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現實世界

阿貴和張芸禀告了那凡人懇切留下的意思,她還未回話,她邊上的季休先說話了。

“芸師妹,剛才我還沒想起來。現在他自己要留下了,真是天也在幫我們。”

“怎麽了?”張芸還是沒想起來。

“你不是想要抓精怪麽,而且前些日子張師伯還說了想去抓只東海鲛人來做門中的織錦,給三百年壽誕做件新法袍麽?我們做小輩的,自然應為他老人家分憂。”季休想到計劃,心裏冷冷笑了幾聲。

可是張芸興趣卻不怎麽大。

“東海如此之大,現在鲛人又稀少了,一時半會怎麽尋的到?”

“诶,所以我現在才提啊。”季休婉言解釋道。“那鲛人生性|愛歌,我們帶了那凡人過去。讓他彈琴做誘餌,比我們盲目去尋,要有效的多。”

“何況……師哥我也想給自己的未來妻子,準備一件南鲛珍珠喜服呀。師妹你想不想要呢?”

“師哥你又逗我。”張芸羞澀笑了。

“那師妹想不想去呢?”季休挪揄問。

“你這呆瓜!”張芸輕拍了一下季休,撅嘴道。“走的時候叫我便是了。”

這剛入夜,季休突然出現在外姓弟子院內,是讓季生吓了一跳,以為自己的易容失敗了。直到對方和他說。

“聽說你非要留下來。那我也給你一個能留下來的機會。再過十日就是宗主三百歲壽誕,他老人家心裏最屬意的是鲛人織造的兜率星輝法袍,你與我去東海用琴身引了鲛人過來,自然是大功一件。雖然你身體不能修習仙法,但賞賜你一些延壽丹藥,也很劃算吶。”

去東海誘捕鲛人?

真是給他想的好差事。

即使他不想做這傷天害理的事,以他現在情況也無法明着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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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聽仙長安排。”季生無奈回答。

“嗯,那今晚就和我去東海布置吧!”季休沒有張芸那樣溫柔,丢出一張黑布樣的法寶,兜頭裹了季生,便提走了。

季生悶在這布袋裏,也不知道一路經過些什麽地方,只聽外面海浪聲不絕于耳,間或有季休和張芸的笑鬧聲。

“師哥,我看這裏不錯。”

季生剛聽見張芸說完這句話,頭頂便透出一絲光線,接着眼前豁然開朗,是放他出來了。

這四周一望無際都是墨藍色的海水,此刻風平浪靜,還印出了天空中魚鱗般的雲彩,和一輪兩頭尖尖的月牙兒。

季休把那塊裹了季生的布平鋪在海面之上,三人此刻都站在上面,随波浪起伏。

季生也裝作慌亂的樣子,抓住身下的輪椅驚慌問。

“我不會沉下去吧!”

“盡管放心。我們還要靠你本事,引些鲛人過來呢!”季休冷笑着,拎了季生後領,飛到了一塊退潮顯露的礁石上面。

“那鲛人生性多疑,見了修士法寶就不會來了,就委屈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吧。當然,我們是躲在暗處離你不遠,你可千萬不要害怕,要好好發揮啊。”季休說完,從懷裏拿出一根竹笛扔在季生懷裏。“這漲潮的時間可不長,你可不要錯過機會啊。”

回頭看了一眼張芸,見她兀自玩耍,沒太注意這邊。季休又壓低了聲音,在季生耳旁獰笑說。“若是沒有鲛人,我們就直接走了,你自己斟酌。”

如他真是個凡人,引不到鲛人就要被季休淹死在這裏了,真是好狠毒的心腸。看來他與季艮不愧為父子兩人。

只可惜他當初不該攔住神君,否則這禍害早已從世上消失了。

“知道了。”季生垂眸答道。

季休這才滿意直起了腰,飛着往後退去,收了布匹,和張芸挽着手走了,轉瞬消失在海平面,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季生隔着衣服拍了拍小尼和阿紫示意他們稍安勿躁,拿起那竹笛吹了起來。

在這海上生明月之時,悠遠笛音更顯得礁石上這一男子寂寥神秘。

海浪輕拍,礁石露出水面的部分越來越少,季生閉目吹笛,好像絲毫不擔心自己安慰。

漸漸的,那海浪已經沒過雙腿,季生一臉冷然,似乎毫無知覺。

直到……

雙腿一緊。

季生杏目圓睜,瞪向海面底下,抓住他雙足之人。

墨藍水面,一張蒼白精致的面孔十分醒目。他正浮于季生身下,臉部只距海面不過幾厘米。海浪搖動,在它臉上打出了許多影影綽綽的月光斑紋。

這就是鲛人嗎?

季生按住後背毛骨悚然之意,對它眨了眨眼。

那鲛人見這身無靈氣的凡人竟然并不怕他,一雙灰白的眸子,更是緊緊盯着不放。

又猶豫了一會兒,手竟慢慢往水面伸出。

季生看見那蒼白細長的手指帶着半透明的蹼膜伸出水面,心裏有些恐懼。但他最終還是按了之前所想,猛的抓住對方那只手,上身一擡,直直撲下了海面。

轉瞬之間,礁石上空空如也,四周皆靜,只留海浪起伏的嘩嘩聲。

季休和張芸自聽見笛音忽斷,就飛速趕來,卻只有一片風平浪靜的海面。

“怎麽這麽快連人影都不見了!這鲛人從前不是兇殘的精怪,怎麽如今不聲不響,直接把人拖下水了!”季休納悶道。

按常理來說,這鲛人被好樂聲吸引,自然是要對歌一番的。在礁石上這些鲛人又行動不便,他們趕來抓它綽綽有餘。

可是,這現在這情形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師哥,是不是他自己不小心跌下水了?”張芸想到這樣一個難得美貌的人就這樣死了,心裏多少有些可惜吧。

他們二人修為又不高,不會避水法訣,在海底實力又下降了許多。在這樣的夜晚,為了一個人類下水實在不值。只能祈禱這人命大,能自己游上來吧。

“那我們再在此處等幾個時辰,他若不出現,那必定是被淹死了。只能自認倒黴,想過辦法再來抓鲛人了。”季休說。

如果這時能有鲛人好心送他出水透氣。哼哼,那他正好來場甕中捉鼈!也算省了不少事。

可惜,季休這心思終究是破滅了。

等到那海平面漸漸露出朝陽,這海面也沒有一個露頭的影子。

“師哥,我們回去吧。”

白等了這麽久,張芸心裏也不開心了。

“好吧,真是晦氣。”季休不忿的哼了一聲,才拉着張芸走了。

季生當然是安然無恙。

昨夜他握住那鲛人手撲下水面,這鲛人也被他吓了一跳,以為他意外摔下,還想送他回礁石上。

可這人類卻擺手拒絕,然後從懷裏拿出了一顆白珠,竟然能在水底張口說話了!

“有人那我設陷阱來引你們上當,我也不願意。此時他們肯定在海上等了,我們去海底躲一躲。你能聽懂我說話麽?”

鲛人聽了這話,雙目因為詫異,頓時睜圓了許多,一對魚鳍似的耳朵也豎了起來。顯然是聽得懂人話。

季生這時也才看清這鲛人全貌,他上身□灰白,□拖着一條長長的銀白色魚尾,果然和傳說中的形貌很像。

見季生打量他,鲛人擺尾退後了一些,上下游動,昂頭擺尾,似乎在展示他高超泳技。

這時小尼也從季生袋裏游出來了,發現對面那位水族,也是盯着不放看稀奇。

“我就說這宗門危險,如果不是那水母老妖給過咱們避水珠,阿然你就要被活活淹死啦!”

阿紫也竄在一旁,憤憤不平的數落道。

“這下可好了。阿然你借此機會離了那青丘山,不要再和他們打交道了!”

此時那鲛人突然開口了。

它臉對着是小尼,嘴裏吚吚嗚嗚說的也不是人類語言,不過季生竟然聽懂了。

是和小尼說請他去海底做客。

“我……我怎麽聽懂了?這是什麽語言?”季生驚訝道。

阿紫在一邊解釋。

“阿然你和小尼簽了血契,水族的語言自然可以聽懂的。”

“原來如此。”季生恍然大悟。

那鲛人見季生可以直接聽懂他說話,擺尾的頻率更快了些,似乎挺激動。

“不過阿然你不要和他搭話,也不要答應去做客啊。”

阿紫如果有眼睛,此刻眼底一定是萬分嫌棄。

竟敢妄圖勾引他千好萬好的阿然!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

“為什麽?”季生其實挺好奇鲛人的住所是什麽模樣。而且對方性格不錯,應該能交個朋友的。

“反正就是不要去。阿然你不懂精怪想法,會吃大虧。”阿紫說。

這樣沒有理由的抗拒,季生當然以為阿紫是吃醋,沒有怎麽當真。還是對着鲛人客氣微笑。

那鲛人看見季生和顏悅色,就輕輕游到了他身邊,指了指自己眼角。“你……臉上……花了。”

季生想到是臉上阿紫幫他畫的妝容遇到海水散了,幹脆拿袖子擦幹淨了。

那鲛人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季生,又游近了些,似乎想拉這人類的手,但阿紫反應更快,把它擋了回去。

“不要煩我家主人了,他是你這小小精怪能碰的嗎!”

“阿紫,你怎麽說話的!”季生不悅喝道。

“阿然,你不能給他好臉色,否則他要得寸進尺的,到時候……”阿紫說道一半說不下去了。

“怎麽了?”季生被它這只說一半的話急死了。

“小心它是同神君那一樣的心思啊!”阿紫憋了半天,終于說出口了。

這下季生是如遭雷擊,猛的縮了一下,退了好幾步。

那鲛人是沒聽懂阿紫說的神君是什麽,只看見季生突然避它如蛇蠍,便猜到兩人沒有希望了,那對半透明的耳朵瞬間耷拉了下去。尾巴也無精打采的。

“咳。”也覺得自己反應是大了些,季生有些尴尬的清了一下嗓子。“那我們就此別過吧,今日能見到你,很高興。”

鲛人眨了眨眼,尾巴輕輕一甩,從黑沉的海水波濤中拈來一條發光的織物,抛向季生。

“天色昏暗,此物送君歸途,照耀前路……”

只見一條藍光綢帶如同水母般緩緩飄來,季生拿在手裏,也虛若無物。

“這……”

“歌者好樂兮,夢君難合。人妖殊途兮,願難得償……”

鲛人忽然唱起幽怨尖細的歌聲,季生擡頭看去,對方已向海底黑暗深處擺尾游去。如轉動的音符一般,和它的歌聲一樣緩緩回旋,消失漸遠。

“算他識相,阿然我們走吧!”阿紫悻悻道。

季生茫然了一會兒,點頭應了。

伸手劃動的時候,那藍色綢帶輕輕飄在前面,就像有人拉着他一樣,速度很快。

小尼玩心大起,鑽在裏面嬉鬧起來。

季生怕小尼纏住自己,也對這物品覺得奇妙,就收在手裏仔細多看了幾眼。

這鲛人做的東西,不知和巧工寶卷裏制服篇裏的衣物制作有何不同呢?

“這鲛紗是用萬年珊瑚織造的,蘊含大量水精,是用來做法器的珍貴材料。還不是成品。”阿紫又在一旁解釋。

“那季休想做的法袍,想必就是要用這個吧。“季生lp3。’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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