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琥珀拾芥III用完就丢

第17章琥珀拾芥III用完就丢

秦黛沒想到, 會在這裏,再次碰見他。

她有一瞬間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謝斯白,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剛才的話,他有沒有聽見, 又聽見了多少?

她注意到謝斯白與她對視了一眼,又很快移開,明顯認出了她。他眼尾的冷淡不減, 幾分漠然, 他應該是……聽見了吧。

秦黛覺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人攥進了掌心, 又抛入無底深淵,不斷地墜落。

謝斯白沒再看她。

他在打電話。

秦黛眼睫輕輕顫動, 聽見他不帶情緒的聲音,朝電話那邊的人說:“到了, 說不給你買了?”

他說着話, 擡腳往櫃臺走。

只那一眼,沒再看她。

秦黛垂眸, 轉回身坐好。

擦身而過時, 她聽見他對手機另一邊說:“小點聲,你喇叭精變的……要哪個口味?”

語氣比臉色柔和了不知多少倍。

她掐了下指尖,低頭咬吸管,一大口冰涼的蘇打飲料順着喉管入腹, 涼意滲透口腔, 秦黛推遠了那杯東西,不想再喝。

向昭然悄悄點她手背:“怎麽樣這個?我覺得好帥啊,你試試呗。”

秦黛又擡眸,仗着那人視線盲區, 又看了一眼那道高瘦挺拔的背影。

她搖搖頭,小聲:“不要了。”

向昭然也回了次頭,口中嘀咕:“我怎麽覺得,這人長得好像有點眼熟呢,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秦黛一愣,向昭然卻又說:“想不起來……難道是帥哥都有些共性?他嘴巴有點像這兩年很紅的那個男演員,你有沒有覺得?”

秦黛搖頭:“沒有。”

謝斯白長相,是好看又标志獨特的那一挂。

她不是維護他,而是真如此想,那些明星的臉,都比不上他。

和向昭然分別,秦黛沒直接回家。

她心緒有些雜亂,便直接去了團裏,排練廳人沒人,空蕩蕩的。

黃昏逼近,燦燦的光透過玻璃,落在地板上。秦黛換好新買的舞鞋,自己在心裏數着拍,練了一段舞。

是那天在修遠樓的舞蹈教室,跳給謝斯白的是同一段。

她在壁鏡中觀察自己的神情,卻怎麽都覺得不夠好。

空曠的排練廳安靜得落針可聞,她一遍遍地跳,直到燦金色的光,變成了清透無暇的銀輝,才停下來。

秦黛呼出一口氣,在地板上坐下,望一眼窗外的黑色樹影,想起那晚謝斯白倚靠在月色中的模樣。

怎麽會再遇見他呢。

她承認沒有做好任何準備,沒有辦法當面給他那天醒來就跑的正當解釋,但也沒有料到,會在最猝不及防的情況,讓他聽見事實真相。

即使她覺得,他們應該都默認那幾天,只是一場短暫相逢的crush,是成年人心知肚明的游戲。

但被對方當面聽到她只是拿他當練習對象,還是生出一分的心虛和歉意。

畢竟是她不真誠在先。

雖然是第一次嘗試,但哪怕只是一場游戲,也需要參與者的真誠度吧。秦黛自認,她在這一點上,做得不好。

但在甜品店那會兒,聽見他和人講電話,是他新交的女朋友,還是正在追的人?

那時候他說過自己單身,秦黛不覺得謝斯白騙她,他那時候的眼睛,不是在說謊騙她。所以是……這段時間又遇到的心動對象嗎?

秦黛不由又松口氣,謝斯白這樣的人,果然是不缺人喜歡的。她的抱歉和心虛,也随着逐漸肯定謝斯白已另尋新歡,而在清冷的月光中逐漸消散。

手機震動幾聲,蘇為衡提醒不要忘記後天的生日聚會,秦黛回了句好。待到九點,她才收拾東西離開。

出租車尾燈逐漸遠去,路邊高大的樹影下,一輛不知停了多久的黑色奔馳大G終于啓動。

薄淡的月光和路燈交織着,透過擋風玻璃,照進車內。謝斯白降下一點車窗,讓風吹進來。

前路上的車拐了個彎,紅色的尾燈也從視野內消失了。

手機響,謝斯白接通。

謝苑溪氣道:“說好給我買的蛋糕呢?都幾點了,你還來不來醫院嘛。”

謝斯白看眼表,又掃過副駕駛上不知放了多久的蛋糕,難得對謝苑溪這麻煩鬼産生一絲歉意。

“忘了,這就來。”

謝苑溪:“你氣死我算了!”

謝斯白開車到明濟私立醫院,進了病房就見應爽和他弟應宣,夥同謝苑溪坐地毯上玩手游。

謝苑溪人菜瘾還大,剛打完一局,熱乎勁兒正高:“再來再來,我邀請了,你們快進,這把多讓我幾個人頭啊應宣宣。”

應宣怕了,但不得不奉陪:“你別莽了,我救不過來。”

謝苑溪:“嗯嗯,我知道,我聽你的。”

應宣:“你上把也這麽說。”

“……”

謝斯白不輕不重地把買來的東西放在一旁方桌上,應爽擡頭,把手機往他手裏塞:“你來,我有點兒扛不住了。”

謝斯白沒接,應爽反應兩秒:“我他媽又忘了。”

謝苑溪擡頭看見人,撇了撇嘴:“你幹脆明天再來呢。”

“不吃扔了。”

“吃!誰說不吃了。”

謝苑溪游戲也顧不上了,伸手接過蛋糕。謝斯白又看應爽和應宣:“你倆怎麽來了?”

應爽擡擡下巴指應宣:“這小子要來看溪溪,我送他過來的。”

謝苑溪咬着小叉子,口中含糊不清:“應宣宣說他來給我送上周的作業呀。”

“什麽呀,他就是想見你呗,找的這什麽破——”

“哥!!!”

應宣撲過去捂住他哥的嘴,應爽身手不來,一秒躲開,應宣面紅耳赤地蹬着人:“你別瞎說!”

應爽故意笑他:“我說什麽了,你就急。”

應宣畢竟年紀小,臉皮沒他哥厚,鬥不過了說了句我下樓買水就跑了。

謝斯白瞧謝苑溪,這傻子還樂颠颠地品嘗蛋糕呢。

他撥了撥她妹不知道哄着哪個護士姐姐給梳的頭發,複雜得看不懂,問:“今天沒人來?”

“媽媽下班來了一趟,沒待多久又回去加班了,爸爸下午才走的,好像是趙叔找他有事呢。”

高岐是名鋼琴家,謝苑溪口中的趙叔是他的經紀人。

謝斯白又問:“沒了?”

謝苑溪眨眨眼:“沒了。”

謝斯白指一旁垃圾桶裏還能看到的某個印着logo的購物袋:“吃過了還撒潑問我要,謝苑溪,你挺能耐。”

謝苑溪:“……”

回頭一瞧,那垃圾桶裏,正是下午高令羲帶來的裝蛋糕的袋子。

她忘記扔到外面的垃圾桶了。

謝斯白淡淡收回目光,沒再說別的,坐下後低頭看自己手機。

謝苑溪一看就知道她哥生氣了,謝斯白生起氣來和別人不一樣。一般像現在這般,面色平淡,眼神平靜,什麽也不說的時候,謝苑溪知道,這種狀态,就代表這人已經到達一級怒氣值,值得紅色警告的那種。

她小聲解釋:“我又沒讓他買,是他自己帶過來的,我不吃……那不就浪費了。”

謝斯白不置一詞。

應爽火上澆油:“昂,高令羲拿來的。溪溪,你這哥哥對你還挺好。”

謝苑溪:“……”

“也就那樣吧……但我就吃了一一點點,我發誓。我錯了謝斯白,他買的一點都不好吃!”

對方無動于衷,謝苑溪只好使殺手锏,委屈又可憐:“哥。”

謝斯白擡起眼睫,看向應爽:“你還不走,明天不上班?”

“……行吧。”應爽拍拍屁股起身,快到門口又倒回來提醒他,“後天晚上的飯局,你可別忘了。”

“知道。”

等應爽走後,謝斯白起身,謝苑溪警惕:“我都道歉了你還走,嗚嗚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怎麽這麽小心眼,我一個人在醫院多害怕,怎麽有你這麽狠心的親哥——”

“這招對我沒用,”被吵得皺眉,謝斯白走之前說:“謝苑溪,你消停消停,我就回去喂趟狗。”

秦黛給蘇為衡買好了禮物,她不會開車,搭團裏同事的車去的蘇為衡生日趴。

這場生日趴陣仗搞得很大,不只請了舞團的人,湊了二十來人,蘇為衡被迫在海底撈“和所有煩惱說拜拜”後,一幫人又哄鬧着要進行夜場。

反正第二天是休息日,毫無負擔,衆人欣然前往。

一群人哄搶着點歌搶麥,秦黛沒什麽興趣,蘇玉容是唱花旦的,她卻沒遺傳到丁點兒唱歌天賦,因此只坐在沙發一角,百無聊賴地欣賞其他人的歌喉。

不知是誰點了首《紅豆》,女聲悠揚婉轉,低低吟唱。

場景好似回溯,她側眸,身旁卻沒有那個人。

秦黛不由垂眸,有些想不通,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又想起謝斯白。

一曲終了,她起身去外頭透氣。

正要推開樓梯間的門,肩上忽地搭過來一只手。秦黛被吓一跳,擡手就擰住那人手腕。

蘇為衡慘叫一聲:“是我是我!”

聽見熟悉的聲音,秦黛立即松手:“蘇老師,怎麽是你?”

蘇為衡揉着手腕,幸虧秦黛沒下狠手,不然他手腕都得報廢。

“我是看你有點兒魂不守舍的,就跟出來問問,怎麽了?”

秦黛下意識搖頭否認。

合作這麽久,蘇為衡好歹對她有所了解,見秦黛這樣,也直說:“不想和我說?怎麽說我也比你幾歲,是為之前《春思》選角的事?前段時間就看你不對勁,休息了一段時間回來,好了很多,但有時候又發呆,你在想什麽?這種狀态到時候《春思》聯排可對你不利。”

秦黛唇角微微抿着,思慮片刻,還是和蘇為衡交了底。

不過也只說了周從芳說起的她的短板,以及在津南,她試圖通過體驗去練習。

蘇為衡聽後,倒是對此很贊同:“其實是可以試試通過談幾段戀愛,來提高感情戲表現力,給你吃顆定心丸,我也這麽過來的,現身說法,有用。”

“真的?”

“真的。”蘇為衡道,“但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別陷太深,別愛上不該愛的人。”

他話音一轉:“當然,被渣男傷一次心,分一次手,是最有用的。”

秦黛心說,我也分過一次呢,好像沒什麽用。

“為衡?”走廊走來幾人。

蘇為衡轉身,一愣:“荀冬雨?”

來的正是荀冬雨,也是蘇為衡之前口中說過的,大學期間就被星探發掘後出道的那個同學。

荀冬雨笑着,十分熱絡:“好久不見啊為衡,你身邊這位是……不介紹一下?”

蘇為衡應付一笑:“團裏同事。”

荀冬雨卻主動伸出手來:“您好,我是荀冬雨。”

秦黛不好不給面子,況且是蘇老師的朋友,于是伸出手去,短暫回握:“您好,我是秦黛。”

“秦小姐也是舞團演員吧,是舞蹈學院的嗎?說不定我們是校友。”

秦黛無意和這位大明星套近乎,而且荀冬雨看她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她看了一眼蘇為衡,正要說什麽,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

荀冬雨不知看到了誰,眼睛一亮,殷勤地喊了聲:“謝二公子。”

秦黛循聲望過去,在那群人的最前面,毫無預兆的,看見了謝斯白。

走廊天花板的燈并不明亮,落下的光投在他身上,明暗交錯。與那天在甜品店遇見時的穿衣風格截然不同,或許是為談工作,他今天穿戴略正式,紳士而得體的西裝三件套,外套的扣子散開,能看見內裏同色的馬甲包裹着勁瘦的腰。暗色印花的領帶,在喉結下方系得一絲不茍。

他真是很适合穿成這樣,襯得整個人斯文又禁欲。

但秦黛知道,凸起的喉結尖,微微滾動時有多性感。

她目光停留一瞬,便刻意移開。

借此機會,蘇為衡拉了一把她手腕,回了他們的包廂。

秦黛沒有回頭。

而身後,應爽一句嗨還沒說出口,就見人影都不留地走掉了。

偏頭,看見謝斯白也盯着離開的那道窈窕身影,低聲用只有他們兩能聽見的聲音,誠心詢問:“怎麽見你就跑,你們在津南到底發生啥了?”

謝斯白:“你怎麽管這麽寬?”

應爽:“……”

不說就不說呗,這麽兇幹什麽。

另一邊,秦黛回了包廂,就有些不在狀态。蘇為衡以為她是因為見到荀冬雨,低聲囑咐:“荀冬雨要是找你,甭搭理那人。”

“怎麽了?”

“他這些年仗着明星身份,”蘇為衡直說,“睡了不少女生,離那人遠點。”

秦黛點點頭,也沒有再在這裏久留。

她和蘇為衡告別,從包廂出來,一擡眼,遠遠的,看見走廊對面方向,也有人推門出來。

高且瘦的身影,那人邁步往前。

從第一面在機場時,秦黛便覺得謝斯白這人,走路姿勢極為賞心悅目,并不只是身材長相的緣故,而是他渾身浸透的氣質。儀态和身姿,飒爽又從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尖上。

電梯在走廊中間,秦黛也只能往前走去。

她期盼着謝斯白是去衛生間,這樣就可以在電梯之前便拐過去,不會碰面。

但他沒有。

秦黛左轉,到等電梯的地方。男人也在她身後進來,就站在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

四下無人,卻聽得到附近包廂門縫裏溢出的高談闊論。

秦黛伸手去按電梯。電子屏幕上數字跳動,顯示轎廂正停在一樓,一個小小的上行箭頭出現,秦黛盯着那個箭頭,聽見走廊傳來的服務員聊天聲。

又過幾秒,交談聲消失,所有的空間,似乎陷入短暫岑寂。

片刻,“叮”一聲,電梯到達。

打破了短暫的無聲。

轎廂門緩慢打開,秦黛正要挪動腳步,手腕被人拉住,瞬息之間的事情,她竟然就被人拉着,進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啪”一聲,樓梯口的門應聲關閉。

聲控燈被召喚醒來,倏然亮了。

秦黛掙了掙那只桎梏着她手腕的手,謝斯白松開。

秦黛抿唇,擡眼看他,或許是覺得這距離太近,下意識往旁邊挪動半步。謝斯白卻追上來,似乎是以為她要走,直接扣住了她的腰。

“跑什麽?”謝斯白問她。

衣料很薄,秦黛清晰感覺到謝斯白掌心的溫度。

她皺眉:“你松手。”

謝斯白并未聽從,那只手沿着她脊椎骨上移,魚際肌若有似乎地滑過秦黛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她感覺到一陣癢意,腳後跟靠後,幾乎緊緊貼着牆壁。

謝斯白微微低頭,望着她的眼睛,秦黛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緒,像平靜的、無邊際的海面。

“秦黛,拿我練習,你是不是——”他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眼底沒有一絲笑意,“也該付點人工費?”

秦黛一頓,知道是那天在店裏,他的确聽到她和向昭然說的話了。

但好像也,無從辯駁。

這是事實。

謝斯白此時興師問罪,是持之有故。

交談的聲音遠不足以維持聲控燈的開關,樓梯間的光亮猝不及防地再次熄滅。

秦黛抿了下唇角,聲音很低:“……你想要多少錢?”

謝斯白笑了下:“我不要錢,要人,給麽?”

秦黛一頓,話全部堵在嗓子眼。

謝斯白擡手,掌心落在她後頸,指尖微動,有意無意地輕撫。

他說:“用完我就丢,秦黛,你很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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