺手:“阿彌已經吃了太多的東西了,肚子要撐壞了。”
江畫:“再吃一口?”
阿彌頭搖得像撥浪鼓:“被修歌發現了,阿彌會挨罵的!”
江畫沒有再和她講話,阿彌也沒有攀談的意思,自動走了出去。
她看到阿彌一會在釣魚,一會又看到阿彌拿着一把弓箭在射。
她像是游戲裏設定好的npc,只在固定的範圍做着自己的事情。
夜色漸深,江畫想起那房裏的人,還是決定把他們搬到別的房間去。
因為她怕晚上阿彌就睡在那個床上,以後孔修歌要是醒來,看見她這麽造阿彌的房間,恐怕會把她殺了。
江畫心有怯怯焉,把孔修歌搬到別的房間去。
這個房間似乎是孔修歌本人的房間。
幹淨整潔,一牆面的藥櫃子和書。
窗口朝着院子,窗下擺着一個書桌,坐在這裏可以看到阿彌在院子裏來來去去的身影。
江畫暗罵孔修歌變.态。
孔變.态還在熟睡,江畫手癢,又想抽他幾個大嘴巴子,讓他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麽那樣紅。
月上柳梢,冰涼的月色撒向人間。
江畫想着孔修歌這會可能醒不來,放在這也沒事,于是她走出了門口。
山間一片寂靜,江畫行走在其中,耳聽八方,眼觀六路。
沒走多遠,就見到了一片火光。
江畫還聞到了烤肉的味道,還是烤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