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個沒什麽種菜經驗的人，在幾乎沒有光照，只有日照燈加持的屋子裏，終于種出了至少能炒一盤的菜。

拿着從土盆裏摘出來的一小籃子小白菜，秦淮看向還在裏面扒拉，尋找成熟可摘的慕楠：“你又不喜歡吃小白菜，怎麽會種這個？”

慕楠道：“這個長得快啊，我想看看這樣栽種的話，多久能收獲一批。”

秦淮笑了笑：“你這是秧苗下去才長得快，如果直接從育種開始，就沒這麽快了。”

确定沒有漏網之魚的慕楠從一堆土盆裏站了起來，将手裏的兩把小白菜放到了秦淮遞過來的小籃子中：“慢慢摸索嘛，我們家又沒有村裏的，也不認識會下地的，想找人問問都不知道問誰，只能靠自己了，除了這個，我想不到以後那種日子，在社會秩序沒有恢複過來之前，我們能靠什麽謀生，你搞軟件的，我畫畫的，人們溫飽都成問題了，哪裏還需要精神糧食。”

慕楠說着又道：“反正我們也不靠這個來活，只是做個表面謀生渠道，真要能成，那也是一份生計。”

秦淮：“地震之後，國家很快就開始重建工作了嗎？”

慕楠回想了一下：“快也不算快，我，我就夢到，地震之後好多人去廢墟裏面扒拉東西，吃的用的，值錢的，很多人翻找但沒人管，也有看到救援隊的身影，但更多的都是自救，有一段時間挺沒秩序的，很亂，後來就開始有基地了。”

那個時候是私人基地開始先多起來，那些私人基地當然也不是做慈善的，想要住在供水供電的地方，自然得拿出相應的物資來，以前是錢，地震之後錢就不值錢了，于是金銀玉器，還有食物都可以換，那些東西哪裏來，自然是廢墟裏面扒拉出來。

慕楠那時候當然也是随大流的去廢墟裏面翻找過一段時間，否則他閉門不出還有吃有喝，太不正常了，那段時間也是挺不容易的，天氣又熱，地震震塌的房屋建築又多，要将厚重的石塊扒開不說，還要小心自己腳下，不小心扒松動了腳下的石塊，結果掉進了坑裏死掉的也大有人在，更不用說，經常會搬開一個石頭就看到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或者殘破肢體。

那段日子也算是慕楠面對末世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親身感受末世死亡的殘酷，他還記得自己那段時間明明擁有一空間的食物，卻因為吃不下東西簡直瘦成了皮包骨，整個人憔悴的倒是跟旁人無異。等慢慢适應了環境，總算是接受了世界末日到來的這個現實，他更加不敢亂揮霍空間裏面存下的食物了。

孤身一人又瘦了吧唧，可不看着就很好欺負的，或許那天他即便沒有給那個小孩那點玉米餅，恐怕也未必能躲過那些人的搶劫，說不定人家早就盯上他了。

聽到慕楠的嘆氣聲，秦淮以為他在擔憂未來：“現在憂心這個也改變不了什麽，別擔心，真到那時候，我去搬磚養你，基地重建，應該需要很多人力。”

慕楠看了他一眼：“還是我種菜養你吧。”可以做點輕松的活計，幹嘛要去賣體力。

秦淮笑了笑，将手裏的菜遞給慕楠：“你拿過去，等下這可以炒一盤，我去看看雞窩。”

秦淮家的陽臺是開放式的，一開始慕楠将幾只雞養在外面是因為擔心有雞屎，那弄得家裏就臭烘烘的，放陽臺外，戴着口罩用水管沖一沖地，就算有雞屎也不會弄得屋裏很髒，而且菌絲病毒似乎并不能在動物的身上寄身，所以慕楠這才放心将雞養在外面。

但秦淮回來之後，就将雞放進了室內，不過關在那個種了菜的房間裏養着，還搭了窩，不然每次喂雞或者清理陽臺的時候，少不得要接觸霧霾，太危險了。慕楠買的雞有公有母，混着養也沒隔開，所以秦淮偶爾會去查看一下雞蛋，受精蛋就放着等雞抱窩，未受精的蛋就收了放慕楠的空間裏攢着。

等慕楠洗好了白菜，就聽到雞咯咯咯的聲音，秦淮一手拎着雞，一手拿着兩顆蛋走了進來，見到他便道：“找根繩子來，我把這只先捆着。”

慕楠連忙去翻抽屜找繩子，他空間裏面也有繩子，但買的是那種救生繩，用那繩子捆雞就有點太長了，幸好家裏有以前快遞打包的繩子，于是剪了一根遞給秦淮：“捆它幹嘛呀？你想吃雞肉了？”

秦淮道：“留母雞和一只公雞就行了，你買的那些雞，公雞就有三只，之前是還小，沒多少肉，現在長大了，就盡快吃掉，沒閹割的公雞攻擊性強，吃得多，愛打鳴，挺吵的，這幾天我見群裏就有人在問誰家養了雞，天天早上被雞叫聲吵醒。”

慕楠頓時有些驚奇：“公雞還需要閹割？”他的認知裏，只有豬是需要閹割的。

秦淮看他一臉詫異的表情，笑道：“你吃的那些雞肉，基本都是閹割過的，閹割過的雞長得快，肉質也會比較嫩，沒閹割過的雞，口感相比較來說差一些，吃得多還不容易長肉，所以養雞，養母雞其實就夠了，如果想要小雞，留一只公雞就行了。”

慕楠會買雞，也是因為上一世地震之後，他們這邊雖然有震蕩，但房屋都是完好的，他就想着，那就在家裏養雞種菜，等以後政府基地建立起來了，他就帶着雞和菜搬去基地，所以多買了幾只公雞和母雞，為的就是以後去賣雞蛋或者賣小雞來營生。

但現在秦淮說沒必要留太多，那就殺了吃了吧，不過看着在秦淮手裏撲騰的雞，慕楠有點無從下手：“你會殺雞嗎？雞血要像豬血那樣收着嗎？是不是砍掉雞頭就行了？我還是上網查查吧。”

秦淮将捆好的雞往玄關一丢：“你先去燒一鍋水，我去看看攻略。”

見秦淮拎着雞一臉鎮定的說要殺，慕楠還以為他有經驗呢，感情這也是個需要上網查攻略的。

就燒開水的這個過程，秦淮在網上找了幾個殺雞視頻，那什麽将雞頭扭到雞屁股上抹脖子，感覺對于他這個新手來說好像有點困難，還是有點怕被雞叨一口的，不如直接一刀砍掉雞頭來的直接。讓慕楠去拿個幹淨的碗，秦淮就拎着雞和碗回了他自己那邊，免得将這邊屋裏搞的滿是血腥氣。

慕楠在後面跟着，試圖旁觀，秦淮習慣性的當他是小孩：“你去守着鍋裏的水。”

不然這血水噴灑的場面，他怕慕楠看了晚上受影響做夢。雖然這只是一只雞的，但城市裏長大的，可能連傳統菜市場都沒去過的，哪裏親眼見過別人殺雞。等雞死了，待會兒清理內髒的時候，再讓慕楠看着慢慢适應吧。

連屍體都接觸到心生麻木的人，怎麽可能被會被殺雞的場面吓住，慕楠直接上前拿過秦淮手裏的刀：“你把碗拿着接着血，我來砍腦袋。”

不等秦淮拒絕，慕楠從空間裏面拿出了一只厚實的手套，用戴着手套的手，一把抓住了雞腦袋，拉長了它的脖子：“我要砍了啊，你把雞抓穩了。”

秦淮見慕楠真的要自己動手，也不再多說，抓緊了手裏的雞：“你砍吧。”

他話音剛落，慕楠的刀子就落了下來，因為不知道活雞脖子會有多硬，所以慕楠這一刀下的有點重，刀都差點砍進菜板上了，雞頭自然掉了，那血就如預料的那樣，直接噗呲開了，秦淮連忙拿碗擋着，将整只雞倒拎起來放血。

慕楠将砍飛的雞頭撿回來，雞冠上還有肉可以吃呢，雞頭下面還連了一截雞脖子，丢了多浪費，撿回雞頭，就蹲秦淮旁邊看着正在被放血的雞：“這雞血要怎麽吃啊？應該能吃吧？但我吃過豬血鴨血，好像還真沒吃過雞血。”

秦淮有些意外他的膽大，看了他一眼，見他真的沒什麽事，還滿心都是吃，這才道：“雞血也能吃，但我們就別吃了。”

慕楠不解：“為什麽？”能吃為啥不吃，雖然他自己沒經歷過，但看過別人挖樹根煮樹皮，那是浪費任何一點能吃的東西都讓人充滿了罪惡感。

秦淮：“沒聽人形容那些過于亢奮的人像打了雞血一樣麽，這雞血大概比較燥熱，現在本身夏天就比較熱，你再吃這燥熱的東西，多受罪。”尤其他們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再一燥，多少會有點尴尬吧。

慕楠倒是沒想那麽多，聽到秦淮這麽說，便道：“能吃就行，那先做好，然後放空間裏，等天氣冷的時候再吃好了。”

開水燙毛拔毛，清理內髒，做完這些大半個下午就過去了。秦淮沒有将公雞炖湯，這雞肉本身就有點柴，再炖湯就更難吃了，于是放大料直接做了燒雞，雞肉燒的軟爛了，将切好的土豆塊倒進去，等土豆煮粉糯了，就可以起鍋了。

看着不斷噗噗的鍋，慕楠在一旁聞着香味一個勁的吸鼻子：“還是以前的味道。”

秦淮很小的時候就自己下廚了，外婆年紀大，眼睛變得不好了之後，他和秦淮就不讓外婆進廚房了，萬一燙着了多危險，他倒是有心想要學一學，至少能給秦淮幫個忙，但秦淮從來不讓他碰刀啊火啊的，于是做飯這事也只有秦淮自己來了。

這一世能再次吃上秦淮做的飯，慕楠每每都忍不住感嘆，就是這個味道，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