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真的很愛她，我真的好難受、好難受！心也好痛！我可以什麽都不要，甚至拿走我的五十年生命給她都可以，但她竟然選擇死亡，真的讓我好心疼啊！」王茈繼續說。
我真的跟着哭出來了，因為外婆過世時我也哭得好慘，才十歲的我就已經想着『人生還有希望嗎？』這種話。所以我好了解她的不舍，當時我的外婆也因為癌症去世的。
我很不孝，後來我都不敢去看她，我實在不想看到外婆痛苦的樣子。當她跟我說她不想離開我的時候，是她在去世的前一天特別吩咐媽媽帶我過去看她的。
我看到她像一句骷髅頭時，我完全不敢前進的離她十幾步距離看着她。我看到她的眼神雖然已經黯淡無光了，卻還是努力的将我刻劃在她最後的腦子裏。
隔天她走了，我差一點變成小神經病。
「我到底該再怎麽做……才可以留住她的生命？她還不該走……她知道我愛着她，但我覺得自己永遠都來不及讓她知道我有多愛她……」王茈說。
我好像哭得比她慘耶！衛生紙被我用掉了，她要第二張時我很尴尬的說沒有了。她跟我同時用袖子揮掉自己的眼淚，然後我們看着彼此。
「我好像跟妳講太多了。」最後她說，扶着牆壁站起來，她怎麽樣都不肯讓我碰到她。
我也站起來退出廁所，她吸了鼻水正要走出去時，我叫住她說：「我陪妳一起去看妳的外婆！」她停住了，紅腫的雙眼看着我似乎又在讨厭我了。「如果妳恩準的話……」我好沒用。
她考慮了。
第五話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我非常能夠體會妳的心情，因為……我也好想念我的外婆，她過世的時候，我哭得跟現在一樣慘。我小小的年紀也希望着自己可以做些什麽延長她的壽命，而且她也是癌症過世的……」我膽怯的說。
這似乎說到她的心坎裏了，她擡起頭跟我說了她外婆在臺南醫院的哪一層樓、哪一號房，待會病房見，又像以前一樣潇灑的走掉了。
當我跟何耀雯站在醫院門口時，何耀雯揪着臉皮看着我。她不會怪我讓她錯過電影，可是她仍要責備我一下好消消她的氣。
我跟她一起搭電梯到王茈說的樓層，聞到醫院的味道就讓我好沉悶。王茈的外婆是在單人病房，我跟何耀雯到了指定的號碼前，都一起猶豫着。
我突然覺得自己說要來看王茈的外婆是一種打擾，我不過是個外人，她的外婆現在應該沒心情接受陌生人的關心吧？而且我進去，也只是浪費她跟王茈最後能夠相處的時間，王茈或許沒想到這麽多，可是快要病死的人會想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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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何耀雯覺得既然都說要來就得進去，免得王茈明天為我的放鴿子而找碴，大不了別留太久。我才發現自己沒有帶什麽東西過來－因為我下意識的想着她外婆也沒力氣吃任何東西了吧？
于是我叫何耀雯等我一下，我從包包裏拿出了幾張紙，摺了外婆敎我的玫瑰花兩朵，塗上紅色，一朵給何耀雯。我和她深呼吸，就拿着小小的迷你玫瑰花敲了門，沒多久王茈就開門了。
她的眼睛消腫了，但仍有再哭過第二輪。她欠了身子讓我們進去，看到我們拿的紙玫瑰時便小聲的問：「這什麽？」
「這是我摺的玫瑰，我不知道要帶什麽。」我回答。
「這是喇叭吧？」
「它也可以是喇叭花……」我辯的很硬的說。
好難得我看到王茈噗了一下，又立刻變回她那青面獠牙樣的領着我跟何耀雯走去病床前。我跟何耀雯站在床的左下角看着王茈的外婆時，我差點将手上的紙玫瑰捏扁。她讓我完全想起了外婆的模樣，我又哭了……
「她睡好久……好幾次我都以為她就這樣走了。」王茈坐在椅子上握緊她外婆的手說。「不管怎樣……我要第一個看到她走。」
我們沒有說話，叫何耀雯先把玫瑰放在王茈外婆枕邊。我還是不敢過去，就像小時候一樣。何耀雯放下紙玫瑰時不小心輕A到外婆的頭，王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何耀雯趕忙後退。
外婆被A醒了，我看到她眼皮一直跳動，然後就睜開眼睛。我好像看到一具屍體睜開眼睛，我更害怕的後退了一步，不敢把自己手上的紙玫瑰放在她枕邊。
我不了解，所以我也不會明白王茈為何在看到她外婆看見一旁的紙玫瑰後将眼睛睜大時會表現得這麽開心，我當下只是單純的想着人睜開眼睛時不都是全開嗎？沒想到王茈的外婆現在是病人，眼睛變得炯炯有神是意外。
她的外婆輕輕拿起何耀雯放的紙玫瑰，眼睛越睜越大卻氣若游絲的問：「這……這誰做的！？」王茈和何耀雯一起看向我，我更是驚的後退一步，是某種忌諱嗎！？「妳、妳……」是不是忌諱？到底是不是啊！她看起來好像要暴斃了！
「外婆，她是我的大學同學，叫宮祈侍跟何耀雯。」看到自己的外婆還舉起手來，王茈笑得好燦爛的說着。「她變得好有精神！天呀！是奇跡嗎？」
我怎麽知道？我覺得比較象是鬧鬼耶！吼唷！我真的好沒禮貌！
外婆叫王茈讓她起身，王茈第一次像個奴隸一樣的轉動病床挺起她外婆的上半身。當她外婆是以坐着的姿勢看着我時，我吞了好大一口口水。
「紫薰……？」她的外婆眼眶泛淚了。
我吓了好大一跳，後退更多步，王茈又說：「外婆，她叫宮祈侍。」外婆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敢相信，她竟然叫着我外婆的名字！？
她招了招手叫我過去，可是我死都不肯，我覺得好詭異。但是王茈的眼神警告我，我敢不過去，她會把我的頭砍下來呈遞上去。我過去了，然後瞪大雙眼看着她外婆。
「過來……」她的外婆伸長手臂試圖摸我，我礙于某人的眼神施加給我的壓力，就微彎腰的讓外婆的雙手摸着我的臉頰。「妳跟她長得好像……跟她年輕時長得好像呀！」
「誰？」何耀雯跟王茈異口同聲問。
外婆又将視線移下來看到我手上的紙玫瑰，她的人生似乎是在最後一刻發現到許多驚奇，顫抖着手拿走了我的玫瑰說：「這個紙玫瑰……妳做的？」
「嗯……我做的。」我害怕的說，我知道它一點也不像玫瑰。
「妳為什麽會做？」
「是我外婆敎我的……」
她輕笑了出來，王茈更是訝異的看着我，眼神中還帶點嫉妒－憑什麽我這個局外人可以讓她外婆又活過來的樣子？
「還是一樣像喇叭……怎麽改不了呢？」外婆越笑越開朗，好像也瞬間增胖一樣。「妳外婆呢？」
「她……在我十歲的時候過世了。」
「過、過世！？」我好像又要害她吐血暴斃了，她震驚了好大一下，暈眩般的又靠回枕頭上看着我的喇叭－是玫瑰啦！－遲遲無法回神。
我覺得王茈又在責怪我了，但我外婆過世也不是我願意的呀！
久久，王茈的外婆才又擡起頭看着我問：「妳外婆……叫汪紫薰對吧？」
「嗯……妳怎麽知道？」
王茈的外婆旋轉了幾圈紙玫瑰，淡淡然的回答：「她在我還是個少女時……是我的姐妹。」
我側頭回想，然後吓到七魂六魄都飛的說：「妳是跟我外婆走散的那個杜芝彩！？」
阿娘威！我竟然還認定她死了，結果她現在就在我面前耶！是我外婆常和我提起那沒血緣關系的姊姊耶！
王茈又用眼神罵我怎麽可以沒禮貌的直接叫她外婆的名字，可是她外婆倒是咯咯笑的說：「是啊！對了，妳說妳叫什麽名字？」
「我叫宮祈侍。」我回答。
「祈侍－騎士？」她的外婆說完就看着王茈說：「王茈－王子？」就突然的低頭看着自己轉動的紙玫瑰說：「原來真的會發生奇跡……難怪當時紫薰這麽執着。」
我們三個都不了解外婆在說什麽，可是王茈很高興她的外婆可以說這麽多話，正打算報喜給家人時，外婆阻止她。
「妳過來。」外婆拍了拍她旁邊的床要我過去坐下，我坐在她旁邊時，她将手放在我手上舉起紙玫瑰說：「妳外婆第一次看到我哭的時候……就是摺這個玫瑰逗我笑的。」我一直看着她，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我只能說很神奇。「她跟我說……她會努力把玫瑰摺得像玫瑰，沒想到她的孫女還是摺得這麽醜。」
我臉紅了，幹嘛這樣……
「不過沒關系，這才是紫薰的孫女。」外婆說完又看着我，就開始跟我們三個說她少女時的故事。
第六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