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同桌 (1)

男生宿舍裏,10班四兄弟齊聚一堂。

就連許翊也進屋了,坐在祁洛床上,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複盤。

“學神,真沒想到,兄弟們幫你守着上二塔,你能被人從下路偷家。”張澤感慨。

“這不能怪學神,咱們光想着要防宿管,沒想到今天是老楊值夜。”趙思源理直氣壯地給祁洛洗白。

“我的失誤。”許翊表示,“我沒想到翻/牆要花那麽長時間,速度快一點不會被抓的。”

祁洛站在許翊邊上,狂掐他肩膀:“殺人誅心也要有點限度啊!”

“老楊在牆角下等了你倆十分鐘?”韓嘉裕忍笑忍得快繃不住,“也算創造歷史了。”

“我不理解的是老楊說‘疑似早戀’?”趙思源耿耿于懷,“不要老給我們神組CP,神要獨美好不好!”

趙思源說着,慷慨激昂地一轉身,剛好和許翊冷冰冰的目光打了個照面。

趙思源:“……”

“我不是那個意思。”趙思源結結巴巴,“校……我是說,翊哥,你和神很般配。”

許翊微微皺了下眉。

“也不是般配的意思!”趙思源一個箭步縮到了韓嘉裕後面,“我的意思是,翊哥,你和祁洛旗鼓相當,平起平坐,桃園結義,義薄雲天。”

“成語運用滿分。”祁洛豎起拇指。

——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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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二節 課後,歡快的課間操音樂聲中,許翊和祁洛逆流而上,到五樓教導處,面見楊霸天。

雖然10班同學已經不那麽怕許翊了,但是在整個學校範圍內,“校霸”名頭還是很響亮,所以許翊上樓的時候,其他同學自覺給他騰出一條過道。

祁洛跟在後頭,還依稀聽到有人說“校霸這是去幹什麽”“是不是把人家打了要自首”“要不去跟保安說一下吧?”

祁洛:“……”

這猜測是不是太離譜了一點啊!

最後祁洛沒忍住,面帶友善微笑跟同學解釋了一下,自己既沒有被許翊霸淩,也沒有被許翊脅迫,他們只是要一起去找教導主任。

然而他的解釋不但沒有能夠讓許翊的形象稍顯溫和,反而自己也被當成了“犯事的校霸黨羽”,那個被他微笑看着的女生感覺都要吓哭了。

許翊本來一直走在前面沒理祁洛,直到這時候才回頭看了祁洛那一眼,那眼神有點無奈,又帶着點不知道哪來的驕傲,像是在說“知道什麽叫校霸了吧”。

祁洛哭笑不得,只能抱了抱拳,表示佩服。

到了五樓教導處,許翊拿指節叩了三下門喊報告。

“進。”楊主任說。

許翊推開門,兩個人夾着尾巴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滿臉溫順地在楊主任面前低頭站好。

祁洛錯愕地偷看了許翊一眼。

記得開學第一天,舍友們介紹許翊的時候說過“老楊找他他直接拎着鏟子就去了”。他本來以為許翊會脾氣更火爆一點,結果這麽一看,明明挺乖的啊。

“祁洛。”楊主任的聲音打斷了祁洛思緒。

教導主任手底下不知道抓過多少學生,喊人名字自帶殺氣,祁洛縮了縮脖子,“到。”

楊主任背着手踱步到祁洛面前,“海城市中考滿分,今天下午分享會發言的學生代表,是吧。”

祁洛不知道接什麽話,就點頭,認錯态度端正。

“半夜溜出學校。”楊主任冷笑一聲,“不錯。”

祁洛不敢吱聲,楊主任又走到許翊面前。

楊主任個頭比許翊矮,得仰着頭看人,但是霸天的氣勢一點沒輸。

校霸碰校霸,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說說吧。”楊霸天手往辦公桌上一撐,斜靠在桌子上,一種“這天下盡在我手”的随意感瞬間占滿整個空間,“昨天晚上出去幹什麽了?”

“家裏有事。”許翊說。

楊霸天轉向祁洛,“你呢?”

“我……”祁洛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總感覺說了之後疑似早戀這個罪名就洗不白了。

“我遇到了點麻煩,他來幫我。”許翊說。

“哦——”楊霸天拖長聲,“挺助人為樂啊。”

“他是好學生,當然助人為樂。”許翊說。

楊霸天被許翊一噎,反倒氣笑了:“你倒是挺仗義,怎麽以前沒見你這麽能說?”

許翊不說話。

祁洛沒見過學生和老師交鋒的陣仗,所以雖然是被批評當事人之一,卻快樂圍觀的宛如一個吃瓜路人。

姜還是老的辣,楊霸天沒有和許翊糾纏仗義不仗義,直接進入下一話題:“知不知道校規?”

“知道。”許翊說。

楊霸天沒接話,許翊拿胳膊肘撞了祁洛一下。

“啊?哦……哦!”祁洛如夢方醒,“我也知道!”

楊霸天眼角抽了抽,冷聲宣布:“校規第三條,一切學生不許翻越圍牆,校規第十二條,宵禁之後不得擅自出入學校,違反者記過!還有……還有什麽來着!”

“還有疑似早戀。”許翊好心提醒。

“早戀你個頭!”楊霸天額頭青筋暴跳,“你還想早戀!我是說除了記過還有處罰!”

祁洛很想提醒楊主任,“疑似早戀”四個字是他自己說的,但想了想還是保持好學生人設,繼續裝啞巴。

接下來楊霸天從各個角度把他們倆一頓批評教育,不過疑似早戀這個點他跳過了,看來昨天就是随口一說。

最後,楊霸天說:“考慮到你們是初犯,這次就不記過了,但是再有下次,絕對從重處理!”

“謝謝楊老師。”兩個人狗腿地一塊兒點頭。

“記過可免,處罰不能免。”楊霸天招了招手,“跟我下樓吧。”

跟在楊霸天後面,祁洛用眼神問許翊,他要罰什麽?做檢讨?掃廁所?

這麽複雜的含義要是用眼神能說明白就有鬼了,許翊皺着眉頭看着祁洛擠眉弄眼,搖了搖頭不懂他在說什麽。

楊霸天帶着兩人上操場,冬天的太陽不會很刺眼,越是亮堂越顯得柔和,成群結隊的學生在日光照耀下顯得格外有生氣。

“那麽喜歡翻/牆,讓你們鍛煉下身體。”楊霸天說,“我也不多罰,一人五圈,跑吧。”

——

衆目睽睽之下跑圈,祁洛倒是不嫌丢人,但是五圈他真跑不下來,他舉手:“老師,我跑不了五圈,我免體。”

“翻/牆的時候就不免體了?”楊霸天不為所動,“先跑,不行再下來。”

“我替他跑。”許翊說。

祁洛一愣,楊霸天明顯也驚着了,一個猛虎回頭看着許翊:“你以為跟我讨價還價呢?還替他跑?”

“他身體素質巨差無比,400都跑不下來。”許翊說,“而且下午他還得年級會發言,累暈了不合适。”

幫人出頭還順便損人一頓,真是沒誰了。讓祁洛感動都沒辦法感動的很純粹,非得混着點兒無語。

“老師,要不我還是先試着跑跑看吧。”祁洛舍不得讓許翊跑十圈,那可是四千米。

“我替他跑就得了。”許翊态度很堅決。

“停停停!”楊霸天怒道,“你們倆跟我這兒演偶像劇呢?!”

“要麽你五圈,他五圈。”楊霸天指了指祁洛。

他又轉過去指許翊,“要麽你一個人十圈,半分鐘之內決定。”

那就沒辦法了,就算把祁洛殺了他都跑不下五圈,身體素質擺在這裏了。

許翊擡了擡手,示意他來,然後活動下手腕腳腕,就上了跑道。

整個操場都在做操,但其實從楊霸天一上操場,就有稀稀零零的目光掃過來。

許翊等于是繞着他們跑,雖然體育老師在主席臺上完全不受影響,但是臺下學生不可能不走神。

離祁洛最近的幾個學生趁着體轉運動瘋狂交頭接耳,楊霸天雙手抱在胸前施施然站着,反正沒人敢往他這兒看。

祁洛也站在楊霸天邊上,所以不敢太跳,但還是偷偷伸長了脖子看許翊,在心裏給他加油。

許翊跑步姿勢也好看,重點是他跑得很輕盈,而且速度對他自己來說不算快,配上那張臉甚至可以說有觀賞性。

肯定是有觀賞性的,要不然也不會那麽多小姑娘踮着腳尖往這邊看……

“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楊霸天涼涼地說。

祁洛一激靈,眼觀鼻鼻觀心,一臉乖巧地立正站好。

繞着操場跑十圈,就是四千米,許翊體力很好,但跑了六圈之後還是有點累了。

楊主任看見他停下來走,倒是沒說什麽,但是等許翊一圈走完,再回到他面前時,他喊了一聲:“後面三圈都用走的啊?”

許翊于是咬着牙又加速,這會兒是真有點累了,形象估計不怎麽樣。

好在他走那圈的時候下操了,大部分人都撤了,雖然餘光還能瞥見有三五成群的小姑娘留在這兒看他,但是在小姑娘面前他倒是沒什麽偶像包袱。

許翊調整了下呼吸沖最後一個1200,決定還是得讓祁洛稍微鍛煉下身體,要不以後動不動得跑4000米,頂不住。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從哪兒來。

最後一波沖刺完許翊眼前都是白的,他沖過終點線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大喘氣。

頭頂上天空的顏色是薄薄的藍,給人美好又脆弱的感覺。

他偏頭往剛剛楊主任和祁洛站的那地方看了眼,楊主任早不在了,估計回去工作了。

祁洛也沒在。

應該是回班了,意料之中。

……不,不是意料之中。

靠。

煩躁的情緒一下沖了上來。

許翊以為,或者說他從沒懷疑過祁洛會在這兒看着他跑完十圈,畢竟後面這五圈他是替祁洛跑的,而且一直祁洛都給他一種不會把他丢下的感覺。

但是祁洛真的沒在,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可能有自己的事,可能被老楊抓走了,可能……

別管心裏解釋多少個可能,許翊發現自己還是很不爽。

也許祁洛随便一個借口跟他解釋下他就沒事了,可現在他就是不爽不爽不爽。不爽到今天都不想寫祁洛給留的題了。

突然,一個飲料瓶從頭頂上晃進許翊視線,上面寫着五個大字:

蜂蜜柚子茶。

許翊又往上看,祁洛的臉倒着出現在他視野裏,鼻尖被寒風吹得有點兒紅。

“給你買了杯熱飲。”祁洛說,“喝吧。”

許翊頓時尴尬了,自己剛剛的內心戲好矯情,不爽依然存在,只不過矛頭這次對着自己。

他坐起來,賭氣拿過祁洛手裏的飲料。

其實許翊覺得自己的小脾氣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祁洛愣了愣:“你兇我。”

“我哪敢。”許翊仰頭狠狠灌了一口柚子茶,又被燙得一口全噴了出來。

操場一角,許翊暗戀團的小女生們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許翊收了他的飲料。”雙馬尾姑娘小聲說,“許翊只接過他一個人遞的飲料。”

“不拿陌生人給的水,說明許翊自我保護意識挺強啊。”吳月盈說。

“……”雙馬尾白了吳月盈一眼,“盈哥我把你踢出團了啊。”

“別別別。”吳月盈趕緊自救,“我不貧了。”

“那男生誰啊。”波波頭女生問,“為什麽許翊會多了個小跟班。”

“你平時不上網沖浪嗎?”吳月盈愕然,“你沒看學校貼吧那個巨高的CP樓?”

波波頭擺擺手,“我們女友粉誰看CP樓啊,給自己添堵麽不是。”

吳月盈無言以對。

“盈哥,那男生是誰?”雙馬尾問,“是那個帖子裏的祁洛嗎?”

“嗯。”吳月盈說,“祁洛挺牛的,學習特別好,今天下午分享會他還要發言。”

“那就是和盈哥你一個水平的學霸,許翊喝他給的水,我勉勉強強接受了。”雙馬尾說。

“我不能接受。”波波頭說。

“祁洛好帥,我想要他微信。”波波頭旁邊的瓜子臉說。

“內鬼!”雙馬尾、波波頭和吳月盈一起怒道。

“笑夠了麽!”許翊惱火地問。

“沒。”祁洛溜出一個字之後慌忙狂扯自己嘴角壓住笑容,“我是說,我沒笑。”

但是校霸噴茶的樣子真的很搞笑啊。

許翊看着這小狐貍一樣的笑容,完全不相信祁洛,但他現在累得沒力氣和祁洛争執。

而且,祁落這麽笑挺可愛的。

“今天謝謝你,雖然這麽說挺生分的。”祁洛在許翊身邊蹲下,許翊甚至能清楚看到有顆小小的痣點在他豆腐一樣又滑又白的脖子上,“要是沒有你,我估計已經是個廢人了。”

許翊心裏抓了抓,不敢再盯着祁洛,他偏開視線去看太陽。

但偏偏祁洛這個小妖精總是用最無辜的語氣說些最危險的話。

“所以,我得感謝你一下。”祁洛笑了笑說。

——

祁洛這句話太标準偶像劇了,标準到許翊腦子裏冒出來都是以身相許的場面。

但那更像是白宇飛或者張步會喜歡的情節,自己會出現這種想法讓他吓了一跳。

等到再告訴自己一次“說話的人是祁洛”,莫名其妙的绮念就徹底在許翊腦子裏消失了,因為他已經猜到祁洛要怎麽感謝。

“不要加課,不要加作業,不要做創新題。”許翊說。

祁洛愣了愣,笑了:“你把我三條路都堵死了,那我怎麽謝啊。”

許翊:“……”

媽的,就知道。

“陪我溜達兩圈吧。”許翊說,“四千米跑得我渾身酸,不動一動估計明天下不了床。”

“啊?”祁洛一愣,看了眼表,“馬上要上課了啊。”

剛才跑步那會兒,課間操時間過了,課間操之後的眼保健操時間也過了,眼看着還有兩分鐘就要上課。

“嗯。”許翊說,“你介意嗎,介意的話就算了。”

介意什麽,介意逃課遛彎嗎?

當然介意啊!給我學習去啊!

祁洛心裏這樣咆哮着,但是看着許翊他說不出這種話來。

換做平時他肯定無論如何要把許翊拎到課堂去,但是今天許翊幫他跑了五圈。

對祁洛來說這個是救命之恩,得湧泉相報。

反正下節是物理課,李明挺偏愛他,知識點他也全會。

而且反正許翊全不會,聽也聽不懂……

祁洛看了眼許翊,後者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學渣身份現在在對方心裏又被強化了,安靜地等着祁洛答複。

“好吧,但是不許耽誤第四節 課。”祁洛說着伸手,許翊抓住他手站了起來。

本來以為許翊這種性格的人手會冷冰冰的,其實他掌心很熱,甚至暖和得祁洛很舒服。

倒是許翊皺了下眉,“你手這麽涼嗎?”

“還好啦。”祁洛說,“畢竟冬天。”

“嗯。”許翊松開祁洛,“記得戴個手套。”

樓上隐約傳來眼保健操的聲音,這節沒有體育課,操場整個空了,金黃的銀杏葉和翠綠的松枝圍着校園,營造出無人驚擾的隐秘空間。

許翊這次走路的速度不快,估計是累了,祁洛在他邊上跟着。

“話說,我感覺你和楊霸天沒有傳說中那麽僵啊。”祁洛從剛才開始就有這疑問。如果真是傳說中那樣,許翊拎着鏟子去找楊霸天麻煩,楊霸天不可能答應他替跑。

替跑表面上還是罰,實際上已經很給面子。

“我跟他本來也不僵啊。”許翊說,“他對誰不都那樣。我跟他還算比較好的。”

“比較好?”祁洛這下真不理解了。

“他辦公室牆皮裂了,還是我幫他弄的。”許翊說,“他又沒工具,我去後勤借了個鏟子捅半天,邊弄牆皮他還邊問我為什麽不交作業,你說是不是忘恩負義。”

祁洛:“……”

“拎着鏟子去找教導主任麻煩”的流言居然不經意間攻破了呢。

兩個人繼續溜達,清光斜照,天藍的更加透明。

“追根溯源還是我要謝謝你。”許翊說,“你挨罰也是為了找我。”

“我找你本質上是多管閑事。”祁洛客氣道,“不用謝。”

許翊彎腰撿起地上一片銀杏葉子,在手裏折了幾折,“不是多管閑事。你……我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想你說的話。”

“嗯?”祁洛應着。

“算了,不說那麽多,矯情。”許翊把葉子遞到祁洛面前,那片銀杏葉居然被他疊成了一個圓滾滾的長尾巴小兔。

“你手這麽巧嗎?”祁洛震驚了,他接過銀杏小兔捏了捏它的耳朵尖,“這也太厲害了吧。”

“跟朋友學的。”許翊笑了笑。

許翊笑得不多,可能物以稀為貴,每次祁洛都覺得怪好看。

要麽意氣風發,要麽像現在,有種細嗅薔薇的溫柔。

“還不去上課!”校史館方向突然傳來楊霸天的怒吼,“圈沒跑夠是吧!”

卧槽!

祁洛和許翊對視一眼,非常有默契地發足狂奔。

當然,不是向着操場,而是向着教學樓裏。

跑的時候,祁洛耳邊呼呼的風聲裏還混着楊霸天的怒吼:“好你個許翊,把我的優等生都帶壞了是吧!”

他們倆跟亡命天涯似的全速沖進了樓門,才啪叽一下拍在牆上大喘氣。

許翊拍在左邊,祁洛拍在右邊,眼前全是金花,得側臉拍在冰冰涼的牆上才能舒緩下來。

過了半天祁洛才緩過氣,慢悠悠地轉過身,就看見許翊以一個特別顯腿長的姿勢靠在牆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許翊這樣子有點帥,尤其是那雙眼睛,還有似笑非笑的嘴角,要是換吳月盈在這兒,祁洛估計她當場就撅過去。

“我覺得你真得鍛煉身體了。”許翊說。

祁洛按了按自己還在狂跳的心髒,“我哮喘,沒辦法。”

“哮喘也多走走路,要不身體素質越來越差。”許翊說,“早晚有一天楊霸天都能追上你。”

“我靠,突然嚎那麽一嗓子。”說到楊霸天祁洛按了按眉心,“我差點被他吓死了好麽!”

“誰不是呢。”許翊說。

兩個人沉默地對視三秒,一塊兒笑了起來。

想想就覺得這兩天真離譜啊,翻/牆被抓,當衆罰跑圈,翹課,差點又被抓,這些是祁洛過去從沒想過自己會體驗的東西。

跟許翊一起,就覺得更好玩了。

許翊應該也覺得很樂,兩個人互相指着笑了一分多鐘,才緩過氣來。

“回班吧?”許翊順着氣問。

“現在還上課呢。”祁洛說,“半道進去不太好。”

“翹半節課就好了嗎?”許翊反問。

祁洛不回話,眨眨眼睛瞧着許翊。

他一直都特別明白,遇事不決就用可愛眼神看人,絕對不會出錯。

許翊嘆了口氣:“你們學神真麻煩。走吧,帶你去轉轉。”

教學樓裏沒有太多地方可以轉,因為大部分班級都在上課,教室都占滿了,有老師的地方許翊不會去。

祁洛跟着許翊,也不問去哪兒,一路往上爬樓的時候,他大概猜到目的地。

果然,許翊停下來時,他們又到了音樂教室門口。

熟悉的音樂教室,那天祁洛在這兒阻止了許翊對蘇薇一見鐘情,想到這兒他瞬間想起許翊借了一本《編曲理論》,看來許翊是真挺喜歡音樂的,但是平時也沒見他戴個耳機天天聽。

還是內秀。

許翊把教室門推開條縫,看了看沒有人,才招了招手示意祁洛進來。

祁洛總覺得音樂教室有種其他教室都沒有的安靜藝術氣質,天鵝絨的窗簾和幕布、鋼琴還有深木色的小凳子,連陽光落在這裏都變成了溫潤的弧光。

難怪原書裏許翊會在這兒對蘇薇一見鐘情,換成他,他可能也會對許翊一見鐘情。

怎麽突然把主角換成許翊了。

離譜。

許翊并不知道祁洛心裏的彎彎繞繞,問祁洛:“你會什麽樂器嗎?”

“不會。”祁洛說,“你不會告訴我你還會樂器吧。”

“一點點。”許翊說着繞着鋼琴走了一圈,還伸手撣了撣琴蓋上的灰,“不過彈得不好。”

嘴上說得冷淡,其實許翊這動作,這言論,要是祁洛現在不說一句“彈給我聽”,感覺他馬上就能哭給祁洛看。

難得見到許翊這麽小孩兒的一面,有點可愛。

“你肯定彈得好。”祁洛向來捧場,“彈給我聽聽好嗎?”

果然,許翊雖然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他連象征性的矜持都沒有,語氣很開心地說:“那就稍微給你聽一下,彈錯了別笑話我。”

祁洛從來不知道許翊會彈琴,這種解鎖了隐藏劇情的感覺讓他相當期待。

他找了張凳子坐下,許翊也坐好,擡起琴蓋,彈了一串音階練手,然後說:“開始了。”

即使已經有了足夠的預熱,輕快的旋律響起來時,祁洛還是有短暫的失神。

眼前的許翊變得不那麽像許翊了,他的神情氣質是祁洛沒見過的專注,骨節分明的清瘦手指落在琴鍵上,跳躍出一條金色的、燦爛的,讓人沉溺的河流。

許翊微微偏着頭,閉着眼睛,睫毛在光影裏羽毛似的根根分明。陽光跳躍的小金點停留在他鼻尖的弧度上,讓人目光忍不住落上去。

他彈的是一首很有名的曲子,《summer》,輕快的旋律讓祁洛想到夏天通向海邊的公路。

但其實祁洛因為身體原因,從來沒有真的去過海邊。

要說許翊彈得多好,也不一定,但是在祁洛看來已經很棒了。

看着自己認識的人彈奏一首完整的、動聽的曲子,本身就是一個很美好的體驗。

許翊只短短彈奏了一段,也就一分多鐘,但等到音樂停了祁洛還是恍惚着。直到許翊站起身,靜止的畫面晃動,他才猛地回過神,鼓起掌來。

許翊笑了笑,“這麽給面子嗎?”

“我就想說,你怎麽什麽都會啊。”祁洛手裏還拿着許翊給他的銀杏小兔子,震驚的情緒在他心裏久久揮之不去。

“也是跟朋友學的。”許翊說。

“那也是你厲害。”祁洛說,“我天吶,你又會打籃球,運動會又全能,寫字那麽好看,還會折紙,還會彈鋼琴,甚至還能幫老師摘牆皮,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太無敵了。”

“就是不會學習。”許翊說。

“确實,就是不會學習。”祁洛沒忍住笑了,“但是沒關系,你現在有了新的朋友也就是我,我肯定把你這塊短板補上,讓你成為真正的全能選手。”

許翊:“……”

許翊說,“這倒也不必。”

明明感覺就過去了十分鐘,但下課鈴毫無預兆地響了,于是兩個人下樓回班。

本來想着趁亂混進班裏,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物理老師這節課講的東西有點難,拖堂把整個課間拖掉了。

本來下一節是體育課,但是期中考試将近,體育老師在英語老師的懇求下被迫“有事”,下一節變成了英語課。

于是,祁洛和許翊尴尬地站在門口,和等着接課的英語老師面面相觑,等物理老師好不容易講完了課,三個人一塊兒進了教室,全班的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在他們幾個身上。

本來想要毫不起眼地進班,結果更成了全班焦點。

祁洛頭皮發麻,默念我看不見我看不見,學着許翊面無表情的表情,走到最後一排坐下。

蘇薇趁着短暫的小混亂時間,回頭跟韓嘉裕說:“學神怎麽又被校霸拐走了啊。”

“習慣就好。”韓嘉裕聳了聳肩,“他倆雙宿雙飛有一段時間了。”

“上課別說話。”王欣茹冷冷打斷。

“錯了,姐。”韓嘉裕立刻認慫。

王欣茹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整理她下午的英語講稿。

——

下午倒數第二節 課時,祁洛就先去階梯教室準備一會兒的年級會了。

雖然這樣要翹一節生物課,但因為都是尖子生,老師也不是特別擔心他們的學習。

臨走之前,祁洛還特意給趴在桌子上裝睡的許翊重新畫了下生物重點。

生物跟數理化不同,半路撿起來也可以聽得懂,所以他一直要求許翊照着自己要求聽課。

許翊投降似的舉起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後去階梯教室,各科目的優秀生代表都在這兒。

1班和7班是文科班,史地政的學生代表從這兒出,其他各科的學生代表主要集中在9班和10班,只有生物學生代表是6班的一個小個子男生,據說是單科水平非常突出的科研生,參加了生物競賽還有生物科研項目的那種。

尖子生齊聚一堂,聊天內容除了學習也就不太會有別的,吳月盈看到祁洛就招呼他:“學神,動能那部分我學的不太懂,能給我講講嗎?”

“可以。”祁洛欣然同意,吳月盈于是翻開随身的筆記本,給祁洛看了道題。

這題一看就是課外難度的,吳月盈說“學不懂”應該就是她動能這部分只能考95分,考不了100的意思。

不過一般人會覺得她在凡爾賽,祁洛不覺得,畢竟他是物理考98都覺得自己失誤的人。

祁洛最近刷黑白皮刷得思維活泛極了,這題當然不成問題,他很快畫了受力分析圖,給吳月盈講。

講着講着一擡頭,祁洛發現理科班的學生代表全過來了,包括自己班的語文代表蘇陽,9班真正的物理代表柯雲偉,6班那個生物男生。

只有王欣茹遠遠地站着,生怕聽到他說話似的。

“太厲害了!”吳月盈大聲說,“祁洛你怎麽這麽強啊!”

就連柯雲偉都說,“你真應該來講物理的,你競賽水平比我高不少。”

祁洛看了王欣茹那邊一眼,王欣茹臉都黑了。

要知道以前王欣茹一直都是年級第一,祁洛來了,甚至還沒參加過年級考試就已經被稱為學神,王欣茹心裏肯定極度不爽。

他趕緊把吳月盈拉出去,“你小聲點,別人還聽着呢。”

吳月盈啧了一聲:“我就是說給她聽的。”

“別別別。”祁洛趕緊勸她,“這不至于。”

吳月盈吐槽:“她挺大個人心眼兒跟針尖那麽小,以前找她說什麽她都不知道,天天擺個臭臉也不知道給誰看。”

祁洛嘆了口氣沒接茬,他知道王欣茹性格不好,要不也不可能變成惡毒女配了。

但是他覺得跟許浩一比,王欣茹就是個小天使,她只是性格差勁,再加上被嫉妒燒昏了腦子,沒有真的做過什麽壞事,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希望不要推着王欣茹黑化。

“算了,知道你脾氣好。”吳月盈說,“要不你也不能天天跟許翊呆在一塊兒。”

“許翊脾氣其實挺好的。”祁洛為許翊辯解。

吳月盈盯着祁洛看了會兒,突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他是只對你脾氣好吧。”

嗯??

有嗎??

祁洛覺得不是,而且吳月盈這話很詭異,說得他耳朵尖燙了一下。

“不跟你貧了。”吳月盈說,“其實我還有一個題要問你,化學題。”

“化學題你還能不會。”祁洛說,“你不是化學特別牛嗎。”

“挺怪的這個題。”吳月盈說着又把筆記本遞了過去。

這個題一看,祁洛眉頭就皺了起來,這就是那種曲裏拐彎的陷阱題。

表面上已經是難度不小的思考題了,實際上題目裏還處處都是坑,氧化環境溫度濕度化合價,有很多個會讓人掉坑裏的條件。

祁洛第一次做,甚至和吳月盈得出了同一個錯誤答案,兩個人又研究了一會兒,發現了一個鐵離子的大坑才把題解出來。

“靠,這個題好刁啊。”祁洛說,“第一遍做絕對錯,你上哪兒弄的這麽鬼的題目。”

“老呂給我們班留的思考題。”吳月盈說,“他不讓外傳,我想着可以讓你看看,但是你別出去說去。”

“嗯,好。”祁洛茫然地點了點頭。

呂英才是9班和10班共同的化學老師,但是這題只留給了9班,就……畢竟是班主任,有點私心也可以理解吧。

但是,王穎肯定不會這麽做事兒。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下午最後一節課,年級會。

許翊雖然很努力告訴自己生物要聽課,但沒有同桌的督促,果然他努力手托着腮幫子也只是改變自己入睡的姿勢。

睡醒還是趙思源怯生生地喊他,“翊哥,開年級會了”,許翊才噌地一下精神起來。

許翊慌張地先飛速浏覽了遍祁洛留下來的重點,以應對一會兒祁洛的突然抽查,然後他反應過來,祁洛一會兒全程在第一排坐着,根本跟自己不會有任何活動,又興趣缺缺地把生物書合上了。

階梯教室很大,可以容納整個年級接近六百名學生,各班先在外面列隊然後再逐一帶進去,許翊站在10班男生隊最後一個,進教室時,他目光直接飛到第一排去找祁洛。

祁洛今天校服穿得特別整齊,甚至胸前還戴了個校徽,一看就是要上臺演講的形象,眉清目秀的又乖又好看。

許翊坐的位置是10班最後一個,因為班級是打亂順序入座,所以旁邊跟他首尾相接的是5班第一個。

那是個身高就到許翊胸口的,戴眼鏡的男生,許翊坐下來就感覺他一直在偷偷看着自己,于是他轉頭看了那男生一眼,沒想到男生飛快地把目光轉開了,仿佛來個目光接觸許翊就會咬他。

許翊:“……”

罷了,校霸常态。

全體學生入座之後,年級會開始,楊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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