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倩真棒 誰能頂得住啊!
目送甄蘇蘇鑽進的士, 俞妙妙返回俞宅,來到書房,輕叩了叩房門。
得到書房裏的人首肯, 俞妙妙推開房門, 深吸一口, 鼓足勇氣:“為什麽哥哥可以修道, 卻要我繼承家業, 整天耗在公司處理瑣事, 不公平。”
俞遠峰睨她一眼:“以為修道是過家家?修行是一件枯燥且乏味的事情, 小時候讓你背誦一本《靈官诰》,死活不肯背, 你的性子根本不适合修行,等再過幾年,招個夫婿入贅, 家裏的産業全部交給你打理,我事事為你考慮打算,竟還不知足。”
俞妙妙心裏不平衡:“我不管, 我就想修道, 小時候沒定性, 難道我不會改變,憑什麽用一件小事,給我的人生定下結論?”
俞妙妙氣得摔門而出。
身後, 俞遠峰輕輕搖頭:“是看着甄家晚輩聲名鵲起, 才又動了心思。但世間大多是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 當你發現不管怎麽努力,拍馬都追不上那些天才人物時,才能體會到那種無力感。”
乘的士, 來高鐵的路上。
收到黃明秀的電話,程家表姑的案子法院還沒進行審理,羁押的嫌疑犯卻在獄中自殺身故。
表姑父母偶然查到女婿劉平有債務問題,黃明秀聽着不對勁兒,想起了甄蘇蘇說過的話,一五一十跟妹妹妹夫透了個底。
由程鵬出面調查,發現原來早在一年前劉平給老婆購買過一份天價人生意外險,賠償高達一千萬。
而劉平,則是保單的唯一受益人。
根據看守所的監控視頻顯示,可以清楚看見就在嫌疑犯自裁的前一天,劉平剛好去探監過嫌犯。
種種跡象和巧合,不止程鵬懷疑,甚至引起了警方的懷疑,目前又開始重新開展案件調查。
經過幾日的走訪和調查,盡管查出嫌疑犯跟受害人家屬劉平存在認識的關系,且嫌疑犯對劉平抱有男女之情,因心生嫉妒,故意開車去撞擊劉平的老婆孩子,導致二人當場死亡,造成了一場悲劇。
即便有了這些新的信息,找不到具體的人證物證,無法給劉平定罪,似乎這真的只是一場車禍意外。
聽黃明秀說起這些,已經是一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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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明秀輕嘆:“明知道跟他脫不了幹系,卻找不到證據,可憐了佩佩母子倆,虎毒不食子,劉平可真是狠毒,連孩子也不放過。當初父母不同意找這麽個只有臉蛋的男人,佩佩不聽,拿走了戶口本偷偷跟劉平領證,現在落得這麽一個結果,家裏老兩口白發人送黑發人,身子骨也不好,聽說一個月進了好幾回醫院。”
頓了頓,黃明秀湊過來:“你們修行的人會不會下降頭,紮小人?最好給劉平輪流整一套。”
甄蘇蘇怪異地瞅回去:“媽媽,平時少看點電視。”
劉平的事,非常簡單,根本不需要搞那些邪門歪道。
入夜,甄蘇蘇給姨父程鵬撥去電話,讓他幫忙約見劉平和負責案件的公務人員。
挂了電話,甄蘇蘇開始臨摹起土刺符。
次日,吃過午飯,甄蘇蘇拿着雙肩包乘車到麗市。
來到公司,助理在外面接引,聽見腳步聲,劉平從辦公桌裏擡起眼皮,見到程鵬和甄蘇蘇一同走進來。
對于程鵬,劉平抱有警惕,但面子還沒徹底撕破,劉平起身,斯斯文文:“鵬哥,找我有事嗎?”
“表姑夫。”被劉平忽視的甄蘇蘇喊了一聲,拉回劉平的視線。
對于甄蘇蘇,劉平見過幾面,是程鵬老婆的外甥女兒,臉蛋長得挺好,別的就沒什麽印象。
劉平聞聲看去,目光掠過甄蘇蘇,移到她腳邊的一只白狐,正欲轉開,卻好像着了魔一樣,盯着那雙黝黑的狐眼。
狐眼一眨一眨,似有波光潋滟。
劉平目中暈眩,再擡起眼,感覺後背徒然一沉,轉頭看去,對上一張灰白色的臉頰,容貌普通,面容毫無血色,不像是活人。
尤其是這張臉的主人,跟他同床共枕了十數年,就算化成灰,他都能一眼認出。
耳畔,又傳來童音:“爸爸,爸爸……”
劉平後背一麻,僵硬地脖子機械地轉動着,低頭,身邊站着的孩子伸出白慘慘的手臂,抓住自己的胳膊,劉平吓得哇哇大叫:“走開走開。”
童聲再度響起:“爸爸不要害怕,我和媽媽會一直陪着你。”
看着面前孩童的那張灰白臉頰,下一秒,有鮮紅的液體嘩啦啦留下,緊接着整張臉全部是鮮紅色……
再一扭頭,他背上的人臉撕裂,血液從頭頂裂縫湧出,劉平吓得面無血色,唇色發白:“鬼,有鬼,真的有鬼啊,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別找我,去找那個女人報仇。”
劉平似有些癫狂:“你問我為什麽要那麽做,只能怪你太過優秀,做事不留情面,你是天上的雲,我就是被人踩在腳下的泥,我是個男人,有自己的尊嚴,事事被你壓一頭,早就受夠了。不過是跟那個女人畫了張大餅,只要沒有了你,我就會和她在一起,那女人又蠢又毒,果然信了,解決掉你後,我跟那女人用了一點點話術,她果然內疚地自殺了。”
“走開,你們給我滾開,活着的時候我都不怕你,死了,我更不會害怕。”
甄蘇蘇和程鵬身後的公務人員看不明白了,看劉平瘋瘋癫癫的模樣,渾身汗毛豎立,好像辦公室裏真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呸呸呸。
都是封建迷信,兩名公務人員站出:“劉平先生,剛才那一番話,我們都是人證,請跟我們去一趟警局。”
直到這時,劉平才有幾分清醒,嘴裏罵罵咧咧地叫嚷。
辦公室內吹着空調,涼風吹得程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不害怕佩佩表妹,心裏發毛:“佩佩母子,真的回來了?”
甄蘇蘇搖頭:“一切都是幻想。”
之後,劉平以唆使他人犯罪,且犯罪事實成立,被羁押在看守所,等待着法院的審判。
看守所的條件并不好,巴掌大的空間,空氣濕漉漉,擺上一張木床,角落裏還有一個蹲廁,吃住都在一間小屋子,時常飄來一股尿騷臭。
整天被關在小屋子裏,夜裏,一睜開眼,劉平就看見床前站着的母子倆,一言不發,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
白日裏,劉平感覺後背發沉,挺直的脊背被壓得越來駝。
才不過一個星期,他每天睡不好吃不好,精神遭受了劇烈的打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鬼,有鬼啊,快放我出去,我不要跟她們呆在一起。”
劉平在小屋子裏亂喊亂叫,負責送飯的獄警搖搖頭:“瘋子。”
從麗市回寧鎮,隔天,佩佩表姑的父母親自來了寧鎮,向甄蘇蘇表達感謝。
昨天的事情,事後提起來,大家都覺得處處透着奇怪,程鵬提了一嘴大姨子家的女兒是一位玄門中人,順嘴說起他一位客戶家裏不太幹淨,也是甄蘇出手清理,事後客戶非常滿意。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會面。
甫一見到兩位老人家,甄蘇蘇趕緊上去扶人:“折煞我了,晚輩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比上次葬禮上,兩位老人瞧着精神頭好了些:“你這孩子,不錯。”
中午一起吃了頓飯,末了,兩位老人表示想要去水雲觀酬謝,還願,順帶替女兒外孫做一場法事超度。
甄蘇蘇說:“道觀還在修繕,不方便待客,不過我有認識的熟人,可以介紹給您。”
送走兩位老人,甄蘇蘇給柳江河撥去電話,征求他的同意,把柳江河的號碼給了出去。
下午,阿梨做了一鍋菌菇宴。
用到的食材菌菇,全部是小黑從雲霧山裏搜尋來的,一大捧橘黃色的雞油菌,一半放雞湯裏熬煮,一半用來炒雞絲。
雞油菌因為容易吸取油分水分,烹饪後,一口咬下,口腔裏能爆出汁兒,神似雞肉的味道,這種菌菇對生長環境要求極高,可謂是蘑菇界的貴族。
除了雞油菌,還有若幹香菇和雞腿菇、一碗鮮嫩的黑木耳,另有紅水晶一樣的覆盆子,冒着青色的野酸李子,還有幾串山葡萄。
甄蘇蘇嘗了顆山葡萄,除了個頭小一點,酸酸甜甜,還挺好吃。
她誇贊:“自從小黑來了,家裏不缺野生蜂蜜,還有野果子和菌菇吃,幹得不錯。”
小黑幫她捏着肩膀,小麥色的膚色透着淺淺紅暈:“我會繼續努力噠。”
不得不說小黑挺用功,每天雷打不動做兩個小時的功課,寫作業,休息時間織毛線,跟她們相處一段時間,已經能夠做到日常交流。
她又撚起一顆野李子,吃起來酸酸的,挺開胃:“往邊上過去一點點,哎,對,就是這裏,力道稍微重一點。”
小黑努力調整着手上力氣:“現在呢,要不要輕一點?”
甄蘇蘇躺在沙發裏,:“不用,力道正好,舒坦。”
白狐耷拉着腦袋,看甄蘇蘇好話跟不要錢似的甩出來,尾巴一甩,跳起站立,前爪搭着門把手。
後面甄蘇蘇問:“馬上要吃飯了。”
白狐鼻腔裏輕哼:“不用給我留飯。”
以為白狐要出門打野味吃,沒有多問,反正家裏的幾只妖怪,都是放養,只要不傷人,她不會過問他們的私事。
很快,黃明秀回來,先到房間把桃木牌摘下,然後才出來吃飯。
餐桌上,早已擺滿了各種美食。
雞油菌炒雞絲,雞油菌雞湯,不用多說,雞油菌本就鮮美,吸飽了濃郁的雞湯,鮮得掉眉毛。
香菇清炒油菜,清爽解膩,木耳滑肉片,新鮮的木耳吃起來又脆又嫩,用嫩肉粉腌漬過的肉片,細嫩可口,一點也不塞牙。
飯後,來一個野果拼盤,一杯野蜂蜜水,快活似神仙。
過了好幾個小時,外面天色早已黑透,月輝下,一只白狐在山道飛奔,速度快得只能看見一抹白色殘影。
回到熟悉的小區,白狐瞅了一眼某個樓層的方向,房屋客廳一片黑漆漆,熄了燈光。
狐眼裏的光亮,黯淡了下。
拖着疲憊的身體爬樓梯,白狐準備想法子從窗戶鑽回屋,剛擡腿,聽見房門被拉開。
甄蘇蘇手機開着燈,照了照:“回來了。”
那一刻,白狐喉頭一梗,差點沒骨氣地哭出來。
借着甄蘇蘇讓開的一條道,白狐鑽了進客廳,嘴一松,一袋子的山珍掉了出來。
甄蘇蘇察覺到了什麽:“你不吃飯,跑雲霧山找蘑菇去啦!”
白狐鼻腔裏噴出熱息,別開腦袋。
她問:“餓不餓,冰箱裏還有旺仔牛奶,我給你去拿。”
白狐仍是頭也不轉,絲毫不為所動。
換作平時,聽到旺仔牛奶,小狐妖早就高興地一蹦三尺高。
甄蘇蘇樂了,這只小狐妖就是好勝心強,聽見小黑受到表揚,立刻坐不住,也要去表現表現。
剛才她随便一打眼,發現裏面有好幾種毒蘑菇,不能吃,畢竟小狐貍也是一片心意,不好太打擊,指不定下回就得離家出走。
也不知道大夜晚,膽小如鼠的小狐貍一路從山道跑下來,有沒有害怕?
甄蘇蘇撓了撓白狐的耳朵尖尖,滿足對方:“找到這麽多蘑菇啊,我家小倩真棒。”
白狐眼睫輕輕眨動,擡着下巴,毛絨絨的大尾巴朝甄蘇蘇的胳膊蹭來蹭去:“你剛才說旺仔牛奶,還算不算數。”
“算,現在給你去拿。”甄蘇蘇被毛絨絨的大尾巴蹭得心尖癢癢,真不怪纣王,這麽個會撒嬌獻媚的小狐貍,誰能頂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