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雞腿五十九·與丞相私下會面
靜谧的夜裏,秋風掃過,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如今已是子時末,城市裏的喧嚣早已回歸了沉寂,只餘點點星火在風中蕩漾。
三個人身着一身黑衣,頭戴紗帽之人悄聲在夜色中行走。他們一邊走,一邊左右回顧,似是怕被人見着一般,神秘得緊。
如今城門已關,僅有幾位守城人在四處巡邏,到得城門時,他們被守城人攔了下來。思慮了半晌,領頭之人便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在守衛面前晃了晃。
守衛一瞧,立時拱手給他道了個禮,放了他們出去。
三人快速地走出了城外,左右看顧一眼,便朝西行去。一路秋風起蕩,撩動他的衣袂,在這風中,他們的步伐越行越快。
不多時,三人便來到了城郊外一處極其偏僻的地方,只見在重重樹叢掩映下,現出了一間極其昏暗的小黑屋,裏頭并未打起明燈,在秋夜中散發出詭異的氣息。
領頭之人沉了沉呼吸,便喚後頭的人走上前,執手輕叩門扉。
篤篤幾聲落下後,裏頭傳來了一記森冷而低沉的嗓音:“何人?”
門外的領頭人抿了抿唇,道出了暗號道:“相。”
話得一落,這門竟是無風自開,三人在外頭瞧了一眼,随同的倆人先一步走進了屋裏,确信沒有危險後,才同身後之人點點頭。随着領頭之人踏入裏屋,他們身後的門便輕巧地關上了。
領頭人掃視了一眼屋內的風景,只見一個人背對着他負手站立,身上散發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他行過去,将頭頂的紗帽取下,露出了一張頗為滄桑的臉,若是識得他之人觀之,并會訝異出聲。
只因這人乃是當朝丞相于送。堂堂丞相,為何大晚上來此,究竟有何目的?
于送瞥了一眼依舊負手站立的人,也不客氣,尋了張凳子便坐了下來,而另外兩人則守侍在他身側。聲音一沉,于送道:“聽聞素音閣閣主已尋到了人。”
負手而立的蘇清顏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随之袍袖一拂,轉過身來,此時的她背對着月光,身影投在了桌子之上,印出慘淡的光芒。
女人?雖說蘇清顏此時帶上了面具,但于送卻在看到她身形時,眸霎時凝了起來,他畢竟是個精明人,一眼自然便瞧出了蘇清顏是男是女,雖說是男是女對他毫無影響,但心裏多少因着蘇清顏是女子而多了幾分輕蔑之心。
蘇清顏款款坐下,将于送眼底的輕蔑收之眼底,嘴角的弧度愈發上彎。她擡手輕輕地點起了燭火,在搖曳的火光中,淡淡地問道:“此前丞相曾讓本閣主親自去尋一個面容俱毀,身戴龍佩的男子,可有其事。”
于送抿唇颔首,道:“确有其事。”
“如此甚好,”蘇清顏點了點頭,“不若我當真以為丞相乃是故意為難的。我們素音閣雖不大,但……”她忽而閑适地撩起了自己的一縷長發,淺淺地道,“解決一個丞相府也是可以辦到的。”
于送的雙瞳危險地眯了起來,唇抿成了一絲薄線:“閣主此話何意。”
“呵,”蘇清顏哂笑道,丞相如此精明當是知曉的,“罷了,不說恁多。雖說先前從給過一筆厚禮,但如今我尋人費了不少功夫,丞相理應再給些好處才是。”
“放心,”于送把臉一沉,繼續道,“只需閣主将人交出,我自會予你好處。”
蘇清顏也不是那麽好糊弄之輩,笑着道:“有何好處,丞相得先告知我才是,我們素音閣不缺錢不缺糧,而丞相此次又是讓我親自出手,這好處,得對得起我的付出才是。”
于送的臉又沉了幾分,他冷冷地道:“此事,待我見過人後再談。”
“呵,”蘇清顏冷笑了一聲,“丞相如此精明之人,若果見過人後故意言道此人并非你所尋之人,故意為難,并暗中使計将人劫走,我豈非虧了。”
于送的眉頭都擰緊了,如今做這比生意,他本便處于被動的一方,還得蘇清顏如此要挾,自是不悅:“你待如何?”
“好說,”蘇清顏道,“丞相先說你會付何酬勞,若是這酬勞我瞧得過眼了,自然将人雙手送上。不過麽,丞相最好開些能當場允諾的物什予我的好,不若,我怎知丞相不會回去搬救兵,來我這處搶人呢。”
聽得蘇清顏步步緊逼,于送的臉都繃緊了,他沉了沉呼吸,拂袖道:“我同手下商議一番後,再答複閣主。”
“請便。”蘇清顏禮貌地把手一攤,站起身,走回了方才所站的地方。
于送盯着她的步伐半晌,側頭回望他的手下兩人道:“如何?”
那手下兩人目光放到了蘇清顏的腳上,又側耳聽了一陣,一同點了點頭,示意于送。
瞧着手下如此有把握,于送的心也放下了,他當即折回身對着蘇清顏道:“不知閣主想要甚。”
“想要甚?”蘇清顏聞聲,轉回來,慢慢地坐下,敲擊着桌子,似在思索一般,好半晌,才笑着道,“我想要的東西太多了,不若丞相您說您出得起甚。”
于送的眉頭都擰成了一片,從懷裏掏出了幾張銀票,數了數,便将其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道:“這是十萬兩銀票。”
“十萬兩?”蘇清顏好笑地看着他有些不耐的臉龐,道,“十萬兩您覺得,足以換那人的命麽?”
“哼,”于送勾唇冷笑,“他的命不足十萬兩,十萬兩已是足以,若是閣主還不應,便莫怪老夫提醒你一聲,此人乃是要犯,若果閣主留在手上,相反會遭致殺身之禍,倒不如,将此人予我,好省卻麻煩。”
蘇清顏心裏不由得暗罵他一聲,但仍面不改色地道:“我可将他放了。”
“此處乃是京城。”
沉穩的話一落,蘇清顏的臉色微變,于送言下之意,便是此處是京城,是他的地盤,即便将人放了,他依舊有那個能力給素音閣冠上罪名,污蔑他們私藏要犯。雖說自古朝廷與江湖沒有往來,但若是惹着朝廷之人,縱使你武功高強,能一人殺百人,也難敵操控百姓生計的朝廷,畢竟是人總歸是要吃飯的,若果官家一下令,不讓他人居住此地,不得種糧,那麽到得最後,也是被逼死的下場。且這于送官居高位,自然手底下牽連的官員不少,若同他作對,也沒有好下場。
雖說現下蘇清顏有皇帝的支撐,但卻不能将皇帝之事道出,最後,她惡狠狠地在心裏暗罵了幾聲,便只得忍着怒氣,應下了這十萬兩買她手頭上之人的事。
得到好處的于送,對蘇清顏又輕視了幾分,自得地道:“閣主,現下,這銀票我已放至了此處,你當将人交出來了罷。”
蘇清顏執起手,輕輕拍了幾下,不多時,一記簾子撩起,一個黑衣人壓着另一個垂着頭的男子從裏屋走了出來。
黑衣人一邊壓着手裏的人,一邊推他,催促他走快些,而那低垂着頭在前方走着的人,則是一直在晃悠腦袋,被推時踉跄了幾步,還是未擡起頭來。
黑衣人走出的一剎那,于送身後的守衛快速地打量了一下那黑衣人,确信後便湊到了于送的耳邊,輕聲道:“可。”
于送會意,知曉這是手下在告知自己,這黑衣人不足為懼,他更是放心了下來。這兩位手下,是他花重金請來的,放至江湖上,可謂一流的高手,他們一人頂上數人,因而他方敢如此放心,只帶兩人前來。
于送瞟了一眼那低垂頭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是這人?”
蘇清顏朝手下一揚下巴,手下會意,便将他壓着的人長發一扯,故作兇狠地喝道:“擡起頭來。”
立時,一張猙獰恐怖的臉便現在了慘淡的燭光之下,繞是于送心定,也不由得被這張臉吓了一跳。
好在他也是沉穩之人,當即便沉下呼吸,緩過勁來:“你如何證明他便老夫要尋之人。”
“嗤,如何證明?”蘇清顏好似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道,“丞相你只予我兩個特征,一是面容俱毀,二是身有龍形文佩。”
她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玉佩,扔在了桌上,但在于送把手伸過,意圖取走之時,擡手一壓,正壓在那玉佩的紅繩上:“丞相,看看便好,咱們交易的內容,可并未有這塊玉佩。”
于送身子一震,暗暗咒罵一聲,當時,卻未想着蘇清顏竟會留這一手,他原以為得到這男人,便可連同得到這玉佩。不過,他素來精明,這将玉佩左右一翻,确信是他所尋的真品之後,快速地将玉佩的結構記了下來,只待日後仿造一枚。
蘇清顏将他目中所露出的信息收之眼底,但臉上并未有何表現。
于送看完後,便對蘇清顏道:“确實是那塊玉佩,但閣主既然不願相贈,老夫也不願相逼,但此物可是罪犯的罪證,若果閣主留之,只怕會引致禍端。”
“這便無須丞相擔憂了,”蘇清顏将那玉佩收了回來,放入懷裏,”我自有打算,現下,人已在此,丞相,錢留下,人您領回去罷。”
于送眼底劃過一絲不明的光,冷笑着開口道:“只憑一枚玉佩以及毀去的容顏,老夫怎知此人可是我所尋的。若是閣主拿他人來糊弄老夫,老夫豈非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