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孔修歌在雷劫下被剝奪了視覺。
首先是白茫茫的一片, 閃過之後,就變成了黑色。
在殺掉宋青鴻的那一瞬間,禁锢他無數個年頭的執念,忽然如化作一場煙霧一般消散。
老不死的終于死了。
這天地也沒有讓他值得挂念的東西, 活了這麽久, 也該走了。
雷鳴陣陣,似乎在警告, 孔修歌執拗地擡頭。
江畫被淮川護得好好的, 天雷影響不到她, 光也被削弱了許多。
江畫:“他……不跑嗎?”
淮川沉默道:“孔修歌,他早就死了。”
江畫恍然。
孔修歌在阿彌死的時候, 就死了。
如若不是這麽多年來的執念支撐, 恐怕早就輪回去了。
似乎察覺到這邊有人看他,孔修歌向這邊偏了偏頭。
潇灑的揚了揚手, 步入六親不認的雷劫。
江畫:“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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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川一掐算, 搖搖頭:“輪回。”
江畫直呼內行, 輪回重修, 八百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淮川随手往落在孔修歌頭頂的雷劫加了點料。
就當報那日傷她之仇。
被雷劫劈的外焦裏嫩的孔修歌痛哼一聲,記憶被淮川粉碎,徹底變成了靈胎。
無形中斷了與江畫的因果線。
一道道落雷下,天界被劈成廢墟, 禁锢萬年的靈氣往三界逸散。
江畫不知道為何淮川沒有走,他不走, 她一個人也不敢動。
好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淮川:“再等等。”
天雷散去,天空恢複蔚藍之色。
緊接着,浩大的氣運如流星雨一般重歸天地, 萬裏的彩雲飄搖,金鳳游龍發出慶賀之音,大道之鐘敲響,連江畫都感覺心底不由自主地散發出喜悅之情。
江畫:“真好看。”
這是連神仙都難得一見的奇跡景色。
江畫正想和淮川分享喜悅,就對上了一雙金色瞳孔。
江畫:“……淮川?”
淮川點點頭,那雙眼睛裏有着金燦燦的陽光,配上他的那張臉——江畫捂住自己撲通撲通跳的心口。
淮川:“和人做了場交易,受了一場饋贈。”
他把不屬于自己的規則交給了天道。
天道送了他一雙眼睛。
淮川抓住了其中一道金光,化成了一個翡翠金絲手镯。
淮川:“江畫,嫁給我吧。”
江畫差點就答應了。
可是,她還想要回去。
江畫柔柔笑道:“夫君,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嗎?”
淮川眼裏金色一暗,他垂下眼,給江畫套上了手镯。
“娘子。”
他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在萬丈霞光裏輕輕吻住了她的額頭。
明明是十分溫暖的懷抱,江畫卻感覺兩人有萬裏之遠。
她心裏有些不安,摸了摸手上的镯子。
“我們回去吧?我想去荒域看看了,不知道我不在的這些天,小客棧有沒有虧錢。”
說起這事江畫又想起一件事。
“狐茵妹妹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淮川松開江畫:“她回去了。”
兩人又回到了荒域。
兜兜轉轉,回到起點。
這裏依舊是破敗荒涼的景色,但也有了靈氣,足夠讓人重新修煉。
她還看見有凡人妖魔在一起行走?這樣迷幻的場面卻真真實實在混亂的荒域上演。
江畫:“……界壁被打破了嗎?”
淮川:“對,我打破的。”
之前感應到了江畫的危險,他打穿了整個界壁,耗費了些許時間。
江畫:?
“那為何他們還能和平共處?”
淮川道:“我說過不能在我的地盤動手。”
當然他還是不希望江畫看到亂七八糟的荒域。
江畫放心了。
此時的她與之前慌亂害怕的心情大不一樣。
可能是知道自己要走了,可能是身邊有一個人保護自己。
江畫停住腳步:“我現在,好像感受不到你的法力波動了?”
淮川笑得人畜無害:“因為我把大部分力量給了天道,換了一雙眼睛。”
江畫驚恐,一臉你在逗我玩的表情,成功逗笑了淮川。
江畫拉着淮川掉頭往荒域外走。
要是被人發現荒域老大變成了弱雞,現在的平衡必然會被打破,到時候人人都想來踩他一腳,她自然也不會被放過。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淮川聲音低落:“對不起,我不能保護你了。”
江畫:“沒關系,接下來我來保護你!”走的出荒域再說。
江畫摸出了淮川給過她的笛子,輕輕一吹。
沒一會,遠處吧嗒吧嗒跑出了一坨棉花。
江畫:“駝駝。”
羊駝親昵地蹭蹭江畫,江畫整個人都埋進了羊駝的毛裏。
江畫剛剛上羊駝,遠方煙塵滾滾,顯然是有巨物跑來。
江畫心裏一緊,就聽見震天響的一句江畫姐姐。
江畫一轉身,就被來者撲了個滿懷。
巨獸變成毛茸茸的小狐貍在江畫懷裏撒嬌。
狐茵:“嘤嘤嘤——”
江畫耳朵裏被嘤嘤怪塞滿了。
江畫摸了摸狐茵的背,狐茵就被淮川掐着後脖丢了出去。
狐茵:“主,主上……”
她哭的更大聲了!
淮川:“她剛剛跑來,煙塵滾滾的,身上有點髒。”
江畫低頭,自己手上果然有一手灰,于是把手縮了回去。
狐茵敢怒不敢言,只得抖抖身子,施了清潔術,又親昵地貼上江畫的腿。
狐茵頂着淮川死亡視線:“江畫姐姐,我好想你——”
江畫:“你有沒有受傷?”
狐茵:“沒有,我可好了。”
狐茵拿出一個糖葫蘆:“江畫姐姐,給。”
現在荒域界壁被打破,與人族的交易也密切起來,狐茵最喜歡這酸酸甜甜的糖葫蘆,聞到江畫氣息地時候,她正躺在糖葫蘆山上睡覺。
淮川從狐茵手上接過糖葫蘆,替江畫解開糖衣。
江畫咬了一口,又遞給淮川。
淮川順從地咬了一顆下來,緋色唇瓣比糖葫蘆還要紅。
江畫吞了口口水,若無其事收回了糖葫蘆。
江畫:“很好吃。”
狐茵搓搓狐貍爪子,用期盼地眼神看江畫:“江畫姐姐,你要回去嗎?”
江畫:“……我。”她正想說她想跑出荒域來着。
狐茵狐貍身子扭來扭去:“我把狐憐和熊叔打敗了,現在是主上大人手下的二把手啦!我建了好大好大的院子,江畫姐姐,你想去看看嘛?”
狐茵?二把手?
江畫用眼神向淮川詢問,淮川點頭。
狐茵大眼睛眨了眨。
江畫不忍拒絕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走吧。”
狐茵迅速變化成一條巨大的雲鯨,尾巴像雲一樣垂到地面。
狐茵:“姐姐來!”
江畫還在猶豫,淮川拉着她踩了上去。
不是很平,江畫踩上去一踉跄,像踩到了雪裏,身體斜進淮川懷裏。
淮川嘴角輕輕勾起。
狐茵察覺到江畫在搖晃,身體變得扁平,方便江畫行走。
淮川多看了幾眼狐茵。
羊駝咩了幾聲,跟着江畫走了上去,好奇的咬了口雲鯨。
狐茵:“嗷嗷,駝駝,不要咬我!”
羊駝覺得不好吃,呸了兩口。
狐茵扶搖直上,連風都沒有吹到江畫身上。
身邊景色急退,不一會就看到了客棧。
客棧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建築,旁邊建起了一座宮殿似的房屋。
狐茵興奮道:“江畫姐姐看,那是我的房子。”
狐茵一開心就忘記了自己還在高速行駛中,也忘記了自己的大體型,帶着江畫撞向客棧。
江畫心跳進了嗓子眼,淮川在狐茵身上借力,抱着江畫落在客棧三樓窗臺,狐茵在撞上的最後一刻化成了小狐貍滾進了客棧。
客棧裏傳來大呼小叫聲,狐茵狐貍頭砸進門,身子還留在外面。
江畫擦擦不存在汗,掌櫃率領店小二和店小三跑過來。
掌櫃臉上的字亂竄:“祖宗喲——”
店小二店小三把狐茵門裏拉出來,狐茵捂着頭上的包疼的龇牙咧嘴。
包是淮川踹出來的。
狐茵:“主上大人對不起,江畫姐姐對不起,嘤嘤嘤,我不應該這麽嘚瑟的。”
掌櫃朝江畫淮川鞠躬。
“老板,老板娘好。”
江畫道:“你們最近還好吧?”
掌櫃:“一切正常。”
江畫在客棧逛了兩圈,發現不少熟面孔,大多數看到她來,都是呆呆的看着這邊,或者說是看着她身邊的淮川。
等他們走過,就開始竊竊私語,江畫現在耳力不錯,能夠聽見議論聲。
“淮川大人眼睛好了?”
“夫人回來了!”
“之前淮川大人找夫人都找瘋了,就差撬開這地皮翻了。”
“地皮翻了,我們就是鏟地皮翻人的。”
江畫聽的忍不住捂臉,淮川也覺得丢臉,封了幾個的口。
兩人不經意間四目對視,淮川先移開,耳根漸漸紅了。
江畫勾了勾他的手指,一觸即離。
江畫:“掌櫃,有賬本嗎?”
掌櫃忙不疊掏出最近的賬單。
江畫翻閱幾下,最近确實比較穩定——或者說人數沒有起伏。
這就說明,很長一段時間她的店裏沒有進新客人了。
淮川看着江畫眉頭越來越擠,開口道:“店有點偏。”
江畫想想也是:“能搬遷嗎?”
她怕她走後,他們可能又要變回原樣,好歹是自己異世界産物,自己走後又沒落,多少讓她有點丢臉。
淮川:“你想搬客棧?”
江畫:“對,最好在與人界交接的地方,那個地方肯定會發展成一座大城,我們之前過來的時候已經有建築了。”
而且現在靈氣回饋到天地裏,天界傳承幾乎斷掉,肯定有不少人來這裏探探險。
淮川深思起來。
這地方現在雖然對淮川沒什麽用,但還是有點意義的,但掌櫃不敢講話。
畢竟淮川為了尋妻,是界壁都能打破的猛人,區區一個小客棧算得了什麽。
淮川:“買賣有這生意。”
江畫下意識說道:“貴嗎?”
淮川似笑非笑的眼神看過來,江畫又閉上了嘴。
全荒域,不,買賣主人就在她眼前呢。
淮川準備拿出傳訊令,臨了還是按下了念頭。
淮川:“現在去嗎?”
江畫點頭:“好。”
淮川又抓了狐茵當坐騎。
雲鯨再一次騰空而起。
買賣門口一如既往的冷清。
穿過那層禁制,又熱鬧起來。
裏面人頭攢動,不一會就有帶着狐面的男人朝他們躬身,領着他們往內走。
穿過一間大堂,有許多小狐貍拿着算盤在噼裏啪啦算賬。
狐茵在裏面使壞,讓好幾個小狐貍算錯了數字,帶着狐面的男人無奈道:“還請狐茵大人放過小狐貍。”
狐茵吐了吐舌頭,江畫朝她揮了揮手,她乖乖牽住了江畫的手。
淮川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掃了眼,輕輕咳嗽了一聲。
江畫疑惑回頭:“怎麽了?”
淮川理所當然牽住江畫空着的手:“沒什麽,眼睛略有不适。”
江畫納悶,怎麽眼睛疼還帶咳嗽的。
狐面男人眼觀鼻鼻觀心,繼續在前帶路。
走到一個包廂,裏面擺放齊整,熏着袅袅清香。
幾個小狐貍跑來給衆人斟茶。
狐面男人笑着問江畫:“客人,我們這裏又新進了一匹釵裙,是人間有名的繡娘所做,可要看看?”
江畫那一句搬客棧的生意做不做立馬被堵了回去。
江畫:“……好。”
狐面男人把玉簡遞給江畫,原本只是想看兩眼,沒想到她一下子就淪陷了。
淮川朝狐面男人微微颔首。
狐面男人立馬替換下小狐貍,替淮川倒茶。
“大人。”
“把客棧搬到交界線。”
“大人,那地方魔君陛下發話管了。”
狐茵丢出一個小果子,砸開了狐面男人的面具。
“傻子!哪裏輪得到你質疑主子!他管他的!我們開我們的!你覺得主子打不過魔君嗎?”
狐面男人幹脆利落下跪:“請主子責罰。”
淮川沒有說責罰,只道了一句:“搬。”
她這一逛,就逛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
主要是裏面加了不少合她胃口的裙子,她某一個款式或者花樣看多了,玉簡就會自動推薦喜歡的,于是越來越沉迷。
購物是會上瘾的。
江畫抱着好幾個儲物袋想到。
她美滋滋拿着購物袋,才想起正事。
淮川:“好了。”
江畫親親蜜蜜在淮川臉上香了一個。
“謝謝夫君。”
淮川眼也不眨地花出了大匹獸珠。
走的時候還跟着兩個買賣的人。
那位多嘴了一句的狐面男人也在,搬客棧的時候他出力最多。
一個在四周貼了一張紙,狐面男人身形長成巨人,使出搬山之力,直接把客棧整個搬起,扛在肩膀上走。
因為突然長大,上身的衣服紛紛爆開,露出精壯的腹肌和強有力的臂膀。
在江畫流連腹肌的時候,淮川眼神輕飄飄地飛了過來。
江畫感覺身上有一股涼飕飕的氣息,她扭過頭,看向淮川的腹部。
江畫:“好像沒有。”
淮川:“……江畫。”
這一聲頗有惱羞成怒的成分。
搬客棧的動靜不小,引得來人紛紛側目。
“淦,他娘的,顯擺啥呢,老子也行!”
說話的是滿身紗布的男人,還被捆在輪椅上。
一花衣公子展開折扇,假裝看不見丢臉的同伴。
有好事者挑釁:“你行你上啊!”
那人嚣張道:“不服?不服來打一架啊!”
花衣公子聽不下了,溜出了人群,被眼尖的同伴瞅見:“欸,烏藤你跑個球啊!”
“孟端!要死你去死,別拉着我!”
孟端罵罵咧咧:“膽小鬼,別跑啊,老子一個人轉不動輪椅啊!草!”
搬到目的地的時候,跟着走的掌櫃和店小二店小三已經累成了一堆,臉上的字被暈染成一團。
背着客棧跑的人也累得不輕,腿腳都在打顫,汗如雨下,但還是把客棧安安穩穩的安在了他們想要的地方。
有駐守在此地的魔族看了看,正準備圍上去,又看到了淮川,想起魔君的囑咐,馬不停蹄的轉身就跑。
狐茵把準備丢人的小果核塞進自己嘴巴裏,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江畫滿意了。
“財源滾滾來。”江畫雙手合十,“保佑。”
淮川學着江畫的樣子,虔誠低頭。
他祈求的是。
江畫不要離開。
夜色深了。
客棧裏燈火通明。
自從界壁打破了以後,荒域也可見日月,日出天亮,月升天黑,三界皆是如此。
江畫興致來了,指點了廚子許多菜式,在客棧裏大擺宴席,保證每個人吃的肚皮滾圓,除了狐茵以外。
掌櫃拿來了人間極品好酒,江畫喝了幾口就覺得有了醉意。
江畫對着身邊人呵出了一口氣,這酒沒有酒氣,反而一股沁人心脾的蓮花味。
房間只有狐茵,淮川和江畫三人。
狐茵已經把頭埋進了酒壇裏,喝的爛醉。
淮川只是唇上沾了酒液,沒有進胃裏。
淮川喉結一動,抱住了江畫:“別動。”
江畫纖細柔軟的手指從他下巴上輕輕滑落到他的喉結。
淮川金色眼瞳也如酒一般逐漸濃郁。
江畫:“來呀。”她嬌笑,“夫君,我想看看你的腹肌。”
淮川再聽不懂暗示,他就不是男人了。
他小心翼翼抱起江畫,往四樓走去。
一路走,就有衣衫滾落。
江畫不滿,因為掉的只是她的衣服。
她摸進淮川的腰,扯掉了腰帶,順手揩了一把油。
淮川腳步一頓,吻住了江畫的唇。
他把長長的帳子扯落,遮擋住雪色。
天色漸明,一只手探出幔帳,又被扯了進去。
日上中天,江畫嗓子冒煙。
一天過後,江畫放棄抵抗,不想起床,甚至想扇當時撩撥的自己幾巴掌。
西湖的水,都是她腦子裏的水。
淮川看着雪地裏滿是自己的痕跡,眼眸又逐漸暗沉。
“別!”
“我餓了。”
淮川聲音低沉性感:“你還沒吃飽嗎?”
江畫:“……”
她沒想到一夜過去後,淮川成長的速度如此快。
等同是還沒出新手村,勇者就已經一百級了。
完全不知道,都是她教的好。
江畫忘記了,某些時候是心意相通的。
她心裏想的,腦子裏回憶的,都在淮川眼裏過了一遍。
淮川烏黑如瀑的長發侵略地與江畫糾纏住,臉上卻擺出純良無害的表情。
“最後一次好不好?”
江畫信了他的邪。
她推開幔帳,還沒起來,腿使不上力氣,差點就跪下了。
淮川從身後抱住了江畫,親吻在她的發絲上。
江畫捂住臉。
再次醒來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
淮川在熟睡着,安安靜靜地躺在她身邊。
他現在雖然失去了力量,但有狐茵在,他智商也在線,江畫相信他會活的很好。
她把客棧留給了他,她指點了客棧裏的人菜式,留下了菜單,也不愁沒有客人。
江畫沒有再看他,整理好自己,喚出了龍女。
龍女臉紅的看着江畫:“你怎麽……”
江畫比了個噓聲,做了個回家的口型。
龍女輕輕點頭,向江畫伸出了手。
“你一定要走嗎?”
熟睡的人不知何時起了身,站到了她身邊。
他的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江畫沒有回頭,怕多看他一眼就想留在這裏。
江畫:“對不起。”
江畫毫不猶豫把手伸給了龍女。
龍女也不含糊,直接把她帶離了這個世界。
再睜眼,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裏。
這才是她所熟知的一切。
不知道為何有些陌生起來。
她手上還拿着水,時鐘挂着早上八點,這是她跑完步回來以後喝的生理鹽水。
江畫打開通訊錄,拉出一個自己拉黑的電話號碼,毫不含糊地打了過去。
那邊接了半天才被接通。
江畫破口大罵:“姜碧池!你他媽在哪?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你知不知道我經歷了啥!”
那邊也傳來一道火大的女聲:“江白蓮!你他媽寫什麽破小說,不會寫你寫你媽呢,報地址,老娘當面和你battle!”
江畫嘴快報了一串地址,沒多久便響起了門鈴聲。
江畫拿着高爾夫球棒開了門,就差點被飛來的書砸了臉。
一個明豔的大美人惡狠狠地盯着她,指着她道:“你他媽知不知道我因為你這破玩意兒過的多苦?什麽破假千金,老娘豪門真千金,愛什麽狗屎未婚夫死去活來,追老娘的男人都排到法國巴黎了!你有病,法治社會連環殺手能逃這麽久,光明正大換身份讀書,你有沒有點法律常識。”
“就你這破功底還寫小說?我要是你,我直接懸梁自盡!”
江畫:“草,你他媽還有臉說,就你寫的那破小說,什麽掏心挖眼,你做外科手術呢!怎麽不給你手截肢呢!老娘穿紙尿褲的時候就已經不流行了,掃黑除惡怎麽沒把你掃走!”
姜妍氣的胸口起伏:“有病吃藥,接好老娘律師函,再他媽寫老娘的小說我直接起訴!”
姜妍要氣成這樣,幾百年前她寫的時候就應該發作了,現在五六年了再來找她麻煩,不像是姜妍風格……
江畫:“你,是不是穿進去了。”
姜妍也是一驚,上下将江畫打量,忽的一笑:“你也穿了?活該!”
兩人倒是沒有動手了,都有點詭異的同病相憐的境遇。
江畫讓姜妍進了家門,泡了一杯極品綠茶給姜妍。
兩人對着對方冷嘲熱諷一番,把肚子裏存貨搗鼓幹淨後,夜已經深了。
姜妍端着綠茶喝了幾口:“什麽好茶都被你煮成了破爛,盡知道裝逼。”
江畫沒有鳥她,兩人從大學開學就不對盤,虛僞的維持了四年友誼,最後兩人作品被翻出,塑料姐妹情也宣告破裂。
江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細細品着:“這茶真适合你,回頭送你一袋。”
姜妍來時滿肚子火,現在已經消了個一幹二淨,要論慘誰也比不上誰,兩人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江畫忽然道:“你在裏面有沒有愛上一個人。”
姜妍一僵:“追老娘的排法國巴黎……”
江畫心裏空落落的:“我愛上了書裏的人。”
姜妍嘴巴張大:“不是吧,你瘋了吧?你沒看過我的書嗎?裏面都是……yue。”
江畫:“看過,你挺變态。”
姜妍:“我錄音了,接好我律師函。”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姜妍:“說點什麽,裝可憐也可以,你不是最擅長那玩意。”
江畫:“滾,傻逼。”
兩人又開始針尖對麥芒,吵了半天架,不歡而散。
江畫晚上又收到了姜妍的信息。
姜妍:你那誰,我是用海洋系大佬淮川為原型的寫作,昨天剛回國,現在在母校搞講座,去不去看随你。
江畫升起一絲期望。
她馬上收拾好自己,打車回了母校。
她臉嫩,門衛問了幾個問題就把她放了進去。
海洋系在H大偏冷門,與江畫是不同學區的,江畫讀書時只偶爾聽聞過這位大佬的傳說,因為看不到人,大佬在她心中只是一個符號。
江畫又一路打聽淮川大佬的講座,走過去時,聽講座的已經開始散場了。
她着急地問:“同學,淮川講座已經結束了嗎?”
身邊好幾個人回答。
“淮川大佬早走了。”
“對,我們散場的時候就離開了。”
江畫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身邊的人散盡,她不信邪地走入了教室。
裏面果然空無一人。
江畫坐在位子上,掩住了臉。
她到底在期望什麽?
他只是書中的一個人物啊。
“你怎麽哭了?”
江畫擡頭,撞進一片金色海洋。
作者有話要說:??寫完了,沒想到真的完結了。
忽然就想到一句話。
我是冰天雪地裏朝聖的信徒,你們是朝聖路上的明火。
不羅裏吧嗦了,咱們下本約!嘿嘿嘿!
下一本是沙雕到沒腦袋的小說。
1.18開,有存稿了。
《反派女配成了團寵》/《廚修武力值爆表》
“為何拜我為師?”
“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去新東方學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