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暗籌密謀

半個月前,細雨綿綿,整個城市被蒙上一層黏糊糊的感覺。雖然天色尚早,但很多沿街的小販開始打烊,原本熱鬧的街道此時顯得異常的安靜。

墨留香看看窗外行色匆匆的人們,緩緩移開診脈的手指:“血脈的阻塞又嚴重了些,上次不是給你說了不要動用真氣麽。”

唐翊塵将自己的手腕攏回衣袖之中,唇角挂着标志般的戲谑笑容:“我有什麽法子呢,上個月為了取信楊國忠,我讓天羅舊部秘密安排了幾次刺殺。又要在相國大人面前霸氣威風顯露武功,又不想傷到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不全力……”

“命是你的,別人也管不着。”墨留香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唐翊塵的話,取出一個梨木匣子放到桌上:“藥量加倍,三天之內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調運真氣。”

唐翊塵打開匣子,拈起一顆藥丸嗅了嗅,皺皺眉頭:“這次的藥感覺比上次還要苦啊。”然後涎着臉沖墨留香一笑:“去年你給我診治的時候,就說我活不到一年了,現在還給我開藥不是浪費麽。”

墨留香瞪了唐翊塵一眼,冷笑一聲:“開點吊住性命的藥物,防止你死在半路上,毀了我精心布置的局。”

唐翊塵小心翼翼的收起匣子,讪笑兩聲:“神醫息怒息怒,我就是随口說說。”唐翊塵抄起桌上的酒杯,輕輕的舉起酒壺打算自斟自飲:“反正我又沒有診金付給你,你就是誇大我的病情也沒用……喂!”

墨留香奪過唐翊塵手中的酒壺從容丢到窗外,随手合上了窗葉,毫不理睬的唐翊塵不滿的抗議。他看看沮喪的唐翊塵,帶着一絲笑意:“服藥忌酒。”

唐翊塵揉揉鼻子,無可奈何聳聳肩,轉頭盯着已經合上的窗戶:“幫我查到了麽?”

“單子已經借由楊府的名義遞出去了,以我對荊白依的了解,這個單子他是一定會吃下來的。”墨留香皺眉看看唐翊塵:“是我就地處置了,還是等你回來處置?”

唐翊塵端起酒杯貼到唇邊,才想起杯中原本就沒有一滴酒,自嘲的搖搖頭:“我都說不好能不能活着回來,你看着辦吧,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恨他們了。”他擡頭看看墨留香:“阿魯呢?”

“這個不是報仇的語氣啊。”墨留香調侃着指指唐翊塵胸口:“看來那一箭并沒有讓你刻骨銘心啊。”

唐翊塵微微一笑,反唇相譏:“皮肉之傷,總好過你心灰意冷。”

“有時候覺得,其實你要是死了也挺好。”墨留香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也将唐翊塵杯中斟滿:“你‘死’之後,我從曠修那拿走‘秘刺’號令你天羅舊部隐藏在‘逆鱗’之中,現在的天羅之中,肯死心塌地的追随荊白依的只怕只有那個小姑娘了。”

“是男孩子。”唐翊塵冷不丁的接了一句,擡頭看看疑惑的墨留香,自己也不好意思的一笑:“看來她還是挺聽話的,子衿,如果可以,收服天羅的時候請留他們一條生路。”

墨留香自顧自的飲着茶水,一言不發。

唐翊塵看看墨留香,自己也不情願的端起面前的茶:“刺殺之道,一明一暗,想不到你這麽清高的人也會用上天羅的法子。”唐翊塵嘴唇碰了一下茶,覺得有點燙:“曠修知道這次演荊軻的人是我麽。”

“他只知道自己演的是樊於期。”墨留香言畢沉默了一下,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所以我才選你做荊軻。”

“好說,只要曠修按計劃行事,我能确保他性命無虞。如果他……出了什麽纰漏,我也只好随機應變了。說起來你在長安也沒什麽事,不妨定一桌上好的酒宴,要是我們能活着回來,大家不醉不歸,要是……你就當祭奠我們好了。”唐翊塵将漂浮在茶水上的茶葉吹到一邊:“還有,幫我給阿魯帶句話……”

“我不管。”墨留香打斷了唐翊塵,擡頭看看他:“有話等你回來了自己說。”

唐翊塵笑了笑,飲着茶水:“也好。”

“吐蕃南诏會盟大典戒備森嚴,你的七弦五音我已經想法子讓曠修帶着了,你是機關學的大家,一看就能明白,我就不多說了。”墨留香把茶杯扣到桌上,用手指沾着些茶水,在桌上畫了一幅草圖:“會盟之時,吐蕃贊普應該會做足排場,三通長號之後,鐵騎讓道,王旗先行。”墨留香移動倒扣的茶杯,在上面用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杯底:“你可以借口奉楊國忠之命為贊普撫琴,安祿山現在一味讨好楊國忠,自然全心全意的安排人為你接引。”

“一定會安排我去這個地方麽?”唐翊塵皺眉看看墨留香。

“會,因為只有那個地方居高臨下,而且不在主會場之中。”墨留香頓了頓,繼續說:“贊普不會讓任何勢力介入他和南诏特使的會面,但是楊國忠和安祿山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那裏地勢開闊,對主會場一覽無餘,唯一的問題在于……”

“距離。”唐翊塵托着頭,看着桌上水痕構成的草圖:“七弦五音的射程大概是一千四百步……”

“一千三百步。”墨留香看着唐翊塵:“高臺居高臨下,你的七弦五音估計能打到一千五百步。相比距離,我更擔心的是你能否命中。”

唐翊塵皺皺眉,搖搖頭:“在極限射程一次殺兩個人,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其實不用兩個全部擊殺,贊普和南诏特使只要殺一個就行了。”墨留香臉上突然浮上一絲陰沉的煞氣:“只要殺一個,他們之間就會彼此說不清楚,加上刺殺之人是楊國忠的門卿而幫助刺殺的人是安祿山的部下。如此一來,他們四方之間會相互猜忌,再也無法彼此聯盟。而安祿山和楊國忠會相互猜忌對方是不是經由此舉暗藏禍心……”

“好一招釜底抽薪。”唐翊塵拍手鼓掌,然後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個酒壇子:“為此當浮一大白!喂!喂……”

“說了,服藥期間,忌酒。”墨留香面無表情的奪過唐翊塵手中的壇子,然後冷冷的看着愁眉苦臉的唐翊塵:“話還沒說完,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紙上談兵。且不說你是否成功得手,關鍵在于楊國忠和安祿山雖然各懷鬼胎,但是面上還是大唐的勢力。如果南诏和吐蕃認定是大唐破壞了這次結盟,只怕他們結盟之心會更加堅決。”

唐翊塵揉揉下巴:“要是怕成功率不夠,我還可以用輕功迫近賭上一把,但是怎麽讓南诏和吐蕃反目,那是你‘棋’的事情。”

“我還真有一個計劃,只是,這個計劃環環相扣,有點繁瑣。最要緊的是,我只能定出大概的計謀,而具體實行還要靠你随機應變。”

墨留香推開窗戶,一陣風裹着零零散散的雨水打上桌子。桌子上已經幹涸了一部分的水痕混合散落進來的雨水,讓那些在指掌間談論的計劃變得模糊雜亂,像是被霧氣蒙上了謎的色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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