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個無人知曉的夜晚過後,Reborn又撿回了他在沢田綱吉身邊做定點NPC,卻又能神出鬼沒地在任何地方突然出現的神奇技能。

一開始還會把大家吓得手忙腳亂下意識就要攻擊,但很快衆人就适應了這種日子,畢竟這才是他們曾經熟悉的日常。

“山本。”

山本武淩厲的眼神看到是Reborn後陡然放松,笑着打招呼道:“是你啊,小朋友,今天沒陪阿綱嗎?”

Reborn跳到他的肩頭坐下,“我有事找你。”

山本武露出疑惑的神色,“有事找我?”他轉過頭跟Reborn對視,眉頭極快地皺了一下,然後站起身,關上辦公室的門,走回原處,認真地問:“是阿綱的事嗎?”

Reborn欣賞地看着山本武的一系列動作,直截了當地說:“是的哦!蠢綱什麽時候學會在你們面前也要隐藏自己了?”

山本武謹慎地左右看了看門和窗,低聲說:“應該是從小朋友你的……死訊傳回來開始的。”他臉上的笑容染上了幾分苦澀與沉重,“阿綱真的變了很多。”

人總是在一瞬間長大。

處于風雨飄搖之中的家族需要定海神針,失去支柱的沢田綱吉只能把自己變成支柱。他在一夜之間學會了自己之前十幾年都學不好的淡定從容,大空的笑容時時刻刻挂在臉上,成為一個能夠穩定人心的首領。

他知道那種感覺,無論多麽悲傷都是笑着的,無論多麽想哭眼中都是幹澀的。

“你們都變了很多。”Reborn理智地說,“這是成長的必然過程。”

山本武又恢複了最常出現在他臉上的笑容,“你說得對。”剛剛那股突如其來的惆悵已經被抛在腦後,不成長的代價是失去同伴,他們從未後悔。

Reborn看了一眼他桌子上擺着的合影,戲谑地問:“你和獄寺……?”

山本武擡手摸了摸後腦,真心實意地笑起來,“他有點抗拒,但也不是不喜歡我,有點困擾呢!”

Reborn從他肩頭落到桌面,然後再跳到地面上,“愛情就是這樣甜美又磨人,慢慢努力吧。”

山本武含着笑意的眼中多了幾分勢在必得的強勢,“啊,我不會把他讓給別人的。”

Reborn勾起嘴角,開玩笑道:“看到你們這麽多年後還全都是單身,我也很困擾呢!不要讓藍波和一平搶先了才好。”

“哈哈哈,我會努力的!”山本武看着Reborn徹底消失的身影,笑容中多了幾分微妙,“嘛,最先的應該不是藍波吧,他們還沒成年呢!”

從山本武的辦公室出來,Reborn踩在走廊裏暗紅色的地毯上慢慢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就算沢田綱吉已經成了彭格列十世,他也不可能把彭格列總部像并盛學校一樣裝滿秘密通道。不能在不同的地點之間快速穿梭,出于安撫的必要,他幹脆定時在飯點去沢田綱吉辦公室裏打卡。

這種方式效果顯著,不僅提高了首領獨自一人時的工作效率,還能讓忙于工作的首領時刻注意是不是吃飯的時間就要到了。

過去的陰雲仿佛散盡,一切好似走向正軌,除了Reborn每次都能在自己常坐的位置的正前方桌面上發現一杯涼透了的Espresso。

“Ciaos!”

“Reborn,”夏馬爾翹着二郎腿窩在沙發裏,手裏拿着本封面畫着美女的雜志,擡頭看向突然冒出來的Reborn,懶洋洋地說,“你們師徒倆最近這麽有空?”

“有點事要問清楚。”Reborn擡手撫摸着帽檐上趴着的列恩,“上次你從阿綱房間裏出來……”

夏馬爾一臉無辜地說:“我可沒有透露你的事。”

“別扯開話題!”Reborn的語氣有些煩躁,他從不知道哪裏掏出一個藥瓶放在桌面上,“這是你的吧!”

沉默。

也許是感受到了兩人間沉悶的氣氛,連風聲都安靜了。

Reborn目光凜冽,咬字清晰地問:“那天阿綱不是叫你去問我的事,而是讓你給他看病,是不是?”

Reborn氣得冷笑,不愧是做了首領,深谙說話的藝術,他當時還真被沢田綱吉瞞過去了。可惜紙永遠包不住火,何況他還是對他了如指掌的家庭教師。

夏馬爾投降,他才不要摻和進這對師徒之間。“他只是讓我給他開點安眠藥。”

Reborn皺着眉頭,質疑道:“只是安眠藥也有必要找你?”

夏馬爾聳了聳肩,“普通的安眠藥對他用處不大。”

Reborn沉下臉,不滿地說:“他都産生耐藥性了你還給他開?!”

“人三天不睡覺就會死,适量安眠藥吃不死人。”夏馬爾看着Reborn的臉色,嘆了口氣,“我盡量不讓他加量,而是開各種不同的配方。放心,他沒成瘾。”

Reborn抿着唇,眉頭緊皺,“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失眠的?”

夏馬爾無奈地看着他,“……你離開之後沒多久。”

這個病因真是顯而易見。

Reborn無奈又苦惱地跳到地面上,随便跟夏馬爾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有的痛苦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變淺,有的痛苦無論過了多久想起來依舊痛徹心扉。

失而複得是一劑良藥,卻不能即時起效。

沢田綱吉沖過澡,披着浴袍從浴室裏出來,驚訝地看着卧室裏多出來的小床和坐在床上的人,“Reborn?!你怎麽……?”

Reborn氣定神閑地說:“連有人進了屋子都不知道,警惕性太低了。”

“……這是彭格列總部。”沢田綱吉把松散的浴袍系好,走了過去,手搭在了小床的床沿上,語氣中隐隐帶着懷念,“Reborn,你怎麽把這個搬出來了?”

Reborn挑起眉,反問:“不歡迎嗎?”

“當然不是。”沢田綱吉搖搖頭,“但是……”

Reborn鑽進被子裏躺好,“放心吧,我讓山本搬的,沒有別人知道,不會損害到你作為首領的威嚴的。”

沢田綱吉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咻比咻比咻比——”

“什麽啊……”沢田綱吉哭笑不得地看着睡着了的Reborn,與無奈一同升起的是輕松和安心。

他沒有再打擾貌似熟睡的Reborn,走到自己的床邊,猶豫了一下,放下一直都只是作為裝飾的床幔,快速換上睡衣,然後把床幔挂好,自己也躺到床上。他的目光劃過床頭櫃的抽屜,看了一眼那個小小的身影,不舍地閉上雙眼,“晚安,Reborn。”

沒有藥物的加持,Reborn這次很快就把又開始冒冷汗的沢田綱吉叫醒了。

第一次被人從噩夢中叫醒的沢田綱吉頗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茫,他下意識地摟住眼前的死而複生的人,在對方毫不留情的一腳中找回了現實。

“Reborn……”沢田綱吉捂着臉上被踹的地方,徹底疼醒了。

“緩過來了就繼續睡。”Reborn跳回自己床上,蓋好被子,“明天還有工作。”

沢田綱吉躺在床上,借着月光凝視着小床上鼓起的小包,輕輕地開口道:“Reborn,你其實一直都沒睡吧?”

“啪!”泡泡破裂的聲音在屋中響起,Reborn坐起身,看向沢田綱吉,“怎麽看出來的?”

“算是超直感吧。”沢田綱吉撐起身體,靠在床頭,無奈的笑容中帶着一點果然如此的苦澀,“你知道我做噩夢了,是不是?”

“哼!”就算穿着一身嫩粉色的波點睡衣也擋不住殺手的怒氣,他冷嘲熱諷地說,“你也知道自己瞞不住我嘛,蠢綱!”

沢田綱吉的手指緊緊攥住被子,臉上的表情不變,低低地感嘆道:“畢竟是Reborn啊……”

Reborn揚了揚眉,“好了,閑話到此為止,嬰兒是不可以缺少睡眠的。”

“Reborn你不用這樣做。”沢田綱吉看着躺回去的Reborn說。他享受Reborn的陪伴,但這種方法只會讓Reborn也睡不好而已。“我很快就會好了。我不會被噩夢打倒的,事實上,我已經快要習慣了……”

“別自說自話了!”Reborn惱火地一躍而起,故意重重地落在沢田綱吉蓋着被子的腿上。沢田綱吉攥着被子的手一緊,無聲地深呼吸緩解腿上的痛感。Reborn訓斥道:“你覺得你自己很偉大嗎?!藥物成瘾的後果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身為家族的首領,這樣是不行的!”

沢田綱吉愣愣地看着他,上次Reborn這麽嚴肅地訓斥他,還是他剛剛成為首領,處事非常不成熟的時候。沢田綱吉眨幹眼中的水霧,乖乖服軟,“Reborn……對不起。”他忘記了,在Reborn面前,他永遠不用故作堅強的。

“作為你的家庭教師,我有義務幫你走出來。”Reborn緩和了臉色,從沢田綱吉的被子上下來,示意對方躺好,“睡吧,阿綱,我就在這裏。”

沢田綱吉在Reborn的注視下順從地閉上雙眼,堕入黑沉的夢鄉之中。

這次他不再恐懼,因為他知道Reborn會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把自己從黑暗和恐懼之中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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