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概是閉門不出過于封閉，閑下來的時間多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沉迷廚藝，從他們小區近段時間購買各種面粉烘焙原料的團購多了起來就能看出，當人們有閑工夫開始折騰廚房了，證明那份籠罩在死亡中的緊繃漸漸在松懈。

雖然霧霾未散，但随着越來越多的人走出家門，許多人對于這帶着毒菌絲的霧霾慢慢的也沒有那麽懼怕了，雖然這病毒還沒有能夠治療的特效藥，但他們有了安全防護的辦法，就不用被動的等待死亡，人類，總能從各種逆境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生存的方式。

雖然死亡人數依舊有着緩慢的增長，但新感染的人數越來越少了，那份數據甚至已經有将近小半個月沒有變化了，這份數據給了民衆更多的，面對未來的信心，這一場席卷全球的病毒中，他們國家從一開始就做了最正确的決策，看着還在死亡和絕望中掙紮的其他國家，他們由衷的感到慶幸，甚至覺得，距離能夠出門，能夠恢複工作恢複學業的日子，快要不遠了。

死亡似乎在慢慢的遠離他們，生活的秩序也好像正在走向正軌。如果不是慕楠經歷過那些未來，他也無法想象，當霧霾散去，陽光重新降臨人間後，還有更絕望的災難在等待着他們。

最近購買面粉等物的人多了，慕楠自然也跟風購買了不少，于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家的烤箱幾乎沒怎麽停過，香甜的氣息一直彌漫在屋內，松軟的小蛋糕是做了一批又一批，這種帶着糖分又能飽腹的東西，自然是能準備多少就準備多少。

家裏一些需要體力的事情也都被秦淮攬去了，像是做泡菜這種事，就只需要慕楠動動嘴巴。第一次做的泡菜還是霧霾剛起，數月之前了，到現在，秦淮都做了三次了，沒辦法，慕楠買的大白菜實在是太多了，腌制好擺放到空間裏面的泡菜箱子都有幾十箱了。

将大冰箱裏冷藏好的幾箱子泡菜拎出來，秦淮一箱箱的重新切碎，這也是方便以後，不然以後想吃了再拿出來切碎就太麻煩了。随着泡菜箱子打開，空氣中的香甜瞬間被一股酸辣給驅散，跟在秦淮身後的慕楠吸着鼻子聞了聞，伸手将秦淮剛切好的泡菜拿了一片直接放進了嘴裏，又酸又辣，還帶着一股爽脆。

慕楠吃完後感嘆：“感覺我都能出師了，我這配方做的，比外面買的要好吃多了。”

秦淮也随手拿了一片放進了自己嘴裏，味道的确不錯，雖然下的料有點重，但這東西本來就是配飯或者加工炒菜做湯底用的，搭配着吃那就剛剛好：“那你以後種田就種大白菜，然後加工成泡菜，專門賣泡菜好了。”

慕楠聞言笑道：“這也是一條以後可以考慮走的路。”

秦淮在那邊切，慕楠幫着将切好的重新裝盒，重新裝的是一份份小盒子，他定制了許多那種食品級的分裝盒，有大有小，小的500ml，大的1000ml，這都是為了以後能拿取方便，反正那種小分裝盒也不貴，百來塊就能定制上千個。

全部處理完，清理好廚房，秦淮讓慕楠放一小盒泡菜在外面：“今天做泡菜肥牛怎麽樣？再做一個蚝油口蘑片，青菜就做嗆生菜，還想吃什麽？”

慕楠一邊将秦淮說的幾個菜從冰箱裏翻找出來放到外面，一邊道：“夠了吧，三個菜，哥，這裏還有一大袋羊排沒做呢，上個月團購買的吧，不能再放了，什麽時候給做了？”

秦淮看着慕楠從冰箱冷凍層拿出的一整扇羊排，想了想道：“吃手抓飯嗎？”

慕楠知道手抓飯，就裏面混着羊肉蘿蔔，好像有些地方還會放葡萄幹的，但他沒吃過，只是見過，于是問道：“好吃嗎？”

秦淮：“我做一次你吃吃看，好吃的話，那就多做一點，有飯有肉的，以後沒辦法做飯的時候，拿出來吃也方便。”

慕楠點頭：“那我把這個放外面解凍，我看看冰箱裏還有什麽，清一波庫存吧，再買點新鮮的放進去。”

雖然他有空間，但慕楠并不是會把所有東西都放進空間的人，盡管這空間從上一世擁有直到他死都沒出過什麽問題，但架不住萬一呢，所以外面也儲備一些東西比較好，像是後來跟着社區團購買的東西，能放冰箱裏一點點消耗的就放冰箱裏，沒辦法放冰箱的就先放空間裏，因此他們家冰箱永遠都是塞的滿滿當當的。

慕楠正在清理冰箱的時候，秦淮看着廚房的窗戶外道：“楠楠，你看外面的天空，是不是又明亮了一些？”

慕楠扭頭看了一眼，灰蒙蒙了幾個月，最近也的确好像是變得亮了點，有人說因為這個菌絲毒耐不住高溫，所以當天氣開始炎熱，外面的毒就越來越少了，因此霧霾也在一點點的消散，所以好多人才壯起膽子穿着防護服出門，也是因為外面的光線一天天的越來越亮，讓更多的人覺得，災難似乎過去了。數月不見的太陽，好像也快要出來了。

不過慕楠知道，這場霧霾的确是快要過去了，上一世四月中旬左右開始下暴雨，連續下了将近半個月，五月初的時候天降霧霾，病毒席卷全球，外國的混亂，本國的封閉，持續了将近三個月，待到八月初左右的時間，國內的情況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逐漸的有人穿着防護服走出家門，人們的生活正在一點一點的走向正軌，直到八月底九月初的這個時間段，突然的一天，霧霾散去了，就像當時毫無預兆的來，消散的也毫無預兆，第二天灼熱的太陽重新高挂天空。

那時候人們對于外出這件事還有點懼怕，能出門的依舊是有防護服的人，但專家一次次采樣研究，空氣中再也找不到半點毒菌絲的痕跡，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在經歷過一場全國大消殺之後，走出家門的人才變得多了起來。但為了安全，還是很多人戴口罩，進出各種消毒，哪怕當時空氣中并沒有病毒了，可人們心裏依舊帶有一些小心翼翼。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災難徹底結束，所有的一切能再次恢複時，天氣的炎熱又成了下一個話題。但當時正是九十月份，按照氣候來說，正處在秋老虎的階段，熱也是正常的，可是直到十月後，熱度絲毫不減，甚至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往上攀升，熱的人連口罩都戴不住了。

汽車的自燃，地表的爆裂，路上中暑而死的行人越來越多，人們又再次開始恐慌起來。

慕楠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八月中旬了，也就是說，再熬半個月，這場霧霾就能散去了。

慕楠道：“應該快要過去了，我記得秋老虎的時候，好多人都已經正常出入生活了。”

話剛一說完，門口就傳來敲門聲，秦淮連忙放下手裏的刀，不過慕楠比他更快：“應該是買的東西到了，我去拿，你拿東西還要洗手，麻煩。”

慕楠一說就往門口走，秦淮朝他喊了一聲：“把口罩戴上，記得消毒。”

慕楠應了一聲戴上口罩去開門，果然是送東西上門的，但送東西的人他有點眼熟，認真看了一下，試探道：“你是住我隔壁的吧？”

穿着防護服的簡初笑道：“是啊，這是你們家的東西，你點一點。”

慕楠有些意外：“你去當志願者了？”他記得隔壁住的兩個，高個子的應該叫喻子柏，身體比較好，個子矮一點的身體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本就身體不好，還去當志願者？

簡初道：“沒有，我在路口那家超市兼職，現在超市開門了，但進出有限制，怕人多擁擠帶入了太多的毒氣，所以目前只能線上，我住這邊，剛好就跑腿這一帶的，不然再繼續家裏這麽蹲下去，連土都吃不起了。”

慕楠哦了一聲，将東西拿進了鐵門，他也是看到超市線上開門了，所以買了一堆零食飲料，虧的簡初力氣大，這麽多東西一人拎上來了，慕楠連忙從袋子裏拿了一瓶可樂遞給他：“這麽多東西，送上來辛苦了。”

簡初擺擺手：“不用了，我送貨也是有提成的，想要賺錢辛苦也是應該的。”

慕楠将飲料往他手裏塞：“都是鄰居別客氣啦。”

簡初也不好跟他推來推去，他聽到屋裏有人在喊了，估計是看他在門口太久了，正好電梯來了，于是道了謝就走了，還有好多單子要送，當真是忙的連回家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簡初走後，慕楠關上鐵門，先拿消毒的将所有袋子上都噴灑了一遍，這才蹲地上，用消毒濕巾将袋子裏買的那些飲料零食一個個擦了一遍往家裏放，雖然好像說那些毒菌絲沒辦法附着在這些東西上，但小心總歸沒大錯。

收拾好了東西洗了個手，慕楠這才蹭回廚房：“剛剛送貨的是我們隔壁的，好像在超市做兼職，封閉這麽久，物價這麽貴，也難怪迫不及待要出去找工作了，大家都不容易啊。”

秦淮笑了笑沒說話，這一場災難中，誰又容易呢，要不是他是最開始就将公司的股份處理掉了，就這幾個月，怕是也虧到負債了。

當太陽再一次降臨人間，許多人看着明亮的天空甚至有些不敢置信，恍惚到甚至懷疑，那場霧霾究竟是否來過，可是一個字數代表着一個生命的鮮血淋淋是那麽沉痛而深刻，而這場災難的消失，正如它來時一般，悄無聲息。仿佛是老天爺在跟人間開了一場巨大的玩笑，一個讓全世界都笑不出來的玩笑。

慕楠眯着眼感受着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幾個月了，這久違的太陽，可惜這太陽照亮的，不是一個新的人間，而是即将被死亡覆蓋的，人間煉獄。